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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王爺之尊為自己照明, 實際上陸長亭都還是有些嫌棄的,畢竟朱樉不及朱棣細心, 和陸長亭之間的配合度也遠遠不夠, 這會兒陸長亭難免地想念起了朱棣。所幸這二人待他都較為縱容,陸長亭說什麽,便按着去做什麽了。
陸長亭搜尋了一番床底, 最後發現了一處不正常的凸起。
那一塊的磚明顯要高出一截!
當然,這放在旁人眼裏當然是瞧不出的,但陸長亭不一樣,因為職業的原因,他平素便極為喜歡觀察, 因而與其他人比較起來,他的眼力也勝出一籌, 這才讓這處異樣逃過他的眼睛。
陸長亭拉了拉朱樉的袖子。
朱樉對于陸長亭這般親近的小動作弄得心底一陣歡喜, 他湊上前去,低聲問道:“怎麽了?”
“宮中有密道或者暗格一類的玩意兒嗎?”
朱樉笑了笑:“自然是有的。”
陸長亭便伸手去摸了摸那塊磚面,然後猛地使勁兒往下一按,只聽得一聲極輕的響動, “咯”——磚面打開,露出了底下一個箱子。
朱樉有些驚訝:“這……”
這暗格不稀奇, 但是長亭能發現并且将之打開, 那可着實稀奇了!而且以長亭所言,出問題的便必然就在這上面。
陸長亭問:“能否取出來?”問的當然是朱樉了。
好歹這裏也是太子的居所,并非他說動便能動的, 萬一不慎打開了什麽不該打開的東西,便是為朱樉惹麻煩了。
“無事,打開吧,從太子搬出去開始,這宮殿之中便不可能留有什麽敏感之物。”
聽朱樉口吻這般放松,陸長亭也不猶豫,當然,他不可能自己鑽進去拿,他看向了朱樉,于是朱樉看向了身後的小太監:“去将那個箱子取出來。”
雖說從太子搬出之後,這宮殿之中便沒什麽敏感之物了,但他們為奴,哪裏敢動主子的東西?誰敢去探那暗格?除非是不要命了!也就是朱樉來了,他們才敢動的。而平日,就算是洪武帝親來,也不可能彎下腰去打量床底的東西,誰也不會想到大費周章從一個暗格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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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便宜了陸長亭,一來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那青年也沒想到,陸長亭當真一來便瞧出了異樣,但此時他自然不能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于是他定定地看着小太監費勁兒摸出來的木箱子,神色不為所動。這随便打開一個暗格,便能說是有異樣了?好笑!若是查實并無異樣,到時候他便要瞧瞧這陸長亭如何下得來臺!
這時候小太監們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到了地面,在看了一眼朱樉後,他們便開始開箱了。
青年屏住了呼吸。
而這時候,其他人也聽見了動靜,忙跟着過來了,誰知道一瞧,那床邊鋪着被子,秦王手裏端着油燈,幾個小太監還圍着一個木箱子。
這是搞什麽把戲?
就在他們伸脖子上前來的時候,小太監們将箱子打開了,內景被露了出來,衆人定睛一看,裏頭放的是個佛……?
朱樉沒經歷過林家的事,看見這玩意兒當然沒反應,若是程二等人在此,怕是已經忍不住打哆嗦了。
陸長亭看着那尊“佛”,慢慢皺起了眉。周圍的人将那“佛”打量一番,也跟着皺眉不已。
“長亭,這是何物?”朱樉也認不出這是什麽東西,自然便只有詢問陸長亭了。
陸長亭斟酌一番,道:“這不是佛。”
衆人都是先入為主,認為被供奉起來的,不是佛能是什麽?此時驟然聽陸長亭如此說起,他們方才覺得驚訝不已,再仔細去端量的時候,便令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這個擺件,身上裹着紅色僧衣,面孔卻是孩童模樣,兩邊垂髫,還面帶笑容,乍一看,會讓人覺得憨厚可愛,但是再看卻會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衆人實在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這是什麽?”有人聲音微微顫抖地問出了聲。
此時陸長亭正不自覺地想到了朱棣、程二等人呢,突然聽見有人這般問,他倒是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欣賞盡了他們面上掩不住的驚恐之色後……
“嬰面鬼像。”陸長亭斟酌了一會兒才如此開口道,這都不算是什麽風水擺件,這就是個害人的雕像而已,就如同巫蠱術中做的人偶一樣的存在。陸長亭也只隐隐約約聽說過這個東西,這和林老爺家中那菩薩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看似為佛像,實際卻大有乾坤!這個東西求的可不是子,那是小鬼。
陸長亭曾聽聞,許多養小鬼的人家,便會供養這個東西,它能牽動陰氣,能招小鬼來,更能自身形成陰煞,滋養小鬼。
那次妃将這玩意兒供養在太子的床下,她沒毛病吧?
這東西可太害人了啊!
陸長亭再看木箱裏,便見裏頭還有着米碗和木筷,陸長亭對這可熟悉得很,之前在林老爺家中便見過一次。
朱樉看了看米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因放置在木箱中不好上香,便用此法替代嗎?”
陸長亭看了他一眼,道:“秦王殿下聰慧。”
朱樉頓時笑得雙眼都眯了起來,不過這抹笑容也只是一瞬間的,在這個當口,他發現了謀害太子的證據,當然不能笑,只能震怒或者痛心。不過一瞬間的功夫,朱樉便調整好了自己面上的表情。
他厲聲道:“快去禀報父皇,請他來此處!”
小太監哪裏敢耽擱,讓他們焦頭爛額這麽久的事,卻在一夕間被解決了,宮人們都難免升起了些不真實感。
這廂洪武帝還在翻折子,他靠在龍椅上,頗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額角,随後問身邊伺候的宮人:“秦王還在太子那裏?”
“應當在端本宮瞧風水吧。”身旁有人答道。
洪武帝失笑:“還真帶個年輕小公子給他大哥瞧風水去了!”
話音剛落下,殿外便有人進來,道:“皇上,秦王殿下請您過去,說是端本宮的異處找到了!”那太監雖說已經竭力克制了,但還是展露出了幾分喜悅來。能不喜悅嗎?自從太子出了事,皇帝的情緒便變得極為善變了起來,輕易便能惹怒了他。
洪武帝先是喜色湧上了臉,甚至整個人都立了起來,但是很快,他便又坐了回去,面色也漸漸恢複了平靜,他淡淡道:“這個老二,怎麽這般沉不住氣?是尋到什麽異處了?”洪武帝冷靜下來以後,在他看來,老二才剛帶了個風水師進來,而這風水師生得極為年輕,瞧上去便是個不中用的模樣,那能找出什麽來啊?
在洪武帝看來,這欽天監自然不會比不過那叫陸長亭的年輕人。
于是洪武帝便推斷,這風水師定然只是發現了點兒微末東西,便大驚小怪了起來,而他那二兒子又不通風水,自然便被他糊弄了。
洪武帝方才的喜悅和激動,此時已經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那太監喚來了傳話的小太監,讓小太監在洪武帝跟前複述了一遍,那小太監雖然膽子小,但好歹是将整個過程說清楚了,并且沒有絲毫的疏漏。
洪武帝聽着聽着還覺得這個風水師實在有些不着調,好端端的連太子的暗格都敢打開!這和暗格能有什麽關系?那欽天監可都沒瞧出來半分不對勁呢!
而此時洪武帝又聽那小太監道:“……最後卻見那木箱中取出了一個佛……哦不不,那陸公子說這不是佛,是、是害人的東西!”
洪武帝何其敏感?登時便想到了巫蠱一類的玩意兒。
“走!去瞧瞧!”洪武帝敏感的神經頓時被觸動,哪裏還能安穩地坐下去?誰敢如此殘害他的太子?洪武帝已然在心頭将那人淩遲了百遍。
只要是牽扯到這樣的事上,洪武帝已經不管那陸長亭是否真有本事,他都絕不能輕易放過,他必須得親自前往一察,方能安心。
洪武帝的禦駕很快便抵達了端本宮。
陸長亭站在宮殿內都能聽見外面清晰的請安聲。
朱樉此時握了握陸長亭的手腕,溫熱的觸感抵達皮膚表層,陸長亭略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受了朱樉的這份好意。
事關太子,待會兒洪武帝的口吻肯定不會如之前那樣平淡,心焦之下的洪武帝,口吻也許會變得咄咄逼人……總之絕不可能是溫和的态度,一般人怕是會承受不住洪武帝這般的問責吧?但這個一般人自然不包括陸長亭。
當朱元璋走進來的時候,陸長亭正穩穩地站在那裏。
朱元璋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見他姿态絲毫不亂,心底倒是起了一絲贊賞之心,方才怒急的情緒,倒是漸漸被平複了。
只是平複歸平複,朱元璋面上神色卻絲毫不見緩和,甚至可以說,他此時的表情是冷酷的。陸長亭都有些不大敢與之對視。畢竟朱元璋身上的氣勢确實極為逼人,哪怕這位帝王已然年邁,但多年積威下來,一身氣場自然不是蓋的。
此時宮殿中衆人,齊齊見過了朱元璋。
朱元璋先是看向了朱樉,道:“辛苦老二了。”
随後朱元璋便看向了陸長亭:“可是你發現的異處?”竟是連多餘的話都不曾說一句,可見朱元璋在此事上的焦灼挂心。
“是草民。”
“東西呢?”
朱樉立即轉身命令小太監将東西呈上來,連同那木箱裝着,之前陸長亭讓人打開的時候是什麽模樣,那麽此刻到了朱元璋的手中也就是什麽模樣。朱元璋扶住身邊太監的手,站直了身子,好更清楚地瞧那木箱裏的東西,這一瞧,朱元璋就變了臉色。
朱元璋是什麽出身?那些民間鬼怪巫邪的傳說聽了不少,此時見到這雕像,他當然不會以為這的是佛,畢竟作為一個曾經當過和尚的人來說,他怎麽會辨認不出佛像呢?這哪裏是什麽佛像!分明透着一臉邪氣!再看那木箱中的米碗和木筷,這不就是将木箱當作一個小小祭案嗎?
朱元璋的臉色越來越冷,布着皺紋的臉龐瞬間變得殺氣騰騰起來。
其實別說是太子了,換做任何一個兒子遭了這樣的罪,朱元璋都會如此憤怒的!
敢謀害皇帝的子嗣!這可是滔天的大罪了!
朱元璋盯着那佛像瞧了會兒,才低聲問道:“這是什麽像?是用來做什麽的?”
陸長亭微微詫異,他沒想到這時候朱元璋還能維持住理智,連口吻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冷厲,陸長亭壓下這份詫異,答道:“這是嬰面鬼像,能聚陰煞,招小鬼,書中曾記載,這是養小鬼的人家才會供奉的。”
不聽還好,這一聽,朱元璋的怒氣便立時發作了,他揮開身邊的宮人,上前一步直接踹在了太監的身上:“一群廢物!連這等大事都沒能發現半點!”
這端本宮中搬得差不多了,連個能讓朱元璋砸一砸洩憤的玩意兒都沒有,那太監便只有受着了,衆人也吓得齊齊跪地道:“皇上息怒!”再一看,大家臉色都白了。
陸長亭這個現代人畢竟還是不大能習慣這樣的規矩,因而他的反應慢了半拍,就是他慢了這半拍,朱元璋的目光就朝他掃了過來,陸長亭的心髒不自覺猛地一縮,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跟着跪下去的時候,卻聽朱元璋問道:“你是如何發現的?”這口吻并不嚴厲,當然也并不溫和就是了。
朱樉見狀,心下微微有些着急,生怕朱元璋對陸長亭做了什麽。
這會兒陸長亭倒是冷靜了不少,只是心底還有餘悸揮之不去,他站在那裏,不卑不亢地道:“草民乃是風水師,慣會觀氣,從踏入端本宮後,草民便在觀察這端本宮中的氣,好的氣運,便是福氣,那是不一樣的,而壞的氣會形成煞,有的氣煞會損氣運,而有的氣煞便是損害人身。先是根據宮女口供,草民認為這屋中有什麽地方被動過了,随後草民便是在這宮殿中發現了氣煞,再根據氣煞的流動,尋到了此處來。”
朱元璋當然也不會去細究這個過程,畢竟這個并不重要,他之所以要詢問一番,是為了消除陸長亭身上的可疑。見陸長亭答話的時候,絲毫不驚慌,朱元璋便稍稍放下了心。
“宮女口供?哪個宮女?為何錦衣衛沒能查出來?”朱元璋最後一句話,當然不是沖着陸長亭說的。
之後宮女被帶上前來,自然是将之前對朱樉說的話,再度對朱元璋說了一遍。
不久之後,那位次妃便被帶過來了。
陸長亭打量了一眼那位次妃,那是個生得極為嬌俏的女子,瞧那俏模樣長得像是十六七歲一般,光看外表倒是極容易給人好感,着實不像是會做出這等事來的人。但……但若是用面相上的法子來瞧她的容貌,陸長亭便瞧出了些不對勁。
鼻梁凸節,印堂窄小,眼尾尖刻。
她笑起來的時候,這些是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但她在朱元璋跟前站定,收斂起面上的笑容時,這些特征便顯得明顯許多了。
這是個心胸不寬,心底頗有些算計的女子。
在次妃過來的路上,朱元璋已經平息下怒火了,因而次妃來的時候,朱元璋只是面上神色顯得冷酷了許多,他掃了一眼次妃,道:“柳氏,你都做了些什麽好事!”
次妃愣了愣,當先跪地,道:“可是媳婦何處做得不妥?惹得父皇生氣了?”
次妃柳氏,地位僅次于繼妃呂氏,因着生得嬌俏,一張嘴倒也會說,因而在太子和洪武帝跟前都有個臉面,甚至可同繼妃一般,稱呼朱元璋為父皇。往日聽着不覺得什麽,那都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而此時朱元璋再聽次妃如此稱呼,臉色霎時一沉。
“你倒是撇得幹淨!朕的兒子還躺在床上!”朱元璋被她的姿态激怒了,眼白都微微泛着紅了。
陸長亭見狀,在一旁暗暗搖頭,這個柳氏太聰明了,她定然不會就此認罪。
果不其然,柳氏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父皇發現了嗎?”
“媳婦只是……只是……只是對太子确實纏了些,才致太子損了體魄……”這話裏話間便是往閨房之樂上引了。
之前那宮女,不也正是因為這是閨房之樂,于是才沒有多說嗎?但事情真的能如柳氏想的那樣,完美被引向另一個方向嗎?陸長亭心底忍不住笑了,這柳氏便實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們既然找到她頭上了,那自然是發現她借閨房之樂為掩蓋做的小動作了,不然洪武帝又怎麽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将她召來訓斥呢?若當真只是為閨房之樂,那麽洪武帝應當只是吩咐後妃,将柳氏私底下叫去,再叮囑敲打一番。
現在處境都這樣明顯了,想也知道是洪武帝對她起了疑心啊!
柳氏如何還能抵死不認呢?就算不認又如何?柳氏着實太小瞧洪武帝了。只要他心底認定的事,哪怕你不認罪又如何?一樣能辦了你。
朱元璋揮揮手,示意人将木箱子擡了出來,小太監們沒有給柳氏辯駁的機會,直接就打開了木箱,柳氏的目光觸及到裏面的東西,目光明顯閃了閃,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這和她方才僞裝出往後退縮可是全然不一樣的。陸長亭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自然沒有錯過柳氏的種種表現,如此瞧來,這柳氏并非是受他人蒙騙了,而确實是出自她自己之意。
可她身為太子次妃,待到日後太子登基,她雖做不了皇後,但位分也絕不會低,朱标性慈和,對待妻妾都相當不錯,想也知道她的将來是何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就是明知道有這樣的未來,她卻偏要冒險謀害自己的夫君,當今的太子,用的還是如此陰損的手段……
這是和老朱家有着深仇大恨嗎?若非如此,陸長亭便着實想不出個中原因來了。
“眼熟嗎?”朱元璋冷聲問:“若是覺得陌生也沒關系,從你方才開口開始,朕便知道你與這件事脫不了幹系!辯駁便不必了……來人,去知會太子妃一聲,告知她,謀害太子的兇手已經被抓住了。”
柳氏臉上閃過了錯愕之色。怎麽會……怎麽會如此?
陸長亭心底暗暗輕笑了一聲,洪武帝行事本就如此!柳氏在皇宮這樣久,卻半點都沒領會到嗎?不過想想也屬正常,畢竟洪武帝對太子極為疼愛看重,愛屋及烏的,對待太子一家人也都很是不錯,柳氏怕是就這樣跟着太子見多了洪武帝慈和的一面,便真将他單單當作是個慈和的父親了,卻忘記了他乃是明朝的開國皇帝,有着鐵腕手段!
而就在此時,有個人弱弱地出聲道:“皇上,草民鬥膽請問陸公子,如何能判定,太子之過便是由這嬰面鬼像引起的?”
柳氏聽見這句話,登時便順着那人目光看向了陸長亭。陸長亭毫不意外地瞥見了柳氏眼底一閃而過的憎惡。
朱元璋極為不耐:“方才陸公子不是已經說過這嬰面鬼像的後果嗎?若非由它而起,以你所見,又該是因為什麽而起?”朱元璋的聲音陡然轉冷:“朕讓你們仔細查探此事,你們可又查探出結果了?”
陸長亭轉頭看去。
那出聲質疑的便是之前不滿他的青年,而此時青年跪倒在地上,面色微微發白,自然不敢答,也答不上朱元璋這話。
“皇上,可這……這……”欽天監的人也按捺不住了,但他們卻又不敢說皇上此舉太過草率,一時間糾結在了那裏。既然皇上跟前不敢放肆,但他們卻是可以用目光譴責陸長亭,一時間,這些目光就紛紛落到了陸長亭的身上。
陸長亭站在那裏,照舊動也不動。
“你們在此處繼續搜尋宮殿,看可有遺漏的地方。”朱元璋掃視了一眼跟前的人,衆人自然點頭應聲,不敢多言半句。而後他才又看向了陸長亭,口中的話卻是說給朱樉的:“帶着他過來。”這個“他”指的當然便是陸長亭。
“是,父皇。”朱樉此時面上的神色已然放松了許多,他拍了拍陸長亭的腰,“長亭,走。”
陸長亭雖然覺得那只大手拍在腰上有些別扭,但好歹沒像朱棣那樣,拍錯位置的次數永遠比拍對的次數多。
朱元璋闊步出了端本宮,哪裏看得出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陸長亭和朱樉緊随其後,兩邊拱衛着宮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端本宮衆人的眼中。欽天監的人,和那兩名特被請來的風水師,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他們辛辛苦苦忙活這麽久,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少年,劈手就搶奪過了他們的功勞……這叫他們心中如何能甘心?
而次妃柳氏跪伏在地面上,身邊的宮女瑟瑟發抖,誰也不敢去攙扶。很快,一群冷着臉腰間佩刀的人大步走了進來,直接将次妃柳氏帶走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那一身煞氣,等他們走了都還叫欽天監的人覺得心有餘悸。
這廂朱元璋帶着陸長亭二人就近擇了一處偏殿進去說話。
朱元璋的确很關心兒子,開口便是問道:“那宮殿中可還有別的異處?”
陸長亭當然不敢将話說滿了,于是他搖了搖頭,道:“不好說。”他絲毫沒有為自己說了句廢話而感覺到惶恐。
之前朱元璋便對陸長亭外表氣度很有好感,之後雖然誤會他是個繡花枕頭,但等到誤會解清之後,朱元璋心底的好感便更是層層拔高,因而此時朱元璋對他,稱得上是和顏悅色了,哪怕聽見他如此回答,也只當是陸長亭性子謹慎不敢妄言,而不會覺得是陸長亭本事微末,這才無法察覺。
“無事,一日瞧不出,那便多花幾日。”現在拔出了一個來,朱元璋心底已然大定,至少比之前那群人忙忙碌碌,卻什麽都尋不到也好。
陸長亭也差不多猜出了朱元璋的心思。
洪武帝現在應當是要先從柳氏下手,從她身上搜羅出更多的訊息吧?這事光靠柳氏一人之力,不可能進行得如此順遂才是,想來背後還有主使,或是同謀。
看來這下錦衣衛派上用場了!
雖說是初設的錦衣衛,但嚴刑拷打對于他們來說,應該并不生疏吧,要想從柳氏身上問出東西來,應該是不難的。想到這裏,陸長亭便未再往下想了,反正這些都該是洪武帝去操心的事了,總之不會再被有心人怪到朱樉身上就是了。
“你年紀輕,卻很有本事,你是何地人士?可曾想過入當地的陰陽學?”朱元璋問他。
看似關懷欣賞的話,卻并不足以讓陸長亭激動起來,陸長亭很清楚,這些不過是朱元璋随口問上的一句罷了,就算他立了功,但他畢竟只是個風水師,只是個極為普通的平民,自然不值得朱元璋挂心,也不可能得朱元璋立即一句,問他是否要入欽天監。
“回皇上,北平人士,未入陰陽學,做個閑散的風水師很好。”陸長亭答得很幹脆利落,不帶半點刻意的谄媚。
朱元璋對他識趣的姿态很是滿意,道:“原是北平人士,此次老二便是去北平帶他回來的?”
朱樉點了點頭,姿态大方。
朱元璋此時卻還不知道,陸長亭還住在他四兒子的王府上呢!
“嗯,之後幾日你便留在宮中吧,待到事情了結後,朕必然有重賞。”朱元璋見陸長亭很是靠譜,自然便不需要敲打了,于是很簡單地以這段話作了結語。
“是,草民謝過皇上。”陸長亭躬身道。
朱元璋此時還惦記着別的事,當然不會再耗時間在這風水事上,他對朱樉道了句:“既然回來了,便好生歇息,莫要将自己累着了,和你大哥一樣躺在床上。”
“多謝父皇,兒臣知曉。”朱樉恭送着朱元璋出去了。
朱樉和陸長亭一起并肩站在門外,看着朱元璋遠去的身影,道:“父皇這般便是徹底消去我身上的嫌疑了。”
“恭喜二哥。”陸長亭道。
朱樉卻是陰沉沉一笑,道:“沒什麽可恭喜的,這背後是誰存了害我的心思,我卻還不知曉。”
陸長亭聞言,倒也挺心疼朱樉的,從他們在太子妃處遭受的待遇,便可知曉,自從有這樣的流言傳出後,朱樉身上背負了多少的猜忌……對于朱樉這樣驕傲的人來說,肯定令他很是難以容忍。
“此事就算二哥不動手,皇上也會查清楚的吧。”陸長亭壓低聲音道。
一聲低沉的“二哥”,頓時便讓朱樉的心情好了許多。
皇宮這麽多人,卻是比不上一個長亭啊……朱樉在心底輕嘆一聲。
“今日歇在何處?”陸長亭好奇地道。
“自然是與我一處。”朱樉說完沒多久,便有太監前來,請陸長亭前去,朱樉蠻橫地将那太監擋回去了,直接帶着陸長亭跟着自己一塊兒去住舊時皇子的宮殿了。
一邊和朱樉往那邊走,陸長亭一邊淡淡道:“怕是明日會有不少人,議論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了。”
朱樉笑道:“哪裏是來歷不明的人,是議論這個本事高超的人!”有他在,他怎麽會允許別人說了陸長亭的壞話?當初他對長亭說的話都還猶在耳邊呢!他跟老四不一樣,他會将長亭護得死死的!
陸長亭淡淡一笑。若真是議論他的好本事,那欽天監的人,怕是該瞧他橫豎都不順眼了。
說話間,兩人便已經進入到了殿中。
這時候殿中正安靜得很,宮女太監們見秦王來了,頓時忙得不可開交,生怕出了半點差池,便被秦王怪罪到頭上。
待安置好後,陸長亭與朱樉一同進了屋子,掃視四周,卻并未發現什麽東西,一時間陸長亭有些失望。
朱樉看出了他的失望,解釋道:“許久未住,自然許多過往痕跡都沒了。”這是在皇宮,宮女太監們自然最是勤快不過,當然是日日都會将屋子清掃幹淨,這時日一久,還能留下痕跡那就奇怪了。
陸長亭原本還想瞧一瞧,那永樂大帝幼年時生活起居的地方呢!現在自然只有作罷。
既然沒了什麽新鮮可探的,陸長亭便也只有洗漱一番,好生與朱樉休息在一處了的。當然,這晚同床共枕是難以避免了。原本陸長亭還覺得這樣不大好,但是後頭想一想,這皇宮他是初來乍到,确實不如老實待在朱樉身邊的好,至少各方面都有了保障,而且跟着朱樉一起蹭一蹭親王的待遇,那也是極好的。
翌日晨起。
宮女端着水進來的時候,打量了陸長亭好幾眼,眼裏滿是好奇和驚異。
陸長亭瞬間便知曉,看來這已經是傳開了。
其實能不傳開嗎?皇太子病倒的事牽動着整個皇宮啊,現在有人一來,便瞧出了太子病倒之事的起因,那如何能不引起皇宮震動?何況背後的洪武帝也有意放縱這樣的發展,好使之消除秦王朱樉身上的流言呢?所以,這傳開的速度自然就快了許多。
朱樉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倒是引以為豪得很,還笑道:“長亭本該如此大放光彩!”朱樉心底更覺得老四将長亭送去校場的行為,實在是不可取了!依照長亭的本事,在應天府都是能闖下一番事業的,拘泥在北平王府中,又有何意思呢?
這時候朱樉倒是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想将陸長亭拐到自己王府上去的。
兩人簡單洗漱過後,用了飯,便再度往端本宮去了。
只是今日不僅欽天監的人在,連太子妃也來了。
當陸長亭和朱樉踏入到端本宮中後,站在裏頭的太子妃便立即轉過了身,口中喚了聲“秦王”,只是态度依舊冷淡,随後她便看向了陸長亭,而這時候她面上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
“是陸公子吧?多謝陸公子了!”太子妃的口吻顯得真誠了許多,并且緊接着她便為自己昨日的魯莽道了歉:“昨日是我不識陸公子本事,這才說了胡話冒犯了陸公子,還請陸公子不要計較。”作為太子妃能放下身段來說這話,已經是分外難得了。陸長亭不由贊賞地看了她一眼。
太子曾有元妃常氏,乃是開國大将常遇春之女,正所謂将門虎女,也确實遺傳了其父之風,頗為落落大方,而繼妃呂氏父親不過是太常寺卿呂本,陸長亭記得此人還曾經是元臣,投靠明朝後有過一段好日子,只是後頭辦事不力,經歷了好一段波折,最後官位便定在了太常寺卿上,也就是管宗族祭祀的長官。兩者相比,差距甚遠。因而大多對呂氏的評價都是溫文端莊。
不過今日陸長亭倒是見識到了這女子的另一面。
并非表面柔弱的女子,骨子裏也是柔弱的。
太子妃并不知曉陸長亭在打量她的時候都想了些什麽,現在她只着急于一件事,拜托陸長亭找出剩下的異處。
太子妃不知道陸長亭在想什麽,此時陸長亭也不知道朱樉在想什麽。
朱樉瞧着陸長亭望向太子妃時那專注的目光,心底咯噔一響,這長亭平日看不上任何女子,這不會一看……便看上了不該看上的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四哥為什麽放心讓二哥帶長亭走,不僅是因為二哥能護他周全,還因為四哥知道,二哥嘴上說得厲害,但是真要有女子接近長亭,二哥也是會嚴防死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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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