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罪案片修羅場(22)

打開花灑, 冷水從花灑頭一澆而下,袁森凍得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但同時體內那些不可抑制的情欲, 也緊跟着收斂了不少。

這樣就好。

袁森緩緩吐出一口氣, 飛快地洗了個冷水澡,換上幹淨的衣服, 走了出來。

衣服是林歇給他準備的,袁森發現竟然奇異地合身極了。

“這個衣服……?”袁森看向沙發上休息的林歇, 忍不住出了聲。

“嗯?”林歇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漫不經心地道:“想着也許以後會需要到,就準備了一套。”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尺碼?”

林歇再度将頭轉過來,将袁森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我看一眼就能知道。”

袁森什麽話都頓時堵在了嗓子裏。被林歇目光掃過的地方都跟着燙了起來,然後袁森發現……剛才那個冷水澡似乎白洗了。

袁森有些懊惱。

他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竟然也會有和毛頭小子差不多的一天。

“我困了。”林歇打着呵欠起身:“明早見。”

“林歇。”袁森喉頭動了動, 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我親你, 你生氣嗎?”

林歇頓住腳步, 想了想, 臉上表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不生氣。”林歇幹巴巴地說完, 就立刻加快腳步走進了房間,并且還沒忘記反手關上門。

袁森看着那扇閉上的房門,卻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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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沒有被林歇排斥。

林歇是接納他的!

僅僅只是礙于曾經的那段不愉快的感情, 所以林歇才并沒有作出更明确的反應。

袁森突然間覺得,心底湧動着的情緒,那是他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從不曾有過的愉悅!

袁森的這份好心情, 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來到警局,只是在來到警局沒多久之後,他的這份好心情就戛然而止了。

“袁隊,那個谷詩夢的父母又來了。”警員不情不願地彙報道。從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來,連警局裏的其他警員也都是不樂意和這對父母打交道的。

“他們還來幹什麽?讓他們回去等判決。”提起這對父母,袁森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他們如何的虛僞,生生僞裝成了一副疼愛女兒的樣子。而是想到了那個男人,之前曾經用何等下流的目光,猥亵了林歇。

等到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袁森都想着要第一時間拿下那個男人,吃十年牢飯算什麽,他會讓那個男人在監獄裏度過他悲慘的一生!

警員也很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們還說要見林顧問。”

袁森腦子裏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被點燃了。

見林歇?

那還能是為了什麽?必然是那個男人色心不死,将主意打到了林歇的頭上。

膽子真夠大的,警察也敢染指,真當警局對他的行徑毫無所覺了嗎?

“帶我過去看看。”袁森冷聲道。

警員愣了愣,還有些不可置信。雖然那對父母是難纏了些,但也不至于讓袁隊親自出馬吧?

“對了,林顧問呢?”一邊往接待室走,袁森一邊出聲問警員。

警員也一臉迷惘:“剛才沒注意,林顧問好像在和顧蓉蓉說話吧?”

怎麽又是顧蓉蓉?

袁森短暫地皺了下眉,覺得心氣更不順了。

“他們就在裏頭了。”警員頓住腳步道。

袁森已經聽見了裏面傳出來的對話聲。

“我只想要見見我的女兒,求求你們,讓我見見她。現在法院都還沒有審判,憑什麽不讓我們見她?”那是谷詩夢的母親的聲音。

袁森眉目間一片冷意。

這個女人,在谷詩夢曾經受到侵犯的時候,不曾出過聲,現在倒是表現比誰都積極的模樣。

就在袁森将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裏頭又傳出了一個聲音:“不行,她現在的心理狀況很危險,誰也不能見。”那語氣雖然是溫和的,但卻透着一股奇異的清冷和疏離。

袁森天天将這道聲音在腦子裏臨摹百遍,此時哪有認不出來的?

那是林歇的聲音。

袁森想也不想就立刻推門進去了,心底還難免對其他警員有些遷怒。這對父母說要見林歇,他們還真就去通知林歇了?

“兩位請回吧,我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你們無法探視嫌疑人。”袁森人高馬大地立在門口,乍一看去,他那高大的身影幾乎将門口堵了個結實。這樣的畫面很輕易地就給人的造成了心理上的壓迫。

谷父不自覺地縮起了腿,更坐直了一些,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以顯得他在袁森的跟前,也并不是那樣氣勢矮一頭的。

然而袁森連看也沒看他,袁森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歇的身上。

“好了,這件事林顧問就不要插手了。”袁森本意是回護林歇,根本不希望他摻合到這件惡心的事中來。但這一幕落在谷父的眼中,谷父就覺得這是那個警隊隊長在排擠林歇。

谷父立刻就覺得有了可鑽的空子。

“我們等在這裏,等着局長出來。”谷父冷聲道,顯得堅定極了。

袁森實在沒了什麽好臉色,毫不客氣地道:“那兩位就等着吧。”

袁森抓起林歇的手腕,就将他從接待室裏帶了出來。

他将林歇帶出去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兒過大了,他想也不想就本能地捧起了林歇的手腕,然後低頭吹了吹。等做完這個動作以後,袁森僵住了。

這裏是警局,可不是在林歇的家。

袁森捧着手腕,有些不知道是放下好,還是繼續握着好。

但等他對上林歇的目光。

林歇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底卻是盛着笑意。

袁森的心跳又快了起來,明明林歇什麽也沒做,就僅僅只是這樣看着他,但也還是令他難以遏止心底飛快竄開的情意。

袁森想親他。

想要将他摁在身後的牆壁上,狠狠地親吻他。

袁森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憋壞了,竟然在無時無刻不想着親近林歇。

袁森壓了壓心頭的“火氣”,改捧為攥着林歇的手腕,壓低聲音道:“那個男人太惡心了,他看着你的目光……”讓我恨不得撕了他。

袁森也是在心底多次強調,自己是警察,這才生生忍住了手刃男人的沖動。

林歇眨了眨眼:“其實我只是想要從他口中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他身上能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當然是有的,比如說他是怎麽侵害他的繼女的。要知道谷詩夢很快就要被押上法庭了,她的罪行惡劣,死緩也說不準,到時候她的證詞很難起效,甚至因為她的情緒不穩定,到時候她還能否提供證詞都不确定。”

林歇頓了頓,這才接着道:“所以這時候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從男人的口中問出來了。”

林歇微微一笑,自信的笑容讓袁森覺得忍不住有些沉醉其中。

“對于一個犯罪心理學專家來說,想要問出這些并不難。男人習慣了去藐視一切看起來比他弱小的生物,所以他絲毫不會對我設防,尤其是他還對我別有心思的時候,就更不會設防了。”林歇淡淡道。

但就是這麽三言兩語間,已經暴露了他操控男人的心思。這種成竹在胸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其實任誰站在這裏,都會忍不住打寒噤的。偏偏袁森這會兒情人眼底出西施,除了厭憎男人外,剩下的就是滿滿的對林歇的欣賞了。

他喜歡林歇這副神采飛揚的模樣,比起林歇平時神色刻板的時候,要動人得多。

他希望林歇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将過去在國外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個幹淨。

“好,我要怎麽配合你?”袁森沉聲道。

雖然他并不願意見到林歇和谷父接觸,但他也不願意因為自己內心的占有欲,就阻止林歇的動作,林歇的目的本也只是為了能順利抓住罪犯,如果他再作阻攔,那就顯得有些自私了。

“不需要配合。”林歇笑了笑:“我們走吧。”

“好。”袁森也不再多問,陪着林歇往辦公室走去。

而就在走出幾步路之後,林歇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接待室的那扇門。

他的目的是從男人的口中問出作案過程?

當然不是。

他是要配合邵章演一出戲。

邵章雖然進了醫院,但那僅僅只是他為了減弱自己身上的嫌疑,才故意将自己送進了醫院,他本身受的傷并不重。一次二次達不到目的,邵章只會更急切地想要達成目的。

他會忍不住再一次下手的。

而學聰明了的邵章,這一次不會再選擇從暴力入手了。

他會想辦法采取更穩妥,也更委婉的方法來動手腳。

谷詩夢的父母自從第一次離開警局後,第二天他們又來了警局,但卻連其他人的面都被見着,就被邵明毫不客氣地驅逐出去了。別的人還不敢這麽粗暴地對待民衆,但邵明卻根本不顧忌那麽多。

因而在那次之後,谷詩夢的父母都再沒有上警局來了。這都過去多少天了?

他們竟然又突然上門了,而且這次又成功地進入到了接待室,還點名說要見他。

見他做什麽?他只是個犯罪心理學的顧問。難道指望他去給他們講一講犯罪心理嗎?

種種不對勁的地方聚集在一起,那當然就不會是巧合了。

這一段在原劇情中并不存在,但林歇依舊能推斷出來,這代表着邵章再次動手了,他準備借用谷詩夢的父母,來對自己動手。

雖然林歇覺得以邵章的腦子,并不會想出什麽有意思的殺人法子,但林歇還是期待了起來。

畢竟不管邵章想要對他做什麽,最後都只會催化主角和其他反派更拼命地保護他,同時也更拼命地想要殺死邵章。

林歇低頭輕笑了一聲。

“什麽事這麽開心?”袁森很少見到林歇走着走着情緒外露的時候,當即就忍不住出聲問。

林歇悄悄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我覺得我有新的未來了……”

袁森微微一顫,胸腔中的愛意立刻破了出來,将他整個人都席卷了。他立刻反握住了林歇的手,緊緊的。

林歇有新的未來了。

是他帶來的嗎?

·

袁森并沒有和林歇在一起待太久,畢竟袁森一面要忙着查X組織的事,一面還要記得私底下留意邵章,自然忙得不得了。

相比之下,林歇看上去就閑得多了,但誰也沒對此提出意義。林顧問多休息休息,沒什麽不對。

只是等他們忙來忙去,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身之後,才發現林歇已經沒坐在他的那把轉椅上了。

去哪兒了。

喝水去了吧。

這個想法從他們的腦子裏一掠而過,誰也沒有去深究。

而這時候,接待室的門突然打開了,谷父從裏面走出來,笑着問:“洗手間在哪裏?”

警察們雖然心中不耐,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現在還是普通民衆呢,他們這些公職人員必須得态度好。

“在那邊。”一個警員給他指了路。

谷父笑着道了謝,朝那邊走了過去。

等他進了廁所以後,谷父點了根煙,慢悠悠地抽了起來。幾個進來上廁所的警員和他擦身而過,都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這人倒是有病,非要紮在廁所裏抽煙,這麽一會兒都憋不住嗎?

谷父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他只是時不時地吸上一口,再時不時朝門外看上一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腳步聲漸漸近了。

谷父用力掐了掐指間的香煙,心潮澎湃。

來了。

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從他第一次來到警局裏,見過了那個少年回去之後,他的腦子裏總會回蕩起少年走到他跟前時的腳步聲。

盡管後來知道少年的年紀并不小,他已經成年了,并且現在正擔任着警局的顧問。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底藏着難以壓抑的沖動。

他是多麽地想要品嘗那個少年的美好啊。

一定是因為少年長得過于好看的緣故。

是少年用他的姿色勾引着他……

男人的心潮更澎湃了。

他終于等來了這一天……他要感謝那個人,為他提供了這樣的機會。

噠噠噠。

林歇走進了洗手間,一股嗆鼻的煙味兒撲面而來。這令林歇不快地皺了皺眉。

袁森也抽煙,但袁森不會當着他的面抽。大概說在主角的心中,他就真的是需要捧在掌心好好愛護的,一點煙火的侵擾都不能用。

袁森粗暴地親吻他時,口中也會帶着淡淡的煙草味兒,但那個味道似乎是甘甜的,會讓林歇覺得很舒服。

面前的男人就不一樣了。

當谷父擡起臉,朝他露出笑容的時候,林歇突然惡心得有些想把男人的臉撕開。

“警局裏不能抽煙。”林歇冷聲道。

谷父立刻摁滅了煙,走到了林歇的跟前:“林顧問來上廁所?”

林歇沒有回答他,只是往廁所隔間走了過去。

他伸手推開門,才剛邁出一步。

身後的谷父突然撲了上來,生生将他撞了進去,緊跟着谷父也擠進了狹小的隔間。

谷父這才露出了笑容,眼底流露出了得逞後的快意:“警局上下,只有這裏沒有攝像頭吧?”說着,谷父倒鎖上了隔間的門。

林歇冷冷地看着他,眉間閃過一絲怒氣:“谷先生這是想做什麽?”

谷父的目光再不加掩飾的,極為貪婪地将他從上打量到了下,尤其是在掃過林歇的腰腹位置時,谷父的目光還作了下停頓。

“真好看啊……”谷父低低地感嘆道,随即補上了一句:“我想和你做啊。”

他的話語露骨至極,更惡心至極。

林歇的內心毫無波動,但面上卻是露出了極為憤怒的神:“這裏是警局!你知道你的行為是什麽嗎?”

“襲警嗎?”男人笑了笑:“可有誰會知道呢?這裏攝像頭拍不到,你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吧?就算我把你艹得雙腿發軟,你敢叫出聲來讓你的同事聽聽嗎?”

男人說話太髒了。

林歇頓時失去了和他再演下去的興致。

林歇掏出了手槍。

男人吓了一跳,不過随後又笑着道:“你敢開槍嗎林顧問?這槍也不是你的吧?”

林歇将槍頂在了他的頭上。

男人臉色白了白。

“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咬着牙說,緊跟着他伸出手牢牢抓住了林歇的胳膊,然後就想将林歇拖拽到他的懷裏去,“你開槍打啊!你有本事開槍打死我啊!”

林歇才不管那麽多。

“好啊。”他雲淡風輕地應了一聲。

男人注意到林歇臉上的表情在剎那間全部褪去了,林歇看上去面無表情,甚至是毫無波動的。

一絲詭異的感覺蔓延上了男人的心頭。

“你……”

然而就在他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的時候。

“啪。”低低的一聲。

消音器的作用下,手槍輕而易舉地貫穿了他的脖頸,卻沒有發出更大的聲響。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捂着自己的脖頸,無力地滑了下去。

他的大動脈被打中了。

血液噴濺了出來。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去按住傷口,但那只是徒勞的。

他張了張嘴,對上了林歇的表情。

他的表情是冷酷的,甚至帶着一絲嘲諷。

男人覺得哪裏不對,他不甘心地嗚咽一聲,瞪圓着眼咽了氣。

他的一只手還捂着脖頸,另一只手原本朝林歇伸着,但此時卻垂落了下去。

外面的腳步聲來來去去。

林歇沒有動,他冷漠地看着男人的屍體,頭一回覺得做個反派也挺有意思的。

“林歇!”

“林歇,你在裏面嗎?”

外面傳來了邵明略略焦急的聲音。

林歇還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邵明就這麽找過來了。

“林歇!”邵明的聲音更焦急了。

最近警局出了不少事,邵明找不見林歇,腦子裏已經本能地模拟了許多林歇受傷的場景了。

這時候洗手間裏已經沒什麽人過來了。

只剩下邵明的腳步聲和喊聲。

突然,邵明頓住了腳步。

因為他發現最後一個廁所隔間的門板下,緩緩流出了血液,殷紅色在雪白的地板上格外的刺眼。

邵明的心猛地揪緊了。

林歇!

林歇!

邵明擡起手擰了一下把手,沒能擰動。

那一刻,所有不好的猜想都湧動了起來。

“邵明?”林歇在裏面低低地出聲。

“林歇!林歇!”邵明擡腿欲踹門。

而這時候,門卻從裏面吱呀一聲打開了。

血色在那瞬間填滿了邵明的視線,然而邵明定睛一看,林歇臉色煞白,微微無措地站在那裏,他的頭上、身上都是血,那些血色将林歇襯得更加無助了。

而随着門打開,一個男人的屍體也滑落了出來。

那些血都來自男人。

林歇沒事!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邵明的心裏竟然陡然松了一口氣。

“這是怎麽回事?”邵明立即問。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種情況對林歇非常不利,死了個人,只有林歇在現場,那不管兇手是否是林歇,林歇都會被作為嫌疑人關押起來。

邵明的心猛地揪緊了。

“他想……”林歇擰起眉,“他想強奸我。”林歇的齒間艱難地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邵明意識到林歇說了什麽之後,瞬間怒不可遏,他絲毫不作懷疑。

男人竟敢碰他的人!

艹!

竟敢碰他的人!

邵明滿眼的紅血絲,那瞬間只想沖着地上的男人再來幾槍,把他打成篩子!

但邵明的意識漸漸清醒起來,他看着臉色蒼白,一身鮮血的林歇,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

突然想起來,廁所裏沒有攝像頭。

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你別怕。”邵明的喉頭艱難地動了動:“是我殺了他。”

林歇微微驚訝。

啊。

邵章會想到,他一手策劃的局,結果把自己親兒子坑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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