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蘇繡對上他視線,不可置信地睖睜了雙眼:“是你……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逆着月光,男人緩緩地在她跟前蹲下,随他的動作,架在蘇繡頸側的陌刀也輕輕一動,沒入了她肌膚。

鮮血自傷口溢出,殷紅的色彩添到她的嫩白皮膚上,格外醒目。

被刀刃壓迫的經脈劇烈地一跳一跳,将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

蘇繡沒忍住倒抽一口冷氣,她毫不畏懼地對上身旁人目光,冷笑出聲:“看來,你是意識到那樣死去太便宜自己了,所以想死得更慘烈一些?”

毒蛇不怒反笑:“還是你了解我。一箭穿心太沒意思了,都沒個陪葬,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拉你在黃泉路上陪聊,倒也不錯。”

說着,他向蘇繡緩緩湊近,呼出的氣息掃過她臉頰,激起輕微戰栗。

蘇繡皺了眉頭,厭惡地偏過頭去。

她的反應悉數落入了毒蛇眼裏。

毒蛇愣了愣,瞬間斂了笑意。

蘇繡沒去看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這些變化。

毒蛇看着她側顏,下意識地緊阖了牙關。

片刻後,他收劍入鞘,在蘇繡驚愕回首時,給了她一記手刀。

蘇繡猝不及防,眼前的世界瞬間被鋪天蓋地的黑暗所淹沒。

當她再次醒來時,她已不在馬車上。

後頸還在隐隐作痛,蘇繡擡手按住脖頸,沒忍住倒抽一口冷氣。

“醒了?”清冷如冰棱的男聲響在耳畔。

蘇繡聞聲一愣,瞬間頓住了動作,意識清醒了大半。

毒蛇竟然沒有殺她。

蘇繡擡首,向聲源處看去。

首先落入眼簾的,是點點跳躍的火光。

毒蛇半蹲在篝火後邊,任暖光勾勒出他容顏。

半明半昧之中,更給他的面容添了幾分若即若離的魅惑之意,危險又魅惑。

“你到底要做什麽?”蘇繡簡單檢查了着裝後,掃視四周,問他。

這地方破敗不堪,到處都纏繞着白色蜘蛛網。

蘇繡掙紮着想站起,但卻揚起了滿地的塵埃,嗆得她不停咳嗽:“咳咳……”

毒蛇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用手裏的樹枝去撥動火苗,使眼前的篝火燒得愈旺。

他道:“自然是做我要做的事。”

這根本就不算是回答。

蘇繡心知他不會告訴自己答案,便也不再追問。

手腳并未被束縛,想來是毒蛇不擔心自己會從他手裏逃脫,便沒有多加防範。

這盲目的自信令蘇繡一陣暗嗤。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四下環顧。

毒蛇似看出她在想些什麽,冷聲笑道:“在我手裏,你逃不出去的。”

蘇繡也笑:“我何必要逃?反正會有人來救我。”

有幾縷月光穿過窗戶,在地上落下幾點清冷光影。

看樣子,還是在夜裏,她應該沒有昏睡太久。

既然如此,那他們很有可能還在城內,只要還在城內,那她就有很大的把握從毒蛇的手裏逃脫。

蘇繡斂了目光,低垂了眼睫。

她信心滿滿,毒蛇竟異常沉默,沒有反駁半句。

察覺到這點,蘇繡微蹙了眉頭,扭頭往他的方向看去。

他并沒有看她,只盯着眼前的篝火,似在思考些什麽。

蘇繡向來猜不透此人心思,見他沉默,也沒再說話。

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兩人都保持着緘默,夜裏寂靜,偶有幾聲蟲鳴,愈顯得屋內氣氛沉重壓抑。

蘇繡被這長久的靜默憋得心煩,試圖找借口離開毒蛇視線,但無論她說什麽,毒蛇都不肯退讓一步,允許她離開。

“我想如廁你也不讓我走?”蘇繡怒道。

毒蛇用樹枝撥了撥篝火,說:“何必如此麻煩,就地解決不是挺好?”

蘇繡咬了咬牙:“你是畜生,我可不是。”

毒蛇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要殺我的話,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蘇繡抱臂胸前,滿不在乎地說道。

毒蛇沒有應她。

蘇繡本來也不願意同他多言,輕哼一聲,別開了視線。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将細碎的聲音放大,篝火燃燒的刺啦聲回響在空曠的屋內,時時刺激着耳膜。

蘇繡被這聲響擾得心煩,躲到角落裏坐下,閉上了眼睛假寐。

索性也避開了與毒蛇的繼續交談。

畢竟夜還很深,她閉眼以後,竟沉沉睡了過去,陷入了紛亂冗長的夢裏。

屋外夜色如同濃墨鋪灑,伸手不見五指。

但皇城之內的宣政殿,卻有熊熊大火将深夜點亮。

華服的少年負手站在殿前,端着與他年紀不同的老成姿态,眼睜睜看着大火吞噬殿宇,微勾了嘴角,似在愉悅地欣賞美景一般。

他身旁的齊統領單膝跪地,拱手作揖:“恭喜寧王,重登皇位。”

聞言,寧王垂眸看他,微擡了眉梢:“能有今日,齊家功不可沒。”

多少年過去了,他終于又回來了。

燃燒的殿宇化作寧王眼底的小火苗,似也将他心底的什麽點亮。

這場大火燒了一夜,直到天明,才終于被撲滅。

火光熄滅,朝陽卻升起,将整個世界照亮。

也将夢裏的人喚醒。

蘇繡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又好像很短。

夢裏有一個很大的庭院,院裏樹木郁郁蔥蔥,萬年青的葉子蒼翠欲滴,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極了流光溢彩的綠寶石。

在枝葉落下的斑駁陰影中,她一下接一下地踢着毽子:“十八、十九……十……”

她一時半會兒沒想起十九過後是什麽數,一愣神的功夫,毽子就掉在了地上。

她難過地俯身去撿,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瞳。

眼睛的主人趴在牆頭,分明是與她同樣的年紀,卻故作老成地擰了眉,直直地看着她。

她不解地對上那少年的視線,彎了眼睫笑:“哥哥,你要跟我一起踢毽子嗎?”

但少年并未應她,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牆頭。

只剩了探出矮牆的蔥綠枝葉,孤零零地随風擺動。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都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疑惑地往那面牆走去,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可剛擡起腳,身後就有人叫住了她。

女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靈又溫柔:“筱筱,你在那邊做甚?還不快過來。”

她愣了愣,很乖巧地轉過身,往聲源的方向小跑過去。

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

明明她離那個女人越來越近,但眼前就像是有水霧一般,模糊了她的視野,讓她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容。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擡手揉了揉眼。

與此同時,那女人也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她腦袋:“真是的,不說一聲就到處亂跑,讓阿娘擔心死了。”

聞言,她愣了愣,擡起頭來,對上了女人的眼。

那雙眼睛漆黑又溫柔,像是蒙了霧的星子,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柔情。

她對上那雙美麗的眼睛,愣愣出聲:“阿……阿娘……”

可還沒等到那女人回應,蘇繡便清醒了過來。

夢裏的院子和陌生女人悉數消失,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破敗不堪的房屋,還有正對着她的毒蛇。

毒蛇見她蘇醒,笑:“休息夠了,該走了。”

蘇繡一驚:“去哪兒?”

毒蛇走到她跟前,一把攥住她手腕,道:“你現在是我手裏的人質,沒有權利問這些。”

蘇繡讨厭他的觸碰,不停掙紮:“你放開我!你也沒有權利帶我走!你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了,你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根本就不能逃脫我爹的追捕!你現在帶我出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你就會被抓住,打入天牢!”

“哦?是嗎?”毒蛇冷笑出聲,“我想,你爹現在應該沒有功夫來抓我罷。”

蘇繡愣了愣:“你什麽意思?”

毒蛇但笑不語,趁她出神的功夫,用一條繩子将兩人的手腕捆在了一起,使她不得不跟着自己前行。

蘇繡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背後,回想起他方才的話語,心底升起陣陣涼意。

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阿爹……該不會出事罷?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