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然而他猜錯了, 來探班的人并不是顧瀚,是帶了一箱子三只松鼠的喬佑林。

莊淼面無表情地把喬佑林和喬佑林的經紀人迎進房間, 将行李箱提到一邊,在經紀人歉意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不知道喬佑林,能給他帶三只松鼠, 就說明喬佑林想着他呢。

喬佑林很不快樂。

“你這是什麽表情?哥哥來看你,你都不知道給哥哥笑一個嗎?”他嚷嚷道,“我可是給你帶了大禮!”

莊淼敷衍地點點頭:“看到了。”

喬佑林生氣地說:“看到什麽看到,我還沒拿出來呢!”

莊淼被引起好奇心:“咦?你還帶了什麽?”

喬佑林得意洋洋地一揮手:“快快快,把東西拿出來!”

他的經紀人重重嘆了口氣,從包裏取出兩本書和一沓紙遞給莊淼:“這是我們小喬找人幫忙收集的崔毅史料,新的舊的都有。”

莊淼一愣, 心裏升起一股感動。

喬佑林卻好像很不滿意經紀人的說法, 立刻大聲說:“什麽叫找人幫忙收集的,之前不是就說了嗎?!這就是我收集的,我花了錢的!”

莊淼又好笑又無奈:“對對對,你出了錢, 功勞是你的。謝謝你, 小喬。”

喬佑林臉騰得一下紅了。

他左顧右盼就是不看莊淼,好半天才小聲說:“應該是我謝謝你, 不但圓了我小時候的夢,還……反正那個劇很好。”

莊淼一笑, 突然發現喬佑林可愛度有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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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經紀人心累地在一邊說:“小喬, 你注意形象。”

“這裏又沒有別人。”喬佑林滿不在乎地說, 順手拉了莊淼打游戲。

兩人打了幾盤王者,期間莊淼仗着自己攻擊高,在游戲裏大殺特殺,胸口那點郁悶很快散去。

喬佑林再次得意:“不開心就要打游戲,你說對吧?”

“……打游戲,尤其打王者,是不會有快樂的。”他的經紀人發出來自靈魂的吶喊。

莊淼好笑地看他倆一眼,和他們又玩了會兒別的,送喬佑林去劇組和其他演員打完招呼,才回到自己房間翻看起喬佑林帶來的資料。

翻着翻着,莊淼發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他不是歷史系學生,會知道梁初歷史不過是興趣所致,很多特別細致的史料他并不了解。喬佑林這份資料剛好彌補了他的不足,也讓他慢慢從字裏行間看出崔毅更深層次的性格特點。

崔毅本身就是個十分細致、甚至心思有些敏感的人。

他不像梁初五傑裏其他四人,有的在意正統、有的眼裏心裏都是高官厚祿、有的只為實現自我價值,他所思所想,全是為了大梁開國皇帝。

不僅僅是臣子忠誠于帝王的那種全身心投入。

在崔毅眼裏,大梁開國皇帝是他的兄長、是他的恩人、是他的主公,更是他的精神寄托。

他總會在面對開國皇帝的事情時,表現出更強的攻擊性,與……跟敏銳老辣的眼光。

梁初其他四傑都是他一手挖掘出來的,可以說,他是個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的人。

有點意思。

一時間有所感悟,莊淼試着從小處着手,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變得更加隐晦,就像是隐藏在叢林中的獵豹,小心翼翼觀察着獵物,随時都有可能從暗處沖出,咬斷被觀察者的喉嚨。

這是個危險但極其惑人的狀态。

莊淼的微表情終于顯現出不屬于兩位主演的細膩,那股平靜中隐藏着危險的氣勢也和兩人氣場相容,三人第一次演對手戲,就給了童靖輝一個大大的驚喜。

“好,小莊這是開竅了!”童導拍着莊淼的肩膀,顯然非常高興。

莊淼回味着剛才自己那種狀态,終于摸索到一點什麽。

他以前還是心态有問題。

最初他學會演戲,一直都是為了給大師父救場。那種時候,大師父一般都要把路人情緒玩崩了,他過去以後自然也是情緒比較外放地拉着大師父圓bug。

十來年和大師父這麽鬧騰下來,莊淼理所當然染上比較粗放的習慣,在同齡人面前還好,到了真正了不起的演員面前,就被壓了一頭。

他不是內斂不起來,只是壞習慣使然。

找對了關鍵點,莊淼演技突飛猛進,幾次強壓下來進步飛快,慢慢竟有了脫胎換骨的跡象。

他不再會因為氣場而影響表演的細膩,也不會為了含蓄而犧牲對戲時的氣勢。

童靖輝對他越來越滿意,其他年輕演員十分羨慕他這個悟性,但不知道他具體開竅原因,還以為是看了兩位主演對戲學到了什麽,不少人也向他學習,希望能得到點撥。

兩位主演被人圍觀慣了,淡定地做自己的事情,童導也沒往心裏去,和莊淼坐在一起扒着盒飯,口齒不清地說起崔毅這個人。

“崔毅真是個傳奇謀士,不但計謀厲害,還能帶兵上陣。”他特別感慨,“他那個從小就病弱的身板,也不知道怎麽練出一身功夫的。”

莊淼贊同說:“宣陽之戰這個奠定崔毅神話名聲的戰役,其實就是崔毅帶兵上陣的鐵證。我看過資料,當時崔毅明顯不是以軍師身份随軍,而是地地道道的中軍大将,不然那些軍令就下不下來。”

童導一臉驚奇:“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你不是數學系的學生嗎?”

莊淼愣了愣,然後說:“啊,我就是對梁初歷史比較感興趣,看了幾部小說,查了查資料。”

童導當然不信:“一般人查資料查不了這麽深,而且古文也是閱讀障礙之一。”

“初高中不是講過嗎?”莊淼更懵逼了,“而且學校那麽多老師,不會可以去蹭課啊。他們又不能記住每一個學生的臉,我僞裝歷史系或者中文系學生去請教他們都說的。”

童導居然無言以對。

這是正常數學系學生該有的操作嗎?

莊淼認真地說:“可我喜歡看梁初的網絡小說啊。如果啥都不知道,那不是看了也看不懂?”

向崇端着盒飯過來找童導,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說:“這個不都是看着熱鬧嗎?”

“但有些作者寫的很好,和他們讨論挺開心的。”莊淼跟向崇說,“我以前是個發言比較積極的讀者。”

向崇覺得莊淼這說法挺有意思,細問了兩句,才和童靖輝讨論起敬侯這個角色。

敬侯本名祝修,是梁初功臣裏活得最久的一個。

大梁開國皇帝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殺性又特別重,除了他的恩師,就只有崔毅能勸說他放下屠刀。

他的恩師算是高壽,比崔毅還要晚去世快十年,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

開國皇帝同樣長壽,于是在崔毅和恩師先後去世後,他屠刀舉起來就再也沒有放下過。

最後壽終正寝的功臣中,敬侯祝修是唯一一枚封侯拜相的碩果,後人研究梁初不少人物,多半都要聯系他晚年所著的回憶錄。

他能成為特例,固然和他的小心謹慎脫不了關系,但更重要的是,崔毅給他留了一道保護符。

向崇問:“崔毅看好祝修這點很好理解,給他留下保護符也不是不能想象,可他怎麽用這道保護符?我是說,他在和梁太宗提起崔毅時,用的是什麽樣的語氣、又是什麽心情?”

祝修比崔毅大好幾歲,一直謹小慎微,在梁太宗還沒稱王時就已經注意和重臣保持距離。

如果說祝修這輩子還有什麽事情做的特別出格,那就是娶了梁太宗手下唯一一員女将為妻,并為了妻子的仕途多年屈居左軍軍師一位,直到崔毅将他挖掘出來,他才走到人前。

可以說,崔毅對他有提攜之恩。

“但我看劇本,他對崔毅并沒有太多感激,與崔毅關系也很遠。”向崇說,“崔毅從沒告訴過他後手,他卻能猜到護身符是什麽,并合理運用,他這個心思……很複雜啊。”

祝修并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他在梁太宗大肆屠殺功臣時,幫過不少對他有恩的人,唯一例外的就是崔毅族人。崔家在那次屠殺中幾乎被滅族,僅剩的幾個年輕族人雖然得到他接納,但他也沒有給予太多庇護,直到第三任帝王上位,崔家才有人起複入朝。

童靖輝說:“确實是這樣,但這對祝修來說,就是在報崔毅的恩。崔毅父親早亡,年幼時被家族趕出族地,自己在淮水附近建了間茅草屋,帶着寡母一起生活。對他來說,崔家不是家人是仇人,祝修這個分寸拿捏的剛好。”

向崇恍然大悟,但還是覺得哪裏有點別扭。

童導想了想,看向莊淼:“你演的是崔毅,你覺得崔毅當時是什麽心态?”

莊淼語氣非常平靜:“沒什麽心态,就老樣子呗,找個人幫他輔助主公。”

向崇愣了下,随即疑惑地嗯了一聲:“這麽純粹?”

莊淼點點頭,挺認真地說:“我覺得吧,崔毅可能真的有點心理疾病,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唯一在意的人就是梁太宗了。”

他的世界裏只有梁太宗一個人,什麽崔家不崔家的,根本就不在考慮中。

只要祝修絕對忠誠、能全心全意輔佐梁太宗,他就願意用全力去保祝修,因為這樣對梁太宗最有利。

“祝修這個人吧,我覺得他目光比較毒辣,猜測人心特別準。”莊淼說,“崔毅保他不是為了他,他應該一早就看出來了,但崔毅對他有恩,他不會不承認,更不會不報恩。”

向崇一拍手:“所以他明明是個不願意摻和麻煩的人,很多次卻挺身而出,主動勸說梁太宗,并且為梁太宗收拾殘局。這一切不是因為他的忠誠壓倒了他自保的心理,是因為他手裏有底牌,可以在報恩的同時自保,還能建功立業。”

莊淼一笑:“我覺得他們兩個就是互相算計,都是那種特別會揣摩人心的。”

童靖輝拍拍手,贊賞地說:“這不是都理解得很好嘛。來來來,下一場先不忙拍別的,就把這場談話拍了,你們今天的扮相也合适。”

導演一拍頭,演員就遭殃。

全劇組動起來,把這一場提前拍了。

可能是因為莊淼和向崇剛商量過角色,兩人演對手戲時那股張力都要沖破屏幕。

就連場中的莊淼,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暗潮湧動是什麽滋味。

在崔毅和祝修看似平靜卻充滿機鋒的對話中,莊淼眼神一點點變了,字句之間,纏綿悱恻,舉手投足,全身是戲。

向崇受到感染,含笑望去,兩人視線相撞,一個無需說出口的協議就此定下。

童導坐在攝像機後,拍拍自己腦門,露出個愉快的笑容。

對嘛,演員就是要這個樣子,他這個做導演的才能舒心。

不止童導舒心,向崇也舒心得很,他就喜歡這種随意能飚戲的狀态。而向崇舒心了,影後楚雲雅也就舒心了。

她越看莊淼越滿意,總覺得這就是小福星,聯想到莊淼在業內一些導演口中的稱呼,不由提議幾個人一起去吃燒烤。

“就當提攜小朋友了嘛。”楚雲雅說。

能和楚雲雅出去吃飯,向崇求之不得,根本不在乎身邊是不是還有莊淼這個電燈泡。

或者說,如果沒有莊淼這個電燈泡,他可能都沒法和楚雲雅一起去吃飯,自然也就不在乎帶上莊淼一起。

順便,他還叫了另外兩個戲份較多的配角,嘴上說是進度快心裏高興,出去吃頓好的開心開心,實際上就是防着傳出什麽不好消息。

大家當然不會拒絕影後的邀請,熱熱鬧鬧去影視城附近吃燒烤。

席間四位老演員對莊淼都挺和藹,而莊淼才知道向崇是浩瀚的藝人。

他沒好問向崇怎麽還呆在浩瀚,楚雲雅就沒這個顧忌了,喝了點酒後撐着頭去看向崇,問向崇為什麽不離開浩瀚。

配角中有一個和楚雲雅是同家公司的,他們公司百益娛樂在業內不是最頂尖那批,底蘊也不能小觑。

他知道公司一直想把向崇挖走,也就跟着問了問。

向崇苦笑一聲:“當時不是我妹妹病重,為了醫療費,我預支了一筆錢,簽了個合約。”

浩瀚非常喜歡坑藝人,這一簽,可不就簽出問題了。

楚雲雅想到他勢頭正好時被捆在個破公司,心頭就是一陣難受,恨不得坐到向崇身邊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但她不知道向崇對她是什麽感覺,害怕這樣直白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只能好聲好氣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向崇見楚雲雅這麽關心他,不由一陣感動,真想過去抱抱楚雲雅。

但他不敢唐突楚雲雅,只能溫柔地看着楚雲雅,反過去安慰楚雲雅他沒事,讓楚雲雅不要擔心。

莊淼坐在兩人中間,被活生生秀了一臉,食不下咽地看着依舊淡定吃飯的另一位前輩,難以抑制地懷念起顧瀚。

如果他大師侄在這裏,他就能向大師侄吐槽,說上一句“他們兩個感情那麽好為什麽還不去結婚”了。

與莊淼相比,另一個配角毫無反應,一點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超大電燈泡,見莊淼停下筷子不吃,還關切地問莊淼是不是不合口味。

莊淼心緒難平,伸手抓起一把脆骨大吃特吃。

“我運動量大,不怕長痘!”他對前輩說。

那位前輩哈哈大笑:“我代謝好,也不怕長痘!”

兩人莫名其妙就熟起來,好哥們似的勾肩搭背吃得賊開心。

楚雲雅和向崇結束對視,一扭頭看到他倆抓着特辣烤串吃得歡快,頓時目瞪口呆。

莊淼沒注意到影後的視線,還在義憤填膺:“甜辣根本不辣,不配留在辣界!”

前輩也同仇敵忾:“對,甜辣滾出辣界!”

莊淼說:“甜辣配不上炸串!”

前輩大聲贊同:“炸餅放甜辣醬是邪教!”

楚雲雅茫然地看着向崇:“他們愛吃辣的人……想法都這麽不一般嗎?”

向崇也很茫然:“我不是四川人,我不知道。”

本來老神在在什麽也不參與的百益另一名演員忽然開口:“我們四川人不背這個鍋。”

楚雲雅和向崇同時看向他:“你是四川人?”

他說:“對啊。但我們四川人沒有這樣聲讨甜辣醬……可能只有他倆不一樣吧。”

莊淼稀裏糊塗地說:“我不是四川人。”

前輩也說:“我也不是四川人。哎呀小老弟,咱倆真是有緣,你有什麽辣口零食推薦嗎?”

莊淼立刻說:“有有有,我覺得喜某某家的那個辣條就不錯……”

兩人說得歡,席間就差認個異姓兄弟,回到酒店以後也是依依不舍,還在互相分享壓箱底的零食。

顧瀚站在樓下等了莊淼一晚,一看莊淼和另個男人勾肩搭背的,差點原地爆炸。

他眼睜睜看着莊淼和那個前輩揮手道別,滿臉都是快樂,覺得自己頭上有道綠光閃過。

等莊淼發現他跑過來找他時,他就忍不住質問:“那是誰?淼淼,你怎麽和他有說有笑的?”

又老又窮,還沒我帥!

你還小,不能談戀愛!

顧瀚氣勢洶洶地盯着莊淼,一副“你要敢說謊試試看”的樣子。

莊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口就說:“劇組一個前輩,我和他說零食呢。”

顧瀚表情一僵,聽莊淼具體解釋以後,感覺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完了,人家都是和工作搶對象,他是要和零食、不,辣口搶對象,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悲慘的人嗎?

莊淼看着莫名其妙悲憤起來的顧瀚,問他:“你這麽晚跑來有什麽事?”

顧瀚一臉幽怨,伸手拉住莊淼的手,感覺莊淼沒掙脫,才終于舒坦一點。

他說:“本來是查到一點東西想來提醒你,沒想到你沒在,我只好在這裏等你。”

他強調着這裏兩個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莊淼無奈地多看了他幾眼。

顧瀚很不開心,但又不好耽誤正事,只好忍着不快樂說:“我查到給聶啓鵬通風報信,幫他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脫的人了。”

莊淼表情一緊,連忙問:“是誰?”

顧瀚說:“是聶啓鵬生父的一位長輩,和馮奶奶有些關系。”

莊淼大吃一驚:“三師父?!”

顧瀚點點頭,又說:“馮奶奶并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想到她家裏小輩這麽膽大,連人命官司都沾了。”

莊淼立刻明了:“聶啓鵬之前找的那群混混,都是這人幫他處理的?”

顧瀚說是:“柯亞秋的個人工作室,也是他拜托相熟的朋友注資的。”

莊淼覺得簡直匪夷所思:“他為什麽要這麽盡心盡力幫助聶啓鵬?你別告訴我他是在照顧小輩,聶啓鵬他爸不是都不肯認他嗎?”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想洗錢方便一點,後來發現不是。”顧瀚無奈一笑,“現在我也不清楚,他已經在聶啓鵬離開後前往米國了。”

莊淼了然:“那聶啓鵬現在就在米國了?這事情發展……我怎麽覺得聶啓鵬就和耽美小說裏的傑克蘇主角一樣,走到哪裏男人就拜倒在哪裏?”

顧瀚愣了愣:“耽美小說?”

莊淼咳嗽一聲:“就是一種小說,沒什麽。”

顧瀚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準備回去查查。

兩人就聶啓鵬到底有什麽獨特魅力談了半天,最後顧瀚把莊淼送回酒店,默默開車回家去了。

莊淼不讓他留下,他也不能強留,想到莊淼購物車裏那一堆零食,顧瀚痛定思痛,管莊淼要了賬號密碼,給他把購物車清空了。

“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買!”他發出霸道總裁一樣的宣言。

莊淼冷淡地哦了一聲,說:“不用了,我可以學喬佑林,去争取代言。”

顧瀚無言以對,只能默默關掉聊天界面。

他的秘書戰戰兢兢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問:“那,顧總,禮物,還送嗎?”

顧瀚沉思片刻,涼涼地看了秘書一眼:“當然送。”

秘書諾諾應了,第二天,莊淼就收到一個超大號包裹,直接笑翻了劇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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