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不辭島巨大的廣場被諸多似是忽然出現的石臺分作許多部分,形成了一個個小型賽場,每個賽臺之間都隔着一段距離,俨是用作觀賽之用。
此時廣場前人山人海,正是各門派修者依次列隊等候抽取賽事簽序。
“小師叔!”
沈池與沈無惑前後到來時,雲嬈正朝他們揮手,臉上笑容燦爛。
早先便在悄悄看雲嬈的外宗弟子們眼神更是癡迷。
一名不知其身份的修者抹去唇邊口水,扯了下旁邊仍然一臉癡呆的修者,“诶,這姑娘是誰啊?”
被扯修者如夢初醒,冷眼瞟了眼這‘土包子’,随即繼續癡道:“咱仙修第一美人都不知道,丢不丢人?”言畢還瞪了眼那名修者,似又覺得自己說得狠了,解釋道:“也是,你年紀尚小,不知道也實屬正常,此女名為雲嬈,乃是承劍宗第三十七代親傳弟子,三十年前曾在一次論道大會上露過面,那之後道修美人排榜便被推翻,雲嬈仙子高居第一,至今又排過幾次,她從未落下過首位。”
那名問詢的修者聞言連忙拱手,“弟子受教了。”
之前在承劍宗時,承劍宗弟子多是比較在禮,加之雲嬈身份高,很少有人敢盯着她直看。
雲嬈視線掃過一衆抹口水的修者,不由打了個寒戰,她總算明白為什麽明棠長老非要沈池帶個面具了,思及此,雲嬈快步穿過圍在周邊的修者,朝剛來的二人走去,擡手行禮道:“雲嬈見過無惑師叔,見過小師叔。”
沈池看了眼雲嬈,“雲嬈師侄不必多禮。”緩了緩又道:“多謝你上次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聞言雲嬈臉上笑容更甚,“那顆石頭是我前幾日無意中在湖中撿到的,見它甚是奇特,色彩斑斓,甚是稀奇,便想到了小師叔,小師叔喜歡就好。不過弟子字跡甚是醜陋,望小師叔不要見笑。”說到寫字,雲嬈面色羞紅,俨然有些懊惱,自穿越過來,她起初被系統任務煩惱着,後系統沒了,又忙着修行,時至前幾日,要給沈池寫字條時才記起自己竟然忘了練字。
正此時,鐘聲敲響,衆修者齊齊望至眼前臺上,一名玄衣修者帶着數十名褐衣弟子飛身踏至,只見玄衣修者長身玉立停在臺前,見衆人看來,雙臂擡高,順勢往下一壓。
登時一股不甚沉重卻足以引起衆人注意的威勢朝衆人壓來,方才有些喧嚷的修者們紛紛閉下口來。
“吾乃執符宗親傳大弟子秦孟,歡迎諸位道友莅臨我宗,想必諸位亦是知曉此次修者大會主題,”那人環視衆人一周,見無一人搖頭,旋即開口,“既然諸位無疑問,便請各位挑選所戰對手罷。”
言畢,數十位褐衣弟子手捧着簽盒,站在臺子最前方,等候已久的衆修者也不遲疑,一一上前将手指探入盒中領自己的簽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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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嬈率先領簽,此後沈池上前時那褐衣弟子将手上封口簽盒往上托了托,歉然笑道:“實在抱歉,道友,我這簽盒中簽已抽畢,您到旁邊那位師兄那兒抽吧。”
沈池看了那弟子一眼,點了點頭,朝旁邊簽盒走去,沈無惑也随沈池而去。
旁邊簽盒前站着的正是秦孟,見得沈池二人,朝旁邊讓了讓,笑着示意,“二位道友,請抽簽吧。”
沈池正欲伸手,卻被沈無惑攔住,“我先來。”沈無惑聲音冷淡,眼神卻是落在秦孟身上。
沈池倒是不在意先後,自然而然地朝旁側了一步,示意沈無惑上前。
在沈無惑的視線下,秦孟表情不變,依舊帶着笑臉,“道友,請吧。”
沈無惑看他一眼,擡手就朝簽盒內探去,兩指夾出一支竹簽,掃了一眼收起,并不理會仍然一臉笑意的秦孟,只示意沈池選簽。
沈池也看了秦孟一眼,随手拿出一支竹簽,便與沈無惑一同朝人群外走去。
沈池抽到的竹簽上面寫着二千三百二十六號,總共有五千人與會,第一輪賽事每日五百名修者進行,亦就是說,沈池排在了第八日。
“我是八百二十一,小師叔,無惑師叔,你們呢?”見二人出來,雲嬈晃了晃手中竹簽。
沈池不說話,直接将簽序遞給雲嬈,雲嬈接過,看完後眼睛不由一亮,下意識道:“小師叔,你可以來看我出賽嗎?”言畢似是覺得自己要求有些唐突,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與小師叔比較投緣,希望小師兄能前來觀賽……”
“可以。”
雲嬈喜笑顏開,正待說些什麽,恰此時一道清越男聲傳到,“師妹!我賽事在第五日!不知你可否來觀賽?若是你來,師兄一定會大發神……”
“威”字尚未出口,男聲戛然而止,卻見雲鹜已然恢複俊美模樣的臉登時一紅,盯着沈池的方向,手足無措的愣了愣,才拱手行禮,聲音竟是有幾分結巴,“弟子雲鹜,見過小,小師叔,見過無惑師叔。”
“不必多禮。”之前沈池與雲鹜并無接觸,聽得名字倒是想起了前些時日雲煜提及他被雲嬈打了一事,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卻見他臉更紅了幾分。
見得雲鹜窘相,雲嬈心裏暗唾一聲顏狗,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好發作,只得朝旁邊挪了一步,裝作不認識他。
此時承劍宗衆弟子都抽簽完畢,在發現雲鹜往雲嬈這邊走來之後,雲煜眼神一緊,對旁邊弟子低低囑咐了幾聲,疾步朝幾人走來,發現二人竟然沒有打起來,不由有些驚異,見雲嬈沒有發怒的意思,才朝沈池二人見禮,“見過無惑師叔,小師叔。”
雲鹜看着雲煜,皺眉問道:“你過來幹嘛?”
雲煜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能過來我為何不能來?”
雲鹜聞言,似是氣得不行,橫了雲煜一眼,“我不過來和小師妹打個招呼,怎麽?我連和人說個話都不行了?”
“是是是,你行。”雲煜答道,嘴角笑意卻是大了幾分。
雲鹜面色好了一些,昂首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聞言雲煜笑容更甚,“師弟簽序幾許?待師兄賽完來觀賽如何?”
“我是多少幹你何事?”雲鹜視線往沈池身上探,卻又在觸及他身後的沈無惑時忽而一頓,轉向雲嬈,笑吟吟道:“師妹,你是何時開賽啊?師兄來為你加油助威如何?”
看着向來溫和有禮的雲煜方才幾句話将人耍得團團轉,沈池覺得有幾分新奇,不由多看了幾眼,轉頭見沈無惑正盯着自己,朝沈無惑笑了笑,再度轉向那又開始争論起來的師兄弟二人。
最近沈池時常發現沈無惑朝自己看,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有何不妥,後來發現沈無惑似乎只是習慣性看着自己,問他也不答話,也便由他去了,時至今日,竟是有些習慣了沈無惑那毫無波動的視線。
簽序抽取完畢,衆修者漸漸散去,皆是回去各自準備賽事去了。
執符宗東南側一處島上,及水而建的敞亭紗幔随風飄飄,絲竹之聲猶如仙樂一般輕靈悅耳,水波蕩漾尤為祥和。
此時一道玄色身影急急從遠處馳來,落在亭外闊欄前,叩首行禮道:“秦孟見過師尊。”
亭內絲竹戛然而止,片刻後,只聞一人聲道:“都退下吧。”
“是。”兩道悅耳女聲齊齊答道。
片刻後兩位青衣水袖柔美女子抱琴掀開紗幔從亭內款款走出,見得秦孟欺身一禮,柔聲道:“見過秦公子,奴家告退。”
秦孟冷漠點頭,哪有方才不辭島上時半分和善,那二人也不在意,抱琴快步離去。
此時亭內傳來人聲,“進來吧。”
秦孟拱手應是,才掀開半隐半開的紗幔,亭中此時放着一張小長桌,上放着一壺美酒,幾盤靈食,兩碟靈果,桌角端放着一個小爐,從中正徐徐冒出袅袅青煙,一聞之下竟讓人精神一振。
桌後橫着一張軟榻,三長老正盤腿斜卧于上,光亮的腦袋枕在手心,聽得秦孟進來,眼睛半睜,斜睨了秦孟一眼,懶懶問道:“事可辦妥了?”
秦孟即刻跪倒在地,答道:“回禀師尊,弟子辦事不利,請師尊責罰。”
“哦?”三長老眼睛睜開,似是來了幾分興趣,“細細與我道來。”
“回師尊,依照計劃,本來那二人已經到弟子簽盒前,但那名青年竟不知使何詭計,只一瞬竟将弟子符咒毫無聲息破除。”
“如此說來,他二人皆不曾抽到既定的簽序了,”三長老沉吟,“那他們二人參賽時間呢?”
“應當是八至十日。”秦孟立即回道,“弟子所守簽箱乃最後三日的簽序。”
三長老幽幽道:“嗯,如此也可,他二人一個金丹後期,一個金丹初期,你已是金丹圓滿,竟被他們輕易識破計策,倒是你的過失了。記住,第二輪定要讓他們排在前列。”
“是,師尊,弟子謹記。”聽得此言,秦孟面色并未放松,身形叩得更低了一些。
“好了,不必如此緊張,”三長老微微一笑,擡手從桌上捉起酒瓶,朝杯中傾滿,推到桌角,“來,與為師喝上一杯。”
秦孟身體一抖,半晌才擡起頭來,在三長老帶着笑意的視線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謝道:“弟子謝過師尊。”
三長老擺了擺手,“好了,下去吧,切記,為師囑托切不可忘了。”
“弟子謹遵師命。”秦孟再次叩首,随後緩緩退下。
回到自己院落,秦孟面色陰沉,猛地朝院內那塊大石一腳踢過去,只見原本足二人高的大石随着一聲脆響,頃刻化為粉塵,與此同時,他亦面色扭曲,吐出一口血來,半晌才從胸前掏出一枚黝黑的丹藥,納入口中。
正當秦孟走出不大一會兒,三長老來到了攬月樓,楚直正從攬月樓中走出,見得來人連忙行禮,“楚直見過三長老。”
“嗯,淩兒怎麽樣了?”
“回三長老,我方才已經為正淩師侄落過針,再過十數日金丹便可恢複,修為恢複可能尚需時日,不過……唉。”說完楚直長嘆了聲,搖了搖頭。
“如此多謝楚師侄了。”三長老顯然明白他在說什麽,點點頭,“他人呢?”
“正淩師侄在二樓。”
三長老疾步上樓,敲了敲門,聲音放柔了許多,“淩兒,開門啊,是爺爺。”
許久裏面無人應聲,他又敲了幾下,輕嘆了口氣,徑直推開了門。
只見正淩正呆坐在床前,兩眼怔愣,癡癡地望着床上着粉衣的屍體,口中似是在喃喃着什麽,細聽能聽到幾個破碎的字眼,“月兒……師妹……在一起……”
三長老在旁站了許久,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吼,竟是有幾分悲涼之态,伸手覆上正淩的額頭,“淩兒,她已經死了,聽爺爺的話,将她送去葬了吧。”
許久,見正淩不答話,又道:“這女人傷了你,她是死不足惜,你不過是失手,不要過于自責。還有那兩個傷了你的人,爺爺會幫你教訓他們的。”
又是一陣持久的沉默,見實在說不動正淩,三長老又是一聲長嘆,關上門離去。
三長老下樓之後,原本一臉癡色的正淩眼神立時清醒,起身給床上早已面目全非的少女攏了攏身上的被子,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直起身來站到窗邊,望着三長老離去的身影,神色滿是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無惑:日久生情果然是有用的,小池現在開始習慣我了,以後我離開他就會不習慣了,然後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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