62

“小哥,前面就是鳳鳴村了,老爺子我要走左邊這條路,你沿着大路走,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了!”

“好,勞煩您了。”

“唉!你這什麽話,老爺子我謝你還來不及呢,天色不早了,快去吧!”

花不語從車上跳下來,不着痕跡地往車轱辘上下了個定制,便向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趕去。

離開天元門一年,花不語去了不少前世去過的地方,得到了部分機緣,包括他慣用的佩劍禦風。

整個上仙界使用雙鞭的人不多,更何況他才在面世大會大放異彩,佩戴星月很容易被認出。而無名和龍骨槍又太過惹眼,花不語只好用回了前世的武器。

這鳳鳴村沒什麽特別的,卻是花不語前世的遺憾,他和沈釋來此地時,那個神農氏後裔已被折磨而死。

到達村口的時候夕陽正濃,青石鋪的路被磨得光滑,街邊還有幾個老農面前擺着賣相不好的蔫蔬菜,是一個還算繁華的村落。

花不語在村裏逛了一圈,找了家人氣還算旺的客棧住下了。

是夜。

少年正在床上打坐,忽的窗臺響動,一只肥碩敏捷的身影鑽了進來。

“可累死本大爺了,你怎麽老是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小地方來?”

花不語取下綁在肥貓脖子上的包裹,娴熟地往玉瓶中灌血,食盈獸在一旁直咂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封好了玉瓶,在瓶身上重新下好定制,裝進包裹中,花不語這才拿出幾枚丹藥和一枚內丹。

食盈獸眼前一亮撲了上去,丹藥是花不語煉的,內丹卻大有來頭,縱然早就習慣這人總有奇遇,每每看到花不語把價值連城的天材地寶丢給它當零嘴,食盈獸都不免在心中感慨一番。

一年下來,食盈獸被花不語喂得油光水滑,皮毛厚實得紮手,十分樂得跑腿,對女娲草也沒再觊觎了。

窗戶被打開後寒風呼呼往裏面刮,花不語去關窗戶時忽然看見牆角閃過一個人影。

零碎的腳步聲随着逐漸明亮的火光變得密集。

“死婆娘,我看到她往這邊跑了!你們去那邊,你們去那邊!”一群穿着不凡的人打着火把沖進了小巷,方才那個瘦小的身影笨拙地爬上牆頭,翻到了花不語所在房間對面二樓的欄杆內,努力地壓下故意不敢出聲。

“小家夥,你關的窗戶怎麽還……”食盈獸話音未落,便見花不語從窗戶翻了出去,虎皮大貓嘆了口氣,跳到床上裹着被子睡了。

黑暗中的身影被發現了,踩着欄杆想要再往上爬一層樓,卻因欄杆經久失修從樓上摔了下去。

花不語接住了那個瘦弱的身影,借着月色和火光才看清懷中人的模樣。那女子雖模樣狼狽,姿色卻是極好的,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依舊能看出身材婀娜。

女子如受驚的小鹿,驚訝地看向花不語,随後只覺身子一輕,房頂便到了腳下。

“啊!!!”妙齡女子抓着花不語胸前的衣服尖叫,眼睛死死閉住,風劃過耳畔,只留下心髒飛快跳動的聲音。

“這裏應該安全了。”花不語将女子放下,這才發現女子只穿了薄薄一層,便取出一件鬥篷遞過去。

“我不要鬥篷。”女子淚眼婆娑,“您帶我走吧,我不想……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

女子姿色極好,哭得梨花帶雨,任是哪個男人也拒絕不了這樣的請求。

然而。

天元峰,那是一個專産木頭的地方。

花不語十分貼心地給了女子不少的盤纏,然後轉身走人。

披着鬥篷的女子愣了愣,咬着牙沖過去,前方的人卻閃身一躲,讓她差點撞到柱子上。

“我知道自己沒有姿色入不了官人的眼,可是,可是……”女子一遍哭,一遍擡手擦眼淚,不合身的衣袖縮到手臂上,露出了滿是傷口的手腕。

“你……”

女子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放下了手,局促地拉下袖子想要遮住傷口。

“你的手。”花不語拉過那手臂查看,傷口很新,卻愈合異于常人,未經處理就已結痂,應該有部分神農氏血統,所以當年那個死去的神農氏後裔就是這女子?

女子慌張地抽走手腕,紅着臉蛋兒低聲道:“這、公子……”

“失禮了。”花不語放開手,緩聲道,“你跟我來吧。”

此處距離花不語定的客棧不近,本想将她就近安之,女子卻似是受到驚吓不敢單獨住這邊,最後實在沒法,花不語在自己隔壁給她定了個房間。

天明後不久,女子端着清水敲響了隔壁的房門,卻撲了個空。她不敢外出,只好待在客棧,店家倒是送了三餐過來。

直到傍晚,她盼了一天的人才回來,昨夜驚鴻一瞥看得不真切,今日細細打量,越看越心生歡喜。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詩琳家中無人沒了去處,身上也無分文,若是公子不嫌棄,詩琳願一生服侍公子,不求名分。”

“那倒不必。”花不語冷淡拒絕道,“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并沒有趁人之危的道理。明日我會帶你離開鳳鳴村安頓,你大可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女子隐瞞了作為血奴的身份,但她以為僅憑自己的相貌就足夠征服這個男人。她阿媽從小便教了她無數抓過人心的辦法,怎麽在此人身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詩琳抿了抿唇,她不能錯過這個人,下定決心後,她拿起了桌上果盆裏的小刀,在手腕上割下不淺的傷口。

鮮紅的血落到茶杯裏,變成了深紅色。

花不語蹙眉,沒有說話。

“公子有所不知,詩琳自幼體質特殊,從不會生病,後來被發現詩琳的血液有治病的功效,便被關起來做了血奴。”她手臂上其他的傷口已經結成了痂,沒有掉落,看着猙獰又讓人心疼。

新割的傷口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愈合了,留下暗紅的疤痕。

詩琳原以為這樣的誘惑足夠讓花不語吃驚,擡眼卻看到少年臉上平靜的神情。

“既然知道自己體質特殊,為什麽還要告訴我,就不怕我也取你的血嗎?”

“詩琳的名都是公子救的,詩琳自然也願由公子處置。”女子低眉順眼,楚楚可憐,任誰看了也要心生憐憫。她都做到這一步了,不可能有男人不被她傾倒的!

“你是說,什麽都聽我的?”

“是。”

“把你手腕上的疤剝了,換一身幹淨的衣裳。”

詩琳心中一喜,紅着臉點頭答應。

花不語替她買的衣衫正好,她本就生得漂亮,換好衣服後更加堅定了這人會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二人租了輛馬車,連夜趕出城去,天微亮的時候,到達了另一個陌生的城鎮。詩琳滿心滿意以為他們會就此安家,或者跟着四處漂泊,卻莫名其妙被安頓了下來。

“公子!”詩琳趁着花不語不注意,撲進了人懷裏,瑟瑟發抖,“公子是要丢下詩琳不管嗎?”

花不語略有些疑惑,前世他和沈釋也是如此安頓的,怎麽就變得和丢下人不管了?

他後退一步,女子便跟進一步,死死賴着不撒手,明明是溫香軟玉在懷,卻心中充滿着被冒犯的煩躁。

花不語将女子剝下來,臉色沉下來:“你什麽意思?”

女子佯裝被吓到,眼淚就下來了,路過的人見如此美貌的姑娘落淚,皆是對這邊指指點點。

“詩琳并無他求,只想報答公子,公子想讓詩琳做奴婢也好,做、做同房丫頭也罷,詩琳都會從的,不會有半點怨言。”

花不語張口,頓了頓,想象着女子的話,竟不由有些……惡心?

他甚至無法想象此人的服侍,光是過度的接近都讓他不适。

“你不必如此,我對你沒有這種想法。”

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語氣都帶了些質問:“公子莫不是嫌棄詩琳的出身?”

“并沒有。”

“那公子……是已有心上人了?”

花不語猛地心中一緊,呼吸堵在喉頭,腦海中轉瞬即逝了某個神色冷淡的影子。

“詩琳知了,只不過有些豔羨,那一定是個極好的人吧。”

花不語本想否定,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張口。

他把原因歸結于解釋之後還要拒絕此人,十分麻煩。

回到鳳鳴村的客棧後,食盈獸已經離開了。花不語理清桌面,将信紙鋪好,一筆一劃工整的在上面寫着什麽。

他詳細地記載着進來發生的事,或者感想,或者心情。寫完後燈墨跡風幹,再細心地将紙疊好放進信封。信封上只落了三個字——

與師書。

少年從儲物戒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裏整整齊齊碼放着不少的信件,而收信人只有那一人。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興起的這習慣,心中的念想只有透過那寡淡的文字承在紙上。他沒什麽精力去思念誰,卻在閑下來的時候心中空空得快要瘋掉。

一開始,他不過是在上面記載着見聞經歷,以及一兩句思念,但後來他發現這信他永遠不會送出之後,寫的內容也更随心所欲了。所有說不出的話,全部告訴給了無情的白紙,然後收進沉默的儲物戒,它們永遠不會見天日的。

也不知道師尊在忙什麽,食盈獸帶的消息總是很少,但沒什麽消息便是最好的,起碼他知道,他們都平安順遂。

收好盒子後,花不語驀然想起來今日那女子的話,心中一陣波動。方才寫信時刻意避之,現在不清不明的想法如野草般瘋長。

少年被心中的想法磨得發狂,帶上禦風出門散心,只有忙碌才能将之擠開。

月色之中,他看到那個人時,竟恍惚得像在做夢。

少年的聲音帶着微不可查的複雜情緒:

“師……師叔。”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虐花倒計時:2

師叔嫁我啊啊啊啊

不要緊張,虐花之後馬上就要相見惹,我已經開始想吃糖了,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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