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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路人不知他是永樂侯府的楚小侯爺, 只知道這位年輕俊秀的少年郎是新上任的尋務使。
小夥子人長得俊不說,做事還利落, 态度又勤懇,短短幾日就在各個街道混了個臉熟。
年少有為又一表人才,實乃衆多大嬸大姐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選, 那些個家裏有适齡女兒的,雞蛋大餅不要錢地往外送,楚小侯爺難得點亮了“婉拒”技能, 沒直接落了人面子。
此刻他領着官差一出現,兩邊的人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道來,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楚固钰在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朝謝姝瑜眨眼睛,再擡頭态度既不過分疏冷也不過分親切, “姑娘可否告訴本官發生了何事?”
一口公事公辦的官腔拿捏得極好, 倒讓謝姝瑜愣住了,一時無言。旁邊卻有一位婦人趕在她前頭答話,“楚尋務, 這位小姐家的馬車撞了人, 喏,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呢。”
“哦?”楚固钰好似剛剛才注意到那倒在血泊裏挺屍的人, 狀似驚異地“哎吆”一聲,“這位大爺,您一把老骨頭沒摔壞吧?”說着朝身後的官差呵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扶大爺起來!”
謝姝瑜悶笑,從善如流地改了口,“楚尋務, 您可喚錯了,那位大哥可擔不起一聲大爺。”
那位碰瓷兒的“大爺”身子猛的一僵,猝不及防就被人架了起來。
楚固钰懶懶地看他一眼,啧道:“還真是本官喚錯了,不過這可不能怨本官,你剛剛還道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本官尋思着,怎麽着你也得有個五六十歲吧,倒是不曾想,這位兄臺格外年輕,看着也不過二十出頭。”
楚固钰眼睛半眯,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怎麽,你老母六十歲高齡生了你?”
那碰瓷兒的本是随口胡謅賣慘,眼下卻只能一咬牙認了,“大人,您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啊!今日草民被人撞成了這副樣子,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話落,又像是沒骨頭似地軟下身體抱着腿痛呼,“好疼啊!我的腿啊,好疼啊!”
那無賴看他年輕,料定了這位新上任的尋務使好糊弄,只管扯着嗓子賣慘。
楚固钰被他吵得腦殼疼,瞥了眼被指責的車夫,“他所言可屬實?”
那車夫頭上的汗流得更厲害了,連連搖頭,“大人,小的根本沒碰到他,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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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剛剛還軟着身體的人頓時來了精神,狠狠啐了車房一口,“哪有人故意去送死的?草民可還留着血呢!大人,他們仗着勢大,撞了人就想走,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啊!”
他想賣慘,但他不知道過猶不及,謝姝瑜上前兩步,淡淡的目光掃過那人,“敢問你是傷到了哪裏?流這麽多血還精神得很,我母親要着人送你去醫館你也不願意,反倒有閑心在這裏掰扯。”
楚固钰聞言先是低頭看了看那一灘血,又擡頭看了看天,修長如玉的手指摩挲着腰間挂着的腰牌,長身而立,看着那人道:“你們各執一詞,本官實在為難,不如這樣,我們來打個賭,一個鐘頭內,若是不見雨就說明你此言非虛,若是見了雨就說明你在撒謊,有天地為證,本官自然不會有半點偏私。”
此言一出,衆人議論紛紛,這怎麽能以玩笑打賭的方式做個定論呢?況且,看這天,萬裏無雲,陽光明媚,就不像要下雨的樣子,那位姑娘豈不是輸定了?
這楚尋務莫不是理不清事實,随意草率地想要揭過去吧?
那碰瓷兒的也驗證了心中這新來的尋務使好糊弄、托不成事的想法,當即底氣十足,“大人的提議甚好,草民不敢有異議。”
楚固钰衿貴地點了點頭,又轉身去問謝姝瑜,“姑娘意下如何?”
謝姝瑜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客氣道了句:“這雖是我們的私事,但也是您的公事,楚尋務看着辦就好。”
你公事要如何辦她管不着,但結果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了。
這時,姚氏已經下了車,楚固钰微微俯身,刻意壓低聲音,“爺可是提醒過你了,謝大小姐還是同你母親回到車裏吧,一會兒可別淋了雨。”
他清越的聲線刻意壓低後,磁性十足,說不出的魅惑。
一瞬間謝姝瑜竟覺得自己有被蠱惑到,差點就信了這人的話!
她當然不會照做,莫說她不怎麽信,就算真的下了雨,她也要親眼看看才行,但姚氏還是被她好說歹說勸上了馬車。
小侯爺漫不經心地勾着繩子甩着腰牌,身子稍稍往後退了幾步半倚在馬車上,長腿無聊地搭在一塊兒。
反觀衆人,無一不緊張,等啊等,終于等到了雲層漸漸往上方聚攏,等來了一場微涼神奇的春雨,衆人都紛紛躲到就近的檐下茶肆酒肆等地方避雨。
謝姝瑜怔愣間來不及躲到馬車裏避雨,卻突然感覺頭頂懸空着一把油紙傘,為她擋住了侵襲而來的寒雨,那眉目如畫、恣意不羁的少年斜撐着傘,微微彎腰,眼裏全是溫柔。
“好好待在馬車裏可不要出來,也不許往外偷看。”
謝姝瑜抿了抿唇,一言不發進了馬車,楚固钰到底想做什麽?幾次三番地對她流露出那樣的神情,絕不是她的錯覺。
穿越以來,唯獨楚小侯爺的态度,最是莫名其妙,也最讓她不解。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但總在很多不經意的瞬間,感受到莫名熟悉的氣息。
楚固钰立在雨幕中,旁邊都随侍為他撐着傘。
他瞧着地上的人,勾唇,冷笑,“如今結果已經明了,你服是不服?”
“不服!你們是一夥兒的!大家快來看啊,楚尋務包庇那小娘皮!”
“給爺閉嘴!”楚固钰咬牙,眼裏全是漠然,“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朝着身後招招手,“給本官脫了他的褲子,本官倒要看看他是真殘還是裝殘!”
“你!你們!”那人憋得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抖着身子求饒。
“怕了?那就給爺老實招來,爺不關心那綁在你小腿肚上的是什麽雞血鴨血或是豬血,因為那都是爺玩剩下的,爺只問你宰了幾個冤大頭了?”
那人脖子一縮,“我招,我招……”
這人原是城西那一帶的地痞流氓,專業碰瓷富貴人家的馬車,還專挑女眷訛詐,料定了體面人家的夫人小姐不會同他糾纏,路人怕流氓報複自然不敢多言,因此他屢試不爽,後來犯了事被趕了出來,兜兜轉轉竟來到了這裏。
運氣不好,碰瓷了謝姝瑜,又遇上了比他高出N個段位的楚小侯爺。
楚固钰慢悠悠理了理襟袖,又問身邊的随侍:“爺這副樣子可還行?發冠歪了沒?衣服整齊不?”
随侍抽抽嘴角,順着他說:“您這副樣子并無不妥。”
楚固钰這才放心走近了杞安侯府的馬車,站定,隔着車門作揖,“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晚輩想請兩位到茶肆裏喝杯茶壓壓驚,避避雨。”
他态度謙恭有禮,再加上今日這楚小侯爺還為她們解了圍,姚氏對他的好感劇增。
待見了這少年郎穿着規整,看他就更順眼了。
謝姝瑜跟在姚氏後面坐下,瞧着楚小侯爺又是倒茶又是添水的殷勤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在讨好丈母娘呢!
這個想法甫一冒出,謝姝瑜就忍不住皺了眉。
“可是茶水不好?”楚固钰餘光掃到她,有些緊張。
謝姝瑜搖頭,“茶不錯,很好。”
楚固钰聞言又倒了一杯給她,很自然道:“七分溫的,你喝得慣。”
又是那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好似他們已經認識了很長時間,關系親密得知道對方的小習慣。
楚固钰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喝茶最喜歡七分溫的呢?真的只是巧合嗎?
莫說謝姝瑜,連姚氏都覺得不對勁,但楚固钰舉止彬彬有禮,說話也有分寸,她就放下了心中那怪異的感覺。
“謝夫人,謝大小姐,不知二位可是有要事?”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姚氏笑笑,“祁林的桃花開了,據說極美,我們啊也想去湊個熱鬧。”
楚固钰道:“那正好,這雨來得快停得也快,想來也不會耽擱太久。”
提起這個,謝姝瑜也不由得開口,“小侯爺可是學過天象?”如若不然,為何就這麽巧合。
楚固钰翹着嘴角,“這些個旁門左道我從小就接觸過不少,精通談不上,只能說略懂一二。”話雖如此,他的神情可完全不是這麽個意思。
謝姝瑜一直就知道,別人謙虛的話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但心裏多多少少對這個纨绔二世祖多了點別的判斷。
謝姝瑜眼瞅着他和姚氏相談甚歡,最後愣是把謝夫人改口成了謝伯母。
“鈷哥兒朋友也不多,你們能成為朋友倒讓我驚訝了,”姚氏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好孩子,以後啊可以多來侯府走動走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20 15:39:02~2020-03-21 01:11: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機智的苗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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