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東方漸白,穆青了無睡意的攏攏懷中睡去之人柔軟的發絲,臉上的指痕真是礙眼,一定要穆淳皓付出代價才行!

身體有着得到滿足後的慵懶感,然而更多的是內心的滿足與溫柔讓穆青感動得不敢閉上眼,總覺得不真實。

拉上被子,抱着人打算躺下去補眠,時顏放在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穆青拿過來一看,上面備注的名字是“老板”,皺眉想了一下,把電話接起來,“喂。”

“時顏?”那頭的人似乎也剛起來,聲音沙啞。

“我是穆青。”揉揉懷中人的頭發,穆青冷靜的回答。

“……”那頭的人有些意外的頓了一下,說:“是穆大少啊。時顏在嗎?”

“在休息。”偏頭吻時顏的額頭,“窦老板有什麽事?跟我說。”

那邊的人笑了一聲,說:“也沒什麽。就是昨晚的事沈莎跟我說了,我這邊會處理,讓他這兩天不用來上班在家好好休息。”

“工資呢?”

“啊?”窦餘青反應遲鈍的又愣了一下才說,“照發。”

“三倍。還有工傷賠償,誤工費,精神創傷費。”

“……”對方想不到他這麽摳,“穆大少很缺錢?”

“缺不缺錢另說,該給的一分不能少,窦老板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吧?”穆青眼神溫柔看着身旁熟睡中的人,覺得他睡着的樣子很可愛,湊過去吻了吻嘴唇。

“那是。”窦餘青都被他氣笑了,“一會兒轉賬過來。”

“還有,”穆青轉身平躺看着天花板說:“這件事,麻煩窦老板幫忙鬧大一點,你是過來人,該走的道一條都別少了。”

“喲呵,穆大少這是打算拿我做殺雞儆猴的刀?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窦餘青半真半假,似笑非笑的說着,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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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笑了兩聲,“我們母親好歹是幾十年的閨蜜,而且名字裏都有一個青字,就當幫弟弟一把呗,舉手之勞而已。”

“呵呵。”窦餘青冷笑兩聲,“算了,看在小時候你當過我跟班的份上,這個忙我幫了。”

“那就謝謝窦老板了。改天去我媽的花藝茶會上聚一聚?”穆青笑着問,果然那邊窦餘青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斷然拒絕:“敬謝不敏!代我跟你媽問好,挂了!”

說完立刻挂了電話。

穆青好笑的放下手機。

窦餘青快三十歲了還沒結婚,家裏老人急得團團轉,到處托人說媒,他要是敢去穆家的花藝茶會,絕對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至于穆淳皓,穆青不是不能自己出手,不過考慮到母親的立場,以及穆寒山的尿性,這一巴掌非得外人來扇才能讓他跳腳。

放好手機,側身把時顏重新抱回懷裏,吻了吻他的額頭,小聲說:“有老公在,誰還敢欺負到你頭上,一定讓他脫一層皮!”

時顏睡到下午五點才迷迷糊糊醒過來,身體就像被大卡車碾過,每一塊骨頭都沉重非常,口幹舌燥,緩慢翻身,腰和屁股都痛得不像自己的。

果然縱,,欲是不行的。

拿起手機看時間,吓得翻身坐起,下一刻又慘叫着倒下去,“完蛋了,得趕緊起來準備上班。”

臉上的傷已經沒有了火辣辣的感覺,想來已經消腫了。

樓下傳來飯菜的香味,時顏頓覺饑腸辘辘,扶着腰穿好家居服,拿着手機一瘸一拐下樓。

到樓梯口時看到微信上有留言,打開來看,是老板往他銀行賬戶上轉了三萬塊錢,還叮囑他好好休息。

“哇!”太過驚訝沒注意到腳下,一個打滑屁股着地摔了三個臺階才在中間平臺上停下來,痛得靈魂都要出竅了,“我的屁股啊!!!”

真的有種要裂開的錯覺。

廚房裏穆青聽到動靜,跑出來,看到他半死不活趴在樓梯上,一臉的疼痛難忍,連忙上樓來幫忙,“怎麽了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摔跤了?”

時顏抓住他的手,給他看手機,“老,老板給我打了三,三萬塊錢?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多?想辭退我嗎?”

穆青看了一眼窦餘青發過來的截圖,淡定說:“你睡着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錢是我幫你要的。”

彎腰把人抱起來,“回樓上躺着還是去客廳?”

“客廳。”時顏扶着腰和屁股,挂在他身上,痛得都快哭了,“穆青,以後不能這麽做了。真的會壞掉。”

明明第一次做都沒這麽痛的。

穆青托着他的屁股,讓他的腿盤在自己腰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昨晚是誰纏着我不放的?說得好像是我一個人的錯一樣。”

時顏不好意思的抱緊他,“沒有,就是以後還是節制一點比較好。”

穆青在他耳邊笑了兩聲,“好,都聽你的。”

被輕柔放在沙發上,時顏還看着微信上的錢心驚膽戰,是直接打到銀行卡上的,不是微信轉賬,連退都不能退。

“穆青,為什麽要這麽多錢啊?昨,昨晚還打碎好多玻璃杯和東西,這些都是要賠的吧?”這是時顏到目前為止人生之中得到的最大一筆金錢了,獎學金都沒這麽多。

“你不管,給你的拿着就行。”穆青蹲下來幫他理好頭發,摸他的臉,問:“還痛嗎?”

時顏在他溫柔的目光下紅了臉,搖頭,“不痛了。指痕消了嗎?”

“哪這麽快。”穆青看他,說:“等下再擦點藥,争取假期結束前能消掉,不然看你怎麽出去見人。”

時顏吐吐舌頭,“我今晚還要去上班呢。遮一遮就好了。”

穆青手指揉揉他的耳朵,笑着說:“這兩天都給你放假了,好好在家養傷。”

“真的?”時顏睜大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穆青,“你,你好厲害啊,不但要到了工資,還争取到這麽多。”

“我有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穆青低頭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意有所指的說。

時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漲紅臉,“不準亂說。”

穆青站起來,“廚房還煲着湯,你自己玩,過會就能開飯了。”

“嗯。”時顏抱着手機打開微信,再次擡頭向穆青确認:“這兩天真的不用去上班?老板不會把我開了吧?”

“不會。”穆青揉揉他的發頂。

等穆青去廚房後,時顏才在手機上小心翼翼回了窦餘青一句:“謝謝老板。”

窦餘青回得很快,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問:“傷不要緊吧?”

“不要緊,只破了皮。”

“嗯,不會吓到不來上班了吧?(* ̄︶ ̄)”

“沒有,不會的。”

“哈哈,好,這兩天好好休息,店裏面我會重新整頓。”

“好,謝謝老板。”

“不要一直說謝謝。我是老板,出了這種事,我要負很大的責任,你們都還是小孩子,可不能讓你們的身心受到傷害。”

時顏滿臉黑線,酒吧這種地方,談身心健康什麽的,這個老板還真是。。。

“不開玩笑了。以後再聊。”

“嗯嗯。”

關掉跟窦餘青的聊天窗口後,時顏想了想給孟雲發了條信息,“孟雲,今晚和明天我不去酒吧上班了,老板給我放了假。”

信息發過去好一會兒,孟雲都沒回複,時顏忍不住心裏失落,昨天離開的時候他還很擔心自己的樣子。

翻到電話通訊錄,看到有陸荊陽的未接來電,昨晚亂成一團,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正打算打回去問,微信上卻來了孟雲的語音通話,時顏激動的接起來,“喂,喂!”

穆青此時正端着菜到餐廳布置,聽到時顏不同尋常的聲音,不由得停下來,扭頭,正看到時顏臉上綻開柔柔的微笑,那是從來沒在自己面前展現過的溫柔和小心翼翼。

“孟雲。”

時顏低低的輕喚,心裏面流淌出無限柔情,就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婉轉輕盈。

“身體怎麽樣?”電話裏傳出孟雲低沉緩慢的聲音,尤若大提琴的琴音,震得人心髒發麻。

“沒事。啊,對了你的制服外套我會洗幹淨還給你的。”模模糊糊中記得孟雲昨晚進包廂後給了自己一件外套,還有面試借的那一套衣服也還沒還給他呢。

孟雲在那邊笑了一聲,“好。就這樣吧,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好。”時顏有些不舍,抓緊手機問:“你,你和江可卿還好嗎?”

“挺好的。”說到江可卿,孟雲的聲音變得溫柔。

“哦,那,周一再見。”時顏依依不舍挂斷電話,看着微信聊天界面,孟雲的頭像是一雙交織在一起的手,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和江可卿的手。

懷着滿心惆悵擡頭,看到穆青冷着臉站在面前,吓了一跳,奇怪問:“怎麽了?”

穆青看一眼他手裏的手機,說:“給誰打電話?”

時顏心裏一緊,簡單說:“孟雲,這兩天不去上班,怕他擔心,跟他說一聲。”

“是嗎?”穆青仍舊用懷疑的目光盯着時顏,緩慢說:“你們是同學?可以請他到家裏來玩。”

時顏搖搖頭,“他沒時間,要打工。”

怕他看出什麽,小心的低頭避開頭頂的目光。

穆青突然俯身雙手撐在沙發上,将時顏圈在其中,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居高臨下籠罩住他,“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法三章嗎?”

時顏老實點頭。

穆青捏住他的下巴擡起來,“那你還記得我的要求嗎?”

時顏再次點頭。

“那你最好做到!”指尖用力,在那雪□□嫩的肌膚上留下指印,穆青心情糟糕的警告,“不要口是心非。我的縱容是有限度的。”

一句話,昨晚才跨過的那條線,再次在兩人之間清晰浮現。

時顏并不驚慌,冷靜擡頭,“穆大少請放心,我一定會遵守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孟雲怎麽可能會看上他這樣一個連自己都出賣的人,他那麽努力,那麽優秀。

穆青放開他,起身,“開飯吧。”

時顏放下手機,自覺起身去幫忙。

看他腿都合不攏的樣子,穆青心裏面又是氣餒又是委屈,煩躁抓住他的手,“去餐廳等着,我來端菜。”

“好。”時顏沒多說什麽,神色淡淡的應聲往餐廳走去。

穆青回到廚房,整個人往門框上撞,狠狠捶兩下頭,又搞砸了,包養關系好難處理,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啊?

把湯和菜端到中餐廳布置好,時顏也擺好碗筷,人坐在餐桌邊發呆,神色間露出些微落寞。

穆青把飯放到桌子上,給他先盛了一碗湯遞過去,“暖暖胃再吃飯。”

“謝謝。”又是那種陌生和疏離的态度。

穆青手頓了一下,沒說什麽,坐下來喝湯。

時顏吃得不多,喝了一碗湯,吃了一小碗飯就不再動筷子,似乎牽扯到嘴角的傷口,令他沒什麽胃口。

吃完飯要收拾桌面,穆青還是不讓時顏動手,時顏輕輕搖了兩下頭,“這是我應該做的,穆大少還是——”

“我說不用就不用!”穆青發怒道,争執中手裏的碗落到地上,清脆的破裂聲讓兩人之間沉悶壓抑的氣氛再次被點燃,時顏也被吓到擡腳想後退,被穆青抓住,“別動!”

瓷碗摔得很碎,渣子飛濺得到處都是,連時顏穿拖鞋的腳背上都濺到一些碎渣,不知道有沒有碎片掉進鞋子裏,“別動,別走路,我抱你起來。”

彎腰把人打橫抱起,小心脫下鞋子,拍打兩下腳面和腳底,“去外面客廳待着,我來收拾。”

“穆大少,我可以自己走。”想不到他這麽誇張,時顏不适應的推他說。

穆青抱着他往客廳走,說:“地上涼,我給你拿雙鞋子穿上再說。”

可是客廳明明就有地毯。

再次被放在沙發上,時顏有種自己是不是以後在家裏都不需要用腳走路的錯覺。

穆青到門廳鞋櫃裏重新拿了一雙新的拖鞋給他穿上,叮囑:“剛才那雙就不要穿了,說不定有瓷片碎渣在裏面沒清理幹淨。”

“洗了就好了,穆大少,沒關系。”這也太浪費了,只是濺到一點東西而已。

穆青笑了笑,“自己玩,今天就不出門了,休息好明天出去走走。”

“穆大少如果有事,可以不用陪我,我——”時顏識趣的說。

“沒有事。”穆青打斷他,“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時顏臉色一白,立刻明白的點頭,縮到沙發上去不再看穆青。

穆青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但是看時顏,一副不願再交流的樣子,不由更加氣悶。

昨晚明明就感覺到他似乎敞開了心扉——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等穆青回廚房之後,時顏才拿起手機給陸荊陽打電話。

“喂,時顏。”

陸荊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連聲問:“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你現在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事?傷口處理了嗎?現在在哪裏?我過來看你!”

時顏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感覺,怪異得很,這個人的處事原則是他很讨厭的,但卻又莫名其妙的能理解他的做法。

避重就輕的回答他的問題:“陸先生,我沒事,身上的傷不嚴重,已經上過藥了。您呢,昨晚那杯酒是不是有問題?”

“我也沒事,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上午出的院。只是還有點不舒服,休息兩天就好。”陸荊陽平靜下來,頓了一下,才說:“抱歉,當時沒有幫到你。”

時顏搖頭,手抱住膝蓋,把下巴擱在手背上,說:“沒關系,陸先生盡力了。”當時就算沒有陸荊陽拉他一把,他也很有可能被穆淳皓抓出來。

“你現在住在什麽地方,我能——”陸荊陽不肯放棄,仍舊追問。

時顏沉默了片刻,輕聲問:“晚俞在家嗎?假期過得怎麽樣?”

明确的拒絕态度,電話中陸荊陽的聲音帶了些顫抖,“時顏,你是不是跟別人——”

“陸先生,我只是您孩子的家教。”暧昧模糊的态度是不行的,這些社會精英會利用這種搖擺不定的心态進行攻擊,時顏想自己必須得學會武裝自己,不讓別人看到破綻,“我們之間,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謝謝您的關心,沒什麽事,我先挂了。”

“時顏!”挂斷電話前陸荊陽突然激動喊了一句,時顏沒有猶豫掐斷電話。

後來陸荊陽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時顏都沒接。

穆青還在廚房洗碗,時顏想他發脾氣其實是對的,言而無信的是自己。

陸荊陽的家教還是盡快辭掉吧,這樣拖下去對他對自己都不好,明明就沒有那意思,還一直吊着。

先跟陸晚俞說,取得他的理解。

還得另外再找一份打工,先在網上找找看吧。

可能是昨天做得太狠,身上沒力氣,也沒什麽精神,突然之間什麽都不想做,直直在沙發上躺下來,感覺好混亂啊。

假期剩下的一天,就在那種不冷不熱不溫不火的氣氛中度過。

時顏本就不是主動的人,況且兩人只是包養關系,根本不牽扯感情問題,何必把事情弄得太複雜,這樣大家保持距離反而更好。

原本計劃假期最後一天出去走走的,但是因為氣氛不好,穆青沒開口,時顏也沒問,而且身體也還沒完全恢複,兩個人,各做各的事,中午時顏做的午飯,下午穆青在拳擊室打了兩個小時的拳出來,有事出門,跟時顏打招呼,離開前說晚上可能不回來。

時顏愣了一下才點頭表示知道了。

把人送到玄關,看着關上的大門久久不能回神。

在一起一個多月,這還是穆青第一次不在這裏過夜。

回頭,身後的客廳空蕩蕩的,開放式的複式旋轉樓梯也空蕩蕩的。

好空曠的感覺。

游魂一樣走到藏酒室外面的吧臺,後面的櫥櫃裏面擺着琳琅滿目五顏六色的酒。

勉強振作起精神,拿出搖壺和其他調酒工具,打開手機視屏,跟着視屏學習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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