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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并不打算給提示。
早在上初中的時候穆青就知道自己與衆不同。
那時家裏新請了一位鋼琴老師,說是奧地利的音樂學院畢業回國的,每次來上課都穿得很正式,要麽是燕尾服,要麽是禮服三件套。
彈鋼琴的手很大,但是修長,白皙的手指,貝殼般漂亮有光澤的指甲,圓潤的骨節。
喜歡彈舒伯特,莫紮特,或者德彪西。
很長一段時間,穆青都枕着那坐在鋼琴邊,柔軟溫柔的身影入睡。
那是他的初戀。
美好而殘酷。
高中的時候父親知道他們的關系,攆走了鋼琴老師,把他也扔到了國外。
穆青很是自暴自棄過幾年。
時顏身上有那個人的影子,但是沒有那種孤高清冷的氣質。
那個人啊,太幹淨了。
不過要說,對那個人還有留戀什麽的,那種感覺已經很模糊了。畢竟已經過去七八年了。
少年人最是忘性的。
而且,那個人,從來沒喜歡過他。
穆青從來不覺得自己念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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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看上與那人有幾分相似的時顏,大約是自己好這一口吧。
有人喜歡妖嬈的,有人喜歡豐腴的,有人喜歡清純的,有人喜歡寡淡的。
時顏,正好是他喜歡的模樣。
反正威逼利誘的,把人搞到了手。
懷裏的青年,想了一陣後,福至心靈的,擡起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軟軟的撒嬌般的依偎進他懷裏,仰頭親吻他。
仍舊是不得其法。
不過,卻是要了穆青的命。
時顏吃驚的睜大眼,待要後悔卻是來不及了。
這是一個極具占有欲的吻。
那種勢不可擋的氣勢讓時顏節節敗退。
不知道吻了多久,等到被放開時,時顏看着穆青那嫣紅的嘴唇,聽到對方用沙啞的聲音說:“150,滿分。”
不,我只想要及格而已。
時顏喘息着默默想。
穆青摟着人靠在椅背上,說:“衣服兩百萬,不許扔掉,如果少了一件,原價三倍賠償。還有,不要随便洗,拿回家裏面,有人洗。”
穆大少,你有這麽多錢給我買衣服,還不如直接給我錢,讓我給奶奶治病!
時顏在心裏吐槽,有錢人的世界觀真的搞不懂。
“還有,”穆青摩挲着時顏的手,低頭打量,發現手背和手指上有很多傷疤,大部分都是陳年舊傷,“以後不用買衣服了。每個季度家裏面會按照你的尺寸定制送到你手上。”
時顏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被他包養的人都是這種這種待遇。
總感覺,超乎想象。
目光落在兩人莫名其妙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穆青顯然是養尊處優大少爺的手,保養得當,溫潤細膩,反觀自己的,粗糙而醜陋。
說完這些之後,穆青像是累了,閉上眼靠在車窗上。
時顏一動不動的靠着他。
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玩偶。
車開到校門口,穆青沒有送時顏下車,對他說:“衣服拿回宿舍換洗,明天下午放學,別讓我等。”
“好的。再見。”時顏拿上背包,從車上下來,禮貌的向穆青道別。
也不知道他戳到了他哪個點,竟然勾起嘴角微笑看着他,揮了揮手。
等夕陽下那輛豪車離開後,時顏才走進學校。
好在穆青的車并不惹人注目,雖說世界上這款車總共也不超過五輛,畢竟沒多少人見過,自然也沒多少人認識。
回到宿舍,仍舊只有夏辰一個人在做游戲直播,看到他開門進來,取下耳機說:“孟雲讓你回來打他電話。”
“好的。”時顏迅速把手裏的包和衣服袋子塞進衣櫃,夏辰家裏是很有錢的,說不定認得這些名牌,要是被問起來就麻煩了,畢竟前幾天他還在為錢發愁。
放好東西立刻到陽臺上去給孟雲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傳來孟雲松了一口氣的聲音,“你今天請了一天假,能來參加面試嗎?”
“能,我剛已經回宿舍,地址發給我吧,我馬上坐車過來。”
“好。幫你借的衣服放在你床上的。我等下把定位發給你。”
“謝謝。”時顏也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笑着說,“那待會見。”
“待會見。”
挂斷電話,時顏回房間,看到床上放着一套襯衣西褲,幹淨整潔。
不知道孟雲是跟誰借的。
反正肯定不會是他自己的,他的尺碼自己絕對穿不了。
到洗手間洗漱後換上衣服。
幸好下午在車裏穆青雖然壓着他做了三個小時,并沒有在身上留下很多印記,只是現在雙腿都還酸痛非常,身後更是火燒火辣的痛。
今天如果應聘上的話,可能馬上就要上班吧,要站好幾個小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住。
穿好衣服到鏡前一照,時顏立刻肯定這套衣服是江可卿的。
因為兩人的身形很像。
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
被暗戀的人送給他愛人的衣服穿。
這種複雜的心情實在不知道怎麽表達。
而且,現在自己已經不是自由之身。
看着鏡中蒼白的臉,眼睛下面有黑眼圈,這幾天實在太累了。
絕大部分原因是穆青的需索無度造成的。
以後搬過去一定要跟他談好條件,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做。
不然肯定早衰!
從洗手間出來,宿舍另一個同學彭立超正好回來,看到時顏後打了個呼哨,“時顏,你終于決定下海了嗎?今天穿得這麽sao?”
時顏無語的看他一眼,就是很正常的襯衣西褲而已,剛洗了澡,頭發稍微打理了一下,哪裏sao了。
旁邊的夏辰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對時顏說:“別聽他的。很好看,很帥!祝你面試成功!”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面試?”時顏記得自己應該沒說過這事吧,難道是孟雲?
不過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夏辰戴上耳機前随口說:“我們都大三了,穿這麽正式,除了面試就是約會。難道你是要去約會?”
“面試。”好吧,只是随意猜測而已,時顏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
“對了,”趁宿舍主要成員都在,時顏便提前跟大家打招呼:“我跟學校寫了申請,會搬到學校外面住,畢竟奶奶的病需要長期有人照顧。”
“這樣啊。”彭立超不痛不癢遺憾回了一句,“那以後我們有時間去你家玩吧。”
時顏遲疑點頭,“好,如果奶奶的病治好的話。”
背上背包,與兩人到過別後就準備出門,夏辰突然叫住他:“時顏,需要幫助的話,跟我說。”
時顏愣了一下,總覺得他話裏有話,不過這種事還是不要太敏感的好,笑着點頭,“好,謝謝。”
待時顏關上門離開後,彭立超走到夏辰身後看他打游戲,問:“現在在線人數多少?”
夏辰沒理他,戴上耳機繼續操作。
彭立超卻差點被噎着,“一,一百萬?不是吧?”
所以,夏辰是個游戲直播大佬?
坐上車,時顏低頭仔細查孟雲發過來的酒吧定位。
是在市區商業中心,周圍很多娛樂場所。
半個小時的車程,到地方後發現是一座五星級酒店裏面的會所。
現在已經快七點,還沒到高峰期。
時顏到門口後給孟雲打電話。
“你從南邊繞到酒店後門,我在這裏等你。”
問過酒店保安後沿着路線走進一條小巷,旁邊是咖啡廳露天休閑區。
走過靠牆的一排排垃圾桶,看到夜色之中站在門口吸煙的孟雲。
他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一雙眼睛憂郁深沉。
“孟雲!”
燈光昏暗,時顏沿着牆走過去。
孟雲看到他之後有片刻怔忪,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苦惱的揉了一下眉頭,嘀咕一聲,“怎麽這麽像?”差點認錯人。
“?”對方目光怪異,立刻讓時顏緊張起來,“這樣穿不行?”
孟雲奇怪的看他一眼,“沒有,跟我進去吧。店長現在正好不忙。”
時顏跟着他走進酒吧後門,過道裏幾個服務生忙着搬酒瓶子。
現在這個時段放的是舒緩的電子樂,不怎麽吵鬧,不過五顏六色的燈光已經照進後面。
孟雲把時顏帶到一間小儲物室,裏面堆滿各種各樣的器皿,主要是玻璃杯,“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叫店長。”
“好,好。”時顏拘謹的抓緊手裏的包。
孟雲看他緊閉嘴唇,眼神慌亂,停下來安慰一句:“別緊張。待會問你什麽,照實說就行。”
時顏擡頭看到他的眼睛,沉靜安然,仿佛看淡周圍的一切一般,心,不由得跟着安定下來。
孟雲看他放松後才轉身離開。
不到一分鐘,就領着人回來了。
形象,大概和自己想象的差太遠,完全看不出來店長的樣子。
敞口的休閑西服與花襯衣,不算正式的牛仔褲,腳上一雙大拖鞋。
有點吊兒郎當。
“你就是孟雲的同學?”來人伸出手握住時顏的,“窦餘青,叫我阿青就可以了。”
看起來,很年輕。不到三十歲。
“你好,我叫時顏。”
窦餘青不着痕跡上下打量時顏一番,注意到他手中那個價值十五萬的LV皮包,這可不像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能買得起的。
不過,身上的行頭反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問:“現在大三?”
“是。”
“簽公司了嗎?你們S大的工商類專業很吃香吧。濱海大學反而是一些木頭木腦的理工生。哈哈。我是濱海大學的。”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意向公司給我offer,正在考慮中。”奶奶的病和與穆青的五年包養約定打亂了計劃,時顏還沒時間考慮将來的發展。
“厲害!不像我,現在還在啃老。”窦餘青誇贊了一句,“認識酒嗎?”
“?”原本以為只是胡天海底亂侃,沒想到突然切入正題,時顏立刻反應過來:“不,不怎麽認識。”
“會喝酒?酒量怎麽樣?”
好奇怪的問題,難道是要他當陪酒?
猶豫着說:“會一點,不是很多。”
窦餘青兩個手插進褲頭,皺着眉突然停止詢問,這一次目光實質性的在時顏身上轉了一圈,“形象不錯,放在後臺洗碗有點浪費。這樣吧,孟雲,這兩天你帶他先從點單開始熟悉,做個簡單的培訓。別把盤子端翻了。”
“好的,老板。”孟雲也暗自松了一口氣,他當初進來的時候也被老板問了很多奇怪的問題,本來以為不行的,誰知道第二天又通知他上班了。
老板這人,脾氣有點怪。
“那就這樣吧,現在開始上班,每周一三五,晚上七點半準時打卡,五個小時,十二點半下班,周六晚上九點到第二天淩晨兩點,有沒有問題?”
這麽快就決定了?
“沒,沒有,謝謝老板!”時顏感覺跟不上這個老板的節奏。
“叫我阿青,別學孟雲那一套,老氣橫秋的。”窦餘青回頭揉了一把孟雲的頭發,“帶他去領兩套制服,把之前阿忠的儲物櫃清理出來鑰匙給他。”
“這個應該是領班做的。”職場有職場的規矩,這樣越級做事肯定不行的,孟雲偏頭避開窦餘青不正經的逗弄。
“呵,小朋友,還學會頂嘴了。領班大還是我大?”窦餘青笑着問。
孟雲拒絕回答這麽白癡的問題。
窦餘青翻了個白眼,“行了,領班那裏我會去說的。別給我耽誤正事,去吧,未老先衰的小老頭!”
“是!”孟雲這才松口。
窦餘青走到門口,回頭說了一句:“我要去跟沈莎告狀,說你不聽指揮!”
孟雲沒理他,對時顏說:“跟我去領衣服,順便跟你介紹酒吧的狀況。”
“好的。老板那樣,沒問題嗎?”剛才似乎惹老板生氣了,時顏擔心問。
“沒事。他就是小孩子脾氣。”孟雲帶他到更衣室打開一個儲物櫃,把裏面的東西清空出來,讓時顏把包房進去,鎖上櫃子後遞給他鑰匙:“這是私人儲物櫃的鑰匙,收好。”
小孩子嗎?
剛才那一番詢問可不像,所有的問題都點到即止,卻又意味深長,不到五分鐘就決定一個人能不能用,用到什麽程度。
當然,如果不看他的眼神,可能覺得就是招一個服務員,随随便便問兩個問題就行了。
但是時顏看得出窦餘青非常認真的考察了他一番。
他沒有應聘這種工作的經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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