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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本是不想過去的,但是一瞧陸長亭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又覺得自己應當心軟一回,于是最終還是走上了前去。

不待那老瞎子嘲諷出口,陸長亭就已經先道:“方才那掌櫃的摔倒之時,你可曾瞧見半空中一道金光閃過?”

老瞎子聽罷,沒好氣地道:“難不成你要說是佛光照過來了嗎?莫扯這些瞎話。”

“誰說那是佛光了?”陸長亭擡手向上一指,“你且看那是什麽?”

老瞎子不情願地抻長了脖子,費勁兒地向上望去。

嗬!

可不是一道金光自眼前閃過麽?老瞎子險些被晃花了眼。

“那……那是什麽?”老瞎子趕緊捂了捂眼,他從眼縫裏往陸長亭看去的時候,滿滿都是震驚。

“那是一面銅鏡。”陸長亭頓了頓,才道:“鏡可擋煞,也可通靈。”

“既是擋煞,那跟這面銅鏡有何關系?若有什麽煞氣,不是都被擋走了麽?”老瞎子不解地道。

“是被擋走了啊。”陸長亭往上指了指,“但,卻是從這裏,将煞氣,擋到了對面去。”陸長亭又指了指對面,正是那家成衣鋪。

老瞎子聽罷,覺得有些驚駭,忙朝前走了幾步,他轉頭看了看那反射日光的銅鏡,又瞧了瞧對面的成衣鋪,他終于發覺到,那銅鏡挂着的角度,恰巧是對着成衣鋪的。

“這……”老瞎子在驚駭過後,慢慢浮動起了喜色,他拔腿就要走,“那我這便說與那掌櫃的聽!”

“先莫要急。”陸長亭擺了擺手指。

老瞎子不自覺地盯住了他的手指,腳步也随之頓住了。

“最關鍵之處不在于此,你可知那煞從何處起?”陸長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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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急得不行,“我自是不知的!你若知曉,快快說出來!”

陸長亭本就是故意讓老瞎子急上一急,之前他那樣爽快地和老瞎子說了解決辦法,那是為了還老瞎子的恩情,現在他卻是要和老瞎子合作,當然得多耍個心眼兒。

“那煞氣是從那兒起的。”

老瞎子又順着一看,這次指的不正是成衣鋪麽?

“煞氣是從成衣鋪起的?”

陸長亭點頭,“好了,現在你可以去與那掌櫃的說了。”

老瞎子依舊焦急不減,“你這也未說完是如何起的啊?”

陸長亭又歪了歪頭,毫不客氣地利用着自己這張稚嫩小臉的優勢,微笑道:“那掌櫃的也會這樣問你,但他給你錢,本來就只為了知曉他們為何頻頻在鋪子門口出意外啊。”

老瞎子恍然大悟,那掌櫃聽完後必然也如他一般心急,到時候為了得知煞氣如何起的,便會再拿出錢來。

這狗兒小小年紀……怎的如此精明?老瞎子終于覺得,自己應當對這娃子重新審視了。

老瞎子走過去與那掌櫃說了,沒一會兒,陸長亭便瞧見掌櫃站在鋪子裏,往老瞎子懷中又塞了些錢。等老瞎子再往回走的時候,那步履都輕快了許多。

他高興地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快生生擠出一朵菊花來了。

“現在能說那煞氣是如何起的了吧?”

“你看那兒。”

老瞎子盯得眼睛都花了,卻什麽也沒能瞧出來,“那全是瓦片啊……”

“就是瓦片。你看那一摞瓦,滑到屋檐邊上了,碎裂的瓦片角尖銳,又朝向這面,自然形成了沖煞,不過這并非什麽了不得的沖煞。”

“這……這也能成煞?”

“為何不能?”陸長亭道,“形成沖煞的原因,要麽是天生地形有缺陷,要麽便是原本好好的風水,一旦亂了一點,那就可能成煞。這便是後一種了,且它成煞也是有好處的。”

“煞氣還有好處?”老瞎子被他說得糊塗了。

“那摞瓦若是砸下來,砸中了客人,你說嚴重嗎?”

老瞎子光是想象一下便覺得不得了。若是砸了人,掌櫃要賠錢不說,以後這成衣鋪還有人敢來嗎?而且若是砸死了人,那麻煩就更大了!

“你再看,它如今還未砸下來,只是先成了煞,對面的鋪子掌櫃有所察覺,挂上銅鏡,于是成衣鋪掌櫃和夥計多摔了幾次跤,又被異物不輕不重地砸了幾次腦袋,你看,哪個更嚴重?”

老瞎子心中已然分出了輕重。

掌櫃和夥計摔幾次,都不及砸中客人來得嚴重。掌櫃和夥計平地摔好幾次,反倒引得一些好奇的客人過來瞧。

“這煞氣為何就不能看作是種預警呢?”

老瞎子這回徹底被陸長亭說服了,等他朝着掌櫃再度走過去,準備與他解釋煞氣時,老瞎子猛地反應過來,他這……似乎還、還比不過一個小孩兒?竟然全程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不過老瞎子的滿腔郁悶,在又拿到二十來個銅板之後全部消散了。

老瞎子捏着袖中的銅板,和陸長亭慢吞吞地往回走着。

他的目光溜過兩旁的鋪子,總覺得瞧哪裏都是錢。可……若沒有狗兒,那便什麽錢都變不出來!

老瞎子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錢在心底占了上風,他轉頭道:“狗兒娃子,你細着與我說說,這要怎麽個合作法兒?”

陸長亭嘴角微微一翹。

終于上鈎了!

陸長亭早就将一切在心底都籌劃好了,趁熱打鐵,他與老瞎子定下了合作的規矩,他在背後指導老瞎子,老瞎子便在前方裝逼。二人合作,賺到錢後對半分。

洪武八年,恢複上輩子記憶的陸長亭,開始走上了通往小康生活的道路。

這一合作,便是整整一年。

————

洪武九年。

一行長長的車隊抵達了中都。

進城的時候,有輛馬車的車簾被掀了起來。

那掀簾子的手,骨節分明,好看得很。

待簾子完全掀起時,城門口的守衛方才看清裏頭的模樣。

那馬車裏坐着個少年,少年姿容俊美,身着赤色圓領袍,領部綴以白色,衣身兩側有雙擺,腰間束以玉帶銙。

少年注意到了守衛打量的目光,登時便冷冰冰地回望了過去。

那守衛忙低下了頭,待這一行車隊緩緩行過之後,守衛捏了捏掌心,竟是驚出了一手汗來。

他方才是看錯了嗎?

那少年肩上隐隐躍動着兩團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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