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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往不明受傷人士的方向走去,江囡和我也慢慢緩過來了手挽上,我忍不住說:“江囡,你不要勉強自己。”
江囡回道:“還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怕姐姐遇到點什麽。”想到我們真的遇到了什麽,江囡稍稍語塞,然後說,“沒想到真的遇到了,七月我們還是應該少出門。”
“嗯,以後我再也不七月出來闖蕩了。”想到王鼠光都怕的鬼氣強大,我問江囡,“我看王鼠光鬼氣都很強了,能把水掀到我臉上,比他鬼氣還強的話,那得多厲害。但那個受傷的人都沒出事,我們應該也不會有事吧。”
“姐姐說的有道理。”
等到我們兩人終于看到那人,卻發現男子情況實在是不太妙,已經氣若游絲了。周圍并沒有什麽鬼。想着救人要緊,我走過去試圖扶他起來,可因為他的無力癱軟實在是扶不起來。
人沒扶起來倒是發現他背後好大一片血跡,大約是撞傷背了,流血很多。
我趕緊去拆門板,試試能不能和江囡一起擡着他走,擡不動也可以拖着走,那傷口實在是不能再颠簸碰到什麽了。
王府當年用的木材不錯,我使勁推搡都晃動不大,情急之下我只好拿腳踹了,數十腳下去倒真的讓我把門踹松了。
幸好,江囡能和我一起擡,為了和江囡持平,我不得不弓着腰走。
往府外走去,難免有些門檻,自然難免有些颠簸,等到我看到男子懷裏露出的一角信紙,散發着森森鬼氣,才想起來那個鬼氣強大的鬼,怕不是在信上附着。我忙問江囡,“看他懷裏的信鬼氣好重,是不是拿出來丢掉的好?”
“是吧,這樣的鬼氣不是虛弱的人受得起的,我們先把他放下來。”我揉了揉酸軟的腰,看到江囡已經找了兩根樹枝開始夾那封信了。
一番牽動下,那人居然醒了。看到我們要夾走信封還喊了句:“別。”
沒看過受重傷還能喊的,我和江囡不約而同地想到——回光返照。
如此的話,我們也就只能聽他的了。
他大約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開始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手裏還不忘緊緊捂住那封信。
原來他的名字是葉植。家中無父無母,因能種出變色鬥色的花數餘種,靠着這手藝在不同地方當花匠,參與過不少花宴,出名後甚至在親王府裏奉花侍草過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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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府的小姐自幼身子骨弱,甚得寵愛憐惜,早早就請封了縣君,定下了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
縣君喜靜,讀書乏了就會借着養花活動活動,作為外男的葉植起初不曾見過縣君,只是應親王指令不斷獻上珍品花草。
但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多的是沒有交集的人意外相遇。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因為深秋時一場驟雨。葉植看着雨勢過大,淋着雨往縣君院子方向走,想讓縣君院子裏的仆人把數個花盆搬到牆角少淋些雨。
還沒敲院子的門,就透過花窗看到縣君的側影,只看到她焦急地催促着下人們搬花,侍女在旁打着傘勸縣君回屋去,言說縣君每次生病都要數月才能好,大雨滂沱就算不淋到身上,也有寒氣襲人。
縣君聽言便沒再多待,準備回屋,邊走邊吩咐,別把飄落的花瓣踐踏了,搬完就回去擦幹等雨停。并讓侍女準備花鋤,下雨忌出行,待雨停了,總可以把落花掃到牆角拿土埋上。
葉植當時心頭一震,就忘記了避讓,隔着花窗和縣君打了個照面。
縣君雖有些愣住,但很快就報以一笑快步走回屋了。
花窗無法看到角落是否真的有花丘,但縣君的吩咐是那麽溫婉,葉植相信縣君真的會如其所言,願為花瓣掩土。不由對如此溫柔待花的縣君心生好感。
沒過多久就是初冬,越是富貴的地方越是喜愛看非時節的花,還是在那扇花窗,葉植隔着花窗指點仆人擺放炭火盆,好不容易在土窯中催開的牡丹可嬌貴了,不能斷了熱源。
畢竟是非時節的花,開不出變色鬥色的珍奇品種也是正常,沒想到引得縣君披着大氅出來觀望。
趁着下人都忙着擺火盆,侍女去更換手爐,縣君隐在花窗後問葉植怎麽這次的話不是一朵多色了。葉植如實回答變色鬥色品種本就難得後,縣君又問這樣催花變花開出來的花花期會短些嗎。葉植答到好生養護催花也能有正常花期,變色鬥色花本身還是正常花期。
縣君還問尋常花花色是……話沒說完就打住了,大概是侍女來了吧。
葉植沒能回答縣君那個問題,也不知道縣君問的到底是何種花卉,他不識字就轉而作畫,在親王府裏獻上的花都畫了一遍,花種尋常花色又畫了一遍,沒獻上的花也畫了一遍,數月過去,畫紙攢了厚厚一摞,但他一直沒有機會再見縣君。
等到夏日移栽品字蓮需要多人共同搬運時,葉植才看到花架下乘涼的縣君,積攢的情誼讓葉植做出來大膽的舉動,他故意大聲說品字蓮花瓣厚重務必千萬小心,下人自然更加不敢分神,縣君卻得以望向出聲的葉植,葉植乘機揮了揮手,把随身攜帶的那疊畫紙擲了過去。
縣君不明就裏,但還是拾起了那一疊畫紙。
那日之後的一段時間,葉植感覺自己看到縣君的次數多了許多,哪怕只是隔着庭院看縣君站在房門口、窗格下,內心的雀躍讓他作畫得愈發多了。
再是深秋,縣君的未來夫婿上門來商量結婚事宜。
此後葉植就沒見過縣君了,也就在那年冬天,縣君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沒到春天就離世了。
沒有了縣君賞花,大概就不需要葉植養花,葉植被親王府辭退了。
盡管沒身份悼念,但葉植失魂落魄了很久,當一位俊朗的公子帶人闖入他家,痛打了葉植一通,扔給他了一封信後,他才知道縣君竟然死前向親王王妃表明了她喜歡他。
打他的人正是和縣君定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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