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筱筱是她在裴家所用的假名。
她上次以筱筱的身份來到郭家,并沒有見過這位郭家老爺。
就算見過了,她也與之前的模樣有了很大差別,郭家老爺……是如何認出她的?
蘇繡沉思片刻,旋即回過神來。
她穩住心神,從郭家老爺的身前走了過去,假裝沒有聽到他的這聲低喚。
兩人的距離逐漸拉遠。
可郭家老爺卻沒有再次出聲。
身後的靜默令蘇繡松了口氣。
看來,她剛剛應該是聽錯了。
蘇繡心裏的大石頭落地,就放心地走到了老大夫身邊,幫他做事。
為郭家夫人留下藥方以後,他們兩人就欲離開。
但老大夫似乎在早上吃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臨時拉肚子。
“繡繡,你先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老大夫微微躬身,捂住了肚子,道。
話音剛一落下,他就轉頭叫引路的仆人,讓他帶自己去了茅廁。
蘇繡看着他匆匆遠去的身影,沒忍住笑了。
真是的。
也不知道那老頭子吃了什麽東西,蘇繡在原地待了許久,都沒看到那人回來。
蘇繡想起上次在郭府亂走的經歷,就有些難受。
所以她也不敢重蹈覆轍,就靜靜地留在老地方,以腳尖作筆,在地面畫起圈圈來。
就在她無聊的不能再無聊時,一陣喧鬧從遠處傳來。
“小姐,小姐……你不能亂跑啊——”
蘇繡循聲望去,正看到一追一跑的兩道身影。
隔了一面湖,她的眸中被晃入潋滟湖光,看不真切對面情形。
等了一會兒,那兩人繞過碧湖,到了她旁邊。
看到前面的女子瘋瘋癫癫向自己奔來,蘇繡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女子竟然直接向自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她以後,就出聲喚:“筱筱,筱筱……我的筱筱啊……”
說着,就擡起髒污的手,輕輕捧過蘇繡臉龐。
蘇繡比那人高了大半個頭,被迫低頭,與她直視。
直到這時,她才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這女子面上髒污,頭發也亂糟糟的,衣裳雖華麗,卻淩亂不堪。
看着……就像一個失了神智的瘋子。
蘇繡靜靜地對上她毫無焦點的雙眼,腦子裏突然有什麽東西炸開,震得她暫失了神思。
她就任那瘋女人扒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過了片刻,後邊的那婢女追了上來,為蘇繡拉開了那瘋女人。
一邊拉她,一邊說:“小姐,你認錯人了,這不是小小姐,我們回去罷,奴婢帶你去找小小姐,好嗎?”
瘋女人不肯,使勁掙紮,嘴裏含含糊糊地說着:“不,我才不跟你走,這就是我的筱筱……就是我的筱筱……”
蘇繡眨了眨眼,久久不能回神。
拉扯瘋女人的婢女向她致歉:“小娘子,真是對不住了,我家小姐在幾年前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奴婢沒能看住小姐,讓小姐沖撞了小娘子,還望小娘子莫要怪罪。”
直到這時,蘇繡才勉強找回了幾分神思,搖頭:“無礙。”
婢女帶瘋女人走後,老大夫也回來了。
坐在回醫館的馬車上,蘇繡的腦海裏,始終不能揮散那瘋女人的身影。
她忍不住問老大夫:“爺爺,這郭家究竟有幾個小姐啊?”
老大夫耳朵不太好,把手扶在耳後,問:“你說什麽?”
蘇繡這又将問題重複了一遍。
老大夫答:“郭家的大房有一個嫡女,二房有一個庶女,兩位小姐都待字閨中。除此之外,這郭家的大老爺和二老爺還有一個妹妹,聽說那位小姐重病纏身,拒了不少人的提親,至今還未出嫁。”
蘇繡回想了一下那瘋女人的年齡,确定她就是老大夫口裏的病小姐。
蘇繡勾了勾嘴角。
這樣的話,她今天好像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突然間,蘇繡又好奇了起來:“那爺爺,你知道哪位是定安侯三公子的未婚妻嗎?”
老大夫扭頭看了她一眼,捋了捋胡子,笑:“你關心這個作甚?定安侯府三公子的未婚妻啊,好像是大房的嫡女。”
蘇繡再問:“可是叫郭袖?”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在郭府見到的蠻橫女人,就是叫郭袖。
聽老大夫的描述,郭家的這兩位小姐年齡相仿。
所以也就不确定,那蠻橫女人到底是不是裴敘的未婚妻了。
老大夫搖搖頭:“我記得不是叫這個名。”
得到這個回答,蘇繡的心裏松了松,像是慶幸。
裴敘不用娶那樣蠻橫的女人,還真是祖上庇佑。
只是……他的未婚妻,又會是什麽模樣什麽性情呢?
蘇繡靠在車窗,手托下颌望車外風景,浮想聯翩。
既然是郭家嫡女,名門之後,那一定是溫婉可人的大家閨秀罷。
和裴敘那樣幼稚的公子哥……除了身世,一點也不般配。
蘇繡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出神地看着車外走過的人群。
也不知道她走之後,昌平和阿蔓怎樣了?
還有……裴敘怎樣了?
裴敘,一定開心的不得了罷。
終于擺脫了她這個麻煩。
郭府離回春堂并不遠,不多時,他們就回到了醫館。
走這一趟,似乎用盡了蘇繡的所有氣力。
接下來的大半天,她都懶懶地趴在櫃臺,靜靜出神。
掌櫃看她沒有精神,還以為是她累了,特地準了她兩天的假。
蘇繡沒有拒絕。
第二天,她去買通了左相家的丫鬟,偷偷打聽到毒蛇的去向。
得知毒蛇會在當天去一趟慈恩寺,蘇繡火急火燎地趕去了寺廟,在那裏蹲守。
那婢女果然沒有騙她,蘇繡這一趟并未撲空,毒蛇真的在午後帶人來了。
他還是着一身竹青直裰,裝出一副斯文儒雅的無害模樣。
躲在樹後的蘇繡看到他,下意識地緊握了雙拳,有幾分緊張。
毒蛇來這裏,會做些什麽呢?
他那樣心機深沉的人,難不成還會來信佛嗎?
蘇繡抿了抿唇線,忙跟上毒蛇的腳步。
在山間玩來繞去,毒蛇還是進了慈恩寺。
他似乎與主持很熟的樣子,竟能令主持親自來迎。
看着那相談甚歡的兩人,蘇繡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與主持寒暄以後,那毒蛇随小沙彌進了一間廂房。
蘇繡避開他人眼目,悄悄躲在了他房間的後邊,将耳朵貼在牆面,想要偷聽到什麽。
但無論她怎樣調整姿勢,都沒能聽到裏邊的半點動靜。
就在她快把身子扭成麻花時,後腦勺突然遭人重擊,一陣鈍痛。
與此同時,蘇繡的神思也逐漸随疼痛的蔓延,逐漸消失。
她強撐着最後一點意識,緩緩扭頭。
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跟前的布衫男子,而站在他後邊的……正是毒蛇。
恍然間,蘇繡想起了她問話的那婢女。
呵,她可真是蠢。
到現在,才發現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毒蛇的陰謀。
左相公子的行蹤,怎麽可能輕易被她這個外人得知?
蘇繡恨恨地看着毒蛇,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
他已經抓走了師父和穆丞,現在,又要将她鉗制嗎?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蘇繡的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一張清俊面孔。
“那來生,你就做我的一件衣裳,好好報答我。”意氣風發的青年唇角微勾,漆瞳似融化了萬許星光,璀璨耀目。
她才不要呢……
蘇繡終承不住眼皮的沉重,緊緊閉了眼。
懶懶欹靠桌案的青年突然睜了眼。
裴敘看着眼前常随,長眉一挑,問:“當真?”
常随連連點頭:“小的的确看到那蘇大夫去了慈安寺。”
“好。”話音落下的同時,裴敘落落起身,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她欠我的恩情,還沒有還呢。”
他可不會就讓她這麽逃了。
在家的形象無所謂,但出門時總要體面。
于是裴敘挑了大半個時辰的衣裳,收拾得妥妥當當,才騎了他最漂亮的馬駒,意氣風發地出門。
昌平難得見他如此張揚,不免問:“你是要去哪兒騙小姑娘?”
裴敘勒住缰繩,牽駿馬轉身。
他伏在馬背,低首看昌平,笑:“慈恩寺有什麽小姑娘?”
昌平:……
看到昌平那呆滞的模樣,裴敘唇畔的笑意愈深。
他說:“我走了。”
說完,就勒緊缰繩,轉身離開。
但他好像去晚了,等他到慈恩寺時,早已不見了蘇繡身影,滿眼都是光禿禿的和尚。
裴敘斜眼睨那報信的常随,質疑地問道:“你是不是騙我?”
常随連連搖頭:“我沒有!”
裴敘沒再言語,他收回目光,擡頭看通向慈恩寺的那條青石小道。
唇角緩緩勾起笑意。
算了。
她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所以……她一定會回來的,是罷?
下次若讓他逮到,他一定要找她好好算算這筆賬。
裴敘轉過身,又原路返回。
與此同時,山腳的一輛馬車也緩緩駛動,在他抵達時,消失在了他視野。
裴敘看那馬車遠去,并未放在心上。
然後他從常随的手裏接過缰繩,飛身上馬,往相反的方向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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