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眼光不錯

沒一會, 大門被敲響, 張學偉愣了愣, 誰會半夜來敲門？

張妮也是一臉懵。

張妮起身把門打開，只見許震一臉氣喘籲籲, 左手抱着一個大芭比布娃娃，手腕上搭着件大紅色羽絨服，右手拉着一拉杆箱提着一個鞋盒子。

張學偉眼都瞪直了：“你怎麽又回來了？”

“奧，我回宿舍搬東西了, 以後我就借住在你家了, 每個月給你五百房租，我剛來，也沒地方去, 你這個班長難道不打算幫我一把？”

許震說完臉不紅心不跳。

張學偉嘴角直抽，五百不低了，他們一個禮拜才放兩天假，都夠他和他妹每個月的生活費了，雖然可能許震的目的不純，但是這種好事，他還沒傻到拒絕, 再說, 就許震能把他怎麽了？要吃虧, 也是他吃虧。

張學偉還沒點頭呢, 張妮一臉興奮, 給他哥使眼色, 見張學偉沒動靜，張妮都急死了，生怕他哥拒絕。

“咳咳...可以，不過有個條件在我家必須聽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帶人來。”這算是張學偉最後的一點要求。

許震心裏憋着笑，面色如常，點了點頭。

許震從背包裏掏了兩份合同還有三千五的現金遞給了張學偉：“我也是按照租房的定律來的，壓一付六，這裏一共是三千五塊錢，咱以合同為定，為期半年，後期到了時間在續交，你要覺得沒問題咱簽個合同。”

張學偉沒料到他搞這麽正式，不過這樣也好，一下子多三千五的收入，很合算了。

張學偉接過合同認真看了每一條，沒有一點問題，當場就簽了字。

簽完字，許震把手上的娃娃，衣服，還有鞋子遞給了張妮：“小妹，這是小震哥送你的，以後多多照顧。”

張妮用手捂着嘴巴，簡直不敢相信，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衣服，還有娃娃，她不敢接，一臉興奮的看着張學偉。

張學偉認真打量了許震幾眼，抱着拳，嘴角帶着笑：“收下吧，你小震哥送你的，就收吧，以後他要麻煩你的地方多的去了，又不是無償的。”

張妮一聽，眼睛都亮了，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不太好吧，我也不會做什麽，這麽多的禮物，要花很多錢的。”

許震還打算說些什麽，被張學偉一把打斷：“你買的鞋合适嗎？”

“不知道，雪地靴，偏大碼，我跟老板描述了她得身高體型，應該差不多。”許震沒料到張學偉會問，他以為張學偉不會收，他還怕他做的太過，給他造成心理壓力。

張學偉沒做多的考慮，從許震手裏接過鞋盒，半跪在地下，給張妮換鞋。

張妮腳上還穿着一雙黑色的棉鞋，她都沒穿過雪地靴，班上有很多人穿，但是她沒有，一雙雪地靴最便宜的也要好幾十，都夠她幾個星期的生活費了。

張妮看着半跪在地上給他穿鞋的張學偉，眼框都紅了，很乖的把舊鞋脫了，穿上了雪地靴，駝色的，大小剛好，超級暖和。

紅色的羽絨服也穿上了，很漂亮，都很合身。

張學偉看着許震點了點頭：“眼光不錯。”

張妮臉都紅了，穿上新衣服和新鞋子，抓起娃娃迅速回了自己房間，把門關上了，她太開心了。

張學偉看着張妮的房門笑出了聲：“還是個孩子啊。”

“我睡哪？”許震問，他看了一圈，家裏就倆間房，一間張學偉她妹的，還有一間他媽住着，他很好奇張學偉住在哪，然後他住哪。

張學偉一聽這話，摸了摸鼻頭：“我家沒多餘房間，跟我睡吧。”

許震差點沒笑出聲，拼命憋着，點了點頭。

張學偉拉着他的箱子開始往廚房後面走，打開了院子門。

許震一臉懵，外面有房嗎？

直到張學偉把他帶到目的地。

“我操，你讓我住豬圈？”許震一臉震撼，都懵逼了。

張學偉掃了他一眼：“怎麽？看不上？不想跟我睡？那你可以買個床安置到堂屋，這裏不是豬圈，只是靠近豬圈，我在這裏睡了十五年。”

張學偉一句話，許震瞬間安靜了。

豬圈旁邊有個小隔間，很密封，四周都是土牆，空間不大，也就十來個平方，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上下都是滿了書，一個衣櫃，裏面也都是衣服，把門一關，基本沒大的聲音，這隔音還不錯，最起碼豬叫的聲音聽不太清，也許是豬睡着了。

冬暖夏涼，這也是張學偉愛他這小豬窩的原因，門後面挂了一個牌子：“W的小豬窩。”後面還畫了一個卡通豬，可愛很。

許震盯着這牌牌看了一會：“你做的？”

“嗯，要洗澡嗎？要洗我給你燒水去，沒有浴霸，自己拿桶洗。”

“不，不用了，在學校剛洗過了。”

張學偉站在門口看了他好幾眼：“你先休息會，我去看看我媽。”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要是可以我想跟阿姨打聲招呼。”許震想看看張學偉他媽。

張學偉點了點頭，率先往他媽房間走去。

一間卧房，裏面的設施也很單調，沒有什麽大家具，一黑白電視機算的上是最值錢的了，一張雙人床上睡着一個中年婦女，頭上的白發很多，好像是剛睡醒，蓋着一淺藍色被子，房間味道很大，許震進門就想吐，這常年卧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房間味道自然大。

“媽，我有個同學過來借住了，他想看看你。”張學偉坐在床邊給他媽翻了一個身，按揉着背部的肌肉，給四肢做按摩，熟練的手法仿佛做了N次，他确實做了N次，只要他在家，這些事情都是他在做，他除了家裏就是學校，一年多來，從來沒有出去玩耍過，一放學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他沒資本談情說愛。”

床上的女人有了些動靜，眼睛盯着許震看了會，突然笑了，很顯然，家裏有客人來，她還是很歡迎的。

張學偉看到這笑容有些恍惚，他都多久沒見她媽笑過了。

許震心酸的厲害，他想哭，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這樣到人，這樣的家庭，心口疼的厲害，他不知道張學偉頂着多大的壓力在生活，他心疼他，真的。

許震壓抑着內心的沖動，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對着張學偉她媽笑了笑：“阿姨好，我是許震，以後就要打擾您了。”

許震的家教還是挺不錯的，再加上這可是張學偉他媽，以後就是他媽，他自然要留好印象。

床上的女人掙紮着要起來，許震趕緊去扶，很貼心的那過旁邊得靠枕給她抵在後背，雖然坐不直，但是半躺着也舒服的多。

女人伸手一只手握住了許震的手，有氣無力的樣子，想說些什麽，但是最終沒開口。

許震從她眼神裏猜到了些，随口問了句：“阿姨是想誇我長的好看嗎？”

張學偉坐在一旁翻了一白眼，你丫也太能扯了。

豈料還沒等張學偉反應過來，床上的女人一臉驚訝的看着許震，随後笑着點了點頭。

“........”

張學偉都傻眼了，她媽平時他們跟她說話。她都是不怎麽理的，怎麽許震來了就這麽配合？這麽清醒。

“哈哈哈，多謝阿姨誇獎，我媽長得好看，我随我媽，是長的有些偏女氣了，但是我可是純爺們。”

許震很随和，見人說人話，見鬼是鬼話，哄人開心這種事，他很在行。

果然張學偉他媽一聽又笑了。

張妮聽到聲音走進了屋，見她媽在笑，一臉懵。

許震朝張妮招了招手：“小妹，過來給媽看看你這身衣服。”

一聲小妹，一聲媽，喊的張學偉愣了半天，內心深處仿佛砸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久久不能平複。

張妮一臉害羞，不過很聽話，走到了許震面前，一臉笑意的看着她媽。

女人眼底有了淚花，她可能說話不利索了，但是心還是清醒的，這小女兒照顧她有多幸苦，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每天給她換洗，擦身，忙前忙後，每節課都回來看她一次，她怎麽可能不心疼呢。

“阿姨不哭，這身衣服小妹穿着很漂亮吧，我給她買的，見面禮，不算很貴的，您不用擔心，今天第一見就對她印象很好，她很聽話。”許震繼續套近乎。

女人點了點，眼中有贊許的眼神，也有些感激的目光。

張學偉盯着許震的背影，仿佛要把這人給看穿，這是富二代麽？富二代有什麽聽話懂事的？許震刷新了他對富二代的認識。

張妮先是掃了眼張學偉，又看向她媽，她媽眼裏的那抹贊許她看的一清二楚，高興的嘴角上揚，穿着新衣服和新鞋在她媽跟前轉了還幾個圈，興奮壞了。

女人嘴角一直帶着笑，張學武見她有些倦意了，起身把她放平，拿着一MP3給她放着一些舒緩老舊的歌。

“媽，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女人顯然是累了，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

今天這表現已經超乎了張學偉的想象了，平時還真沒有這麽清醒過。

張妮見她媽又睡了，自己也回了房間。

張學偉出了房門，往廚房後面走去，在豬圈旁邊停了下來，點了一根煙，一手插兜看着許震：“說吧，這樣接近我，想要什麽？”

許震看着他搖了搖頭，張學偉抽煙的樣子超帥，他分分鐘都能撲過去的那種。

“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再不說，以後沒.......”

“我愛你！”

許震鼓起好大勇氣，直接打斷了張學偉，今晚他表白了，是死是活，他都坦然接受。

“哼，愛我？拿什麽愛？我有什麽值得你愛的，你看到了，我家庭情況就是這樣，我沒資格玩耍，也談不情說不起愛。”

張學偉一陣自嘲，他骨子裏有着驕傲，但是被現實打擊的完無體膚。

許震心疼很，低着頭，不再發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不想用任何語言再去傷害他，雖然張學偉沒有那麽玻璃心，但是他舍不得。

張學偉看他這樣，把手中的煙掐滅，打開了小豬圈門，走了進去，率先脫了鞋和襪子，直接爬上了床，冰冷的被窩讓他清醒了不少。

許震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才走了進去，脫了衣服和鞋躺在了張學偉旁邊，大膽的伸手摟住了他精壯的腰身。

“拿什麽愛你？拿我的心愛你，你的家庭如何跟你又有什麽聯系？我愛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條件，我沒想過跟你玩耍，我沒耍你，也沒玩你，我以前交過好幾個男朋友，但是沒有一個能深入我心，讓我心疼，讓我動心，讓我為他願意做很多我從來沒做過得事情，第一次在電話裏聽你的聲音，我就對你有了好感，跟着卓哥來到這裏也是為見你，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你動了心，一見鐘情，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喜歡上我，因為喜歡你，我變得都不像我自己了，我以前沒這麽膽小的，也沒這麽多顧慮，可是現在我怕我做的事情會讓你難堪，我怕我說的話會給你帶來傷害，我不敢說，不敢直言，我愛的小心翼翼，可是今晚我鼓起了勇氣，我要大聲的告訴你：“張學偉，我愛你，我許震愛你。”

面對許震這麽坦誠的表白，張學偉內心觸動不小，他沒推開許震，但是也沒回抱，就靜靜地躺在床上，看着燈泡，過了許久才說話：“小震，謝謝你的愛，很感激，可是我們不能再一起，我是家裏的唯一男丁，我還有個上大學的姐姐，我要給張家傳宗接代。”

一句話把許震打入了地獄，心寒的徹底，他不是女人，他生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