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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對上他視線,不可置信地睖睜了雙眼:“是你……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逆着月光,男人緩緩地在她跟前蹲下,随他的動作,架在蘇繡頸側的陌刀也輕輕一動,沒入了她肌膚。
鮮血自傷口溢出,殷紅的色彩添到她的嫩白皮膚上,格外醒目。
被刀刃壓迫的經脈劇烈地一跳一跳,将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
蘇繡沒忍住倒抽一口冷氣,她毫不畏懼地對上身旁人目光,冷笑出聲:“看來,你是意識到那樣死去太便宜自己了,所以想死得更慘烈一些?”
毒蛇不怒反笑:“還是你了解我。一箭穿心太沒意思了,都沒個陪葬,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拉你在黃泉路上陪聊,倒也不錯。”
說着,他向蘇繡緩緩湊近,呼出的氣息掃過她臉頰,激起輕微戰栗。
蘇繡皺了眉頭,厭惡地偏過頭去。
她的反應悉數落入了毒蛇眼裏。
毒蛇愣了愣,瞬間斂了笑意。
蘇繡沒去看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這些變化。
毒蛇看着她側顏,下意識地緊阖了牙關。
片刻後,他收劍入鞘,在蘇繡驚愕回首時,給了她一記手刀。
蘇繡猝不及防,眼前的世界瞬間被鋪天蓋地的黑暗所淹沒。
當她再次醒來時,她已不在馬車上。
後頸還在隐隐作痛,蘇繡擡手按住脖頸,沒忍住倒抽一口冷氣。
“醒了?”清冷如冰棱的男聲響在耳畔。
蘇繡聞聲一愣,瞬間頓住了動作,意識清醒了大半。
毒蛇竟然沒有殺她。
蘇繡擡首,向聲源處看去。
首先落入眼簾的,是點點跳躍的火光。
毒蛇半蹲在篝火後邊,任暖光勾勒出他容顏。
半明半昧之中,更給他的面容添了幾分若即若離的魅惑之意,危險又魅惑。
“你到底要做什麽?”蘇繡簡單檢查了着裝後,掃視四周,問他。
這地方破敗不堪,到處都纏繞着白色蜘蛛網。
蘇繡掙紮着想站起,但卻揚起了滿地的塵埃,嗆得她不停咳嗽:“咳咳……”
毒蛇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用手裏的樹枝去撥動火苗,使眼前的篝火燒得愈旺。
他道:“自然是做我要做的事。”
這根本就不算是回答。
蘇繡心知他不會告訴自己答案,便也不再追問。
手腳并未被束縛,想來是毒蛇不擔心自己會從他手裏逃脫,便沒有多加防範。
這盲目的自信令蘇繡一陣暗嗤。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四下環顧。
毒蛇似看出她在想些什麽,冷聲笑道:“在我手裏,你逃不出去的。”
蘇繡也笑:“我何必要逃?反正會有人來救我。”
有幾縷月光穿過窗戶,在地上落下幾點清冷光影。
看樣子,還是在夜裏,她應該沒有昏睡太久。
既然如此,那他們很有可能還在城內,只要還在城內,那她就有很大的把握從毒蛇的手裏逃脫。
蘇繡斂了目光,低垂了眼睫。
她信心滿滿,毒蛇竟異常沉默,沒有反駁半句。
察覺到這點,蘇繡微蹙了眉頭,扭頭往他的方向看去。
他并沒有看她,只盯着眼前的篝火,似在思考些什麽。
蘇繡向來猜不透此人心思,見他沉默,也沒再說話。
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兩人都保持着緘默,夜裏寂靜,偶有幾聲蟲鳴,愈顯得屋內氣氛沉重壓抑。
蘇繡被這長久的靜默憋得心煩,試圖找借口離開毒蛇視線,但無論她說什麽,毒蛇都不肯退讓一步,允許她離開。
“我想如廁你也不讓我走?”蘇繡怒道。
毒蛇用樹枝撥了撥篝火,說:“何必如此麻煩,就地解決不是挺好?”
蘇繡咬了咬牙:“你是畜生,我可不是。”
毒蛇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要殺我的話,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蘇繡抱臂胸前,滿不在乎地說道。
毒蛇沒有應她。
蘇繡本來也不願意同他多言,輕哼一聲,別開了視線。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将細碎的聲音放大,篝火燃燒的刺啦聲回響在空曠的屋內,時時刺激着耳膜。
蘇繡被這聲響擾得心煩,躲到角落裏坐下,閉上了眼睛假寐。
索性也避開了與毒蛇的繼續交談。
畢竟夜還很深,她閉眼以後,竟沉沉睡了過去,陷入了紛亂冗長的夢裏。
屋外夜色如同濃墨鋪灑,伸手不見五指。
但皇城之內的宣政殿,卻有熊熊大火将深夜點亮。
華服的少年負手站在殿前,端着與他年紀不同的老成姿态,眼睜睜看着大火吞噬殿宇,微勾了嘴角,似在愉悅地欣賞美景一般。
他身旁的齊統領單膝跪地,拱手作揖:“恭喜寧王,重登皇位。”
聞言,寧王垂眸看他,微擡了眉梢:“能有今日,齊家功不可沒。”
多少年過去了,他終于又回來了。
燃燒的殿宇化作寧王眼底的小火苗,似也将他心底的什麽點亮。
這場大火燒了一夜,直到天明,才終于被撲滅。
火光熄滅,朝陽卻升起,将整個世界照亮。
也将夢裏的人喚醒。
蘇繡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又好像很短。
夢裏有一個很大的庭院,院裏樹木郁郁蔥蔥,萬年青的葉子蒼翠欲滴,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極了流光溢彩的綠寶石。
在枝葉落下的斑駁陰影中,她一下接一下地踢着毽子:“十八、十九……十……”
她一時半會兒沒想起十九過後是什麽數,一愣神的功夫,毽子就掉在了地上。
她難過地俯身去撿,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瞳。
眼睛的主人趴在牆頭,分明是與她同樣的年紀,卻故作老成地擰了眉,直直地看着她。
她不解地對上那少年的視線,彎了眼睫笑:“哥哥,你要跟我一起踢毽子嗎?”
但少年并未應她,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牆頭。
只剩了探出矮牆的蔥綠枝葉,孤零零地随風擺動。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都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疑惑地往那面牆走去,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可剛擡起腳,身後就有人叫住了她。
女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靈又溫柔:“筱筱,你在那邊做甚?還不快過來。”
她愣了愣,很乖巧地轉過身,往聲源的方向小跑過去。
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
明明她離那個女人越來越近,但眼前就像是有水霧一般,模糊了她的視野,讓她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容。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擡手揉了揉眼。
與此同時,那女人也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她腦袋:“真是的,不說一聲就到處亂跑,讓阿娘擔心死了。”
聞言,她愣了愣,擡起頭來,對上了女人的眼。
那雙眼睛漆黑又溫柔,像是蒙了霧的星子,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柔情。
她對上那雙美麗的眼睛,愣愣出聲:“阿……阿娘……”
可還沒等到那女人回應,蘇繡便清醒了過來。
夢裏的院子和陌生女人悉數消失,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破敗不堪的房屋,還有正對着她的毒蛇。
毒蛇見她蘇醒,笑:“休息夠了,該走了。”
蘇繡一驚:“去哪兒?”
毒蛇走到她跟前,一把攥住她手腕,道:“你現在是我手裏的人質,沒有權利問這些。”
蘇繡讨厭他的觸碰,不停掙紮:“你放開我!你也沒有權利帶我走!你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了,你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根本就不能逃脫我爹的追捕!你現在帶我出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你就會被抓住,打入天牢!”
“哦?是嗎?”毒蛇冷笑出聲,“我想,你爹現在應該沒有功夫來抓我罷。”
蘇繡愣了愣:“你什麽意思?”
毒蛇但笑不語,趁她出神的功夫,用一條繩子将兩人的手腕捆在了一起,使她不得不跟着自己前行。
蘇繡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背後,回想起他方才的話語,心底升起陣陣涼意。
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阿爹……該不會出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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