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簡單的交流過後, 藍條即将見底的“霍承峥”露出疲憊的神色,腦袋一晃一晃, 眼看就要切換成休眠狀态, 管家趕緊站出來打圓場,愣是把當前的話題從找出誰是黑手方面,轉移到了太晚了趕緊去休息有啥問題明天再說。
沈畫簾被送回右棟,女管家離開後, 整個宅院似乎都跟着沉默了下來。
左棟和右棟的格局完全相同, 沈畫簾沒急着休息, 事實上像另一位玩家那樣吃個飯就耗盡體力的人物卡也不常見, 她稍微活動了下,就開始了慣例的——
在線直播。
沈畫簾笑眯眯道:“既然‘霍承峥’傍晚的時候一直待在廚房門口, 那要是能看見觀衆彈幕的話, 現在就可以知道是誰做的小動作了。”
對此,觀衆們紛紛表示同意, 他們也逐漸意識到自己現在對游戲直播的觀看比一開始更投入了許多,現在心中既有不能将答案傳遞給播主的焦急,又有一絲上帝視角的微妙快樂。
直播間。
“假設一下, 站在播主視角的話,我大約會懷疑張小麗,她表現得太不正常。”
“回放了, 難怪林秘書會說她不對勁, 看起來太慌亂, 她到底做了什麽?”
“女仆跟其他人不同, 無論是廚師、男女管家、秘書還是孫婆婆,都有出現在副本中的正當理由,但她沒有。”
“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只以播主的視角看——撒釘子,而不是選擇更加致命的傷害手段,證明幕後之人是想給她一個警告,将她趕出宅院?”
“研究了下以前小說的流行元素,其實我有點懷疑張小麗居心不良,作為宅院裏除了夏宜冬以外唯一一個适齡女性,這個人設非常符合女配的套路。”
游戲裏。
沈畫簾看不見彈幕,就只能跟着自己的節奏走:“首先,張小麗肯定不是放釘子的人……”
觀衆們:“……”
他們能知道是因為看過視頻,問題是播主是怎麽猜到的,思維共享嗎?
沈畫簾笑了下,解釋:“因為她其實有去廚房的理由。”頓了頓,道,“作為女仆,張小麗确實不夠勤快,而且她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嘴饞。”
所以會去夏宜冬家後面的桑葚林摘水果,也會在夏宜冬拒絕冰淇淋後,把甜品拿來自己吃。
沈畫簾:“正常情況下,霍承峥、林秘書還有秦管家,都不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廚房當中,所以張小麗會表現得慌亂,不是因為打算在冰淇淋裏放釘子,而是以為自己偷懶拿食物的企圖,被其他人識破。”
将女仆的嫌疑排除後,沈畫簾沒有繼續往下推理,而是向外走去,在離開房間的時候還順道拿上了手電筒,但沒打開,就這麽摸黑往外溜達。
“左棟和右棟是完全對稱的,我住的地方,在左棟,就是管家秦致和的住所——也沒什麽特別啊?”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其實很想看一眼對面那邊的狀況,但播主不過去,他們再上帝視角,也沒法讓自己的視線穿過牆壁,瞅一眼NPC們都在做些什麽。
沈畫簾走上三樓,忽然停下腳步,鼻翼微動:“苦澀的藥香……”
中藥的味道更濃郁了,沈畫簾懷疑自己在宅子裏多住兩天,就能被徹底腌入味。
她俯身,從牆角拾起一片有燒灼痕跡的枯葉:“艾草?”
艾草能夠驅蟲,在鄉間十分常見。
直播間也适時出現了科普型的新彈幕——
“艾草,曬幹後可以制作艾條,有殺蟲的作用,可以用來熏屋子,避免毒蟲滋生。”
“播主手中艾草的灼燒痕跡很新鮮,應該是燒過沒多久。”
打開三樓屋子的門鎖,沈畫簾注意到,屋裏裏面非常空曠,寥寥的幾件家具上都蒙着一層布,地上還有着死蟲子的屍體。
可能是缺乏打理,所以屋子的細節處顯得并不是特別幹淨,厚厚的窗簾布上也沾着艾草的灰燼,頭頂與側面的牆壁還有灰黑色的印跡,部分牆面已經露出了蛛網般的脫落痕跡——或許是此地不像前棟大廳那樣有人常來常往,所以沒有重新粉飾。
走廊靠外的一側有窗戶,但沒窗簾,對面的頂層亮着燈光,往外看去,可以看見那點黑暗裏的昏黃,以及一個站在窗前的黑色人影。
遠處的人影似乎化為了黑色的黏膠,貼在玻璃面上,帶着隐約而尖銳的窺視感。
摸黑行動的沈畫簾也察覺到了,她沒怎麽思考,立刻打開手電筒往對面照過去,那道黑夜瞬間扭動起來,有種失措的慌亂,很快從觀衆們的視野中消失,接着,對面的走廊燈也驀然變暗。
沈畫簾喃喃:“心理素質真的差。”
觀衆們:“……”
論心理素質,能跟播主媲美的NPC确實不多。
沈畫簾不緊不慢地走到一樓,此時此刻,跟走廊連通的大門已經挂上了鐵鎖,空氣裏彌漫着帶着鏽味的冷硬禁锢感。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平靜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鐵絲:“寶具,閣樓上的長鐵絲,對舊式門鎖特攻——旋轉吧,向閉合的黑色荊棘發起攻擊!”
“???”
慢半拍理解了沈畫簾下一步行動的觀衆們懵逼之餘,用彈幕讨論了下,覺得剛才的吶喊應該跟人物卡無關,是播主自帶的技能。
沈畫簾幹咳了兩聲:“解釋一下,當初主要是聽說有些寫手因為過度拖稿,所以被編輯鎖在小黑屋不寫完不給出門,所以才決定學習新的技能,防患于未然——不過我不紅,一直都沒能用到。”
觀衆再次沉默——如果換了藍星時代,大約還得被“還沒成大手子就想着怎麽鴿,難怪你不紅好嗎?”之類的吐槽給刷屏。
沈畫簾的效率很高,片刻後,只聽到“咔嚓”一聲——
斷裂的□□械徹底堵住了鎖孔。
方才那不是自由的聲響,而是鐵絲的質量在哀嚎。
沈畫簾:“……”
“可能,含碳量較高的鐵會比較脆,所以才……總之我的技術沒有問題,肯定都是工具的錯!”
觀衆們:“……”
他們是不是應該配合播主,假裝相信一下?
受到現實打擊的沈畫簾無法開鎖,只能選擇更熟練的路線——先推開窗戶,然後用手撐在臺子上,最後翻了過去,她總結了一下,自己之所以能成功離開,第一點在于她身材足夠瘦,第二點則是幸好現在沒穿裙子……
到了晚上,管家會給四棟樓上鎖,所有仆人都在自己的房間休息,除了負責守夜的園丁,沈畫簾走到花圃邊,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行蹤被察覺——離那棟帶煙囪的園丁小木屋還有十來米遠,她就能聽見響亮的鼾聲從中源源傳出。
沈畫簾毫不懷疑,對方的睡眠質量和守夜實力完全成反比。
再靠近一點,沈畫簾又察覺到,對方之所以能在外人快摸到門邊的情況還睡得如此香甜,不完全是天賦異禀,還有化學元素在裏面——一種濃郁的劣質酒香飄散在空氣裏。
花圃周圍草木蔥郁,一棵棵新栽種下的小柏樹在風裏搖曳,細長的枝條帶着某種枯萎的脆弱感,黑色的影子輕輕地晃動,仿佛是行人高舉起雙手,努力托住搖搖欲墜的發冠。
沈畫簾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節,旋即露出了一絲閃瞬即逝的滿意表情。
——其實在光照有限的情況下,觀衆們并不能看清楚播主的神情變化,至于為什麽能确定她現在覺得滿意,別問,問就是直覺和熟能生巧。
沈畫簾走在花圃當中,似乎在計算着什麽,然後蹲下身,開始快速刨土。
觀衆們看着播主刨土,刨完後,又速度極快地蹿進樹叢當中,也沒溜走,就貓在那邊,目光灼灼地盯着被刨的地點看。
五分鐘後。
夜不靜,風很涼,播主在數羊。
沈畫簾在心中默念,她暫時不打算動用主角光環,如果在自己心裏将一千只羊在腦海裏剃毛、宰殺、放血、分解、下鍋之前,都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放棄釣魚實驗,直接離開花園——
“卧槽,居然真的有人!”
“播主是怎知道的?”
“那個,我覺得播主未必知道,你們還記得在來的路上,她還用手電筒照過小樹林嗎?,”
上一次是跟空氣鬥智鬥勇,這一次則成功收獲了獵物。
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觀看直播的好處是觀衆可以盡情發表自己的感想,而不用擔心被屏幕裏的人察覺。
那道悄然出現的黑影動作輕巧的用雙手将土堆拂開,在看清裏面物體的剎那,瞳孔劇縮——沈畫簾之前埋下的土裏,只是一塊随手撿起的普通石頭。
寒意湧起,黑影剛意識到不對,耳邊就響起了凜冽的風聲,然後伴随着一聲悶響,撲倒在地。
沈畫簾拎着棒球棒,對着地上的NPC——現在可以算是紅名怪了——搖頭嘆息,苦口婆心:“心理素質不行,就不要有那麽高的好奇心了,會被反殺的。”
看着地上的人形物體,沈畫簾思考了一下該怎麽跟宅院中的其他人解釋對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美妙時刻,她沒有窩在房間裏休息,而是站在花圃中間,面前還躺着個被砸中後腦勺陷入昏迷的成年壯漢。
上半輩子豐富的編故事經驗再一次拯救了沈畫簾,她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開始放聲尖叫。
一分鐘後。
左棟本來已熄滅的燈火跟聲控似的被打開,一群人披衣而起,集結成隊,向着發出尖叫的地點跑來。
——宅院的主人“霍承峥”暫時沒有出現,沈畫簾覺得他應該能意識到外頭出現了變故,只是心有餘但腿不給力。
管家秦致和停下腳步,他神色微妙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楚楚可憐雙目通紅宛如風中小白花的“夏宜冬”,以及體格結識但生死不知的秘書林聰。
沈畫簾細聲細氣——她感覺自己再這麽憋着說話下去,嗓子都得被掐細了:“我今天,有些睡不着,往外眺望的時候,發現三樓有人再往這邊看。”
抿了抿唇,沈畫簾垂下頭:“我,我覺得對方也看見了我……就趕緊跑了出來,想瞧瞧這邊有沒有人。”
——周圍最近的三個有人的地點,後棟裏的“霍承峥”在戰鬥力方面,宛如一具躺平的屍體,往左棟去的話,可能會遇見林秘書,所以尋找負責值班的園丁求助在邏輯上相對合理,也解釋了“夏宜冬”為啥離開右棟後不回家,而是出現在了花圃裏面。
适當的留白給了其他NPC充足的腦補空間,沈畫簾說到這裏,還刻意看了園丁的小屋一眼——外邊情勢風雲變幻,裏面鼾聲濤濤依舊,很明顯,酒醉的園丁無法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沈畫簾繼續:“因為花圃周圍的樹很多,所以林秘書沒能跟得太緊,我,我小心繞到了他身後……”
她說到這裏就直接打住,給其他人留下了一個疑似哽咽的低頭背影。
直播間。
看清了一切的觀衆們在為其他NPC點蠟——
“不但騙了人,而且說得都還是真話。”
“只要省略的細節夠多,播主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無辜少女!”
“這個故事教育了我們,壞人不要在大晚上出門。”
副本裏,秦管家在嘆息,也許是因為林秘書居然做出了深夜尾随少女的兇殘行徑。
副本外,觀衆們也在嘆息,為那個可憐的NPC選錯了目标而默哀。
因為直播的角度問題,觀衆們能看見沈畫簾此刻的表情,他們也理解了為什麽播主方才總是垂着腦袋——能讓眼睛變紅已經是揉了半天的結果,但演技不能完全依賴物理手段,泫然欲泣什麽的要求太高,她暫時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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