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同居這麽多天才知道名字啊!
承諾要讓鳳凰住得舒服,肖何就去認真準備,出門右轉沒幾步,是家圖書館,這三層他從未來過,記錄的都是雜記野史,神話傳說。原本直接問當事人需要什麽才比較好,誰知吃過飯後鳳凰一副疲累模樣,化了原形趴在他柔軟床鋪上閉上眼,說要睡覺。
上古神本不需吃飯睡覺,鳳琷傷沒好利索,得在泥丸宮內運轉幾個周天。
肖何看書奇快,自小到大最親密的夥伴便是書,爸媽說他怪胎,不喜歡跟同齡人聚在一起玩鬧,閑着就是看書。嘩啦啦一本翻完,關于神鳥鳳凰的傳說衆說紛纭,似乎并不來自于一套傳說,唯“飲露,食竹,栖梧桐”三點頗為統一。
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肖何将書插回原處,自我安慰:“盡信書不如無書。”
家裏那只今早還吃了豬肉,飲露食竹什麽的,都是藝術加工手段吧。
但是栖梧桐這點似乎可以試試,睡地板那幾天他睡得挺開心。
到僻靜處,撥通管家的電話:“吳叔,給我訂做一張床,要全部梧桐木打造那種。梧桐木不适合做床?沒關系,沒有的話就直接買木料做一張,做大點的,嗯,雙人那麽大吧,不然睡不舒服。”
肖何想了想又說:“再給我做個鳥架子,挂鹦鹉的那種,也用梧桐木。對,大一點,做成秋千那麽大。”
這只鳳凰有時候化作人,有時候又要變成鳥,還是做兩手準備的好。
電話挂下,突然有水滴聲。
“滴答。”
仿佛滴在心頭,一陣寒涼。
肖何扭頭,洗手池壞了一個水龍頭,滴答水聲越來越快,他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轉身就走。沒作死不代表不會死,水龍頭裏的水從“滴答”變成“嘩嘩”,肖何眉頭微皺,下意識覺得不好,腳步加快。
頭頂昏暗燈光一亮一滅,走廊盡頭是兩扇自動拉門,壞掉的彈簧鎖應很容易拉開,今天特別,肖何抓着把手往外拽,卻無論如何都拽不開。
他被困住了。
有了神就會有鬼,就會有妖怪,肖何心理上已經接受了,但是他接受不代表不害怕,嘩啦啦的水聲造成的噪音可與刑罰媲美,心跳快得幾乎從胸膛蹦出來,緊閉的門踹不開,他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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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腕突然纏上一條柔軟滑膩的觸-手,肖何低頭一看,之間一條半透明黑漆漆的東西卷在自己腳腕上,他當即掏出口袋中裝的噴霧,狠狠往上面噴上去。
觸腕被燙傷一般,急速退去,肖何繼續往前跑。
從小到大沒少經歷綁架勒索,肖何從小體質弱于旁人,長得又斯文乖巧,家裏還有錢,小到街頭混混,大到劫道綁匪,無一例外都會拿他當菜下刀。本該拿武器防身,他又不會使,十歲那年就在爸爸實驗室鼓搗出一瓶專屬自己的“防賊噴霧”,像女生一樣的自我保護方式,然而經過十多年改造,他的“防賊噴霧”已經發展到“殺人噴霧”的水準。
本以為今生再也不會用上,今天倒是救他一回。
但是體能廢物這稱號不是白叫,跑不快不說,還沒耐力,跑了半天終于在二樓樓梯間耗盡體力。不是他廢柴這麽久只跑下一層,他真的盡力了,明明是往樓下走,不知為何走着走着樓梯變成上行。
不得已停下,肖何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同時慢慢後退,将背抵在牆壁上,面前還是空蕩蕩的樓梯間,他什麽都看不見,但是他知道,這個地方肯定有東西。
這次的敵人是看不見的。
“把東西交給我……”
不陰不陽的聲音伴随陰風刮過耳畔,肖何猛地咬住嘴唇,細細的牙齒壓着唇瓣咬得壓印泛白。噴霧早就在跑的過程中不知掉哪去了,他手裏空空,沒有任何武器,只能用雙手撐着膝蓋,抓緊外褲緩解壓力。
腎上腺素急速上升,常年蒼白的臉顯出紅潤色澤。
“把東西交給我!”
那聲音得不到任何回應便生氣了,他憤怒大吼:“交給我!”
肖何霎時覺得脖子上一緊,呼吸漸漸困難,後背貼着冰冷刺骨的牆壁,不知害怕還是寒冷,令他渾身都開始顫抖。沒多久肖何便說不出花,整個人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牆上氧氣被奪走,他大口吸着氣,雙手在身前亂抓。
敵人是無形的,什麽都抓不到。
肖何艱難吐出幾個字:“我不知道……你……要什麽……”
“那個……給我那個……給我……”
肖何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不知鬼或妖怪有沒有智商,若他們真心想要自己身上的某樣東西,就不會下殺手,自己死了,他們只能得到一具屍體。
難道鳳琷也與這些人一樣,待在自己家的目的也是這樣東西?他們要的到底是什麽。
肖何腳下已經離開地面,盡力仰起頭想要喘口氣,然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終究扭曲成的邊緣圓滑的曲線,消失在視野裏。
這邊鳳琷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元神在泥丸宮中運行幾息,睜開眼時發現太陽快要落山了。
“凡人。”
竟無人應。
之前幾天他雖昏迷,對外界情況知道一些,那凡人平日裏基本不怎麽離開這間屋子,總之他每次睜眼都能看到他。對方今日離開時說去圖書館,并保證太陽落山之前會回來做飯,怎會這麽久還沒回來?鳳琷從床上飛下來,落地化作人形。他如今還是喜歡待在肖何身邊,碧玺珠源源不斷的靈力令他覺得舒服。
碧玺珠。
鳳眸眨了兩下,面容微微變色:“糟糕!”
碧玺珠自昨夜由他的神力引動,靈力便不能控制,這靈力匮乏的凡間便如同黑夜裏一盞燈,什麽肮髒的蛇蟲鼠蟻都朝着這邊湧過來,碧玺珠剛發動那晚,他在身邊都引出一些鬼祟,若他不在……那凡人豈不是要被魑魅魍魉撕扯分食?
身形瞬間離開屋子,循着碧玺珠微弱的靈力找過去。
肖何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暗的空間,正如他猜想的那樣,沒有被莫名其妙掐死。但是這又是哪裏,四周沒有任何光線,卻看得出是一座地下室,肖何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才走兩步,便聽到前方傳來沙沙的聲音,如同草食動物咀嚼菜葉,或者螳螂用前爪切割草莖,沙沙,沙沙,很大聲,很可怕。照這聲音推斷,那蟲子至少兩人那麽高。
靈異變異形?
肖何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動搖的神色,他第一次面對這種“惡意”面的不科學,甚至連能否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大腦跟對方拖延時間——如果對方也有大腦的話,他可能試圖說服。
陰影裏的東西終于動了,一蹦一蹦地從黑暗中跳出來。它長得比想象中更惡心。要說形容,他長得便像一只超大號負子蟾,背上密密麻麻背着些圓形東西,像人頭。
肖何不怕人頭,他偶爾會去醫院出診做手術,挂專家號,人類死掉的屍塊吓不到他,但是眼前這個怪物,顯然是吃人的。
為什麽?
他嘴裏還叼着半截人手。
肖何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後退——蛙類只能識別運動中的動物,若這負子蟾只是個頭較大,那他就單純當他是只大號青蛙。負子蟾從他身邊跳過去,仿佛沒看到他,肖何不敢放松,因為他聽到背後有風聲又急速刮過來。
此時再不躲,必死無疑。
他猛地蹲下身就地一滾,那東西從他頭頂跳了過去,肖何顧不上被石塊撞疼的膝蓋,貼着牆往遠離他的地方挪。但是沒挪多久,陰影裏突然伸出幾條觸-手,跟第一次抓住他的那條一個觸感,兩條壓着他的肩膀,兩條壓着他的腿,将肖何狠狠摁在地上。
大蟾蜍往前一蹦,壓在了肖何身上。
壓得他差點把內髒吐出來。
胸腹上疼痛未消,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抵在他小腹上。肖何僵硬之後瘋狂扭動身體掙紮起來,那是塊尖銳的石頭,舊石器時代經常被用來作為刀斧。
這東西想剖他的肚子!
人類與未知生物比起來力量很小,石頭間端終究刺入他的血肉,疼得肖何忍不住慘叫。他平日裏很能忍耐,小時經常出入醫院,不管是打針還是接骨頭,肖何從未在父母面前喊過痛。
這次真的太疼了。
那蟾蜍喉嚨裏咕嚕咕嚕發出一陣噪音,沿着嘴角流出粘液,落在他臉上。腥臭味道撲面而來,熏得肖何一陣頭暈目眩。那東西抛開石頭,鈍鈍的爪子抓着肖何血淋淋的柔軟肚皮,用力撕開,皮肉脂肪被橫向撕裂的痛讓肖何幾乎暈厥過去。
他好像在扯自己的腸子,是要吃他的內髒麽。
“啊!!!”
活生生讓怪物解剖的滋味不好受,肖何即使被固定了手腳,身體也不由自主往上弓起詭異形狀,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實驗室裏解剖過無數青蛙小白鼠,今天的蛙,難道是來報仇的……
莫非他已經在傳說中的地獄裏面享受各種酷刑了?想到這一點,肖何停止掙紮,死氣沉沉地躺平——算了,就當不是自己的身體。
“破——!”
頭頂上突然出現一道金光,将黑暗劈開,臉側的疼痛讓肖何清醒過來。他猛地坐起身,睜開眼恰好對上一雙淺金色鳳眸,再擴大,是對方絕色的臉。那人眉頭緊緊皺着,還舉着一只罪魁禍首的爪——剛剛好像是那只爪在抽他耳光。
鳳琷見他眼底光終于慢慢聚焦,才挑起唇角在肖何臉上用力捏起一塊肉,拉長:“清醒了嗎,看清吾是誰。”
“我……”
肖何想說你怎麽又開始吾啊吾的了。
“你……是誰?”
一句話将鳳琷問得心頭直跳:“鳳琷!我是鳳琷!莫非記憶受損?”
他擔憂地拿手在肖何額頭上摸摸,然後嘀咕着:“魂魄俱全,不會啊……出了什麽差錯。”
鳳琷拉着肖何讓他背過身,要給他檢查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後者輕輕搖頭拒絕。他盯着鳳琷那張臉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你叫鳳琷啊,我叫肖何。”
住在一起這麽多天才互相知道彼此的名字,是不是有點晚。
作者有話要說: 科學家其實有點點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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