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姜初照(番外2.2)

“你是真的關心阿厭嗎?”他覺得匪夷所思,“如果真的關心她,為什麽又跟皇叔定親?如果真心喜歡皇叔,為什麽看到他受傷了,一句話也不問,先來打聽阿厭有沒有事?”

邱蟬就這樣怔住。

那張跟皇後有五分像的臉,露出明顯的自責和羞愧,甚至還有一些慌張。但她并未開口解釋,怔了半晌後就倉皇轉身,帶着明顯的逃離姿态,回去看受傷的姜域了。

他問蘇得意:“邱蟬跟姜域為何都如此奇怪,總是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麽話不能放在明面上說呢?”

蘇得意的嘴唇動了好幾次,最後才心一橫,說出一句讓他驚異萬分的話:“陛下又何嘗不是?您也有很多話沒有跟皇後娘娘明說……有些事就是如此,講出來可能太過難為情也太過傷人,所以大家都藏在心裏。”

盡管他不想與姜域和邱蟬為伍,但不得不承認,蘇得意說得也對。

他反思了一下:“朕以後要把能說的事,多跟皇後講一講。興許講出來,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從王府往皇宮走,王府後街是必經之路。

兩個月前,他在這裏差點被射成了篩子。兩個月後,被流箭扯得破碎的油紙傘,被雨水沖刷成淡緋色的血,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八月碧藍的天空下,在清晨微涼的風裏,看到挂着“喬”字的馬車緩緩駛來在他身旁停下,看着準備上朝的喬正堂從馬車上走下來,對他誠心跪拜,恭謹請安。

他親自把喬正堂扶起來:“尚書大人不必跪了。”

皇後自入宮以來,過得不太好,人也不夠開心,他心裏愧對喬正堂,應當跟他老老實實請罪的。可如蘇得意所言,這些話講出來,自己不但不會有任何的松快,反而徒給喬正堂添一份傷心。

喬正堂卻先跟他請罪了:“這些時日臣雖身在江南,但京城裏這些風言風語臣亦有所耳聞,臣雖不信阿厭她同六王爺有私情,但也覺得她腦子不好使,以至于被人捏住把柄任意栽贓而無法自證清白——這是臣教導無方,但凡把這些爾虞我詐之事教給她一些,她也不至于落入這般地步還渾不自知。”

他望了望天,不知該如何接話,最後說了一句:“阿厭很好,尚書大人教得也很好。是朕的過錯。”

“陛下,”喬正堂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打小見過無數次阿厭被罵的場面,可此時,喬正堂卻又給他跪了,眼裏有淚,聲音也哽咽,“阿厭确實不是當皇後的料,陛下真的不必說出那樣的話,來保全阿厭皇後的位子。臣只求陛下一件事。”

“尚書大人請講。”

Advertisement

“有朝一日阿厭擔不了後位,做出什麽離奇的舉動,還請陛下看在你二人自幼相識的情誼上,饒她不死。”

他有點被這話給傷到了,低頭看向喬正堂,不可思議地問:“朕怎麽會讓阿厭死?即便是……”

即便是她要殺我,我也不會讓她死啊。

到底沒有說出來,對跪着的人恹恹道:“起來吧,你先去議事殿,朕去丹栖宮先看看阿厭。今天,是她的生辰。”

他轉身往前走,趁喬正堂和蘇得意還沒跟上來,快速擡起袖子把眸子裏的水霧擦掉。

“阿厭,生辰安康,歲歲無憂。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我想回喬家……回喬家看看。”

“好,該回去看看了。朕陪你回去,行嗎?朕沒有照顧好你,該去跟喬尚書賠罪的。”

“不需要啊。”

皇後親口說了不需要。

但他還是站在了喬府門前。且站了好一陣子,依舊不敢敲門。

夜色朦胧,淡淡的潮濕在這北方的空氣中彌漫,今夜大抵要下雨呢。在這兒站一夜,還是回去,他看着墨色的門板,糾結又忐忑着。

蘇得意悄悄擡頭,小心翼翼地試探:“要不,老奴代陛下敲?”

他清醒了幾分,立刻搖頭否決了:“不,朕還是自己來吧。”

“那……陛下加油。記住先帝的優勢,努力做到不要臉,如此,一切難題皆可破解。”

他太感謝蘇得意了。

這一夜,他不止以“不要臉”順利地敲開了皇後家的門,吃到了皇後做的桃花酥,得到了喬正堂的允許在喬府留宿,最後還成功地住進了皇後出嫁前的廂房,并把香香軟軟的皇後拐進了浴桶裏。

如皇後所言,她在喬府住的房子裏,都是燒了地火的,是以暖得不像話。偏偏浴桶裏的水也熱着,裏外反複灼燒,直讓他口幹舌燥,如擱淺了的魚看到了一汪水潭,只得不斷擺動着,湊近那片光滑如玉的微涼,才能緩解自己內心岩漿翻湧般的滾燙。

如果說第一次是迫不得已,半推半就,誤打誤撞體會了那樣的美好,那第二次就是食髓知味,主動求索,蓄謀已久地招惹,想再次感受這契合的美妙。

皇後的聲音太磨人了。

那種細細的抽泣與努力克制着的喑啞,像巴掌大的黃鹂,擡起稚嫩的翼,把你的心髒攏進去,用柔軟蓬松的絨羽輕輕淺淺地撫摸你,舒适倒也舒适,癢也是真的癢。

他太喜歡皇後的動靜了。

忍不住親吻她的肩窩,一路流連至她的耳廓,帶着笑,跟她說:“叫大聲點兒好嗎?皇後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皇後貼着他的胸膛打了個顫,意識到他講了什麽,趕緊咬住下唇,緋紅的側臉氣呼呼地鼓起來,卻一點動靜也不敢發出了。

是真的覺得可愛,又是真的忍不住想犯混,把她擠在浴桶邊上,用極深的前行和大力的索取,兌換她不再克制的驚呼與随之而來的動聽啜泣。

清晰的水聲,浩盛的熱霧。

昨夜至今宵的悲戚和苦悶都乘風而去,原本在無邊的心事中各自飄蕩的兩人,此刻因為某一處的緊緊連系,互相溫暖着彼此,在絕妙的暢快中,大汗淋漓,共同沉溺。

“我覺得現在很好,皇後覺得怎麽樣?”

她點點頭,溫軟的舌再次貼上他的指腹,咬了咬,說話的時候還帶着哭腔呢:“你……別停下呀,我大概快要到……焰火升空的時候了。”

焰火升空,這樣的形容真是可愛呀。不如等風平浪靜後,選個日子,帶她去放焰火吧。

是真的想跟她一輩子都這麽好呀。

想以後的每一夜,都像今夜這樣,哭鬧又親密。

最後,看她躺在自己懷裏沉沉睡去,想到以後的日子,便偷偷地湊近,親吻她嫣色的唇。

“阿厭,等明年夏天來臨前,我帶你去西疆吃葡萄吧?或者今年冬天,帶上棉被,帶上炭火,我們去北疆看雪?要是你覺得太冷,去江南也行。八月的江南,桂花樹都開了,我在父皇年輕時寫的《行宮雜記》裏看到過,桂花很香呢,母後曾用它來煮酒釀。”

他設想了這麽多的打算。

每一個都把他的皇後考慮進去了。

可他卻不知道,為什麽皇後在她的每一個打算裏,都把他摘了出去。

不讓他陪自己回喬家就算了,怎麽會想到撇開他,自己偷偷地去江南?

唯一知情的他從小叫到大的深海哥哥,到底不是他的親哥哥,在他和皇後出現分歧的時候,自然是站在皇後那邊的,是以一問三不知,最後直接笑了笑:“我家的小阿厭,好不容易才從皇宮裏出來,我這做哥哥的,怎麽忍心再把她送回去?陛下要是氣不過就把我抓皇宮裏去吧。”

他氣得跳腳。

忍不住想問,你有皇後香嗎,你有皇後軟嗎,你有皇後那樣好看可愛,叫朕放不下睡不着,輾轉反側牽腸挂肚嗎?

喬正堂也開始逼他:“陛下還記得昨日,臣曾求您的話嗎?”

他忽然明白過來,愣愣地望向喬正堂:“這一切都是尚書大人謀劃的吧?讓阿厭離開,是你的主意吧?”

喬正堂怔了一下,卻沒有反駁,思索了一小會兒就承認下來:“是臣的主意。臣以為這樣對阿厭、對陛下都好。同僚們不會再罵阿厭,也不會再逼陛下廢後,如此兩全之法,屬實難得。”

“難得你個仙人板板!”他氣得罵出喬正堂的家鄉話來,“阿厭生要跟朕同室,死也要跟朕合穴。她是皇後,不管什麽時候,不管她逃哪裏去,她都是皇後。”

那時候就是有這樣的執念。

總希望喜歡的人也好,喜歡的寶物也好,都留在自己身邊,不會離去。

可寶物還好說,它們也不會長腿兒自己走。人就不行啦,人有各自的想法,有各自的打算。

而且人一旦下決心要離開,還真的挺難找到的。

因為目睹過柳葉紋宣紙上的畫,所以他一點也不願意再看到別人畫他的皇後了。但找人偏偏沒有辦法,只能看着他們畫了一張又一張,畫出一沓又一沓。

他站在那裏,看着筆尖蘸了墨色勾成皇後的臉,皇後的長發,皇後的眉目,和皇後的鼻唇。有一瞬間,覺得那畫筆不是筆,而是刀刃,一刀一刀割着他的血肉,讓他疼得三番兩次濕了眼眶。

揣上皇後的畫像,帶着羽林衛在整個帝景城中狂奔,所有的城門一一盤查,所有的路一一尋找。

在戰場上都沒有出現過的心驚膽寒,在找皇後的過程中,也一一體會到了。

倒不是怕她真的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而是因為雨越來越大,氣溫越來越凉——皇後最怕冷了,她好不容易才養成現在這樣,要是再被暴雨淋壞了,可怎麽辦。

終于在南下的碼頭上,盤問到一個墨袍公子。

墨袍公子背着琴包,撐着竹骨傘,看着皇後的畫像,笑出兩顆小虎牙:“見過見過,她坐着今日巳時的那趟客船,去江南了。我下船的時候,她正好上船。我還跟她打招呼呢,她也沒有聽見。不過,你哭什麽,她是你認識的人?”

“是啊,她是我的夫人。”

墨袍公子很好奇,還有點兒欣喜,咧嘴笑的時候,小虎牙輕戳着下唇:“哎,她已經成親啦?是嫁給了她當年哭着喊着,還追着跑的那個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

①再次做到不斷更了,開心到想哭~

②明天是正文劇情,且正式進入整個故事的下半場;

③還是這個點更新,身體還很難受,等我調整一下,再恢複白天更新,感謝大家。

——

.感謝在2020-06-01 08:31:23~2020-06-02 21:45: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麽麽咪 2個;七七久久、暮成雪、清泉石上、師師師師師小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信陵魏無忌 10瓶;河歡岸苦、糖糖 5瓶;艾森森 3瓶;諾唯、水點、袖花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