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宴席終歸是要散去的,而納蘭夙玉想在離開這紫雲仙門前将一樣東西物歸原主,雖然已經遲到了八百年,但是只要一天不歸還原主,她的心裏就一直惦記着這一件事兒。

在離開前的時候,她約了端木邢宇在她的暫時休憩的靈峰相見,當時她只讓端木邢宇一個赴約,但卻不料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羅素婧,她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端木邢宇而來的。

手一直緊握着端木邢宇,眼裏盡是滿滿的敵意,感覺比初次見面時更明顯了,畢竟自己丈夫心裏藏着那麽久的女子,現今又比她看起來年輕貌美,而且修為也是頂尖的女修,這叫她怎麽放心自己丈夫獨自一人去這個約!

看着羅素婧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納蘭夙玉也是無奈的感覺自己腦殼有點疼,這個女主是不是腦子裏進水了,她這個大好前程的,地位高貴的,堂堂璟洪仙門的小長老至于會勾引一個已婚的,而且還是有孫子輩的老頭嗎?

雖然端木邢宇并不老是位美男子,但是讓她自甘堕落的當小三兒,那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她約他赴約,無非就是想将一物物歸原主罷了。

心裏是吐槽不斷,但表面上納蘭夙玉還是一副淡定從容的,冷冷的站在偌大的空地上,光明磊落的迎接着這對夫妻的到來。

即便不怕将事情攤開的說,但是有些話,納蘭夙玉還是想和端木邢宇面對面相談,不想牽涉其他的人。

納蘭夙玉對他們夫妻二人微微的行了個禮,然後微笑着對羅素婧說:“端木嫂嫂,妹妹想借端木哥哥說幾句話,嫂嫂可否借步?”

即便羅素婧不情願,但她還是控制自己的表情,裝作從容地笑了笑說:“那是自然可以,我且先入妹妹你的殿內煮壺等你們兄妹。”

說完,她有些不情不願的放開挽着端木邢宇手臂,一臉笑容滿面的轉身入身後不遠處的殿內,在轉身之後她的笑容立刻就僵住在臉上了,雙手緊緊交握成拳頭,絲毫不似剛才的那副從容的樣子。

她是個聰明的,雖然話不由心,但她留給一壺茶的時間給納蘭夙玉,而這一壺茶的時間對于納蘭夙玉來說,已經足夠了,并且還綽綽有餘,納蘭夙玉心裏是這樣想的。

淡淡的看着羅素婧離開後,納蘭夙玉這才将從自己的袖中空間裏拿出那一塊玉珏,幹自己七百年就想幹的一件事兒,那就是将這燙手山芋玉珏還回去。

看着納蘭夙玉手中的玉珏,一向鎮定穩重的紫雲仙門門主端木邢宇臉上一變,感慨萬千的接過那塊他曾一只心心念念的家族徽章意義的玉珏,七百年前他情愫初開,送給他最心儀的姑娘,之後的每天都在期盼着自己心儀的姑娘會拿着這塊玉珏主動來尋他。

等了好久好久了,直到自己因為一件突發的意外,靈根受損的那些艱難的日子,他這才發現自己心意的姑娘可能早已經忘記他了,而那時候一直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卻只有自己的妻子羅素婧。

後來各種苦難或歡笑,他身邊還是只有羅素婧陪伴,在兩百年前,最危難的時候,所有人都遠離他,追殺他,而他身邊還是只有羅素婧,他終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個心儀的小姑娘,娶了與他患難與共的羅素婧,并且很快他便有了自己的兒子端木帆瑜,現今又有了自己的孫輩端木璟恒。

這一切的一切,其實他已經放下了,但心裏卻永遠還留着一塊小疙瘩,那就是他曾經心儀的姑娘是否還安穩,是否還記得七百年前那個曾經陪伴過她一段時間的端木哥哥,現今看見這塊玉珏,他終于終于消彌了心裏挂了七百年的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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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的他心裏一瞬間滿是想說的話,但又不知從哪裏開始說起,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桑海滄田,緊握着那塊玉珏,端木邢宇閉了閉眼睛,複雜的看對納蘭夙玉問了一句:“如果,我說如果,你和我那個婚約真的訂下來了,現今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擡起撩起額頭間被清風吹散的散發,納蘭夙玉慵懶的萬般風情的依靠在自己招出的靈劍,擡頭望着那好看的那一朵朵帶着淺紫色的靈雲,輕笑了一會,他回了兩個既無情又似有情的字:“不會。”

聽着這兩個字,端木邢宇緊握住的拳頭突然又只能無力地松開,低頭看着自己徒勞無功想握緊卻握不緊的玉珏,輕聲吐了兩個字:“為何?”

既然玉珏已經還回去,納蘭夙玉也就沒有理由在紫雲仙門多待一會兒了,她輕輕一躍站在自己的靈劍上,半空居高臨下的望着端木邢宇輕啓嘴唇回了一句,然後就頭也不回潇灑地禦劍離開紫雲仙門了。

只留下端木邢宇一臉惘然的盯着她禦劍離開的方向,坦然地嘆了一口氣,但是心裏的心結又就這樣被拆開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無它,納蘭夙玉那句原話是這樣的:“當年的父輩想促成的婚約不成,是我拆的,緣由就是我們注定不是同路人,現今,你有何必庸人自擾作這些假設,下次相見是我們還能是朋友。”

離開的紫雲仙門時,納蘭夙玉離開得很潇灑,但是當她剛一踏出紫雲仙門,她又迷茫了,站在高高的空中,俯視着地上的萬物,一時間沒了方向目标。

足足在璟洪仙門待了七百年了,她修為足夠強大了,但她真的自由自在任爾逍游在這仙靈大陸,卻不知從何走起,擡頭望着萬古依舊耀眼的陽光,她揚起手掌輕輕地擋在眼前,閉上眼睛靜想了半刻。

在睜眼的那一刻,納蘭夙玉心頭一顫,對了她不是孤身一人,她是有父母,兄弟,家族的人,這麽多年了,她該回去了,即便,即便,即便回去之後物是人非,她也要回去。

對,對,該回家了,該回家了,她這個被放飛了七百年雛鷹,終于到了倦鳥歸巢的時候,即便親人們可能都化成了一捧黃土,那也是她魂牽夢繞的歸宿。

放下擋在眼睛前的手掌,納蘭夙玉精神一振,眼睛明亮如墨,但眼底深處卻刻着激動地喜悅,眼眶也随着她心中所想漸漸地濕潤了。

歸心似箭的納蘭夙玉全速禦劍飛行,從紫雲仙門的領域,一直往南方家的方向,但卻也還需飛行十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飛行了足足九天,眼看着還有一日的時間便要到了。

此時她卻被身上的一道靈符阻止了腳步,那靈符是傳訊符,傳訊符來的方向是璟洪仙門,而發符人是正是羊三思。

疑惑地點開傳訊符,傳訊符便立即連通羊三思,羊三思的聲音便立即傳來,聲音不似往時那般輕松,而是低沉帶着幾分急迫的意思:“師妹,你立刻趕往虛無之海,鎮壓在虛無之海邊沿的毛良書小長老傳來急訊,向門內增求援兵。”

愣了一下,納蘭夙玉立刻在腦海裏回想虛無之海是什麽的時候,但卻沒有什麽記憶,她蹙眉嚴肅的問:“師兄,虛無之海是什麽?”

羊三思倒吸了一口氣,咬牙卻齒的對還在一臉懵的納蘭夙玉說:“師妹,現今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虛無之海的盡頭可是魔族,最近魔族動亂,有不少的魔族趁亂穿過虛無之海,我們三仙門的最大使命就是抵抗鎮壓虛無之海邊沿,璟洪仙門有十個小長老在那裏,現今我已經派遣了一位大長老和兩位小長老,現今就差你一人了。”

聽完這句話,納蘭夙玉猶豫了,她不舍得看着南方家的方向,雙手緊握成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留下一個個深深的指甲痕記,低沉着聲音問:“換一個人去不可嗎?”

一聽納蘭夙玉在猶豫,羊三思就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口氣,最後磨着牙齒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師妹,其他小長老都在各司其職,師兄我也這是沒辦法,若是可以我也不會來喚你,算是師兄求你了,我們不能讓那魔族上了虛無之海的岸,不然真的是後果不堪設想。”

本來納蘭夙玉想說自己馬上就要歸家了,但在這個時候她不得不吞下了這句已經快張嘴的話,此時的她只能帶着深深的遺憾,啓程準備去虛無之海,所以她艱難的說出那兩個字:“我去。”

一字重似萬斤,但納蘭夙玉依舊不得不說出口,比起回家,而她去虛無之海抵抗魔族上岸的使命更重大。

在啓程的時候,納蘭夙玉看着家的方向,深深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兩行清淚不自覺的滑下臉頰,落下腳下的土地,明明家就近在眼前,但此時卻似遠在天邊,這種無力感,納蘭夙玉又能怎麽辦呢,只能舍小取大,肩負身為璟洪仙門小長老的職責,保護仙靈大陸的安寧。

她緊握的拳頭一直沒有松開過,甚至她的指甲一個個都已經深陷掌心的肉裏,那血液随着指縫流出,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她腳底下的萬丈高空。

在禦劍轉身的時候,納蘭夙玉的臉頰已盡是淚痕,清風撫過雖吹幹了淚痕,但卻吹不走她眼裏的悲傷與不舍,她深深回眸望着家的方向,心裏暗想,此去經年,她又不知何時才能歸故鄉了。

家人是否還能等得到她榮歸故裏的時候嗎?納蘭夙玉心裏雖然知道結果,但她尚且還留一絲僥幸的心理,或許,或許或許,或許她還有機會呢。。。

作者有話要說:  眼鏡被我坐散架了,我瞪着五百度的近視眼在電腦前碼字,我估計最近都+不了字數了,因為疫情的影響,我都不敢出門配眼鏡。。。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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