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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姝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垂眸摸了摸楚固钰毛絨絨的貓頭,繼續慢條斯理道:“妹妹也不用搬出祖母,祖母一向重規矩,以侯府為重,我們代表的不是自己一個人,是整個侯府,一言一行都該慎重,祖母她老人家自是不會姑息任何有失體統的言行。”

這話倒不是謝姝瑜诓她,謝老夫人把侯府聲譽看得極重,再怎麽疼愛小輩,也不會容忍他們敗壞侯府的名聲,要是讓她知道謝姝絮這般口無遮攔,不僅诋毀長姐,侮辱妹妹,還編排長輩,她免不了一頓責罰。

謝姝絮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無從反駁,恨恨地咬了咬下唇。

半晌,才不得不陰着臉憋出幾個字:“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別抓着不放。”

謝姝瑜沒吭聲,給懷裏的團子順着毛。

謝姝絮也注意到了這只貓,但她現在心裏難堪郁憤,沒什麽心思關心其他。

眼看着她又想發脾氣,露珠和水心趕忙攔住了她,央求道:“姑娘,您服個軟,大姑娘通情達理,寬容大度,一定不會計您一時沖動失言的。”

這話算是對着謝姝瑜說的,給她扣了個高帽,她作為長姐若是扒着不放便是苛待妹妹,一樣讨不了好。同時,也為謝姝絮的欺辱和編排找了個沖動失言的借口。

謝姝瑜覺得,這謝姝絮是個沒腦子的,但她身邊的丫鬟倒是一個比一個精,不愧是程氏親自挑選出來為女兒保駕護航的。

露珠是個王者卻也帶動不了一個廢鐵,謝姝絮不順着梯子往下爬,反而踹了梯子僵在那裏窩裏鬥。

“你是誰的丫鬟,為誰說話呢,我娘把你送來就是讓你這麽肐膊肘往外拐的?”

露珠面色一白,跪地請罪:“奴婢不敢!”

水心附在謝姝絮耳邊說了好一通話,眼看着她的面色由陰轉晴,對着噤若寒蟬的露珠說道:“起來吧,以後看看誰才是你的主子。”

她又轉頭對着謝姝瑜咬牙道:“妹妹無心之過,還望大姐姐莫放在心上。”

謝姝瑜被她蠢得煩了,也不想再搭理她,給她一點難堪便了了這場鬧劇便也罷了,沒再計較什麽。

她比較擔心的是小屏的臉和心情,那丫頭一向愛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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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謝姝絮後,謝姝瑜也沒有逛下去的心思了,剛想打道回府,就瞥見了一旁彎腰低頭,衣着單薄的少女。

她心情複雜難言,原主不喜歡這個妹妹完全可以理解,但她一個外來人,讓她因為長輩的恩怨讨厭一個什麽錯也沒有卻承受着不該承受之重的小女孩,她做不到。

謝姝瑜嘆了口氣,慢慢走向瑟縮的少女,把懷裏的團子遞給芸枝,解開裹在身上的大裘給謝姝墨披上,動作溫柔仔細,語氣軟和:“大冬天的,別穿這麽少出來。”

楚固钰猛然被人拎着離開了溫暖讓他心安的懷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強塞給了芸枝,始作俑者卻對着別人噓寒問暖,心頭沒來由得一陣氣惱,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咬牙切齒。

而謝姝墨顯然愣住了,擡頭與她對視,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眸子充滿了恍惚與麻木。

好幹淨、好漂亮的一雙眼睛!饒是見過那麽多美人的謝姝瑜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雖然清瘦,但長得極美,不同于原主溫和典雅的美,她的美,雌雄莫辨,攝魂奪魄,雙眉修長,臉頰雖因營養不良顯得消瘦,卻掩不了姿形秀麗,容光照人,尤其是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散發出攝人的光。

原著裏也提到過此人長相絕美,但謝姝瑜現在的感官與看書時完全不同。

不是紙片人,是活生生的人。

怪不得謝姝絮那般容不得她,這樣出色的容貌,合該是讓人豔羨嫉妒的。

想到她在原書裏的結局,謝姝瑜又是一陣惋惜。

謝正濠既然生了她,又不惜代價認了回來,為何最終又放棄了她?

看見少女緊緊握在在手中的饅頭,謝姝瑜終是沒忍住開了口:“四妹妹有空可以來玉竹苑坐坐。”

她想,就算惹得姚氏不高興了,她也認了。姚氏是個好母親,性格雖強勢了點,但到底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謝姝瑜也不希望她總是放不下心裏的疙瘩來局限自己的生活,女人沒了愛情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況且,就她觀察,謝正濠也不是對姚氏沒感情,只是兩人都是倔脾氣,誰都不肯服軟。

謝姝瑜也不便多說什麽,從芸枝懷裏抱回臭着貓臉的團子,主仆三人外加一只貓慢慢在視線中消失了。

雪地裏,剛剛還一臉恍惚的少女一掃怯懦瑟縮,攏了攏帶着少女馨香和餘溫的大裘,直起身子,緩緩擡起了頭,眼神陰鸷,面上是一派波瀾不驚的冷色,深邃的眸子注視着她緩緩離開的背影,嘴角勾出諷笑。

那張惑人的臉更顯妖孽。

猛的扔掉手裏涼透了的饅頭,仔細環顧了四周,下一秒,她又變成了那個瑟縮的小可憐了。

前後變化簡直讓人難以相信是同一個人。

回到玉竹苑,謝姝瑜一張小臉凍得僵紫,鼻尖紅紅的。

小屏要去給她弄手爐暖手,被她執意按着敷藥。

謝姝瑜打開藥盒細細地給小屏被打得有些紅腫的左臉上藥,謝姝絮這一巴掌可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

小屏一臉感動,涕泗橫流:“嗚嗚,姑娘,您怎麽能這麽好呢?是奴婢對不起您,老是給您添麻煩,姑娘還是交給芸枝吧,奴婢不敢當,奴婢有愧……嗚嗚”

芸枝擰了擰毛巾給謝姝瑜擦手,看着哭的毫無形象的小屏說道:“既然知道對不起姑娘,以後可謹言慎行些,別給姑娘招禍!”

她沒想到的是,今日姑娘會為小屏出頭,從前姑娘別說是她們這些人了,即便是自己吃了虧也選擇咽進肚子裏。

現在的姑娘自然随心,更加溫柔可親,她這樣小心甚微的人在姑娘面前都不由得放松了說話。

主仆三人在那感天動地,其樂融融,被扔在一旁的楚固钰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不過是一個下人,她那麽上心作甚?又是出頭又是上藥,主子是這樣,丫鬟也是這樣,半點規矩也無!

這個女人當真不似一般假模假樣的大家閨秀,難得有一顆純粹的心。

心頭隐隐跳動着什麽,楚固钰下意識忽略。

那邊主仆三人的對話傳來,他動了動耳朵。

“姑娘,您怎麽看出來那玉是個假的,什麽時候這麽識玉器了?”

“我胡謅的。”

“啊?”看姑娘說得頭頭是道,她還信以為真了。

謝姝瑜也不瞞她們:“五妹妹是什麽人,除了嚣張跋扈就是愛貪小便宜,她會舍得犧牲一塊好玉來行這等禁不起推敲的栽贓之事?”

書中,程氏雖有手段,但出生小門小戶小家子氣,謝正東也沒什麽本事,三房靠着侯府的老本過活,謝姝絮的私房遠不如原主和二房嫡女謝姝傾。

她又喜歡攀比炫耀,自然舍不得貴重首飾。

小屏恍然大悟,滿眼冒星星,“姑娘你好厲害啊!這麽會唬人!”

謝姝瑜和芸枝額角同時一抽,這丫頭真會說話。

她一番開口,楚固钰就知道這女人是在胡說八道诓人呢,她瞎扯時臉不紅氣不喘,倒是讓他啧啧稱奇。

芸枝雖然奇怪自家姑娘對四姑娘态度的轉變,但到底沒問出口。

姑娘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輪不到她們置喙什麽,四姑娘的确太苦了,有姑娘照拂也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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