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昨天的天氣預報有雨,時奶奶起了個大早,忙着把療養院各個草坪周圍的樹葉和垃圾清理幹淨。

現在正值五月中旬,樹下掉落的樹葉不多,随處扔垃圾的老人也不多,又是地處海島,連灰塵都沒多少。

不過,為了對得起那份微薄的薪水,時奶奶還是每天兢兢業業早起幹活。

掃幹淨自己負責的區域,正好灰蒙蒙的天空下起細雨,時奶奶把掃地的工具抱在懷裏快步回工具房,注意到袅袅雨霧中,兩個人相擁着舉着傘緩步走過來,身形是自己熟悉的,不由得停下來等待。

果然,由遠處雨霧中走來的人,正是時顏和他的同學孟雲。

此時兩人形容狼狽,全身上下被飄飛的雨絲打濕透,雨傘一點沒起到作用。

時奶奶解下,身上的雨衣跑過去披在兩人身上,“顏顏,今天過來怎麽不提前跟奶奶說?”

時顏臉色青白,眼神發直,一言不發的哆哆嗦嗦抱着孟雲。

時奶奶一看他的模樣,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當下也不追問,把兩人帶到自己的房間。

時顏背上就背着兩個小包,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孟雲進了房之後更是粘着時顏半步也不肯分開,陌生的地方讓他感到害怕。

關上房門,時奶奶用幹毛巾為時顏擦頭發,柔聲問:“顏顏,別怕啊,奶在呢,發生了什麽事,跟奶說,別憋在心裏。”

時顏木着臉,慢慢解開身上的襯衣,露出微微鼓起的腹部。

孩子快四個月了,已經開始顯懷。

時奶奶看到,一瞬間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難以置信的捂住嘴,随後抱住時顏心痛道:“你終究還是和你爸爸一樣。我苦命的孩子,別怕啊,有奶奶,奶奶在,別怕,奶奶保護你,我可憐的孫兒喲。”說話間緊緊抱住失神的時顏無聲痛哭。

鄭老頭吃過午飯才優哉游哉哼着京劇穿過走廊去找療養院的老夥計下棋,心裏盤算着等會下完棋去時奶奶那裏讨杯茶喝唠唠嗑。

老嫂子人矜持得很,現在都還只能給牽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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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七老八十了,除了自己過世的老伴,鄭老頭還沒見過這麽純情的人。

從走廊出來迎面碰到幾個打傘去要去海邊防浪堤的老人,笑着打了聲招呼,正準備走,沒想到其中一人停下來問:“老鄭啊,你老伴兒今天要走,你不去送送?”

“啊?誰要走?”鄭老頭停下來,驚訝問。

那人奇怪看他,“還能是誰。你口口聲聲叫的老伴兒呗。聽護士長說早上一早找到她風風火火要立刻辭職,連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要,馬上就要坐船離開呢。你不知道?”

“我,我知道個屁!”鄭老頭急得髒話都出來了,急忙問:“她人在哪裏?”

“她孫子來接的人,這會該到碼頭了。你要送,趕緊去。聽說是連出院手續都辦了,怕是不會再回來咯。”那人揮揮手打算要走。

鄭老頭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來跑過去搶過他的傘,“傘借給我。”

“诶,你個大貪官,本性露出來了吧,連傘都要搶我的!記得給我還回來啊!”那人也是個大度的,無奈叫嚣兩句,跺兩腳,見鄭老頭頭也不回的跑了,只好去跟同行的同伴擠一把傘。

鄭老頭一腳深一腳淺的舉着傘往碼頭跑,遠遠看到風浪之中,正要上船的三個人。

今天有雨,海面風浪大,估計只會有這一趟渡輪。

鄭老頭高高舉起傘吆喝,“嘿!嘿!!等一下,等一下!”

時奶奶模模糊糊看到他,心裏一陣惆悵,便叫渡輪駕駛員先不要開船。

鄭老頭氣喘籲拿着傘沖到碼頭,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船,“老嫂子,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不打聲招呼就走啊?”

時奶奶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他,說:“家裏有點急事,得趕回去,不好意思啊,老鄭,下這麽大雨,還勞煩你跑一趟。”

海面上的浪越來越大,船員走過來問:“要不要坐船,不坐就趕緊下去,等會就開不了船了。”

船外風雨如晦,海浪伴随着雨水打在碼頭上,轟隆隆作響。

鄭老頭收好雨傘放在一邊,“開船,開船,我也坐。誰給補票?”

“這——”時奶奶對他的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是有些了解的,但是這也太突然了,“老鄭啊,你要去哪裏?這樣突然離開療養院,那邊會着急的。”

“不管他們。跟着你們,你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了。”鄭老頭也是豪放的,叉開腿坐在只有他們四個乘客的輪船上,指揮船員,“開船開船!雨這麽大,等會就回不去了。”

時奶奶一時間無措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又扭頭看身邊神思恍惚的時顏和神游天外不知所謂的孟雲,這個樣子,連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哎呀,老嫂子,你別擔心,我不是訛你。我好多資産的嘞,養活你們一家子完全沒問題。聽我的。你看看你兩個孫子,失魂落魄的,誰能幫得上忙?男人之間的事當然還是得男人來解決。你就放心吧!”

兩個月後,時顏穿着學士服和夏辰彭立超他們一起從學校大禮堂出來,剛剛結束學位證書頒發儀式,現在大家要去外面的草坪上照相。

肚子越來越大,今天出門時特地在腹部裹上一層層紗布将肚子纏起來,免得被人看出不對勁。

盡管如此,夏辰和彭立超看到他的第一眼,都同時驚呼他長胖很多。

然而并非是健康的體型,只是腹部微微隆起,臉上幾乎沒什麽肉,胳膊腿比以往還要細瘦,精神面貌亦大不如前。

夏辰擔憂的悄悄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時顏只是搖頭。

“哎,不知道孟雲現在怎麽樣了,偏偏在畢業前夕出事。”彭立超感慨了一句。

時顏沒有告訴他孟雲現在和自己在一起,他現在正在逐步恢複,時顏不想太多人出現讓他情緒起伏太大。

只和同班同學合影了一張集體照,時顏便匆匆離開。

公司那邊現在這樣的身體,已經沒辦法回去上班,已經提前辭職。

以前負責帶他的師傅聽說後特的打電話來責問,兩人有半年多的師徒之情,他一直對時顏很看好,教他做事也是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時顏只好撒謊說身體被查出一項十分嚴重的疾病,需要長時間修養才行,不得不辭職。

本該前途無量的人生,慢慢變得晦暗不明。

整個孕期時顏郁郁寡歡,常常沒有緣由的哭泣流淚,明明家中風雨飄搖,只有他一個成年支柱,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

鄭老頭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和時奶奶辦了結婚證,并且幫忙把他們曾經租住的那套郊區二層樓給買了下來,好在不是什麽好地段,價錢只有濱海中心區房價的一半左右,但也花了七八百萬。

時顏沒有心思管這些,偶爾在家接活做翻譯,或者外出時莫名其妙就會跑到他和穆青曾經住的公寓外面去等,有的時候在門口坐到半夜才突然清醒過來自己在哪裏,于是打車回家。

穆青的離開,讓他精神上徹底垮掉,成天渾渾噩噩。

孟雲已經漸漸能認人,時奶奶也好,鄭老頭也好,他都開始意識到他們的存在,并且和他們相處融洽,只是還是會把時顏當做江可卿。

這是最後一道坎,時顏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跨過去。

鄭老頭的家人出現過幾次,說他們給老爺子洗腦,要報警抓他們,後來被鄭老頭請來律師和警察,嚴正警告,以及将手頭的所有財産當面分割。

除了那套房子,鄭老頭沒有給時顏和時奶奶任何東西,自己也只留了三百五十萬的錢養老,由專門的基金管理人進行管理投資,每個月有固定支出。

後來鄭老頭的二媳婦還想把這套房子也搶走,被鄭老頭報警抓走,并且要收回老二手頭自己名下的資産,吓得那家人從此再不敢出現。

來來回回不過幾次,鄭老頭便把自己作妖作怪的一家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幹脆利落。

孩子八個月的時候,陳明旭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他們的住處,找了過來。

時顏已經不能出門,白天在院子裏散步也要關門閉戶,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戴上口罩和孟雲一起手牽手到附近的公園透氣。

“你們來做什麽?這裏不歡迎你!”在樓上聽到奶奶激動的聲音,時顏放下手頭的工作,快步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子攙扶着陳明旭站在家門口。

陳明旭虛弱憔悴,看起來已經只剩半條命。

“阿姨,我聽說你們住在這裏,想,咳咳,就過來看看時渠以前住的地方。”陳明旭氣若游絲靠在女孩子身上。

“別叫我阿姨,我不認識你!時渠從來沒在這裏住過,這裏是他死之後我們才搬過來的,沒有你想看的東西,你快走!”時奶奶手裏拿着掃帚想趕人。

“老太婆,你怎麽說話的,沒看到我爸爸不舒服嗎?”女孩子是個直脾氣,見時奶奶态度惡劣強硬,當即翻臉。

“明渠,不許沒禮貌,咳咳,嗬——嗬——”陳明旭不能太激動,捂住胸口對身邊的女孩嚴厲說,“叫時奶奶,我從來沒教過你這麽說話,嗬——”

“爸,我們幹嘛要瞞着媽媽來這裏啊,坐了這麽久的車,人家還沒好臉色。”

時奶奶沒心情看他們父女表演家長裏短,揚手關門,被陳明旭擋住,“阿姨,你就看在我快要入土的份上,讓我再見見時顏,我跟那孩子大概是有緣分,最近越發想念他。”

時奶奶放下關門的手,臉色古怪地看着他。

陳明旭頭昏眼花的沒看到她的表情,喘得像風箱,“醫生已經說了,我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啦,在死之前,我就這麽一樁心願,想着無論如何要來看一看那孩子。你就讓我再見他一次吧,阿姨,求您啦。”

說着推開扶着他的女孩子,咚的一聲跪在時奶奶面前,“我害了時渠,連累他連大學都沒讀完就被學校開除,回到村裏被發現之後又一個人逃走,留你們一家人被千夫所指,不得不流落異鄉。阿姨,您恨我,我無話可說。只是,求您,成全我這最後一個心願吧,否則我死不瞑目!”

周圍路過的路人看見陳明旭跪在家門口,紛紛好奇的駐足議論。

時奶奶被陳明旭氣得發抖,“你這是幹什麽?就不能讓我們一家好過一點?你害得時渠郁郁而終無處埋骨,現在又要來禍害他的兒子?時顏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你走!”說完嘭的一聲關上鐵門,無論陳明旭在外面如何敲門按門鈴,都裝作沒聽到。

時顏放下窗簾合上窗,低頭看高高鼓起的肚子,想到小時候父親的面龐,以及偶爾看他時目光中的深意和傷痛,以及奶奶諱莫如深的,關于他的生母的話題。

電光火石的,那個雨天去島上療養院找奶奶時,她看到自己的肚子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你果然和你爸爸一樣?!

所以,生下自己的人可能是——

轉身再次拉開窗簾,看到陳明旭氣息奄奄被和他一起來的女孩和保镖攙扶到車上,過了一會兒,汽車從家門口開走,鄭老頭提着瓶老燒酒晃晃悠悠由遠處而來。

突然,房門被敲響。

正在書桌前看書的孟雲擡起頭來,打算起身過去,被時顏揮手止住,“你看書,孟雲,我去開。”

打開門,走出房間,時奶奶情緒激動地看着時顏,“剛才你聽到門口的動靜了?”

時顏平靜點頭。

時奶奶含淚望着他,顫聲問:“你有沒有什麽想問奶奶的?如今這樣,奶奶不會再隐瞞,什麽都會告訴你,啊,顏顏。”

微微搖頭,時顏低頭撫摸肚子,說:“奶,您安心,我沒什麽想問,也沒什麽想知道的。”

時奶奶一把抱住時顏再不能忍受,嗚嗚哭泣出聲,“顏顏,奶好怕,好怕你和你爸爸一樣,這些日子,你可要吓死奶奶了。”

時顏有些麻木的內心驀然被奶奶的哭聲觸動,是啊,這幾個月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孩子馬上要出生,家裏只十幾萬的存款,而自己沒有工作,孟雲的病需要一直用藥檢查,孩子出生後的吃穿,這些,都要用錢,奶奶年紀這麽大,還在為他們勞心勞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外出撿空瓶積攢起來貼補家用。

“奶,顏顏不孝,對不起。”抱緊懷裏瘦小的老人,這一輩子,為爸爸為他,奶奶真的是操碎了心。

“奶奶沒事。就是怕你想不開,苦了自己,從今以後,我們兩祖孫,好好兒的,好不好?答應奶奶,不要做傻事。”

“好,奶,顏顏答應你。”臉上的悲傷抑郁慢慢褪去,時顏鄭重承諾。

現實是沒有給人逃避的空間的,必須得盡快振作起來,仔細規劃未來一年從孩子出生到斷奶可以工作這段時間的收入和支出。

以前偶爾會在濱海比較出名經濟報刊和媒體上寫一些專業點評,以及發表學術論文,還算是與相關行業的編輯比較熟,稍稍聯系後拿到一個專欄,算是比較穩定的收入。

接下來,是在網上找視頻剪輯和翻譯的兼職,之前一直有在做,資源和平臺都有,只是收入不穩定。

将目前手頭現有的存款,以及孟雲父母給的那筆錢全部彙總到一起,加起來有二十幾萬不到三十萬,從現在到孩子出生以及斷奶的時間預算至少需要八個月,這八個月要全靠這筆錢支撐。

按照每一天的支出進行計算安排,小孩子出生手術和住院的費用等等,時顏列出一個詳細的表格。

至于穆家和宋家,大概早就有人知道他和穆青分手的事,然而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打電話前來詢問過,甚至之前有些交情的宋榮臻和宋榮勤,也都不聞不問。

可見,這些有錢人,表面對你熱情周到,言笑晏晏,仿若你真的能與他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一般,而實際上呢,一切都不過是你的錯覺,一個無錢無勢的普通大學生,大概在他們眼裏就是巴結有錢人的小人罷了,可有可無。

孩子的預産期在十二月份左右。

今天正好是滿第九個月的産檢,結束後,時顏穿好衣服從檢查臺上下來。

曾老醫生洗幹淨手,問:“孩子你打算怎麽生?你的情況特殊,到時我一個人恐怕是捂不住的。”

時顏也沒主意,問:“可以麻煩老醫生到我家裏幫忙接生嗎?”

“你要是能順産,也不是不可以,相關的手續我也可以幫你辦,但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身體特殊,如果不能順産,你打算怎麽辦?”

這也是時顏最害怕的,如果不能順産,必定是要安排手術的,到時身體的秘密肯定會被暴露。

“倒不如這樣,直接安排剖腹,個人資料我可以幫你弄好,可是手術之後的護理,你要跟你家人商量好,一般的外人恐怕不方便接觸。”

時顏點頭,“老醫生費心了。我會仔細考慮。”

曾老醫生點頭,把開好的藥和之前一次的化驗單一起還給他,“不要太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現代社會比以前開化,真要被發現了也沒什麽。”

“孩子偏小,這段時間注意多補充營養,為了孩子,再大的事,都要先放在一邊。”老醫生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時顏笑了笑,點頭,“好的。謝謝曾老。我讓孟雲進來。”

曾老醫生看着他出去的笨拙身影,搖搖頭,這些有錢人啊,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孟雲針灸,用了一個多小時,從醫院出來,已經天黑。

時顏帶好口罩,牽着他的手去公交站臺等車。

剛走到大門口,前面一輛車突然停過來,下來三個身穿正裝的男人,時顏之前與小曾老林他們多有接觸,一眼看出這些人是正規保镖,心裏一淩,抓緊孟雲低頭打算繞開。

誰知對方就是沖他們來的。

時顏察覺後立刻轉身想向門口的保安求助,然而旁邊已經有人過去打招呼,那三個人一前一後擁着他和孟雲不讓他們離開。

孟雲将他攬到身後保護起來,兇狠與這些人對峙。

其中一個人出聲對時顏說:“時先生,顧小姐有請,我們并不會對兩位做什麽,請不用擔心,也請配合,不要令我們為難。”

“我不認識什麽顧小姐,你們找錯人了!”怕孟雲發狂吃虧,時顏緊緊抓着他的胳膊,小聲安慰,“孟雲,別怕,沒事。”

方才說話的那人看他們半天,似乎在琢磨什麽,末了放棄的說,“是陳先生想見你最後一面。”

“陳先生?”

“陳明旭,陳先生,他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時顏看現下處境,以及孟雲的狀态,怕是由不得自己拒絕,想了想點頭,“可以。”

說完拉上孟雲轉身登上後面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  系列新文《厭煩》,還沒開始寫,預收吧,反正沒人看。

一直以來,單舒的态度都讓宋榮瑾有種錯覺。

那就是,宋總你放心飛,單舒我永相随。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單舒自己知道了。

三十二歲的老男人宋榮瑾身為宋家的當家人,宋氏集團的老板,有錢有閑,英俊潇灑,那是渣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作天作地的老作精終于有一天把自家那老老實實悶不吭聲的管家趕走了。

隔天他就後悔得抓耳撓腮,要去追回來。

誰知道以前聽話規矩的管家先生,丢給他一句當年他作得天怒人怨時的經典語錄,“我厭了,宋先生。”

管家先生是個性格古板到近乎執拗的男人,屬于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于是老男人宋榮瑾自食惡果開始了漫漫追妻路。

視角是攻,而且攻是真渣的那種,不潔的那種,不是套路渣,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攻就是成年人那種花心而已。請注意避雷,反正沒簽約,蠢作者打算放飛自我地寫^-^。

《心上的烙印》系列關聯文。

替身梗,主仆,虐心,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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