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換上衣服簡單打理後,時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原來是有很重的炸雞味的,剛才竟然沒被嫌棄。
從樓上下來,穆青站在落地窗邊看着夜色發呆,時顏手裏拿着手機走過去,“穆大少。”
窗邊的人轉過身來,身上的西裝扣子解開,雙手插在褲兜裏,似乎在想什麽,目光渙散,沒能立刻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雙眼才聚焦,目光落在時顏身上,微笑,“不錯。”
時顏一身銀灰色禮服,腰部把線條掐得很細,顯得他身形修長優美,微短的頭發稍微做了定型,光潔飽滿的額頭露出來,眉目秀氣,鼻子小巧,嘴唇紅潤柔軟。
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氣質溫潤。
走過去,彎腰把脖子下面的領結稍微正了正後右手順勢摟着他的腰,左手擡起他的下颔,偏頭吻上去。
克制禮貌的親吻,之後四目相對。
時顏雙眸微顫,最先避開穆青那火熱而充滿侵略性的目光,低聲說:“走吧。”
“嗯。”牽着他的手,出門前打了個響指,滿屋子的燈應聲而滅。
山頂餐廳位于他們的住宅區十分鐘車程,屬于私人山頭。
主人家最初原本是打算建一個只給自己享受的小餐廳的,誰知口碑在圈子裏漸漸傳開,不得已,擴大規模,接待一些自己圈子裏的朋友。
時顏他們到得比較晚,九點五十多了,事先打了招呼,倒沒被嫌棄,只是菜品稍作調整,改成一些易消化的食物。
正餐上來之前,穆青讓人開了一瓶香槟給時顏,他自己要開車,便沒有沾酒,只讓時顏一個人喝。
時顏在家裏提了三個要求,心裏一直不安,沒敢再拒絕穆青三翻四次的倒酒,好在香槟酒精度不高,只是臉頰有些發熱而已。
一邊喝着酒,吃着夜宵,一邊俯視山下夜景,五月初的微風中夾雜零星花香,燈光照耀處,一簇簇火紅的鳳凰花在屋頂山道間迎風搖曳。
穆青吃得不多,一直在給時顏倒酒,默默看着他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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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半瓶酒下肚,眼前慢慢漂浮起來,原本緊繃的大腦神經放松。
穆青再次為時顏斟酒,他擺手搖頭,“不要了,不要了,頭有點暈。”
正好此時正餐上來,穆青沒勉強他,幫他切好食物放進盤子裏,沒收掉他手邊的餐刀,随口問:“你今年大三下學期了吧,有沒有選好将來畢業後要去的公司?”
時顏看着被收走的餐刀,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不過他性子一向是乖的,也就只是不高興而已,仍舊乖乖拿起銀質的餐叉吃起來。
“唔,有收到昌河集團,和福順科技兩個公司的offer,還沒想好要去哪個公司。”
昌河是濱海新晉新貴,發展勢頭迅猛,尤其是最近兩年投資新興科技,已經隐隐有了稱霸科技行業的實力。
福順科技是沈家的集團公司,主要業務是互聯網物流方向。
這兩家公司近兩年都十分活躍,在各行各業的成績都十分亮眼。
穆青看着他,眼神柔和,伸手為他把被風吹亂的頭發理好,說:“還有一個,晶華集團的。”
“嗯?”時顏喝了酒,反應有點遲鈍,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穆青說的是自己家的公司,于是皺眉說:“晶華是老牌企業,裏面制度僵化,我不太喜歡。”
穆青聽了也不惱,笑着說:“聽誰說的?還是看的幾年前的雜志?早就深化改革了。”
“反正還早,不急,你慢慢想。”
時顏點點頭。
大約是真的醉了,才會那麽直白的說出心裏對晶華的評價。
穆青握住他放在桌面的左手,靈機一動,說:“你們下半年不是有實習安排嗎?不如就到我們公司來看一眼,順便讓我教你一些東西,以後工作了上手更快,好不好?”
時顏聽了,突然放下吃東西的叉子,低下頭,過了一會兒發出噗嗤的笑聲,随後咧開嘴擡頭笑盈盈看對面的人說:“你也才回國一年,實際工作有一年嗎?中文看得利索不?打算教我什麽?”
穆青被他說得臉色一黑,手上不由用力,“就算我經驗不多,總比你這個還沒正式工作過的小毛頭要好一些吧?”
時顏偏頭看他,燈火下一雙眼眸熠熠生輝,若燦爛的星辰,“這麽說倒也是。”
“好吧,那我就委屈一下,去穆大少身邊學習學習。”說着狡黠的眨了兩下眼睛。
看得穆青心頭一緊,撓撓的手背,“在外面,不許撩人。”
這醉了的人,真是別有一番風味,看得穆青蠢蠢欲動,偏偏對面那人還沒有自知之明,反手在他手心撓了兩下。
吃完飯,快到十一點了,結賬時時顏抱着那瓶未喝完的香槟不肯放,“還沒喝完,我要帶回家。”
服務生大概第一次見這種客人,好奇的一直盯着看。
“乖,家裏很多酒,這個存在這裏,下次過來再喝。”穆青耐心的哄着人,伸手去拿,被時顏躲開。
嘆口氣,對服務生說:“算了,這瓶酒從我賬上劃掉吧。”
“好的。”
結完賬,準備動身回去時,餐廳的老板走出來打招呼。
“穆少爺,好久不見。”
“沈叔,您在啊,抱歉,不知道您在這裏,沒有前去拜會。”穆青與之握手歉意道,不着痕跡的把抱着酒瓶的時顏擋在身後。
沈譽敏目光掃了一眼時顏的身影,夜色深重,并未看清楚面容,笑着說:“穆少不必客氣,我也是剛到,聽說你在這裏吃飯,過來打聲招呼。不急的話,到裏面與沈叔喝一杯?”
穆青搖頭,“太晚了,不便打擾。改天吧。”
“那行,代我向你爸爸問好。”沈譽敏未多加挽留,一邊說話,一邊送他們到山道口,“穆少慢走,有空多來坐坐。”
穆青扶着時顏點頭後轉身離開。
沈譽敏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他們的背影才默默回頭。
回到家裏,十一點多了,時顏在車上眯了一小會,這會酒醒了些,木呆呆的由着穆青把酒瓶子從他懷裏拿走,推他上樓去洗澡,“能自己洗嗎?要不要我幫你?”
在浴室門口,穆青含笑問,覺得醉酒的他可愛極了。
時顏連忙使勁搖頭。
“那好,自己去洗。睡衣我幫你放在外面。”
才第一個晚上,還是不要把他吓着了。
等人進浴室後,穆青才有些遺憾的想,之後下樓去把香槟放進酒櫃,關上門前看到旁邊自己平日裏睡覺前都要喝的白蘭地,嘴角壞壞的勾起來。
時顏洗完澡出來,穆青已經等在卧室,見他雪白的皮膚被熱水蒸得粉紅,晶瑩的水珠從濕漉漉的頭發上滴落到脖子上。
在山頂餐廳被撩撥起的情緒再次升騰而起,但是看他仍舊沒有回神的呆樣,又覺得好笑,起身到浴室去拿了一條幹毛巾出來打算幫他把頭發擦幹,誰知道回來,放在床頭的兩杯白蘭地已經只剩冰塊,時顏人趴在床上醉得天昏地暗。
眼神不由暗沉下來,這麽不計後果的喝酒,看來并非偶然,顯然是想借酒逃避今晚要面對的事。
所幸時顏喝醉并不鬧,只是不舒服的在被子裏翻來翻去,熱得脫衣服。
穆青拿出吹風機三兩下給他吹幹頭發,等到能空出手來時,時顏已經把上衣脫了,使勁往他懷裏鑽,“好熱!”
酒精加快血液循環,身上由內而外燃燒起來。
有人熱情的投懷送抱,穆青本就沒有做柳下惠的打算,當即抱着人翻滾到床中央,動手去解身下人的衣物時,聽到一聲顫巍巍的哀求,“痛,輕點,求你。”
人醉得迷糊,卻怕的全身發抖。
看來并非全無意識,只是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
穆青聽得心下火起,心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惹來的,現在這樣,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當下也不手下留情,把人翻過來,準備進一步動作,卻在看到他狼狽的身體後停了下來,現在這樣,顯然是痛到極處,不得不出聲哀求了。
也不知他這一天一夜是怎麽挨下來的。
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淋下,穆青放開人,轉身坐到床沿,一時間心裏什麽火都發不出了。
暴躁的抓了一把頭發,穆青下床去到儲物間找到醫療箱,在裏面找到棉簽和消炎止痛的藥,上樓。
幸好事先讓人過來收拾準備了一番,不然這大半夜的,到哪裏去買藥。
回到樓上,看到那人陷在柔軟的被褥中,睡得不安穩,但是,樣子,實在有點讓人想笑。
搖搖頭,無可奈何嘆口氣,走過去再度把人翻過去,上藥。
上完藥,穆青把人翻過來,俯身在熟睡中的人上方,看着剛才因為上藥痛得哭起來的人紅腫的眼角,伸手捏住他柔軟的下巴,負氣說:“不想跟我談戀愛?哼!想得美!”
說着低頭吻去那眼角殘留的淚花,之後起身到浴室去洗澡。
注意到時顏,是在半年多前的一場商業講座上。
S大的領導拍他老爹穆寒山的馬屁,說他從美國名校留學回來,是人才,請他去給大二的學生做個商業講座,把一些國外的新的經濟思想,學習概念介紹給同齡人。
還記得那天講座結束後,穆青心裏揣着點小得意,從演講廳出來打算叫司機開車到門口接自己。
從樓梯轉角下來,就聽到底下幾個人在讨論他的演講。
“都講的什麽啊,亂七八糟的,一點重點都沒有。”
“他真的是XXX大學畢業的?水平也太爛了吧。”
“又不是所有從那所大學畢業的人都是人才,也有廢材啊,我估計他這種人也就是混張畢業證,連什麽是宏觀經濟,微觀經濟都分不清楚,剩餘價值都不會計算吧。”
最後講這句話的人就是時顏。
當時穆青聽得面紅耳赤,氣得快爆炸,一腳将樓梯角落裏的垃圾桶踢下樓,“你們水平高,倒是上去講講看給大家聽呗。”
時顏他們幾個學生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作鳥獸散,時顏走得慢,被穆青一把抓住,“你們哪個系的?讓我聽聽你們的高見,見識見識你們的高水平。”
時顏怕他告到校領導那裏,趁他伸手拿自己懷裏的書時推開他轉身飛奔而去,卻不想挂在上衣袋子上的學生證被揪了下來。
真是不美好的初次相遇。
穆青洗完澡出來,躺倒時顏身邊,看他舒展眉頭睡得臉蛋通紅,想必身上的疼痛已經得到緩解,湊過去吻他的嘴唇,“晚安,時顏。”
關掉房間的燈後,側身把人撈到懷裏,在他耳邊悄悄的說:“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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