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泡在一灘黑色的湯藥之中。
慢慢攥緊拳頭,阿玊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用手摸了摸,原來臉上不知不覺已經全是淚水。
向前繼續走着,她終于一點點看清了那個泡在浴盆中的人影。
原來那是個渾身血紅,全身肌肉被迫暴露在外面的,被人剝去了皮膚的人。
再看那一側原本被阿玊認作衣服的東西,那哪裏是什麽衣服,分明就是一件完好無損,甚至新鮮的還在滴血的人皮。
那個被剝掉皮膚的人坐在浴桶裏,半個身子被桶中的暗紅色血液覆蓋着。
但盡管如此,那個人似乎卻還是活着的。
因為就在阿玊愣在那裏,看着他那張早已辨別不出容貌的臉時,那個人竟然微微動了動那張已經沒有了嘴唇覆蓋的嘴,從那個只能看見森森白齒的地方發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
“s、su……r!”
模糊卻異常清晰的音節。
阿玊記得這個聲音。
就算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就算她有意無意的忘記了很多事情。但這個聲音她卻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不敢置信,一直瞪着她的那雙雙眼望着那裏,嘴裏有些艱難的試探性的喊出了一個名字。
“長安!”
火車徐徐前行,兒荼坐在包廂裏側頭盯着窗玻璃滿面愁容,一雙如琥珀般的藍眼睛時不時撇一瞥窗玻璃上投下的天峫的側臉。
再次拿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玻璃上那個不明顯的影子,兒荼發現身後的這個男人又在他偷看他的時候把目光投了過來。那靈敏的令人發狂的感官讓兒荼這個獸中之王都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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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兒荼覺得自己出師出的有點早了。心裏盤算了一圈,他決定,這次回去後他還是先去找他師父再練個五年十年的比較好。
天峫:“小人,你跟在阿玊身邊也好多年了吧。”
兒荼:“啊?哦!是好多年了。不過最近我都一直呆在山裏修行,跟在姐身邊的時候也不多。”
天峫:“嗯,修行需要循序漸進。以你現在的情況,呆在阿玊身邊益處會更多。”
突然聽到天峫如此直白的指點,兒荼吃驚的回過頭去看向了他。可天峫此時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他對面那位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女士身上。
天峫:“她快醒……”
突然,天峫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兩眼失神毫無焦距,嘴唇輕啓,臉上表情僵硬,整個人一瞬間完全僵在了那裏。
兒荼:“喂!你怎麽了?”
向天峫身邊靠了靠,兒荼伸出手試圖在他胳膊上推一把,想借此讓他恢複正常。可還不等他出手,天峫便已經回過了神。
只是,等他回過神的一瞬間兒荼發現他整個人緊張兮兮的,連剛才說到一半的話都沒說完便急着往外走,而且那樣子完全是已經把他身邊的這兩個人給忘掉了的樣子。
索性,這天峫雖然着急但還是在短時間內恢複了理智。臨出門前,他扭頭對兒荼囑咐道:“無論誰敲門都不要開。另外,你可以再給那位女士一份。”
撂下這兩句話,天峫便揚長而去。而兒荼只能采納他的建議,因為這樣對他來說也是最穩妥省事的。
出了包廂,天峫一路向後,在穿越一條條狹長車廂的過程中,努力讓自己回憶剛才的那種感覺。
就在剛才,他突然間感覺身體裏莫名的竄出了一股力量,讓自己整個身心都空擋了一瞬。那種感覺就像有人試圖使用外力強行從他身體裏拉出魂魄一樣,空虛寂寥,仿佛心裏憑空少了一樣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天峫很熟悉,雖然上次感受到這種感覺已經是在很久之前了。
來到最後一節車廂——餐車,天峫被眼前縱橫交錯的屍體吓了一跳。整整一個車廂裏,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堆一堆的人,他們大多數人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只要仔細查看便會發現,他們的致命傷多是被外力震碎腦骨而死。
這種死法很少見,因為一般人根本使不出那麽大的力道。所以,天峫有兩種猜測,一是這些人都是死于撞擊,只是恰巧多數人都撞在了腦袋上;二是有個非人的東西用蠻力将這些人的腦骨震碎了。顯然第一種的概率太低,看看這遍地的屍體,天峫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直覺告訴他,那個令他心裏産生異樣感覺的東西就在這裏。他的當務之急是快些找到他。
很快,他将目光鎖定在了一張側倒着的餐桌後,從他所站的角度望過去,能夠看到那張桌子後露出的半支女人腳。可以想象,那個女人多半是背靠着倒下的桌面而坐的。
向那裏靠近了幾步,天峫突然發現,在那張桌子周圍幾乎沒有什麽屍體,唯一僅有的那麽一個,其死因竟然與其他人明顯的不同。
這一點引起了天峫的注意,在經過那具屍體身邊時,他非常認真的瞟了一眼,在看清楚那個人的樣貌後,天峫有些吃驚的擰了擰眉。視線向下,在那具屍體的胸口處,他看到了一段雪白的刀刃自屍體的胸口而出。從匕首插入的位置,天峫可以确定,那把匕首是從這個人的背後直接刺入的。
而那把匕首,天峫并不陌生。
雖然大多數匕首的刀刃都是銀白色的刀片,都是差不多的弧度,但插在這具屍體上的匕首其刀刃的刃尖确是個怪異的S形的。這種異性的匕首并不多見,而天峫恰巧前不久剛剛見過一把。那就是阿玊的那把。
确定了這個線索,天峫便不再在這具屍體上浪費時間。幾個箭步,天峫來到那個側倒的餐桌旁,在那後面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阿玊。
第一眼,他看到了阿玊煞白的面容。第二眼,發現了她頸間那條已經凝住的血口子。第三眼,他通過那條傷口血液的微妙顏色,确認了一件事情。
阿玊中毒了。
絕望
“呼嗤、呼嗤……”
在列車車廂中瘋狂奔跑着的鄭紫涵,此時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整個意識裏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外再沒有其他。
忽然,她恍惚的視線盡頭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人——林海。
他正慌張的向她跑來,臉上滿是隐藏不住的焦急與不安。
發現林海後,鄭紫涵慌亂的腳步終于慢了下來,一瞬間她像找到了一處避難所一般。終于,她一直空白一片的大腦此刻卻終于從當機狀态恢複了正常。
但這對她來說,其實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因為她終于記起來自己為什麽要如此拼命的逃跑了。
就在剛才,她正呆在鄭公關她的那個包廂裏哭的傷心,突然負責看守她的那個弟弟一臉驚恐的闖進來,拽起她的衣服,很粗暴的将她拽出了包廂。
她當時心裏正難受,突然又被這樣對待,一瞬間心裏便燃氣了怒火。她不懂,難道人心就是這麽善變。曾經她在族裏備受寵愛,比她年長的常誇她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比她年幼的常贊她姐姐當得好。可這才過了多久,她的好便已經被人忘記了。
奮力甩開那個人拽着自己衣服的手,鄭紫涵睜着那雙哭紅的雙眼瞪向那個人。
可就是這一瞪,讓她頃刻間将心裏積攢的怨氣全部化為了恐懼。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這個弟弟會如此粗魯的對她了。
因為,在人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時候是根本顧不上耍什麽紳士風度的。
弟弟:“紫涵姐,快跑,現在還來得及。”
向身後看了一眼,這名喊着鄭紫涵叫姐的男人很是着急。他此時此刻很想拽着鄭紫涵拔腿就跑,可他知道,他如果離開,鄭紫涵連活着的希望都沒有了,所以他只能拼盡全力去喚回被吓傻的鄭紫涵。
可他哪裏知道,鄭紫涵之所以會呆住,除了是因為他身後那怪物的長相十分吓人外,還另有原因。
“雙目無瞳,皮膚慘白,面如死灰,體如偶人般僵硬,十指血染如剛。”在心裏将這句話默念了三遍後,鄭紫涵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可就在她面前,一模一樣的,就像從恐怖片中跳出來的僵屍一般的怪物正在大開殺戒。那怪物只要随便的揮揮胳膊,就會有人被掀翻,只要他動動手指頭立馬就會有人命喪他手。
這些不是假象。
鄭紫涵:“怎……”
突然,鄭紫涵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弟弟:“姐,快跑。”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她看到眼前刺目的一支血手,從面前這個男人的胸膛而出,那濺出的血液有幾滴甚至打在了她的臉上。
弟弟:“姐,快,跑……跑!”
那一刻,鄭紫涵腦中一空,再也沒有什麽想法,她本能的轉過身便開始奔跑,空空的腦海中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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