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番外二 他們的後來4

只是五天時間而已,宋榮臻從來沒覺得時間這樣漫長過。

度日如年。

簡直深有體會。

周五晚上同一個課題研究小組本來有聚餐,宋榮臻都推掉了,日夜兼程的趕回濱海,也沒回家,直奔陸晚俞的花店。

到花店門外是早上九點,還沒到開門時間,宋榮臻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有得到回應,心情逐漸沉重,到後面幹脆扔掉行李包擡手捶門,“晚俞,陸晚俞,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把門打開,不準躲起來!”

然而,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花店面前的廣場人跡寥寥,這裏本來就是電影院後門,人流量不算大。

敲了十來分鐘都沒有人應門,但是看花店裏面擺放整齊,架子上的插花器皿也都沒有收起來,應該沒有離開吧。

陸晚俞到十點半才回花店,有幾個顧客定制的花瓶和花盤需要親自去作坊取,在那邊和老板多說了一會兒話,回來就晚了。

從車上下來便看到那蹲在花店門口像被遺棄的寵物的男人,陸晚俞神色微頓,把買的東西搬下來。

宋榮臻看到他,抽風似的跑過來伸手想抱他,被他冷漠的眼神止住。

把盒子放在門口起身開門,宋榮臻一把抓住他的手問:“你,你怎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信息,我以為你走了——”

陸晚俞彎腰抱起盒子,冷漠反問:“我為什麽要走?”

宋榮臻動了動嘴唇,心虛的低下頭。

陸晚俞沒理他,開始準備開店。

盛夏季節,白天生意清淡,陸晚俞收拾好店面後就坐在櫃臺裏看線上網店有沒有消息,宋榮臻把行李拿到樓上後做了什麽他也沒過問。

中午宋榮臻做好飯菜下樓叫他吃飯,卻發現他已經叫了外賣。

外賣飯盒剛打開,宋榮臻快步走到他面前,取走他手上的筷子和飯盒,“我做了飯,上去吃吧,外面的飯不幹淨。”

陸晚俞沒什麽表情地看他,“我要看店,沒時間上去。”

“那我幫你看店,你吃完飯再下來。”宋榮臻不容置疑地把拉起他來推到櫃臺外面。

陸晚俞氣憤看着他,“這裏是我的店面,你,你,你走!”

他不想跟人吵架,只是這人簡直得寸進尺!

“或者我扛你上去?”宋榮臻知道他不是會跟人糾纏不休的人,用篤定的口氣問。

陸晚俞咬了咬嘴唇,轉身氣呼呼上樓去。

宋榮臻坐下來頭痛的取下眼睛捏鼻梁,他這個樣子,當年的心結怕是很難解開。

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幕降臨後,陸晚俞把不太新鮮的花朵挑出來到廣場上去擺攤打折賣,周圍有幾個大的住宅小區,晚上過來吹空調的人回家時都會願意掏錢買一兩支花回去放在家裏。

說不上賺很多,不過沒虧本就是了。

而且,今天,因為宋榮臻在旁邊的緣故,花賣得很快,大部分都是單身的女孩子,都問他要聯系方式。

結果那厮不僅沒給,反而轉身指着陸晚俞的店說他住在這裏,讓她們多多光顧。

哎,算了,也算是幫花店做營銷吧。

早早收了攤,家裏面現在悶熱得很,于是陸晚俞不情不願的對宋榮臻說:“想喝點什麽,我請你。”

托他的福,花賣得快,價錢也高,今天小賺一筆。

宋榮臻從美國趕回來,一天一夜沒睡,其實很累了,不過難得身邊的人開口,對他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喜訊,當然是不會拒絕的。

兩個人到商場二樓的冷飲店坐下,宋榮臻點了一杯鹹檸茶,陸晚俞點了一杯絲襪奶茶,付款的時候,宋榮臻又要了一個榴蓮蛋糕。

陸晚俞沒好氣瞪他一眼,榴蓮蛋糕是現做,很貴,小小一扇要三十塊錢。

宋榮臻還在那裏不知柴米貴的有些得意。

算了,點都點了,又不好取消。

這個時候比較晚了,店裏面沒什麽人,放着安靜的音樂。

沒等多久冷飲就送上來,另外還多了一份芒果派。

宋榮臻看手裏的單子,叫住服務員,“你好,我們沒點這個。”

那個店員微微一笑,大方指作業間裏面說,“知道,是我們冰冰姐送你的,大帥哥。別客氣,等下交換一下微信呗。”

收銀臺邊一個高挑漂亮的美女對宋榮臻揮揮手。

宋榮臻尴尬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心裏有點苦,悄悄看一眼陸晚俞,只見他拿着奶茶低頭在刷手機,根本沒看他們。

哎,也是,他怎麽會在意啊。

把芒果派推倒陸晚俞面前,“給,你吃。”

陸晚俞側身背對他,冷淡說:“我芒果過敏。”

宋榮臻一怔,好像有這麽回事,高中的時候好像有一次出去玩,給他喝了芒果汁,結果回去全身發疹子。

完蛋,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忘記了啊。

沒辦法,只好自己消化。

吃了人家的東西,最後當然是交換了聯系方式的。

陸晚俞全程沒發表意見,宋榮臻簡直苦不堪言。

回去的路上,宋榮臻小心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跟她聯系的。看起來還只是高中生的樣子,我不會這麽沒節操,哈哈。”

陸晚俞往商場門口走,聞言,随口問:“那你找柳肖算什麽?”

宋榮臻立馬跟啞了一樣,陸晚俞也沒追問,兩個人直到回到家裏都沒再說話。

實在太熱,回到家裏就把卧室的空調打開。

宋榮臻白天在樓上打掃得很幹淨,不需要再收拾什麽,陸晚俞便拿了睡衣去浴室。

宋榮臻一個人待在卧室,實在累極,便在床上躺下來。

至于剛才沒回答的那個問題。

其實很簡單。

就是想把他身邊的人趕走而已。

他身邊不能有別人,只能有自己的位置!

宋榮臻知道自己的做法和想法都不正常,可是有什麽辦法,誰叫他那麽毫無防備——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身上蓋着空調被,陸晚俞睡在身邊。

看着那睡着之後有些稚氣的面龐,宋榮臻露出笑容,至少,沒去睡沙發。

就這樣吧,餘生還長,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彌補過去的錯誤。

陸晚俞睡到八點鐘才醒,起來時發現宋榮臻已經把昨天的衣服洗幹淨,地也拖了,客廳桌子上放着早餐。

拿了一片烤好的面包下樓,這小子竟然開門了,而且還有客人!

看了一眼那被小女生圍在中間的男人,陸晚俞離開樓梯口回客廳繼續吃飯。

慢條斯理吃完早餐收拾好廚房,下樓。

負責送貨的快遞小哥正好到達,陸晚俞清點好數量搬進花店。

宋榮臻周圍的莺莺燕燕也差不多散了,走過來幫他拆包裝。

看到他拆出來的花朵,一半的花瓣都散了,陸晚俞及時制止,“你還是去櫃臺坐着吧,這裏我自己來。”

宋榮臻看那滿地花瓣,沒敢辯解,起身回位置上去坐着。

過了一會兒,陸晚俞拿了一條圍裙過來遞給他,“給,試試,看尺寸合不合适。”

“啊,合适,合适。”雙手接過,連連點頭。

哇,這是陸晚俞第一次送東西給他。

陸晚俞瞪他,“穿上,試!”

穿都沒穿到身上就說合适!

“哦哦,好。”宋榮臻拆開包裝,把圍裙穿到身上,系帶子時卻出了問題,“那個,晚俞,我不會打結。”

“你球鞋帶子不會系嗎?”陸晚俞覺得不可思議。

宋榮臻無辜看他,“反手我不會,從小就是。”

沒辦法,陸晚俞只好伸手接過來幫他在背後打了一個蝴蝶結。

穿好後轉過身來,圍裙尺寸稍微有點小,一百九十公分高的男人穿着一條印着□□熊的卡通藍色格子圍裙,就算臉蛋再帥氣,看起來也有一些違和。

在店裏挑花的女性客人悄悄看他,紅着臉竊竊私語。

“緊嗎?”陸晚俞問,看到他襯衣領子被圍裙的帶子弄歪了,自然而然踮腳,幫他把帶子弄到衣領下面。

宋榮臻被他吓了一跳,往後仰,害得陸晚俞也跟着重心不穩,撲到他身上。

宋榮臻慌忙之中摟住他的腰穩住身形。

店裏面的客人哎呀驚呼出聲,然後紛紛低頭假裝沒看見。

鉗在腰上的手像兩把火鉗,燙得陸晚俞差點跳起來,一把拉開他的手,退開,紅着臉說:“去,去吧,剛才好像有新消息來。”

說完自己到後面去繼續整理花。

宋榮臻留戀的捏了捏手掌,發現他的腰很細,一雙手能輕易合圍起來,手感,也不錯。

大概真的是帥哥效應吧,今天整個花店像鍍了一層金,金光閃閃的,來買花的年輕客人絡繹不絕,就連花店裏一直不太能賣出去的鮮花品種都賣掉了,平日裏挂在牆上的小盆栽也減少好多。

簡直是店裏的吉祥物。

在網上下單完第二天要的貨後,陸晚俞看到賬本上這一天的進賬,有點小激動。

“晚俞,好了嗎?上來吃飯。”

才晚上八點,花店就打烊了,真是破天荒。

陸晚俞關好一樓的燈,上樓。

做的是四菜一湯,有葷有素。

陸晚俞坐下來,宋榮臻盛了一碗飯給他,說:“我深夜一點半的飛機,等下吃完飯就要出發,你一個在家不要太累。”

陸晚俞怔了一下,沒有回答,埋頭吃飯。

兩個男人的晚飯,簡單迅速。

宋榮臻吃完飯就要走,今晚就不能出去逛了,陸晚俞洗完澡出來實在沒什麽事,便到廚房去,看到宋榮臻在包餃子。

臺面上已經放了好幾盤了。

“包這麽多做什麽?”奇怪的問。

不過,話說,他一個濱海頂級財團家族的小公子,怎麽廚藝這麽熟練?

他不知道,六年前宋榮瑾把宋榮臻扔到美國之後,斷了他三年的零用錢,逼得他不得不自己打工賺生活費,日子苦的時候,不要說餃子,連饅頭都會蒸,一鍋饅頭能頂好幾天夥食。

“放在冰箱凍好,以後中午你來不及煮飯的話,就可以直接煮來吃,很快的,十分鐘就能煮好。”

已經只剩最後幾個。

看着他彎腰包餃子的身影,陸晚俞一時間感覺胸口悶悶的,默默轉身離開廚房。

宋榮臻打掃幹淨廚房,凍好餃子回卧室,看到自己的行李包放在地板上,陸晚俞盤腿坐在床上看電視,看到他進來,說:“東西給你收拾好了,直接走吧。”

說完又突然發現自己這樣說就像是在趕人一樣,于是不再說其他的,假裝認真看電視。

宋榮臻走過來蹲下來握住他的手,叮囑:“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不要叫外賣,不衛生。我給你發信息要回,打電話要接。”

陸晚俞不耐煩地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拿起遙控器煩躁的不停換臺。

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宋榮臻只好起身捉住他的下巴,狠狠親了一口,“我走了,等我回來!”

親完後放開人拿起背包出門,背後一只抱枕砸過來,回頭看一眼,見那人已經回轉頭去看電視,仿佛那掉在地上的枕頭是自己長了翅膀飛過來的一樣。

彎腰拾起抱枕走回去。

陸晚俞幹脆背對他,屈起雙腿躬身抱住膝蓋,像被遺棄的貓兒一樣。

宋榮臻張開雙臂從身後再次抱住他,收攏手臂,看到陸晚俞死死咬住嘴唇,眼睑低垂,低語,“晚俞,別生我的氣了。”

陸晚俞偏頭避開他湊過來親昵的鼻尖,“宋榮臻,你不要來了。”

“不!”宋榮臻難受的閉上眼睛,“別的什麽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不行!晚俞,我找到你了,所以,不會再離開!”

“如果沒有找到呢,就不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什麽都沒看到過嗎?”幼稚而天真的話。

宋榮臻笑,揉了揉他的耳垂,說:“你知道的,晚俞,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如果假設成立,又怎麽會有他和他的一段糾纏。

“等我回來。”

再次低聲要求後,宋榮臻最終還是走了,留下陸晚俞一個人倒在床上蜷縮起身體徹夜難以入眠。

自此,宋榮臻開始了空中飛人的生活,每周周五雷不打不動的飛回國,然後周天晚上連夜飛美國。

陸晚俞似乎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偶爾會準備一些點心,在他回來的時候給他填肚子。

酷暑時節,炎陽如火的同時也是臺風多發的季節。

明天有超級臺風登陸,這邊距離臺風眼很近,居委會特地來宣傳要求各個商鋪明天不要營業,留在家中哪裏也不要去。

陸晚俞晚上九點就關了門,把平時不怎麽用的卷簾門也拉了下來。

宋榮臻明天應該是回不來了,天氣這麽差,美國那邊的航班肯定也是停了的。

那邊發的最後一條信息也是在哀嚎航班取消。

終于可以過一個清靜的周末了。

陸晚俞決定明天關起門來睡一天懶覺。

晚上看電視時無聊,想起上周宋榮臻買菜同時買了好多哈根達斯冰激淩回來,這種貴死人的東西也敢一打一打的買,得虧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然誰養得起啊。

哈哈,便宜我了!

先拿了兩盒小的出來吃完覺得不過瘾,又去拿了三盒出來,順便把櫥櫃裏一直沒怎麽吃的堅果拿出來弄碎拌到冰激淩裏面。

唔——

簡直人生巅峰!

一個人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記得了。

深夜外面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大雨打在玻璃上噼裏啪啦作響,陸晚俞覺得有點冷,拉起腰上的毛毯蓋在身上,迷迷糊糊間,透過照進窗戶的閃電電光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等那黑影低頭靠過來時才突然一個激靈吓得大叫着翻身而起,“鬼啊!!”

手腳并用把那黑影推開,騎到他身上拳打腳踢,“鬼鬼鬼!!!打死你,打死你!!”

“哇,晚俞,晚俞,別打,是我,是我,宋榮臻啊!”

陸晚俞停下來跑到牆邊打開客廳的燈,看到倒在地上全身濕透的男人雙手抱頭,周圍散落着吃空的冰激淩盒子。

“宋榮臻?!”陸晚俞難以置信的看牆上的鐘,淩晨三點,“你,你不是坐不到飛機嗎?怎麽回來的?”

宋榮臻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寬松的T恤,下面好像什麽都沒穿,修長雪白的腿露在外面,立馬噴鼻血,“你,你怎麽穿成這樣?被人看到怎麽辦?”

“快去給我把褲子穿上!”

陸晚俞翻個白眼,撩起T恤下擺,“我穿了短褲的好不好。”

還是最保守的四角短褲,就是比較短比較小,圓圓的肚臍露出衣服下擺。

宋榮臻的鼻血這下流得更加兇猛,連聲叫:“放下去!衣服給我放下去!”

陸晚俞懶得理他,看到地板上從樓梯口到客廳地板上積滿了水,把紙巾盒扔給他,“鼻血不許流到地板上,還有拖幹淨地才準上床。”

說完打了個哈切,回卧室,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宋榮臻得到航班取消的消息,于是把飛機改到隔壁市,連夜飛回來又連夜坐大巴趕回來,結果被人當成鬼暴打一頓。

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洗完澡拖幹淨地板,屋外狂風大作,嗚嗚做響,宋榮臻抓了抓剛吹幹的頭發,頭好像有點暈。

應該不會感冒吧。

無所謂的聳聳肩,走進卧室,看到陸晚俞早就已經睡得昏天暗地,屋外暴雨,屋內悶熱,陸晚俞只在肚子上搭了一條被單,光溜溜的雙腿就那麽露在外面。

宋榮臻低頭看了看,決定犒勞犒勞這位陪自己長途跋涉的好兄弟。

陸晚俞睡得正酣,蹬了蹬腿,“榮臻,別鬧。”

甜膩的聲音聽得宋榮臻立刻化身為狼。

……

“我愛你,晚俞。”

結束後,力竭的宋榮臻抱着陸晚俞一起倒在床上,陸晚俞喘息着好半天沒能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壓在身上的身體實在太重,陸晚俞推他,“宋榮臻,你好重,下去。”

“嗯——”宋榮臻迷迷糊糊離開他的身體躺到一邊。

床上弄得亂七八糟的,蓋的和睡的床單都要換,但是身體實在酸軟乏力,于是就那麽把床單揉成一團扔到地板上,另外到衣櫃拿了兩條床單出來,一條墊在身下一條蓋在身上。

讓宋榮臻移動身體給他鋪床單時,他哼了兩聲沒動。

陸晚俞摸到他身上滾燙,吓了一跳,連忙摸他額頭,發燒了!

難怪剛才——身體裏那麽燙——

陸晚俞紅着臉小聲罵了一句:“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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