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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得起他的機會?

饒是崔錦再聰慧,此刻一時半會的她也沒想通謝五郎話中的意思。而此時,有腳步聲響起,崔錦扭頭望去,是阿墨。

對于謝五郎與崔錦的親密之态,阿墨仿若未見。

他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郎主,已經到齊了。”

謝五郎道:“帶她去換衣裳。”

“是,郎主。”

阿墨上前,側身說道:“崔姑娘,這邊請。”崔錦別無他法,只能跟上。阿墨将她帶到一間耳房,他停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

耳房裏有兩面屏風,其中一面松柏長青紋案的挂着素白衣袍,另一面水墨山河紋案屏風前則站了一侍婢。

侍婢伏地行禮。

“奴婢喚作幼芳,是侍候姑娘更衣的。”

崔錦愣住了。

她注意到了一事,侍婢給她行了大禮。以往謝五郎身邊的侍婢與家仆,見到她時,行的僅僅是客人之禮。而如今行的卻是……主人之禮。

她徹徹底底地怔住了。

謝五郎……他是什麽意思?

幼芳起身,低眉順眼地道:“奴婢得了郎主吩咐,侍候姑娘更衣。”

崔錦輕輕地應了聲。

幼芳褪去了崔錦身上的衣裳,随後順下屏風上挂着的素白衣袍。當崔錦穿上的時候,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謝五郎的味道。

幼芳又道:“還請姑娘坐下,奴婢為姑娘梳發。”

崔錦試探地問:“郎主為何要我換上他的衣裳?”

幼芳低聲道:“回姑娘的話,郎主之事,奴婢不知。”崔錦聽到此回答,也沒有失望,倒是冷靜下來了。既來之則安之。

漸漸的,幼芳解開了崔錦的高髻,用象牙梳子梳順,随後又抹了頭油,最後不曾绾任何發髻,僅僅用一條水紅的發帶束住了發尾。

幼芳道:“姑娘,梳妝已成,郎主已在等候。”

崔錦回到原先的屋裏。

謝五郎倚在窗邊,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他開口道:“好了?”

阿墨沒有回答,崔錦看了他一眼,只好輕聲應道:“是。”謝五郎低笑一聲,他徑自向崔錦走來,離她僅有半步的距離時方停下了。

他低頭一嗅。

“好香。”

崔錦的臉微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謝五郎愉悅地低笑:“差不多了,走吧。”說罷,他邁步離開了屋裏,崔錦似有怔楞,停在原地半晌。直到阿墨給了她一個眼神,她方猛地回神,連忙跟上。

約摸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崔錦的眼神慢慢地變得詫異,別院裏起初還是冷冷清清的,幾乎找不到一個侍婢或是家仆,然而,當穿過一道月牙門後,霍然間便熱鬧起來。

此時,阿墨高喊道:“郎主到——”

謝五郎低聲在崔錦耳邊說道:“好好把握。”話音落時,他已大步往屋裏邁去。崔錦下意識地跟上。當她整個人踏入屋內時,她的面色剎那間就白了。

屋裏權貴齊聚一堂,皆是洛豐城裏的大人物,她甚至還看到了歐陽小郎,以及他身邊的闵恭。

所有人紛紛起身,齊刷刷的目光落在了謝五郎的身上。很快的,便有人注意到了謝五郎身後的姑娘。

與巫子謝恒一模一樣的裝束,容貌清麗而不俗,緊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之間的關系撲朔迷離。

謝五郎入座後,衆人方重新坐下,仍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崔錦身上打量着。她跪坐在謝五郎的身邊,臉色微微發白。

她不曾想到謝五郎口中所說的給她一個配得起他的機會竟是如此的……堂而皇之。

竟然在她沒有任何準備之下,就将她暴露在洛豐權貴的眼前,硬生生地烙上了謝五郎的名號。從此,世人皆以為她是謝家的人。

他這一招懲罰,太過……誅心!

崔錦的呼吸變了。

謝五郎開口說道:“此回貿然邀請諸位,是謝某的唐突。恰好近來經過洛豐,忽然想起洛豐人傑地靈,便索性來小住幾日。今日宴請諸位,只為與諸位暢飲,僅談風雅,不談政事。”

底下的人接二連三地附和。

酒過三巡時,崔錦仍然跪坐在謝五郎的身側。謝五郎與賓客談笑風生,期間他不曾與崔錦說一句話,仿佛忘記了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一人。

崔錦低垂着頭,盡量與坐地屏風貼近。

她沒有打量在座的賓客,那般低垂着頭,就像是謝五郎的影子一樣。驀然,她挪動了下腳步,悄悄地後退,趁所有人酒興正高的時候,她離開了宴席。

阿墨正想禀報郎主。

謝五郎已是知曉,他低聲道:“無妨。”

月色清朗。

崔錦伫立在長廊上,她仰頭望着空中明月,似是有所沉思。她從袖袋裏取出薄荷香囊,在鼻間輕輕一嗅,薄荷的香味襲來,她登時精神了不少。

她重新收好香囊。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聲音。

“崔氏阿錦,你将我的話忘記得徹底。”

崔錦緩緩回首,只見月夜之下,一郎君着墨藍衣袍,濃眉微蹙,正不悅地看着她。此人正是闵家郎君。他前些時日剛與她說了利弊之處,轉眼間,她竟跑到謝恒的眼皮底下了。

今日她還以一種這樣的方式出現洛豐權貴面前,打下了謝家五郎的烙印。

事情變得棘手了。

闵恭的眉頭蹙得越來越緊,臉色也微微有些發青。

崔錦淡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又豈能事事順心如意?”

“他逼迫于你?”

崔錦道:“郎君尚不能位極人臣,還望保重。”

說罷,她斂眉一禮,留下深思的闵恭。

崔錦再次回到了宴席上。

在外面待了一會的她回來後像是想通了什麽,她依舊跪坐在謝五郎的身側,然,與先前不一樣的是,她的臉色不再發白,眼睛則是微微發亮。

她挺直身板,将自己完全展現在一衆權貴的面前。

在阿墨為謝五郎斟酒的時候,一雙纖纖素手接過他手裏的酒盅。阿墨愣了下。崔錦靠近謝五郎,斟滿了一杯酒。

她嫣然一笑。

“阿錦敬師兄一杯,以此多謝師兄的提拔。”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不由看向了崔錦,不少人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他們聽到了“師兄”兩字。謝五郎是謝家第五子,除此之外,他還是巫子。

巫師家族與五大世家不一樣。

巫師家族,是大巫師收攬天下擁有巫力之人,為朝廷效忠。因此自是不存在血緣之事,有能者居之,巫師家族裏以師門稱之。

而如今與巫子謝恒看似親密的姑娘驀然喊了一聲“師兄”,豈不是在說她乃巫師家族的人?

衆人再看崔錦的衣裳,白衣水紅發帶,正是巫師家族的着裝。

崔錦仰脖一飲而盡,随後以空酒杯示意。

阿墨瞪大了雙眼。

謝五郎面無表情的,不過他也不曾反駁于她。于是乎,謝五郎的沉默便成了默認,在場的衆人這會已經完全将崔錦當作巫師家族的人了,看崔錦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崔錦笑意盈盈地又自斟一杯。

“阿錦敬諸位一杯,先飲為敬。”

她再次仰脖,将酒杯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她這般落落大方的模樣,絲毫不像是深閨女子,加之謝五郎的默認。在場權貴先是一愣,随後陸續舉杯。

宴席在宵禁之前結束了,賓客逐漸離去。

當廳堂裏只剩謝五郎與崔錦兩人時,崔錦往後退了數步,她伏地一拜,高聲道:“多謝郎主給阿錦的選擇。”

換上他的衣裳,束起水紅發帶。

宴席上他不吭一聲,不曾主動提過她,也不曾忽視了她。

她知道的。

今日在衆多權貴之前,謝五郎的女人,或是謝五郎的同門,這是他給她的選擇。自此,洛豐城無人不知她崔錦,上至權貴,下至普通百姓。

他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給她一個配得起他的機會。

“今日馬車之行且當與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崔錦霍地擡頭,她愣愣地道:“郎主不生氣了?”

“你過來。”

她從地上站起,往前邁了數步。謝五郎伸手攬住她的腰肢,逼迫她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之前我曾與你說過,只要你不忤逆我,我會寵着你,且還允許你肆無忌憚。”

他的另一只手撫上她的烏發。

“此話依舊作數。”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你果然在作死呀,謝五郎。一想到你們倆生出的兒子,存稿箱君我就好頭疼,肯定會遺傳你爹娘倆的奧斯卡影後影帝的演技吧……

謝五郎&崔錦:你別劇透好嗎……

存稿箱君:……這個劇透木事!文案上不是挂着嗎!《兩阕春》不是寫你們家的兒子跟另外一個姑娘的故事??

謝五郎&崔錦:扶額,你打廣告手法不及作者菌靈活好嗎→_→

存稿箱君:你們說要怎麽打……

謝五郎&崔錦:謝家包子,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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