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就在她們笑鬧的時候,姚氏領着一堆丫鬟婆子進了玉竹苑。
謝姝瑜瞧着姚氏後面兩位衣着特別的婆子有些眼生,疑惑道:“母親,這兩位是?”
姚氏連忙拉過她的手介紹道:“這兩位是彩霓閣手藝最好的繡娘,為娘特地請來給你裁衣裳的。”
謝姝瑜嘴角一抽,據她所知,彩霓閣的衣裳令全京都的少女趨之若鹜,沒有重樣款式別致,面料也是一等一的好,價格自然也很美麗。
姚氏還請人來個“高級定制”那價格就更美麗了。
她為了争口氣可真是舍得出血本了。
“你好好看看料子,讓兩位繡娘給你量一下尺寸。”
姚氏看着謝姝瑜如墨的鬓發,有些不滿意,又道:“等量好了尺寸你再收拾收拾随我去珍寶閣選兩套頭面。”
在玉竹苑,謝姝瑜為了圖方便常常是只用一根發簪粗粗挽個發髻的,今日她連發簪都沒用,只用一根發帶束住了如瀑的長發,顯得極為素淨,但她生得好,這樣簡簡單單的,說不出的清麗。
她不想擾了姚氏的興致,也免得繼續“受教”,就乖乖接受了姚氏的安排,任由兩個繡娘動作。
送走了二人後,姚氏吩咐小屏和芸枝為謝姝瑜梳妝打扮,謝姝瑜坐在銅鏡前任由她們捯饬了好一會兒,靜靜地盯着鏡中折射的美人面神游天際。
她眼神專注,還真看不出來在發呆。
楚固钰窩在攤子上,懶懶地擡頭瞥了她一眼,知道這人又在發呆了。
這女人真是稀奇,有時候明明興致缺缺心不在焉,眼神非但不渙散,還專注認真得不行,說不出的誠懇。
最是能騙人!
芸枝的手很巧,知道謝姝瑜不喜太過繁瑣的發髻,就給她挽了個時下最受閨秀歡迎的流蘇髻,萬千青絲分為兩股,一股以發帶束住垂于肩處,一股編成麻花辮盤到頭頂用簪子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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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姝瑜皮膚又白又細膩,芸枝只給她施了薄薄的一層粉黛,抹了點腮紅,她唇色粉紅,眉型自然,基本不需要修飾。
楚固钰看着這樣的謝姝瑜,只覺得她比月光還要皎潔三分。
姚氏也很滿意,點點頭,又道:“還是素了點。”
她拿過妝匣裏的兩支鑲着紅寶石的金步搖插.入謝姝瑜兩邊的發髻。
端莊優雅,明麗耀眼。
姚氏晃了晃眼,恍惚中,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母親,可是有何不妥?”
姚氏回過神,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覺得阿瑜真美。”
……
行至轉角處,馬車突然一個颠簸,謝姝瑜一個重心不穩,頭上的金步搖晃了晃。
姚氏眉頭一皺,呵道:“怎麽回事!”
車夫冒着冷汗,連連請罪,“夫人恕罪,對面有輛馬車要過咱們這條道。”
姚氏問:“是誰家的車?”
“回夫人,這車上印着永樂侯府的族徽。”
姚氏擺擺手,“沒什麽大緊事兒,讓他們先過。”
車夫控着馬挪到了邊上,對方朝着她們的方向道了聲謝就揮着鞭子匆匆離去。
車一動,風吹起了半截車簾,謝姝瑜悄悄掀開了簾子的一角,正好瞥見了車中少年如玉的側顏。
鼻梁挺秀,薄唇蒼白,雙眸緊閉,臉龐瘦削。
看樣子處于重度昏迷狀态,如果沒有猜錯,這人,就是楚小侯爺,摔成植物人的楚固钰。
所以,這是求醫去了?
姚氏不知想到了什麽,唏噓道:“這楚侯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風華,生出的兒子是個混不吝的便也罷了,現在連唯一的兒子都摔成了木頭人,果真是世事無常。”
謝姝瑜明知故問:“母親,楚小侯爺是不是還昏迷不醒?”
“可不是麽,楚侯把宮裏的禦醫都請遍了,民間大夫走了一波又一波,愣是看不出個所以然,這永樂侯府的獨苗啊,算是廢了……”
謝姝瑜靜靜聽着,心裏卻不怎麽相信楚固钰會這麽快下線。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姚氏抛到腦後,她攜着謝姝瑜進了珍寶閣,細細挑選着飾品,看中了一只琉璃鑲玉的發簪和一對鳳尾釵,立馬豪氣地一口買下。
又逛了一圈,這才心滿意足地領着謝姝瑜打道回府。
彼時,玉竹苑。
謝姝墨一只手正死死地捏着楚固钰的脖頸,她睨着這只小奶貓,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蟻。
楚固钰雙腿直瞪,險些兩眼翻白。
“別怪我哦,誰讓你的運氣這麽不好,看了不該看的。”
“即便是只傻了吧唧的畜生,我也不是很放心呢……”
少女暗啞的聲音帶着股狠厲,手指微微收緊,看着小貓兒這般垂死掙紮的不甘模樣,心裏湧起詭異的興奮。
正想要咔嚓一下擰斷它的脖子,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手下意識地一松。
楚固钰得了機會,猛的擡起爪子糊了過去。
謝姝瑜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謝姝墨捂着流血的手背露出委屈的神色,團子雙眼發紅又要撲過去。
她愣了一下連忙反應過來上前阻止。
謝姝瑜擋在謝姝墨前面,看着發作的團子,又氣又急,拔高了聲音:“你這是做什麽?怎麽還傷人了?”
楚固钰靜靜地看着她,沒說話。
謝姝瑜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她顫着聲音叫來小屏和芸枝,讓她們帶謝姝墨去上藥。
到底還是沒忍心抛下團子去慰問被他抓傷的謝姝墨。
屋子裏只剩下了對望的一人一貓。
半晌,謝姝瑜慢慢走向他,在離他一尺的地方緩緩蹲了下來。
“我不問她,我相信你。”團子莫說是傷人了,連搭理人都是很少有的。
楚固钰聞言一怔。
“你告訴我,你傷她是有原因的對嗎?”
楚固钰點點頭。
“她傷了你?”
楚固钰繼續點頭。
謝姝瑜心中一緊,“傷哪兒了?”
楚固钰遲疑地擡起一只爪子指了指脖子。
謝姝瑜連忙把它抱起來檢查,脖子被厚厚的毛發遮住,根本看不出什麽,她也不敢太用力去扒,怕傷到團子。
她思慮再三,起身從屜子裏拿出一把剪刀,在團子受驚的的眼神中一把把它撈到懷裏,摁着它不讓動。
楚固钰眼看着剪刀離自己越來越近,真的就不敢動了。
咔嚓,咔嚓。
能別親自操刀嗎?好歹給爺找個獸醫啊!
一會兒,謝姝瑜收回了剪刀,楚固钰覺得脖子那塊有些涼,低頭一看,脖子周圍的貓毛被剃光了。
他沒什麽羞恥感,畢竟這身體也不是他的,就是有點冷。
謝姝瑜看着那一圈青紫的掐痕眼神一黯,又氣又心疼。
這力道分明是想要把他掐死。
謝姝墨的心理不會真出什麽問題了吧?
來不及深想,她抱着團子回到自己的屋,拿出舒痕膠小心地給他上藥。
上完藥,謝姝瑜見他脖子光禿禿的,有些可憐,從櫃子裏拿出一條粉嫩嫩的圍巾套在他脖子上,見他一只爪子想要去扯,立馬按手阻止道:“不戴圍巾就不準出去,直到長出新毛為止。”
楚固钰撇撇嘴,不動了。
望着謝姝瑜離去的背影,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奈何根本開不了口。
心裏悶悶的,楚固钰知道,謝姝墨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但他現在更擔心的其實是……謝姝瑜的安危。
這個女人再聰慧,也不可能想到那個她毫無防範的小可憐“妹妹”其實是一個……男子?
隐藏在深閨十餘年,這麽荒謬的事,偏偏就發生了,這其中有怎樣的彎彎繞繞誰又說得清!
他活了近二十載,從來不知害怕為何物,如今,這樣陌生的情緒卻充斥他的心間。
楚固钰不敢貿然行動,生怕給謝姝瑜招了禍端,這在從前,是怎麽也不可能發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姝墨:想不到吧?
啊啊啊好激動,其實前面已經有伏筆了,不知道你們猜沒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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