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正邪

斷網？

這是何等嚴苛的懲罰啊！

宮千重聽到這句話時，身體瞬間消失, 下一秒就直接出現在了謝小山面前。

明、明明他們還隔着兩間辦公室的！

謝小山剛放完狠話就看到大佬出現在眼前, 吓的手一哆嗦, 差點将手機砸出去。

謝小山立刻繃着臉，他幹巴巴地說：“您、您要幹什麽？”

宮千重湊近謝小山, 他仔細看着還算得上是大男孩的謝小山，并輕易地在男孩眼中捕捉到一絲緊張和警惕，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謝小山眼中并沒有恐懼和害怕。

因為謝小山認為, 眼前的圭臬大佬是不會傷害他的。

“雖說斷網不太好, 但其實這是國家政策！”

謝小山癟着臉說：“未滿十八歲青少年的确有上網時限的！”

在他考上大學之前，他也經常被斷網哎！

宮千重眨眨眼, 他後退一步, 突然笑了。

也許正是因為有謝小山這樣的人在, 莊別才會對這片土地愛的那麽深沉吧, 這是他這種無根之人所無法理解，也無法得到的感情。

宮千重說：“一晚上沒睡？”

謝小山哀怨地看着宮千重：“還不是因為您？”

宮千重：“那兩個混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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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山苦笑搖頭：“已經走了。”

對上宮千重詫異的眼神, 謝小山解釋說：“特殊部門只能起一個協調作用, 如今他們願意給我透露一部分買家名單, 還主動出錢赈災，沒有故意搗亂，已經算是履行了國家公民的義務, 至于另一層面的事……”

謝小山抿唇：“身份所限，我不能摻和進去。”

宮千重饒有興致地問：“怎麽說？”

謝小山嘆了口氣：“就是任何國家或者公職人員不得摻和到非科學側的事件中, 而非科學側的存在只要遵紀守法，國家絕不會幹涉他們的一切行為。”

“言外之意，科學和非科學是分開的，而我和周隊是站在中間的人，雖然會一些道法，卻是官方的人，所以我反而不能插手過多夜華的事。”

宮千重驚訝地說：“為什麽這麽做？一般而言官府不都要供奉仙師，而宗門也要扶植一個朝代嗎？”

謝小山聳肩：“以前的确是這樣，但自從百年前國家浩劫，這個規矩就改了。”

“國家陷入浩劫時，那些修士、不管正邪大部分都是想要挽救國家的，奈何國之将破，氣運消散，不僅國家破滅了，就連那一批……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先賢們也都随着戰火隕落了。”

謝小山說：“都戲言說建國後不準成精，這個說法沒錯，實際上是因為國家剛開始發展起來，氣運随之而生，這點氣運也只能護着國家朝着正道上前行，根本分不出更多的福澤來恩澤這片大陸的其他生靈。”

“而且由于之前的氣運大劫，很多傳承都斷了，殘存的修士聚集起來，前往昆侖建立了練氣士的組織昆侖，只要實力超過金丹的修士全都避而不出，一方面是不敢再沾染凡俗因果，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分走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氣運。”

“至于邪道修士……”謝小山撓頭：“夜華組織之所以存在，也是有深刻的歷史原因的。”

“當初國家大亂，外敵入侵，邪道修士中也有幾位性格乖張但心有大義的前輩，他們為了殺敵也為了自己，就用敵人的血肉做了些陰邪之法。”

宮千重瞬間了然，一般戰亂時會死很多人，尤其是一場大戰下來，無數死魂叢生，是邪道修士最喜歡去的地方，用戰士的死魂煉制招魂幡效果最好了。

“但本質上這種做法是不對的，不管用的是哪方的屍骨，終歸是以人做法。”

謝小山攤手：“當時正道修士對此頗有微詞，雖說是權宜之計，用的也是敵人的死屍，可是這種事還是……”

“最後正邪雙方達成了一個共識，如果是官方委托做一些絕戶之事，正邪雙方都不得阻礙對方的行動。”

宮千重搖頭：“這樣的事情多做幾次，就會被牽扯到因果漩渦之中，再也逃不開這場大戰的。”

謝小山點頭：“您說都沒錯，那幾位出山襄助的邪道修士全都死于非命，為國捐軀，夜華組織的前boss據說就是那幾位前輩共同的傳人。”

宮千重哇哦了一聲，原來背後有人！

“那位前boss繼承了幾位邪道修士的法器和一小部分實力，這才能坐穩全國邪道之首，而夜華組織也算是當年戰後遺留的松散組織。”

謝小山小聲說：“畢竟正道前輩們還是比較愛惜羽毛，很多事情不願沾手，寧願上正面戰場，也不願做些陰暗之事，那些戰後的諜報以及暗殺、潛伏工作都是邪道前輩們做的，而當時他們建立的隐秘聯絡網就是夜華組織的前身。”

“新國成立後，正道前輩們全都退隐昆侖，不問世事，只派遣一二弟子進行協調。”

“國家有關部門曾想解散邪道前輩留下來的組織，卻因沒有人手和能力，只能不了了之。”

“事實上聽我師父說，因夜華組織曾深入到國家成立中去，雖然名聲不顯，但蒼天有眼，那個組織的一部分氣運是和國家連着的，還有那幾位隕落的前輩功德庇護，是不能強制解散的。”

“夜華組織也變相地守護着國家的黑暗，阻攔了其他國家對我國的滲透，有功于國，最終經過昆侖、夜華以及國家相關部門的協商，成了現在的局面。”

“大家互不相幹，夜華組織不會打擾普通人，而我們也不會刻意打壓夜華。”

“除非……”

說到這裏，謝小山的嘴巴有些苦：“除非令出官方。”

正因為想要長壽、想要補充精血和元氣的買家是某些官場人士，所以夜華才會那麽做，甚至在丢失貨物後被打壓的不得不去薅龍鱗補充流動資金。

對于這樣的結果，謝小山怎麽可能扣住東虎妖和狗腿狐，讓他們為地震中失去財物甚至生命的人償命？

歸根結底造成這一切的，是人，而非妖。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名單交上去，希望上面的人做出正确的選擇吧。”

謝小山無奈地說。

宮千重站在謝小山身前，擡手拍了拍謝小山的肩膀，很誠懇地說。

“少年，你是個有前途的人。”

這是他的真心話。

生活在新時代，感受了和平的美好，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去解決戰後的殘留問題，還要給一大堆搞事精們收拾爛攤子，在大佬的夾縫中生存……謝小山要是能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參悟大境界，得道飛升。

謝小山的眼睛微微睜大，他看着面前的男孩，咧嘴笑了。

他想起幾乎染紅了整片天空的火焰，不由得眼睛亮亮地看着宮千重：“前輩，你看我這麽有前途，是不是傳我兩手？”

宮千重失笑，他擡手拍了一下謝小山的腦門：“就算工作再忙，也去大荒轉一轉。”

他意味深長地說：“對你有好處。”

謝小山嘆了口氣：“我也明白啊，但太忙……”話說到一半，他獰笑起來：“對哦，我剛收了個陳長杉！”

那厮的實力不錯，可以直接拿來用！

宮千重冷不丁想起一件事：“雖說建國後不準成精，但是地裏刨出來的那些……”

山羊胡他們浪得很開心啊。

謝小山連忙道：“地裏的不算，地下出土的前輩自帶王朝氣運，不僅不會分薄國家氣運，甚至還能反哺，這也是我師父說的。”

他壓低聲音叮囑宮千重：“前輩，求求您可別将這個消息說出去。”

宮千重好奇地問：“為什麽？”

謝小山臭着臉：“那些國寶已經要上天了，要是知道這個消息，就要浪出大氣層了！”

看到宮千重一副不相信的神色，謝小山氣呼呼地說：“我沒胡說！您不知道，之前嫦娥2號航天實驗的時候，靈網很多前輩都暴·動呢，他們也想去外太空轉一圈，還說什麽測算一下真空環境下青銅生鏽的速度……”

“我呸！”

“去大荒都能破相，還想去外太空？他們做夢！”

一番暢談，宮千重是真心覺得謝小山這小子有前途，不管是品行還是性格都是上佳，雖然資質在紫流界來看不算很好，甚至很一般，但比起能改變的靈根和資質，倒是心性和品德更加重要。

宮千重甚至動了将人拐回去的念頭。

相信宗門師伯一定很喜歡這小家夥。

既然有了收徒的心思，宮千重對謝小山的态度就更加溫和了，只要謝小山的請求不過分，想法沒崩，他基本不會反駁。

他甚至給了謝小山一枚令牌。

“這是我的令牌，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紅色令牌，正面寫着宮，背面有日，令牌花紋古樸斑駁，隐隐有火焰在令牌上閃爍，一看就不是凡品。

宮千重笑眯眯地說：“見令牌如見人，有這個在身邊，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謝小山聽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小心翼翼地給令牌的小孔處穿了個繩子，直接挂脖子上并塞到了衣服裏：“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保命的東西啊！

謝小山喜滋滋地去找陳家兄弟聊天了，比如聊一聊入職的事？再比如他表姐的事？

謝小山一走，宮千重還沒起身呢，莊別就悄無聲息地扒着手機跑出來了。

他說：“……你很看好謝小山？”

宮千重點頭：“是個好苗子。”

莊別歪頭：“莊慧也是個不錯的苗子。”

宮千重搖頭：“莊慧的羁絆太深了，她不行。”

不同于自小生長在道觀裏的謝小山，莊慧半路踏入這條路，心性和見識是比不上謝小山的。

而且莊慧的姻緣線已經出現了，明顯的他這個蔔算外行都看出來了，那就更不能帶走了。

莊別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又說：“那只東北大老虎呢？雖說這次地震是他引起的，但總的來說那家夥還是很能幹的。“

宮千重品出味道了。

他問莊別：“你想說什麽？”

莊別有點眼饞地說：“你都沒送我什麽東西，謝小山有令牌，莊慧有火焰，那只老虎都有護身符……”

宮千重詫異地說：“我在你身邊，你還要什麽護身符啊？”

莊別：！！！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忍不住微笑起來。

啊呀，他真蠢。

莊別語氣輕快地說：“啊，當我腦子抽風吧，我什麽都沒說。”

然後他飛速化為一道金光鑽宮千重體內了。

宮千重：“……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