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車轱辘碾過地面碎石,颠簸前行。

蘇繡的身子随車廂輕輕晃動,終因這不适感蘇醒了過來。

但她的眼睛被一條黑色布條蒙住,什麽都看不見。

蘇繡動了動,想伸手摘去那礙眼的東西,但她的手腳也被繩子緊緊綁住,動彈不得。

“醒了?”

看不見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更為敏。感。

蘇繡聽出這是毒蛇的聲音,下意識地渾身緊繃。

她回想起先前發生的種種,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對了,她是中了毒蛇的計,才落到如此境地的。

蘇繡看不見毒蛇,只能下意識地仰頭,面向聲音的源頭處,開口問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耳畔傳來衣物摩挲的細碎聲響,毒蛇蹲在了她的身前,用手指請挑起她下颔,輕笑:“蘇大夫就莫要明知故問了罷,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蘇繡厭惡地轉過頭,避開了他的碰觸,冷笑:“誰知道你那肮髒龌龊的心裏,想的是什麽腌臜事兒。”

她話裏帶刺,毒蛇非但沒有被她的話激怒,反倒是笑了:“可高貴的蘇大夫,就要和這樣肮髒的我,同流合污了呢?”

蘇繡恨得緊阖牙關。

但她卻不敢出言反駁。

且不說她的命被捏在毒蛇的手裏,師父和穆丞也尚不知生死。

她惹惱了他,沒有半點好處。

于是蘇繡抿了唇線,始終保持靜默。

毒蛇見她乖巧,愉悅地勾起唇角。

和毒蛇同乘一車,蘇繡感到格外煎熬,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是在要她的命一樣。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去世時,颠簸起伏的馬車終于停下。

毒蛇的手下拎小雞一樣地把蘇繡給拎下了車。

蘇繡眼不能看手不能動腳不能踢還不敢說話,就只有憋屈地由他們折騰。

他們好像是在郊外的山間,走走停停了好久。

等到目的地時,小雞繡就像是一塊破布一樣,被毒蛇的手下撒手扔在地上。

動作間,束縛她已久的那塊黑布條終于散開。

久不見光亮,蘇繡不由得眯眼,适應了許久,才看清周遭的情形。

封閉的空間沒有窗戶,只有零星的幾盞燭火亮着,将洞內的景象映照得清晰。

蘇繡愣了愣,擡眼看身前的直裰男子,問:“帶我來這裏作甚?”

毒蛇笑:“你不想見見你的師父和師弟嗎?”

蘇繡抿緊了唇線,沒有說話。

“蘇大夫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只要你和你的師父師弟按我要求行事,我定保你們性命無虞。”毒蛇負手身後,如是道。

蘇繡聽他說完,笑了:“我只是個鄉野女子,除了行醫治病,什麽都不懂,所以你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懂。”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揚睫對上他視線,嘴角笑意愈深,“我看公子也不是什麽蠻橫之人,怎麽動不動就以他人的性命要挾別人啊,難不成,別人的命能幫你達成心願?如果這樣的話,你還不如去将天下人都給殺了,這樣的話,你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毒蛇半蹲在她身前,挑起她下颌,怒極反笑:“你倒是不怕死。”

蘇繡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道:“公子不也是不怕天譴嗎?”

毒蛇松開她,斂了笑意:“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音落下,就擡起手來,對身後的手下做了個動作。

蘇繡看着那兩個男子先後離開,若有所思地抿了唇。

沒過多久,那兩人就回來了。

還帶來了她久未見面的故人。

“師姐!”穆丞的雙手被綁在身後,一見到她,就使命掙紮,想要向她奔來。

與他并肩而行的穆青就沉穩許多,眼底雖有驚異,但面上卻依舊維持鎮定。

從上次在清水鎮分別,他們已有大半月未見了。

蘇繡靜靜地端詳他們,視線逐漸模糊。

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他們還穿着分別時的那件衣裳,衣擺已被磨得破破爛爛了,髒污得不成樣子。

穆丞好像瘦了,臉上的肉都少了不少。

師父也愈發憔悴,瘦瘦弱弱的,皮包骨一樣。

蘇繡閉了閉眼,強撐着沒讓淚水落下。

她瞪向毒蛇,冷笑:“怎麽,我們不幫你,你就要将我們全給殺了?”

毒蛇說:“你們的命還沒有那麽值錢。我只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日,我若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

好了不起哦。

蘇繡翻了個白眼,但卻慫的不敢說話。

丢下這句狠話後,毒蛇就帶着他的手下,非常不得了地離開。

看那大搖大擺的姿勢,都快要拽上天了。

蘇繡真的很想一塊石頭飛過去,砸他頭上。

“師姐,你怎麽也被抓到這裏來了?”解開束縛後的穆丞亟亟奔到她身前,問。

蘇繡嘆:“還不是為了你們。”

穆丞很感動:“師姐,你不該這樣冒險的。”

穆青也覺不妥:“對啊,那個人得不到他想要的,不會輕易要我們性命的。”

蘇繡:……

蘇繡:“沒事,你們最重要。”

師徒三人寒暄了幾句,蘇繡也得知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以及,毒蛇的真正目的。

“十幾年前,我還沒有出師,留在師父身邊,一直為先帝煉制歸真。可這返老還童的玩意兒着實害人,消息流露之後,引發了一場大亂。先帝的那幾個皇子擔憂先帝是要永遠坐在龍椅之上,竟然起兵謀反。在那一場宮亂之中,我師父失去了性命,就連身份尊貴的先帝,也沒能性命。我因為師父的拼死相護,九死一生逃了出來。”回想起當年事,穆青低垂腦袋,一陣苦笑,“可我還一直不舍得扔去師父心血,把僅剩的那粒歸真留了下來。果然……這玩意兒就是個災禍,是為師對不住你們。”

靜靜聽完這一切的蘇繡和穆青陷入了沉默。

半晌,蘇繡開口道:“如果沒有師父的話,我和穆丞早就死了。再說了,就算師父早早丢棄了那粒歸真,這些圖謀不軌的人也會找上門來,天災人禍,不是我們想躲就能躲的。”

穆青隐姓埋名這麽多年,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将這兩個徒兒牽扯進來。

穆青逃不了內心的魔障,始終不肯說話,不肯原諒自己。

蘇繡和穆丞也不再去煩擾他,任由他躲在角落內疚。

穆丞将蘇繡拉到一邊,問:“師姐,你既然來找我們,有沒有給我帶吃的啊?”

蘇繡愣了愣,然後将手放到懷裏,摩挲了半天。

穆丞看她動作,睜大了眼睛滿懷期待。

然後他看着蘇繡将拳頭從懷裏取了出來。

“是什麽是什麽?”穆丞咽了咽口水。

終于,蘇繡裝神弄鬼地将手攤開。

掌心的銅錢赫然可見。

她笑吟吟說道:“想吃什麽買什麽。”

穆丞非常鄙夷地白她一眼,但還是将銅板拿走了:“就知道你沒這麽好心,等我出去,我再去買。”

蘇繡在旁邊呵呵笑。

兩人的心态不錯,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了半天,察覺到時辰不早時,才終于想起正事。

“師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穆丞蹲到穆青身邊,手托下颔,嘆。

蘇繡與他們蹲成一排,也嘆:“不急,船到橋頭自然直。”

于是他們等到了毒蛇回來。

“考慮得怎麽樣?”毒蛇站在門口,旁邊是兩個夜行衣手下,手扶腰間陌刀,特別有氣勢有排面。

蘇繡爽快地點頭:“我們可以答應你,幫你煉制歸真。不過,你先得給我們換個好點兒的地方住。”

這番話一出,穆青和穆丞驚了。

毒蛇愉悅地笑了:“蘇大夫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這個條件,我答應你。”

直到坐上轉移陣地的馬車,穆青和穆丞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穆青湊到蘇繡耳畔,低聲道:“我們怎能給這個惡人制歸真呢?”

蘇繡回答:“活命重要。”

穆青很惆悵:“可時間過得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歸真的配方了。”

蘇繡:……

所以,他要是記得的話,他早就答應那毒蛇的請求了?

穆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上車坐車下車時,他們都被黑布條蒙住了眼睛,什麽都看不到。

因此,他們也就不知道,毒蛇究竟是帶他們到了何處。

但看周遭的情景,不難猜測這是荒郊的一處房子,要想向外人求助,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他們三人在房間商讨時,也有毒蛇的人在旁邊光明正大地監視。

所以偷偷逃走,好像也不太可能。

穆丞有些絕望,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只能整日癱在床上裝死。

責任感很強的穆青打算對他們負責,非常認真地研制起那歸真來。

過了好幾日,他後知後覺,問蘇繡:“你後來……怎樣恢複原樣的?”

蘇繡将懷裏的解藥拿出,遞給了他:“因為我做出了解藥。”

穆青伸手接過,倒出了一粒藥丸來,拿在手裏細細端詳,喃喃道:“我怎麽就不知道,歸真還能解?”

沉思了片刻,他若有所思地轉頭,想去看蘇繡。

但卻沒在旁邊看到蘇繡的影子。

“師父,我在這兒……”就在他疑惑時,稚嫩的聲音從腳邊傳來。

穆青愣了一愣,循聲低頭。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