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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固钰喚來小童, “筆墨伺候,爺要作詩!”
這是什麽神轉折?衆人一臉“你一定是開玩笑”的神情, 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小侯爺筆走游龍,動作行雲流水,姿态潇灑不羁, 面上還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這幅模樣倒不像傳言中的“草包”,等小童把那副“大作”同樣挂到中央現于人前時, 滿座嘩然。
他們真的高估了小侯爺的學問,瞧瞧這随随便便寫的什麽狗屁不通的東西!也配稱作詩!
謝姝瑜也跟着衆人直抽氣,眼尾漾出點點笑意。
“小爺閑來也作詩,提筆不知梅何物。思來想去也是花, 是花就贊一聲俏。”
座下有人哄堂大笑, 有人鄙夷唾棄。
楚固钰卻一臉滿意,一副“作詩真是小意思,小意思”的嘚啵樣, 接過阿大手裏的骨扇, 潇灑地展開扇幾下, 還真誠地問謝姝瑜:“不如謝小姐來評判一下?實說就好, 不用顧及我。”
他故意搞這麽一出本意是想丢一下醜轉移衆人的注意力,順便讓謝姝瑜也借機奚落奚落他,好報了那“繡花枕頭”的仇,他了解謝姝瑜,一定會奚落得漂亮又不着痕跡, 讓人狠狠笑話他。
謝姝瑜“……”
這一定是個套!
她是誇他呢還是誇他呢?
衡量再三,謝姝瑜選擇做一回睜眼瞎,昧着良心胡說八道,“陶二小姐和小侯爺都圍繞“梅”作詩,各有千秋,陶小姐的詩高雅又寓意深遠,那是“陽春白雪”,小侯爺的詩(捂臉)通俗又逗趣,那是“下裏巴人”,我認為,文學有派別之分,卻沒有高低之分,小侯爺能……別具一格,實屬難得。”
謝姝瑜差點把自己給說笑了,她真的盡力了,再多也誇不出口了。
衆人當然也知道小姑娘為了不惹到這煞星真的是盡力了,一時竟同情起她,瞧把人小姑娘逼得,不過這謝大小姐于文學自有一番見解,絕非胸無點墨之人,楚小侯爺怎配說道人家是“繡花枕頭”?這樣他豈非連根繡花針都算不上!
楚固钰額角一抽,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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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保證,小姑娘心裏一定在罵他。
鍺天隽頗為意外地看了眼氣定神閑的小姑娘,啞然失笑,優雅地給謝姝瑜剝了幾個杏仁,謝姝瑜朝他客氣地笑笑,分了幾個給謝鈷。
這刺眼的一幕讓楚固钰受了刺激,當即徒手捏碎了一個核桃,扔到劉晟盤子裏,“賞你了,補腦!”
缙王鼓掌大笑,不吝贊美,“謝大小姐見解獨特,也是別具一格,表弟,你可別為難人小姑娘,不然本王一定請舅舅好好欣賞欣賞你的“大作”。”
陶郤筝掩在帕子下的手微微收緊,冷然道:“是啊小侯爺,可別把謝小姐吓壞了,出了事可是要負責的。”
這話一出,謝鈷、楚固钰和鍺天隽都忍不住皺了眉。
謝姝瑜反應不大,只“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事實上,連這一絲尴尬都是裝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剛剛有些沉不住氣了,陶郤筝清冷的面容閃過無措,看得
鍺天皓一陣心疼,郤筝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是好意,卻不會表達。
他又是一聲朗笑,“諸位,我們繼續。”
陶郤筝松了口氣,心裏卻并不好受,楚小侯爺今日非但沒同她說過話,還屢次三番替謝姝瑜解圍,就連缙王這樣眼界高的人也替她說話。
甚至這人還長着那樣一張不輸自己的臉!
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個沒落世家的小姐,如何能同她比?想到這裏,陶郤筝平複了心情,剛剛是自己太沉不住氣了。
雖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但謝姝瑜完全不想拾人牙慧賣弄□□,就全然沒有吭聲,讓她意外的是,書中喜歡舞文弄墨、才情斐然的鍺天隽也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再看看缙王那邊的左右逢源,落差當真不止一點點。
鍺天隽似有所感,抓住了她的視線,涼薄的眸子有了點暖意,他微微湊近謝姝瑜,彎腰低語,“阿瑜妹妹怎麽不知道提前背幾首詩?這種場合,利用得好了,自是大有裨益,尤其于名聲上,将來也好說親……”
提及這個,鍺天隽的神色也不太自然了,謝姝瑜知道他一番好意,當真比謝鈷對她還上心,自然不會沉默下去,讓氣氛尴尬,大方一笑,“多謝殿下的關心,我從未參加過詩會,自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阿兄又大大咧咧,也不會想那麽細,倒是不知……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鍺天隽低嘆,“本王從前不知,現在卻是知道了,兆軒性子直,做事多有不周,阿瑜妹妹以後若是有事盡可以……讓兆軒來找本王商議。”
謝姝瑜暗忖:幾個意思啊?
“殿下說笑了,”謝姝瑜笑容淡了不少,“我有阿兄,有父親,還有母親,自是不會去麻煩到您。”
“你以前從來不喚我殿下的,”鍺天隽苦笑,“你可是在怨我?”
“到底還是生疏了麽?”
謝姝瑜瞧着他一副失落傷神的樣子,心中冷笑,男人就是賤啊!不撇清關系難道還指望人繼續做他的情妹妹?怕不是還在腦補她故作疏離,其實難舍難分、痛不欲生吧?但凡是有點骨氣的,都該斷得幹幹淨淨,不說形如陌人,好歹也要保持點距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姿态會讓人誤會嗎?
若是原主,即便下了再不糾纏的決心,被他三言兩語這麽一關心,分分鐘又淪陷了,何必呢?
“璃王言重了,您該知道是您親自為你我畫上的句號,姝瑜心中并無怨怼,只覺暢快解脫,是以,您大可不必有什麽負擔,我并非真如陶二小姐所形容的那樣脆弱。”她絕對不承認自己在偷偷給女主上眼藥。
謝姝瑜神色平靜,語氣豁達,當真沒有一絲痛苦或是不甘的樣子。
鍺天隽定定地看着她,以阿瑜妹妹的性子若是心碎難受,想來是不願意看他一眼的,更遑論如此心平氣和地同他理論,阿瑜妹妹是真的變了啊!
他一時竟不知是該欣慰小姑娘的成長還是失落她的疏離,以及,他們之間的關系再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純粹。
恍惚了一瞬,鍺天隽釋然一笑,道了聲“好”,再不多言,嘴裏的東西卻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們正對面,楚固钰接連咬牙捏碎了好幾個核桃,都能裝上一盤了,劉晟鼓着嘴嚷嚷,“老大,別別別,別捏了,我吃不下了,你想練手勁兒,找阿大扳手腕去啊,那家夥力氣比牛還大。”
說話間,楚固钰一只手又捏碎了兩個核桃,直接碎成粉,也不用劉晟吃了,看得周圍人脖子一涼,總感覺他捏的是他們的腦袋,這楚小侯爺哪來這麽大的手勁兒!
對面那兩人不再說話,楚固钰才停下動作,擦了擦手,連指縫都不曾漏下,他擡起胳膊搭在劉晟肩上,狀似随意道:“劉二,你說,璃王如何?”
“璃王?”劉晟一臉豔羨,“璃王是頂頂的美男子,端方雅致,俊逸若仙,我要是有他一半俊就好了。”
啧,一個糙漢子,整日裏愛俏,這要成親的人就是不一樣。
楚固钰又問:“那你覺得爺比之他,又如何?”
劉晟有些為難,還是老實道:“老大,單論相貌,你自是一點都不比璃王差,只是……”
“只是什麽?”楚固钰追問。
“只是人提起璃王都贊一聲君子之風,提起你,要麽搖頭嘆息,要麽面露厭色,雖然我知道老大你沒他們想得那麽壞,但這名聲,老大,你卻是差了一大截。”
楚固钰只抓住了最後一句,“所以你是覺得我比不得璃王?”
“哪兒能啊!”劉晟喊冤,“我是說你名聲比不得他,但有些地方比他強,比如,比如,對,他不能像你這樣徒手捏碎那麽多核桃!以後老大娶了嫂子,就可以這樣捏核桃給嫂子吃啦!”
突然覺得掌心犯疼的楚固钰皮笑肉不笑,“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需要補腦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裏巴人:比喻通俗易懂的文學藝術
陽春白雪:比喻高深的文學藝術
另外,蠢作者自己胡亂編的僅供娛樂,博大家一笑,捂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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