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三更合一

“哥,你要搬走?”

看着突然回來收拾東西的他哥,徐錦昭驚訝地張大了嘴。

“嗯。”俞燼淡淡點頭。

“不是,你之前不是說太多東西放在出租屋不安全嗎?”徐錦昭問。

俞燼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下,淡聲說:“俞望深是不是來過這兒?”

昨天夜裏,俞望深用別的郵箱號給他發了一封郵件,因為俞燼拉黑了他所有能想到的聯系方式。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張圖片,廢書店門口的圖片。圖片中一切如常,生活氣息濃厚,店裏的徐錦昭像平常那樣癡迷地打着游戲。右下角有一個拍攝時間,剛好是三天前。

聽見這句話,徐錦昭錯愕地擡頭。

俞望深是俞燼他爸,據說是因為他媽媽的原因,他們兩父子一直水火不容,具體是什麽原因,徐費齊沒跟他講。

而前些天,他的店裏确實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說話的口吻看似優雅,實則帶着一種可怕的壓迫力和威嚴。當時男人不着邊際地問了他幾句話,挑了幾本很貴的書就走了。

難道……那個人就是他爸?

徐錦昭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人和他哥面容十分相似,沒話說了。

徐錦昭心裏有點自責,覺得是自己沒能給俞燼打好掩護,沉默地站在俞燼身旁,顯得本就狹小的屋子愈加逼仄:“哥,那你搬走了搬去哪裏?徹底留在出租屋嗎?萬一又被你爸發現了咋辦?他那麽偏執。”

“學校。”俞燼言簡意赅。

俞燼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很快收拾好了,下樓梯的時候,徐錦昭在後面跟着,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個清脆的男聲。

薛忱問:“俞燼,好了沒?“

一看到薛忱,徐錦昭眼睛頓時瞪的老大,“哥,他他他怎麽在這兒,還有他……他怎麽知道你名字?”

俞燼幾不可查地發出一聲輕笑,提着自己的一包東西往薛忱那裏走,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薛忱看着滿臉驚愕的徐錦昭,想逗弄他。

“我和他是同班同學。”他微微俯身湊近徐錦昭,頓了頓,“以及未來室友,他跟我住。”

徐錦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同桌就是一個腐女,給他講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小說,什麽攻啊受啊,差點把他雷到死。如果不是她性格挺可愛,還有自己偶爾要借她英語抄,他才不會聽她講那些東西。而他同桌看的那些東西中,最多的就是校園文。

徐錦昭他爸出去了,走之前,俞燼對徐錦昭說:“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大概周末會回來一次,你好好聽你爸的話。如果那個人來問我的下落的話,你就跟他說,我上梁山了。”

“OK。他要是再來,我就說你被外星人劫走了,然後把他掃地出門。”

薛忱聽見這對話,噗地笑了,沒想到俞燼居然也會開玩笑。

徐錦昭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站得很近。于是他深吸一口氣,沖他哥擺手,誠懇地吼出了最後一個建議。

“哥,你要小心一點啊!”

——千萬不能彎啊!

出租車上。

俞燼和薛忱都坐在後座,心思各異地安靜了挺久。

“房租原來是多少,我照付給你。”俞燼說。

薛忱揮揮手:“昨天微信裏都說了給你打折。”

“你見過有誰把一個月的房租打折到一百的。“

這話剛一說完,前面司機師傅就嗤的一聲輕笑了出來,好像聽了天大的笑話,沒忍住。

“我呀。”薛忱爽朗地笑,“這房租雖低,但又不會便宜了你。你得給我補課,把我補到年級前十,難度其實挺大的。”

其實他當時壓根沒想過俞燼會答應,所以在俞燼回了一個[?]的時候,他飛快地抛出他能想到的所有誘人的條件,包吃包住,他要是周末兼職,他還可以報銷來回車費,房租一百一個月,在補習費裏扣。

怕俞燼還是不答應,他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拿自己高三痛改前非特別想好好學習,和想瘋狂增肌的事情不斷展開嘴炮輸出。

經過了大概一個千字小作文的單方面交流後,今天早上,俞燼終于回複了一個[好]字。

開學第一周周末沒補課,提前為助攻大計開心了一陣後,薛忱周六下午便立即聯系俞燼搬過去,一起收拾那邊的東西。本着事不宜遲的原則,他簡單地和楊姨他們交代了今晚不回來以後就和俞燼約定好廢書見,一起去學校的出租屋。

車上的俞燼忍不住勾唇揶揄:“年級前十?進步一千多名好像也不是什麽問題。”

聽出他的調侃,薛忱很淡定地側過頭湊近他威脅道,再近幾寸臉都要挨一塊了:“那學霸同志,就請時時刻刻把我這名學渣放在心上,好好教我了。”

俞燼忽然感覺到一種陌生的心跳。

可能是薛忱距離太近,弄得他有些不自在,便說低吼着說:“離我遠點。”

薛忱噗地一聲笑出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但目光仍糾纏在俞燼的側臉上。

司機師傅眨了眨眼。

他從反光鏡裏看着後面兩個帥得風格迥異的少年,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

很快到了出租屋。

一進出租屋,薛忱就熱情又細致地給他介紹他的房間,帶着他解釋屋裏的構造陳設家電。房間平時就被他整理得很幹淨,薛忱也很大方。

俞燼耐心地聽完,漫不經心地問:“你的廚房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你一日三餐都在哪裏吃?”

“外面啊。”早上去校門口的早餐店,中午晚上在他喜歡的幾家中餐店解決。

“你不是有挺嚴重的胃病?”

“啊……那幾家店挺好的,都幹淨又營養,我吃了沒怎麽胃痛。”薛忱忽然有點心虛,因為他好像在俞燼臉上看到一種介于無奈和責備之間的兇狠神色,便補充道,“剛才你也看到了,廚房裏有一口房東留下的鍋,我偶爾會用它炒菜,我做蛋炒飯賊拿手。”

“蛋炒飯?”俞燼微笑,“用剛才那口生鏽的鍋嗎?廚房裏沒看見電飯鍋,那飯用什麽煮的?油呢?冰箱裏也沒看見蛋。”

“……”證據确鑿,無可辯駁。

沉默了一會兒。

俞燼說:“附近有沒有大的超市或商場?”

“這邊有點荒,挺遠的,問這幹嘛?”

“買鍋,做飯,我并沒有天天吃快餐的習慣。”

“你會做飯?!”薛忱很欣喜,感覺自己撈到了一個大寶貝。

“一點點。”

俞燼沉着聲,聽見薛忱驚訝又激動的聲音,表情還是那樣冷淡,可是唇角忍不住微微牽了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趁着天還沒到飯點,俞燼收拾完東西後,薛忱和他去了附近一家商城。

太陽差不多剛剛落山,下班黨散步約會黨等等都在商城裏晃悠。這天又剛好遇上超市廚具打折滿減,薛忱便跟俞燼一起……在叔叔阿姨輩裏挑各種鍋。

場面一度十分違和。

阿姨們在喧鬧聲裏精心挑選着生活用具,忽然看見兩個惹眼的大小夥子也來挑,頓時跟看熊貓一樣稀奇。

俞燼視若無睹。

“這個不容易斷,就它了。還有這個……”俞燼自若地挑選,看起來熟練,似乎深谙這些用具的優缺點性價比,很快就挑了一大車鍋碗廚具。

薛忱前世做許多事情都挺有天賦,唯獨在廚房這件事上意外地遲鈍。唯一拿得出手的,真的只有蛋炒飯。

“走吧。”見薛忱沒跟上來,俞燼轉過來喚他。

薛忱正打算擡腳,視線忽然被旁邊的烤箱吸引:“哎,俞燼,你看這個,買一個吧,回去烤東西方便,我也可以試着做一些養胃的甜點玩玩。你會做甜點嗎?”

“嗯。”俞燼回應的是後半句,話還沒說完,薛忱就已經叫了導購說把它包下來。

導購包完後又說:“小帥哥要不要再看下我們這款電餅铛……”

大約十分鐘後,俞燼的購物車裏……滿了。

俞燼面無表情地推車,一旁的薛忱蕩漾着嘴角,十分愉悅。

俞燼:“……”

哼,有什麽好開心的。

這人好歹也算個校霸,沒想到是個購物狂。

從人群中招搖過市要去結賬時,忽然聽見一聲嘹亮的男聲:“燼哥?“

俞燼和薛忱同時轉身。

周傳咧嘴笑着快步走上來:“诶,真是你!你怎麽在這兒,為躲你家那個偏執狂又搬家了?啊,你這買的都好有生活氣息,和誰一起……”

說着說着就沒聲了,因為他終于看見了旁邊的薛忱。

“???”

這不是他死對頭薛忱嗎!!!

這位高一高二時就經常登上周一的“國旗下演講”,演講內容是自己的檢讨,全校聞名。

俞燼轉過來後,他們就以當天打架的事情出了名的不對付,怎麽現在還在一起逛超市?

對面,薛忱很自然地問俞燼,臉上居然帶着笑:“你朋友?”

俞燼淡淡點頭:“九班周傳。”

周傳他沒看錯吧,俞燼的表情跟死對頭說話居然這麽溫和?

薛忱一聽和簡莘一個班的,笑着看過來:“那不是年級第一嗎?幸會幸會。”

周傳:“……”

這個小惡霸怎麽跟傳聞中想得不一樣?說好的高冷狂拽呢?

不對,今天的薛忱和俞燼都和他認知中不一樣。

因為不補課,他就留校和他的學霸小女朋友悄悄約會,誰知付詩周考沒考好,和他窩在鐘點房刷了一天題。現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今天練了一天題練出幻覺了。

身後的付詩也走過來,和俞燼薛忱打了個招呼,随便寒暄幾句就散開了。

付詩挽着他和他饒有興致地說話,他卻沒怎麽聽進去。

周傳在思索,總覺得好像還在哪兒見過薛忱,當時他也是戴着眼鏡的,但就是想不起來。

他想了想,又回頭看了一眼。

“還在看呢?”付詩瞧見他的動作,“你別說,那個戴眼鏡的真挺帥的,頭發留這麽長也一點不娘氣,你們學校的嗎,要是我早點認識他的話……”

說完,她等着男朋友吃醋地過來掐她的臉蛋,結果周傳一點反應都沒有。

此刻的周傳瞪着薛忱的背影,像忽然發現什麽驚天秘密一樣瞪大眼睛。

“卧槽!”

他想起來了!

這就是一個多月前商場的那個妹子!

當時他還吐槽這是俞燼難得的桃花,沒想到這桃花特麽的居然是男的?!

回到房間以後,俞燼就開始收拾食材,準備做飯。

而薛忱則躺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刷着最近養肥了的番劇。他躺着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廚房的一角,俞燼颀長的身形束着圍腰,正在利落地切着菜,菜刀和砧板碰撞的聲音非常有韻率。

嗯,很有生活氣息。

薛忱想。

不一會兒,廚房裏傳出來陣陣香味,要命地勾引着薛忱的鼻子。

薛忱氣定神閑地把菜一一端上來:三鮮青菜豆腐湯,香菇滑雞,白灼大蝦。

分量不多,但一看就很好吃。

“來嘗嘗。”

薛忱嘗了一筷子之後,筷子就沒停下來過,但有狼吞虎咽的陣勢。最後還是俞燼細心的阻止了他:“細嚼慢咽,少食多餐,不能吃撐了。”

薛忱克制地放下筷子,“你管這叫會一點?你要是把菜的樣式再琢磨得漂亮點,可以直接去跟飯店廚師搶飯碗了。”

俞燼輕笑了一聲:“也不是沒搶過。”

“……牛逼。”薛忱體驗到了男主的金手指,趕緊道:“先說好了啊,住下來就不準走了啊,做你室友簡直太有福氣了。”

不過,相比之下,女主角更有福氣,以後可以吃一輩子男主做的這些東西。

薛忱忽地想起今天在超市是俞燼付的錢,“對了,今天買廚房用具花了挺多錢的,來,多少,室友給你報銷。”

俞燼忽然冷下臉:“不多,不用。”

“我剛才看見了,四位數,來,忱哥說話算話,報銷報銷。”

說話的時候,俞燼正要浴室走,薛忱拿着手機,下意識跟在他後面。

誰知,這句話剛說完,俞燼便猛然轉過身來,薛忱沒收住腳,額心狠狠撞在俞燼的下巴上,火.辣辣的疼。

薛忱懵逼的同時,俞燼一拳砸在薛忱旁邊的牆上,眼裏全是燃燒的怒火,冷冰冰道:

“我不喜歡被人包.養的錯覺。”

“……”

話雖如此,可是這個動作…很像壁咚。

俞燼好像也意識到了這個姿勢很不合時宜,很快撒手,仍舊寒聲道:“房租你不願意說的話我會按市價給你,水電費均攤,今天這筆錢也不許再提。”

薛忱捏捏發痛的眉心,一一妥協,畢竟他得靠男主才能穿回去,吃人嘴軟,拿人手軟。

并且,他确定了一件事,俞燼是個傲嬌。

這一晚,薛忱睡得沒以前那麽順利。

屋子裏忽然間多了一個人出來,薛忱既新奇,又有一點不适應。

他很擔心自己半夜起來上廁所,回來的時候走錯門。

他前世就一直有這個夢游起夜的壞習慣,改了很久都沒能改掉,每一次都會意識模糊地在夢裏擰錯門把手,即使自己的房間根本就沒有關門。

俞燼的房間就在薛忱對面,俞燼搬過來之前,他一直把這個房間用鑰匙反鎖着的,所以每天都是正确地在自己房間醒來。

也不知道俞燼鎖門沒。

但也不好意思去問,問了就更奇怪了。

薛忱睡覺前在自己的房間的門把手上挂了一個挎包,祈禱着夢游起夜的自己今天不會走錯門。

半夜三點。

俞燼房間裏的燈仍然亮着。桌上整齊地放着他的電子詞典和翻譯手稿。

他把翻譯好的文檔整理好,放在郵箱裏點擊了發送。

随後終于如釋重負地脫掉衣服褲子,熄滅燈,躺到床上去。

床鋪是新換過的,白天他就看了出來,現在躺在上面,感覺很柔軟舒适,和自己在原來那個出租屋裏的床有天壤之別。

薛忱是真得花了心思的。

可他為什麽要做這些,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接近自己?難道是真想補習?太牽強了,他不信。

俞燼不再細究,閉上眼,睡意漸濃。

正要正式進入淺眠時,門外忽然穿來“咚咚咚”的撞門聲。

薛忱在黑暗裏半睜着眼睛,用身體去撞俞燼的門:“哪個妖魔鬼怪把我的門給鎖上了,出來!急急如律令!芝麻開門!”

下一秒,芝麻把門開了。

薛忱依然保持着沖撞的姿态,一下子就撞到了前來開門的俞燼的懷裏。

看着一個龐然大物一下子朝自己砸過來,俞燼深吸一口氣,穩穩把薛忱接住。

“妖怪,還不速速松手,我師尊來了你只得死無葬身之地……”這人低扶在自己懷裏掙了掙,散亂的頭發變本加厲地蹭着俞燼的鎖骨和胸口。

剎那間,俞燼像抱着一個燙手山芋似的,把薛忱扔了出去。不過還好扔的方向是床那邊,薛忱落到床上,沾床就睡。

俞燼走到把被子往薛忱身上一扔,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打算去睡沙發。

背後的薛忱忽然跳起來,摟住他的胳膊和脖頸,把他一起帶倒在床上。“妖孽,往哪裏逃!”

薛忱趴在俞燼身上,彎曲的一條腿半壓在俞燼腰際,腹部緊貼俞燼的脊背,還好死不死地用手臂威脅地輕勒了一下他耳下最敏感的地帶。

俞燼忍不住,一個利索的翻身,便輕易的把薛忱給壓在了身下,還換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身下那人皺了皺眉,終于安靜下來,綿長的氣息噴在他頸側,讓他驚懼地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凝神片刻,俞燼準備起身離開,他完全沒有把他抱回房間的打算,他多一刻也不想和這個人再産生任何肢體接觸。

可夢裏的薛忱卻忽然擡起雙臂勾住俞燼的後頸,在他頸邊小聲地夢呓,“哥……”

他的心一動。

又是“哥”。

像那天午睡時聽到的那樣。

這人平常都做得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薛忱見摟住的人沒動了,便得寸進尺地把手移到了俞燼的脊背上,和他抱得更緊一些。

俞燼剛要動作,薛忱就下意識把他摟得更緊,語帶哭腔地蹭着他脖頸說:

“哥,抱一會兒吧。”

“別走,像以前那樣握着我的手,抱緊我。”

俞燼感覺心頭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撞,那只手撐在薛忱頸後的手,忽然挪不開了。

七點半,薛忱在俞燼的床上醒來的時候,處于萬臉懵逼的狀态。

這不是他的床!

是俞燼的!

還好床上就他一個,俞燼不在,不然總有一種捉奸在床的感覺。

他走出房間,發現俞燼正在廚房裏熬粥,薛忱壯着膽說:“那個俞燼……我昨晚沒把你怎麽着吧。”

俞燼笑了,“你能把我怎麽着。昨晚我沒鎖門。我還在處理事情時你就闖進來了,直接躺到我床上,我睡了沙發。”

“那就好,那就好,今晚你記得鎖門。”

“過來端粥。”俞燼熬了小米粥,養胃專用。

薛忱昨晚的尴尬立刻煙消雲散:“俞燼,你真是居家好男人。”

薛忱把頭發撩起喝粥,俞燼想起他的手臂被薛忱的頭發蹭了一夜,很軟,很舒服。下意識評價道:“你頭發倒是護理的挺好。”

“是吧,看着很舒服是吧。想不想試一下長發的手感,來,忱哥勉為其難給你摸一下。”

“沒興趣。”俞燼移開眼。

薛忱忽然壞笑:“那把你的寸頭給我摸一下,我看看會不會有針紮的那種感覺。”

俞燼表情僵了下,斂眼道:“無聊。”

“你這麽全能還貼心,是不是對對象的要求也很高,诶俞燼,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俞燼于愣了半晌,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沉默了一會兒後淡聲說:“我不會談戀愛的。”

“那也不一定啊,萬一你就和誰看對眼了呢。”薛忱不以為然地笑,“你還記得那個簡莘嗎?”

俞燼當然記得,又是她。“不記得。”

“她好像很喜歡你,好幾次看見她偷偷看你,一看你就臉紅。”

俞燼擡眼看了下薛忱,他抿着嘴,等待俞燼搭話的間隙中凝眉沉思着什麽。

薛忱正在思索合理的助攻方式,忽然就見俞燼氣場突變,冷着臉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廚房,絲毫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吃完飯,俞燼給薛忱補課。

“懂了懂了,而且這題還有一種方法對不,我可真聰明。”薛忱裝模作樣地說。

“行,确實學得挺快。”這套模拟試卷難度很大,他居然不少題都做對了,但凡是之前給他講過的,他都沒出錯。

“我早晚考到年級前十。”

“按這種進度的話,理綜數學是沒有多大問題,但你的英語語文怎麽樣?”

“下次月考告訴你。”

“随便。”俞燼說,“但是每天背四頁這上面的單詞,偶爾我會抽查。”

“你為了幫我,讓自己的學霸身份暴露了,下次考試你打算怎麽搞?”

俞燼糾正:“不是幫你,是我自己不想抄卷子。”

得了吧,就一傲嬌。薛忱繼續問:“那你繼續裝麽?還是拿出真實水平,萬一直接考個年紀第一。”

俞燼看着薛忱:“我有我的打算。”

“那……從今天開始,你能不曠課嗎?”薛忱眨眨眼,“學霸一曠課,學渣就不想學習。”

“……”

下午,趁着還沒到返校的時間,薛忱和俞燼去校外的市場買菜,俞燼想要三餐都自己做,就買了好幾天的菜凍在冰箱。

半路上,薛忱渴了去超市買水,俞燼在外面等他。

他們是抄小路從後面回學校,這一帶到處都是被圍牆掩蓋的舊巷子,沒什麽人。

俞燼背靠在灰色的圍牆上,悠閑地等待薛忱回來。

但是還沒等到他,就先等來了一群面色兇狠的男生。

為首的那個黑衫男張牙舞爪地走到俞燼面前一米的位置,說:“姓俞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聽說你開學第一天就給我們忱哥甩臉色,你算什麽東西。”

俞燼冷着臉,語氣涼悠悠:“你誰,我認識你們嗎?”

“操!”黑衫男揚起下巴,“我是忱哥拜過把子的結拜兄弟。”

“那他眼神可真差。”俞燼提着兩口袋蔬菜和肉,不想理他們。

“等等!你這是看不起誰呢?”黑衫男一揮手,身後幾人立刻走上去将他團團圍住,“你還敢跟他握手,還扳手勁,你配嗎?”

“你真是薛忱的兄弟,怎麽像在給他招黑。”俞燼說。

說完,他把菜輕輕放在地上。

黑衫男後面一個人也跟着說:“我們忱哥是六中扛把子,你見到他最好給我繞遠一點,別動那些不幹淨的歪心思。”

俞燼捕捉到兩個有意思的詞眼,他往前走,“不幹淨?歪心思?什麽歪心思?”

俞燼每走一步,包圍着他的人也跟着後退。

他們不是沒聽說過俞燼很能打的傳聞。

“你你你你.踏.馬拽什麽拽。”黑衫男覺得自己好沒面子,揮拳就要揍俞燼。

拳頭剛剛握緊,手腕就被一只手掰住,硬生生準備地往後扯。

“誰敢動他?”

薛忱攥緊黑衫男的胳膊,往牆上一推,然後以迅猛地速度飛快往他臉頰邊的牆上一砸,寒着聲音,一字一句道:“我特麽太久沒出面了就到處有人冒我名作妖是吧。我跟你是哪門子的兄弟。老子好不容易清閑會兒,你們是哪兒來的東西不讓人消停。”

下一秒,他惡狠狠地揪住黑衫男的領子,冷冷威脅道:“給我記住——從今往後,俞燼,我罩的!”

說完,用最大力氣把他往一邊扔,拍拍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酷炫地走了。

人沒影了後。巷子另一邊的拐角處走出一個黃毛,那是鐘逸凡。

黑衫男一看見鐘逸凡,就氣不打一處來:“操,你不是說借刀殺人,挑撥離間這招很管用嗎?他們怎麽關系這麽好了?”

鐘逸凡也還在驚訝中沒緩過來。

他本意是想借薛忱的名義惹怒俞燼,然後用俞燼的手去收拾薛忱,以前他就幹過類似的事情。聽說俞燼這學期開學當天就和薛忱當着全班的面來了一個激情大爆炸,還私下約過架,可謂水火不容。

可今天這是哪一出?誰他媽給他的情報,跟個延遲的2g網一樣。

聽着黑衫男還在抱怨,鐘逸凡煩悶地一推對方肩膀,吼道:“老子怎麽知道他倆怎麽忽然搞到一塊去的?!問你.媽啊!操!”

出租屋裏。

“痛痛痛痛,我自己來,你輕點兒!”

俞燼沒放開,捉着薛忱的左手,給他上藥。用眼神說他逞強活該,但動作其實很輕柔,只是今天薛忱耍帥那一拳太重,傷得挺厲害。

薛忱還在貧嘴:“還好沒用右手,不然多影響學習啊。”

俞燼微低着頭,讓人看不見他勾起的唇角,“別人是你的迷弟,你還兇他們嗎。”

“你看到最後的小矮個沒有。”薛忱忽然嚴肅起來,“其中一個我認得,曾是鐘逸凡的小弟,我另一個死對頭,他估計就是惹毛你,讓你來收拾我。”

俞燼聽着,沒說話,輕輕給他上藥。

“就算不是鐘逸凡的陰謀,我也很清楚,有些人表面上是為我出氣,吹彩虹屁,背地裏也有可能是要搞事情,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就往我身上堆。”

俞燼手上動作一頓,凝視着薛忱片刻,評價道:“你倒是拎得挺清。”

“可不,我是誰?”薛忱又笑着挑了挑漂亮的長眉,“話說,剛才我帥不帥?”

俞燼重新拿了藥,塗在他的手背上,在他嗷嗷的叫聲中淡聲笑道:“幼稚。”

可是心裏還有一個聲音說:帥,還有點可愛。

薛忱和俞燼剛到教室坐下沒一會兒,就被老趙和教導主任給揪出了教室。

教導主任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數落後,薛忱不耐地說:“再怎麽問都是沒有打架。”

教導主任氣急,抖着食指指向他們:“今天校長剛好在,他點名找你們,你們自己去校長辦公室解釋吧。”然後便不由分說地把他們塞進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很大,校長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門關上後擡眼看了看面前的兩名少年,表情淡漠,卻不怒自威。

“又見面了。”

薛忱一愣,原以為這句話是說給俞燼的。下一秒,就想起小惡霸也不只一次來過這裏。

常校長十指交叉在下颌:“說說經過。”

薛忱很精簡地說了一遍來龍去脈,最後總結道:“常校長,我們沒打架。”

常校長沒什麽表情,聽完後簡短地教育了他們幾句,好像這件事并不足以激起他的情緒變化。

最後說:“這次事情不嚴重,我姑且相信你們。但是俞燼最近曠課很嚴重,你留一會兒。”

薛忱狐疑地看了一眼俞燼,還是乖乖地出去了。

俞燼站在原地,實現稍稍上移,保持着那個略顯倨傲的站姿,問:“常校長,還有什麽事嗎?”

聽見俞燼說話,常校長的神情終于溫和了許多,親切道:“別這麽生分,還像以前那樣叫我常叔叔就行。”

俞燼溫和淡笑,聲音卻如常:“常叔叔,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小燼啊,馬上高考了,你爸把你放到我們學校也有好些時間了,這麽久以來我一直想着你還沒有适應新學校,你又曾經三年蟬聯研外第一名基礎擺在那兒,破例允許你可以不常來上課,但還是要低調,像周六周天補課不來還行,可也不能讓你們周主任三天兩頭就跟我反應是吧,影響高三年級的風氣。高三了,還是試着好好調整心态,別像前年高考那樣…”常校長馬上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又轉移話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常叔叔會盡可能地幫你,你要像住校、換個位置、哪怕換個班級都是小問題。”

“謝謝常叔叔的好意,不用換,這學期的周一到五我暫時也都會來。”俞燼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笑意,”那我先走了,去認真上課。“

“好,這樣再好不過了。”常校長滿意地笑着點頭,在俞燼離開前又喚住他,“還有就是,那個薛忱以前身體不好生過大病,你大度,多讓着點他。”

這種話按理不該說,但薛忱和俞燼家長都是學校最大的校董,這兩人哪一個都惹不得。當初覺得兩人放在一個班好管,現在只期待他們之間不要發生什麽化學反應。

聽見常校長這句話時,俞燼已經背對着他準備往外走。他腳步一頓,什麽也沒說。

周日的晚自習結束的很快,回到出租屋,薛忱和俞燼補習一會兒後,便各幹各的。

薛忱保持着極其規律的作息,十一點準時睡覺。

深夜的蟬鳴微弱地書寫着夜的阒寂。

俞燼滅關掉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三點十一分。

這幾天他都睡得很晚,但平常最遲拖到三點。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和心裏的某種期待時,他覺得荒唐無比。

睡前習慣性地翻了下微信消息,發現有好幾個兼職邀請。

他索性發了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朋友圈:[近期有事,不接兼職。]

“果然又在熬夜加班。剛打完游戲,明天上午沒課,想着你這個點應該沒睡,就給你打電話過來了。”餘睿軒也不墨跡,“你最近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嗎?你上次回家了,這次我先借你五千。”

“暫時不用。”

平常一到月初,俞燼都會問他借點錢,“哇,掙到錢了?咦嘿,還是傍到大款了?啧啧啧,憑你這張臉到我們學校來,絕對好多女生給你倒貼錢。”

俞燼正要說什麽,忽然聽見門外幾聲悶響。

還有不成調的話,軟軟的:

“……何方妖孽換我門鎖,速速開門!”

“诶,你那邊是什麽聲音,鬧鬼了?”

俞燼今晚沒鎖門,薛忱剛才擰反了方向,這會兒終于擰開了門進來了。

“不是,是我傍到大款,被包.養了。”

俞燼說完,在餘睿軒驚訝的聲音中挂掉電話,看向朝自己撲過來的“金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