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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徒步走過去，而是開車過去宋榮瑾所在的灣區莊園。

時顏不明白穆青為什麽這麽興致勃勃的。

到的時候，是之前見過的年輕管家唐逸到門口迎接。

走進客廳，單舒正抱着小孩子在地板上來回走動。

小孩也就三歲左右的樣子，像個小雪團，現在正撅着屁股趴在大人肩上打瞌睡，困得不行但是又不想閉上眼睡覺。

宋榮瑾坐在沙發上緊盯着那來回走動的人，滿臉的郁悶。

見到穆青和時顏兩人，單舒和善的微微一笑，用口型說：“馬上就要睡了，等我一會兒。”

穆青點頭，拉着時顏放輕腳步，走到沙發邊向宋榮瑾問候。

單舒慢慢的往樓上走，小孩兒還在他肩上咕哝，“爹地，還要跟爹地玩。”

“乖，寶寶，明天爹地再陪你，我們先睡。”

等單舒上樓後，宋榮瑾才抑郁不樂的說：“小孩子玩得太興奮，現在還不肯睡。”

唐逸為兩人送上熱茶。

“你們也過來玩？”宋榮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目光落在時顏身上，桃花眼，多情而妩媚。

時顏漲紅臉，點了點頭，“嗯。”心道這個宋先生，看誰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呢。

“我聽說穆寒山最近不□□分？”放下端着的姿勢，宋榮瑾彎腰喝了一口茶問穆青。

穆青點頭，“他對辛家始終有心結，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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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知感恩的一家人！要是沒有辛家和宋家，他穆家撐死了也就是濱海邊上一個打漁的。如今托了宋家的福，海洋貨運他們能分一杯羹，商用造船他們也能參上一腳，倒是越來越貪得無厭了。”宋榮瑾絲毫沒有給穆青面子，當着他的面數落，“你也是個心軟的，現在還念着父子情分。你把他穆寒山當親爹，他穆寒山怕是沒把你當自己的兒子。”

穆青被他罵得低頭，辯解說：“我媽畢竟對他還有感情——”

宋榮瑾煩躁的捋了一把頭發，“算了，你還太年輕，商場如戰場，講情分念舊什麽的，實在是要不得。慢慢鍛煉吧，公司裏辛家的幾個叔叔伯伯多跟他們親近，他們都等了二十幾年了，就等着你長大成人。”

“好，榮瑾哥。”穆青規規矩矩回答。

說完穆青，宋榮瑾又把矛頭指向時顏，問：“你呢，一個S大畢業的高材生，我記得曾經在財經雜志上看到過你的文章，就打算這麽待在晶華養老？”

“我還沒什麽經驗，宋先生，想先學點本事。”時顏心裏一凜，頗有些緊張的回答。

宋榮瑾皺眉，“你入職是什麽方向？”

“項目開發。”

“嘁，你打算一輩子被人使喚？到我公司來做投資顧問，保證你不到三十歲就能管理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

“多謝宋先生擡愛，我不太擅長交際。而且，現在的職業發展方向我很有信心。”時顏不卑不亢的說，經過幾個月對現在所處行業的了解，心裏已經大致拟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宋榮瑾看他眼神堅定，贊賞的點頭，“既然你有自己的計劃我就不說什麽了。反倒是穆青，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你知道自己将來的責任有多大嗎？我看你現在還悠閑得很。宋家和辛家要幫扶你穆家到什麽時候？還是你打算就這麽依附于宋家和辛家，看着穆家沒落？”

穆青坐正身體，“榮瑾哥放心，我會努力的。穆家現在和過去的宋家一樣，被一些舊産業拖累，我最近正在與公司的幾個叔伯計劃改革。”

宋榮瑾抄着手說，“回去之後把計劃書發給我看。我看沒人監督你你松懈得很。你穆家手裏可掌握着我宋家三分之一的業務，別給我折騰沒了。”

正說着，單舒從樓上下來，笑着說：“在樓上就聽到你在訓話，榮瑾，這裏是度假別墅，不是你的公司，能不能不要這麽嚴肅？”

宋榮瑾等他走到面前，長手一撈把人撈到腿上坐着，“你不在身邊我這不是無聊嗎？順便指導指導兩個後輩。”

單舒一過來，客廳裏嚴肅壓抑的氣氛立刻變得柔和，穆青和時顏對視一眼，心裏都松了口氣。

“好了，看看兩個小朋友都被你吓到了，今天過節你就饒了他們吧。唐逸，開瓶紅酒過來，正好現在快十二點了，不如我們一起守夜跨年？”

單舒毫不避諱的安撫親吻了一下宋榮瑾坐到一邊，吩咐唐逸送酒過來。

“啊，不了，原本想帶時顏過來看看單瑾的，沒想到他睡了，我們明天再來玩吧，榮瑾哥，單舒，我和時顏就不打擾你們了。”穆青見宋榮瑾臉色奇臭無比，立刻知道他們打擾到人家二人世界了，乖乖起身告辭。

“這就走了？等垮了年再走吧，馬上就十二點了呢。”單舒不舍的起身送他們到門口，安慰時顏問：“沒被榮瑾吓到吧？”

時顏搖頭。

單舒苦笑，“他年紀越大，事業心越重。你們還年輕，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知道了，單舒，你回去吧，我們走了。”從屋裏出來，外面的風有點大，穆青把時顏攬在懷裏為他擋去寒風，回頭對單舒揮了揮手，兩人一起坐上車離開。

單舒靠着門框站了一會兒才進屋，“這麽年輕，就有這份定力和心意，真是不簡單。”

想當年宋榮瑾二十四歲的時候，在做什麽呢？

好像正跟自己在蜜月期，最甜蜜的時候。

可惜在那之後的不久他就成了明日黃花。

但願他們不會有這麽多坎坷吧。

穆青也不像宋榮瑾那麽風流。

開車回去在半路上就到了零點，夜空中升起璀璨的煙花，穆青把車停在一個海岬處，抱着時顏坐在車蓋上，一起看煙花表演。

周圍沿海海岸線邊一片喧嚣熱鬧，燈光秀在海岸兩邊同時上演。

“新年快樂，時顏。”

“新年快樂，穆青。”

帶着寒意的嘴唇貼在一起，但是很快被溫暖起來。

穆青從身後抱緊時顏，兩個人帶着戒指的手緊扣在一起，“顏顏，明年的聖誕節，也一起過。”

“好。”

“我愛你，時顏。”

時顏扭頭與他再次接吻，“我也是，穆青。”

“會不會冷？”海邊的風大，夜晚的浪潮聲更是振聾發聩。

兩個人躲在同一件大衣裏面，時顏完全縮在穆青的懷抱中，“不會。”

“穆青，我們兩個，一定要好好的。”

“嗯。”

在海岬上坐了二十幾分鐘，擔心時顏着涼，穆青把人抱回車上，開車回去。

家裏面傭人們已經歇下，只有管家王叔和負責值夜班的一個傭人等門。

大廳裏的聖誕樹獨自喧嚣着，時顏走到樹下，看到上面挂有禮盒，便問：“盒子裏真的有禮物嗎？”

穆青抱他起來，“你選一個拿下來拆開看。”

“哦。”時顏手撐着他的肩膀選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盒子取下來。

穆青和他一起站在樹下打開禮盒，是一枚彩箋，上面寫着心想事成。

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什麽，時顏擡頭看着穆青噗嗤笑出聲，“這麽鄭重，我還以為會是什麽新奇的禮物呢。”

穆青再次抱他起來，“你要禮物，樓上好多，全在房間裏，上去慢慢拆。”

時顏擡頭看門口眼觀鼻鼻觀心站得規規矩矩的兩個人，小聲說：“你這樣被人看到，會笑話的。”

“誰敢！”穆青咬了他一口，“你可是我媽都見過了的，誰敢在背後嚼你舌根，我就把他開掉，讓他在濱海找不到工作。”

“昏君！”時顏羞紅臉罵了他一句，張開腿盤在他腰上，讓他抱着自己一起上樓。

“我要是昏君，你就是狐貍精。然後我們倆明天來個從此君王不早朝，好不好？”嬉笑着，上樓後，穆青把時顏抵在房間的門框上與他接吻。

禮物當天晚上是沒有拆的，進了房間後，兩人一路從門口接吻抱着到浴室，在浴室做了一次，回來在床上又做了一次，之後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接到孟雲的電話，時顏還在睡夢中沒有完全清醒。

“喂，孟雲，聖誕快樂呀。”

“時顏，幫幫我。”

電話裏傳來孟雲沉痛慌亂的聲音，時顏立刻清醒過來坐起身，“孟雲，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找到了可卿。”孟雲那邊信號不是很好，斷斷續續的，“但是他不準我靠近。”

“你把地址發給我，孟雲。你現在安全嗎？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孟雲沒有回答，切斷電話後，發了一個定位給他。

就在東區海灣這邊。

時顏把穆青叫起來，帶上小曾和老林迅速驅車前往定位地址。

“這個地方，是顧家發跡的地方，被稱為顧家村，有很多老宅子是文化遺産。”穆青看過地址之後，分析給時顏聽。

時顏捏緊拳頭，“看來顧城西一定參與了這件事，就不知道顧一鳴到底知不知情。上次我們去他家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他和顧城西合夥演了一場戲給我們看。”

按照定位找到地方，孟雲正在一座老宅子裏與顧家的人對峙，江可卿手腳和脖子上都有鎖鏈被固定在牆壁上，遍體鱗傷，驚恐的躲避着孟雲的靠近。

孟雲跪在地上伸出雙手哀求的看着他，“寶寶，是我，我是孟雲，你看看我，看看我。”

顧城西被警察押在一旁，看着孟雲狼狽以求的模樣，笑得瘋狂，“他不敢靠近你的，這幾個月，我已經把他調，，教成了一條狗，除了我的話，他誰都不會聽！哈哈，哈哈！！”

時顏沒忍住，不顧穆青的阻攔，沖過去一拳搭在顧城西臉上，“你這個畜生！”

“你還是人嗎？孟雲和江可卿從來沒招惹過你。”

顧城西被打倒在地，嘴角磕破，臉上表情扭曲而兇惡，“誰叫他要被我看到，這麽寶貴的話，為什麽不好好藏起來，為什麽不把他關在家裏，活該，他活該！”

時顏被警察攔住，穆青抱住他，安撫：“時顏，時顏，江可卿吓到了，你別太激動。”

剛才一番激動，江可卿又吓得尖叫起來縮到角落裏，閃躲之間露出微微鼓起的腹部。

孟雲已經痛苦得快要撐不住，一點一點挪動膝蓋靠近他，“可卿，寶寶，別怕，別怕，我來了，老公來了，你別怕。”

時顏看到孟雲的樣子，眼淚唰的一下湧出眼眶，不忍的躲進穆青懷裏。

突然尖叫顫抖不止的江可卿呻，，吟一聲，捂住肚子癱倒在地，兩腿，，之間淋漓鮮血而下。

孟雲再也不能承受，慘叫着沖過去抱住他，“寶寶，寶寶，我的寶寶！”

“啊，啊，好痛！”江可卿在孟雲懷裏尖利慘叫，雙手把他的臉劃得稀巴爛，身下已然血流成河。

被警察制住的顧城西先是一愣，随即打了個寒戰，“孩子！”

“叫醫生，快叫醫生！他肚子裏的孩子！”

顧城西激烈掙紮起來，瘋狂叫喊，回頭咚的一聲跪在顧一鳴面前，“哥，你幫幫我，幫我叫醫生。可卿他肚子裏有我的孩子。”

顧一鳴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你瘋了了嗎？顧城西，他是男人！”

“不是，不是！”顧城西抓住警察的手，不停哀求，“你們快叫醫生，快叫醫生啊！！”

房間角落裏，江可卿奄奄一息，神智稍微清醒了些，靠在孟雲懷裏不敢相信的叫他，“老公？”

“我是，我是，寶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來太晚了。”孟雲抱着他泣不成聲。

江可卿露出恍惚的微笑，“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公來救我了。”

“不是，寶寶，不怕，老公來了！”孟雲哭着抱緊他，“老公帶你回家，我們再也不分開，可卿。”

江可卿的肚子再次陣痛起來，捂住肚子，虛弱問：“老公，我是不是怪物？顧城西說我是一個男人，竟然可以懷孕，他說我是怪物！”

“不是，你是我的寶寶！”孟雲抱着他移動身體去扯那些固定在牆上的鎖鏈，“老公帶你回家，寶寶。你可以懷小孩，那我們以後就多要幾個孩子，你在家帶孩子，老公出去賺錢養你們，好不好？”

“唔，啊啊啊！！”江可卿捂住肚子發出凄厲至極的慘叫，鮮血大股大股湧出。

顧城西也快瘋了，“可卿，可卿！”

時顏跑過去幫忙孟雲弄鎖鏈，含着淚對那些站在屋內門外冷眼旁觀的人喊：“鑰匙，誰拿着鑰匙的？！”

“對了，鑰匙，得解開鎖鏈才能去醫院。”顧城西雙手铐着手铐，指使警察從他口袋裏掏鑰匙。

這時門外響起救護車的聲音。

時顏哆嗦着一條鏈子一條鏈子打開，手上腳上的傷疤已經愈合成繭，脖子上的項圈則像是剛剛戴上去不久，剛剛把皮膚磨爛。

鎖鏈一打開，孟雲就抱起江可卿往門外沖，時顏沒有跟上去，而是和穆青留下來清理後事。

嚴厲均站在人群之後，臉上的表情被背後的爬藤植物陰影遮掩，看得不甚清楚。

時顏走到顧一鳴面前，“顧總，證據确鑿，警察也在場，希望顧家這一次不要再包庇罪犯。我想這種人對顧家來說也是一顆□□！”

顧一鳴冷眼看着眼巴巴望着孟雲離開方向的顧城西，“請放心，顧家這次絕對不會插手。警方會秉公處理依法辦事！”

然而時顏仍然不解氣，回頭嘲諷看着顧城西，“卑鄙小人！我祝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心中所愛，永生永世陷在‘不可得’這片苦海之中無法靠岸！”

“我才不信這些，只要我想要的，就算毀天滅地，與全世界為敵我也要得到！”顧城西毫無反省之心，仍舊說着這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語。

時顏指地上滿地鮮血，新鮮的血液從屋裏一直滴到宅子大門外，“這就是你愛人的方法。這就是你不擇手段得到的愛人！顧城西，你簡直讓人作嘔，不配為人！”

顧城西擡頭，目光兇惡如惡鬼，“那又怎麽樣，你咬我啊！”

時顏扭頭不再看他。

顧城西像無賴一樣哀求顧一鳴，“大哥，你幫幫我，幫幫我吧，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我要是坐牢了，奶奶他們怎麽辦，誰來哄他們開心？”

“你對我們來說，連家裏的擺件都算不上啊，顧城西！”顧一鳴一句話決定了顧城西的命運，側身讓警察押着顧城西離開。

離開前，時顏再次回頭看那間陰暗的屋子，床和家具都是老古董，只有牆上和床腳的鎖鏈是新加上去的。

房間裏血腥味混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飄散出來，讓人作嘔。

江可卿這四五個月就是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是怎麽過來的啊，而且還要忍受顧城西那個畜生的折磨。

“穆青，可以請你幫孟雲他們嗎？”時顏抓住穆青的手，擡頭看面前陽光的大男孩，清澈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如果穆家的關系不到位，可以請宋家幫忙嗎？”

穆青把他抱緊懷裏，安慰他，“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時顏，放心，我會安排人的。”

“謝謝。”時顏深深汲取他懷中清新幹淨的氣味，“我們去醫院。”

“好！”

終于，老宅子裏的人散去，只留下角落裏未曾出聲的嚴厲均，等院子空了之後，他緩慢的擡起腳步走到那個房間房門外，看着地上還未幹涸的鮮血，手掌上掌心被掐出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與地上江可卿流下的鮮血混做一處。

今天是聖誕節，外面很熱鬧，這裏卻這樣冷清，甚至有種陰冷的感覺。

顧城西啊顧城西，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送到你嘴邊的肉你都吃不下去。

這能怪誰呢？

只能怪你自己！

而，孟雲，今天聖誕節，什麽地方不來偏要來這個地方，真是片刻都不能松懈啊！

很快，警察過來拉上警戒線，這個地方将被暫時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