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唯唯,衡子讓我陪你去趟醫院。”王姨站在畫室門口。

沈熹唯拿着畫筆的手頓了一下,半響後才開口:“王姨,今天你休假一天吧,等會容容會陪我去趟醫院。”

“這....”王姨有些為難。

“沒事的,王姨,衍衡回來的話,我會和他解釋。”

“好吧。”王姨妥協,“不過你一定要記得的去醫院檢查一趟。”

沈熹唯扯唇,笑了笑:“知道了。”

王姨原是在紀宅照顧紀母多年,只是在沈熹唯和紀衍衡結婚後,因為沈熹唯腿腳不便,才被紀母安排照料他們的起食飲居。這兩年的工作,她對這夫妻兩的情況多少還是有些了解。這對小夫妻的相處模式,與如今當下的年輕夫妻有些不同。讓她這個年至半百的人,也有些看不懂了。

若說男方對女方不關心,那倒不盡然。譬如這間閣樓畫室,室內的陳設的一切,都精致不已,細微到一花一草。又譬如前幾日,連接幾日的陰雨天,導致沈熹唯車禍遺下的後遺症,一遇濕冷的天氣,腿就犯疼,今日出差在外的紀衍衡便打電話讓王姨陪沈熹唯到醫院去檢查一番。

蘇容的紅色跑車出現在沈熹唯的視野裏,已是一小時之後的事。

“你家那位呢?”蘇容嚼着口香糖。

“到國外出差了。”

“唯唯,你有沒有後悔過?”

蘇容出其不意的一句話,車廂裏的氣氛瞬間有些凝重。

沈熹唯知道蘇容問的是什麽,自從那場車禍後,遺留下的後遺症不止是風濕性關節炎,還有她如今行走的不便。

沈熹唯的眼眸暗了暗:“容容,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蘇容“嗯”了一聲,話題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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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醫師給沈熹唯開了一些藥,然後照常囑咐了幾句需要注意的情況後,蘇容便拿着藥單去取藥。

蘇容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沈熹唯坐在長凳上,低垂着頭,長長的發絲垂落在兩頰,讓人辨不清表情。

連她走進,都沒察覺,蘇容推了她一下,只件沈熹唯怔怔的擡頭看着她,目光有些失焦:“怎麽了?”

“容容,我看到宋然了。”

蘇容的表情頓時像吃了蒼蠅似的厭惡,語氣不免有些沖:“她和你說什麽了?”

“不是。”沈熹唯搖了搖頭,“她沒有看到我。”

沈熹唯從霍醫師那出來,原是想到樓下大廳等蘇容,卻沒料到會碰見宋然,雖然是匆匆一瞥間,可她确定那身影就是宋然,還有那一頭不可忽視的漂亮烏黑長卷發。

蘇容明顯松了一口氣,挨着沈熹唯坐下:“不要胡思亂想,唯唯,她現在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麽,你和紀衍衡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沈熹唯盡量忽視因為宋然的出現而席卷而來的不安,只是她緊緊攥着皮包的五指,卻洩露了她強壓下的不安。

“我們回去吧。”蘇容扶着沈熹唯,觸到她冰涼的手指時,眉頭微微皺了皺。

而此刻的十堰城的候機樓外,一輛黑色的卡宴穩妥的停靠在馬路邊。

林亦透過後視鏡,看了男人一眼:“紀總,六點在陽江樓有個和周總的局,您看?”

男人仍舊阖着雙眸,英氣的劍眉幾不可察的蹙了蹙,半響後,薄唇微啓:“去陽江。”

林亦點點頭,發動車子。

到達陽江二樓的包廂時,周總已經領着一批人候在那裏,一看到紀衍衡,立即便迎了上去:“紀總,來來這裏請。”

待紀衍衡坐定,周總打了個手勢,服務員便陸陸續續的端上菜品。

一道道色味俱佳的食物端上桌面,林亦看着這精美的食物,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低聲在紀衍衡耳邊說道:“周老頭,當真是下足了血本。”

紀衍衡聞言,嘴角輕浮起一抹淺笑,不過是施于蠅頭小利,再謀取大利的伎倆罷了。即便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但面上還是得裝裝樣子:“周叔,你這樣到讓我不好意思了。”

話是這樣說,可紀衍衡的臉上哪裏有半分不好意思意味。

在場的人都明了,華榮公司曾和時麖集團創始人紀岩康,紀衍衡的父親有過過節,當年,華榮在容城是算是數一數二大公司,而年輕氣盛的周世昌,在紀父遇上危機,尋求幫助,周世昌不僅嚴詞拒絕了紀父,還加以一番冷嘲熱諷。不過也正是那場危機,讓紀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具備管理公司的才能,紀父才得以轉商從政。

商場如戰場,三十年前周世昌怎麽也料不到,若幹年後的他既要舔着一張老臉,讨好紀岩康的兒子。

當真應了那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弄人。

其實周世昌今晚設的這個局子,也沒敢篤定紀衍衡會到場,畢竟才二十八歲的紀衍衡,難保不會因為他和紀父之間的過節而給他冷臉。

但今天紀衍衡的出現,他才意識到紀岩康的這個兒子到底是不同的,才能将時麖集團管理的如火中天。

周世昌頗為感慨的起身,舉起杯子:“這說哪的話?你既喚我一聲周叔,我也理應設宴款待,這杯我先幹了,替我向你父親陪個不是。”

“周叔,你這話嚴重了,家父早就忘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宋然推開門,便撞見這樣一副景象,柔和的燈光下,紀衍衡身着熨帖平整的白色法式襯衫,修長的身姿筆挺而立,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高腳杯的杯柱,袖口處的精致的黑色寶石袖口泛出細碎的光澤。

周世昌眼尖的瞧見立在門口的宋然:“小然,怎麽不進來?”

宋然斂了斂神,走近,解釋道:“周總,不好意思,我臨時有急事,來晚了。”

周世昌擺擺手,推着宋然往紀衍衡的位置走去,開口介紹:“這是紀總,衍衡,這是華榮新聘請的設計師宋然。”

見宋然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周世昌擡手輕碰了宋然手肘一下:“打招呼啊。”

宋然擡眸,不期然地撞上紀衍衡幽深如潭的黑眸,微微一怔,随即勾起笑容:“紀總,好久不見。”

紀衍衡清冷無波的眼眸從宋然的臉上掠過,然後淡漠又疏離地伸出手:“宋小姐。”

“你們...認識?”周世昌顯然有些意外。

“只不過是校友罷了。”

紀衍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輕輕巧巧斷了在座人的遐想。

而站在周世昌旁邊的宋然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飯局結束的時候,已将近十點。

昏黃的路燈下,紀衍衡站在路旁,等着林亦開車過來。

宋然醉熏熏的出來,就看到那個男人長身而立,她不自覺地靠近,雙手纏上他的腰處,低低喊道:“衍衡。”

“宋小姐,請自重,我可是有家室的人。”紀衍衡面無表情地扯開她的手。

宋然急急地抓着他的手,眼眶染上濕意:“可你不愛她,不是嗎?”

“與你無關。”

“憑什麽?如果不是她沈熹唯,現在的我就是紀太太了。”宋然有些竭斯底裏,或許是再次相見,紀衍衡漠然的态度刺痛了她的某根神經,又或許是如今一團糟的生活,“不就因為傷了一條腿嗎?她不覺得可悲嗎?”

“夠了!宋然。”紀衍衡突然暴怒的喊了一嗓子。

宋然失神的擡頭看向他,紀衍衡的目光冷像淬了冰一樣凜冽,她只覺的身心俱寒。

紀衍衡繃着下巴,似乎在隐忍某種頻臨爆發的情緒,只見他輕呼一口氣,然後淡然開口:“宋然,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在兩年前就結束,還有不要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宋然無助的跌坐在地上,通紅的瞪大眼睛,看着紀衍衡決絕離開的背影。

恨意就那麽一點一滴地滋生,然後肆意蔓延。

夜漸漸深了,周圍寂靜如常,但又有什麽好像在悄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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