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出生

要在一群鵝裏找一只特定的大白鵝,這是有點難度的。

但如果尋找一只能使用冰棱和混亂叫聲的鵝呢?

宮千重指揮着莊別在這群大白鵝中奮鬥了許久都失敗了, 因為能生活在大荒裏的鵝怎麽可能沒點自保能力呢?

它們或多或少都能控制水流, 有些鵝還擅長控制風, 莊別只能抓住這些鵝毛亂飛的白鵝們,一個個仔細甄別。

不過莊別的舉動明顯激怒了這群鵝, 尤其是他每次都抓大白鵝的脖子——因為宮千重說,葉小白的脖子更光滑——三四次後,這群鵝就惱火了。

鵝群全都振翅高飛, 似乎要跑。

就在宮千重以為葉小白這沒腦子的家夥真變成大白鵝并決定和另一頭鵝相伴終生的時候, 就見其中鵝群裏突然響起一聲詭異的嘎嘎。

宮千重立刻認出來了:“就是那只!!”

莊別:“……哪只?”

宮千重憤怒地用小爪子拍莊別的腦袋:“就是那只!躲藏在其他大白鵝後面的那只!”

莊別周身開始激蕩起旋風, 打算飛上天空去追鵝,然而下一秒那群大約有百來只的鵝群突然調轉沖鋒方向, 居然一個個……哇靠全都朝着莊別和宮千重沖了過來?!

莊別連忙腳下打轉, 身體詭異地轉折了一下, 本來是要沖天而起的, 卻在起來的瞬間滑到了前方的水澤裏。

然後另一個嘎嘎聲響起,這一次就連莊別都鎖定住不斷用聲音指揮鵝群的家夥了。

“我找到他了!!”

鋪天蓋地的白鵝們張開翅膀, 在沖鋒後發現莊別和宮千重轉移位置後, 這群鵝居然在聲音的指揮下靈巧地揮動翅膀, 低空轉折後再度滑行沖鋒,目标依舊是莊別和宮千重。

這群鵝氣勢洶洶叫聲震天,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接連不斷, 整個空間的風漸漸都聚攏在這群鵝身邊,就連莊別腳下的水澤也開始泛起淡淡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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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帶水, 水生霧,霧變雨,很快這附近的陽光居然漸漸被雲層遮擋住了。

這下就連宮千重的臉色都變了。

本以為不過是在一群鵝裏面找出葉小白,再将剩下的鵝全都烤了當飯吃,沒想到這葉小白找到組織後居然如此難纏。

倒不是這群鵝很麻煩,而是一旦動靜太大,會引起居住在這附近的其他荒獸。

莊別也明白這個道理,這次他反手從腦袋上抓住宮千重并塞在衣襟裏,确保了宮松鼠的安全後,莊別鎖定了那頭暗中指揮的大白鵝,全身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微光。

當這抹光亮起的瞬間,沖鋒而來的鵝群突然亂叫起來,就好像眼前的獵物突然變成了獵人,又好像金光燦燦的家夥似乎不能碰,更不能攻擊,只要碰了對方,自己就會發生什麽可怖的事。

這種感覺太過奇異和不同尋常,以至于這群鵝幾乎是立刻就散做一團。

莊別就這麽靜靜地懸在天空,一動不動,無數大白鵝擦着他的衣袖和長發而過,在某只大白鵝路過的瞬間,莊別猛地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大白鵝的脖子。

刺啦,大白鵝的脖子居然90°轉折後再縮水,從莊別的手裏滑出去了!?

莊別:???

這什麽神奇的鵝子?

不過早就等着這一刻的宮松鼠突然從莊別懷裏跳出來,一個空中飛踢,一腳揣在了那頭即将逃掉的大白鵝腦袋上。

可能是之前在湖裏騎鵝騎出經驗了,落在大白鵝背上的瞬間,宮千重老練的用尾巴纏住了大白鵝的兩個翅膀根,然後兩只爪子飛速掐住大白鵝的脖子打了個死結。

然後這頭鵝嘎嘎叫了兩聲,從空中墜下,莊別身形一閃,就接住了這頭大白鵝和宮松鼠。

莊別表情很複雜,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頭眼神異常靈動并努力撲閃翅膀想飛走的大白鵝,問宮千重:“就是他?”

宮千重擡起爪子抹了把臉:“對,只要帶着他去幽都,我就能變回來了。”

莊別打起精神:“那我們怎麽去幽都?”

宮千重說:“要先去靈山,去靈山找那些實力不錯的玩家,只要他們通過了祈巫等巫們留下的考核,那些玩家就能擁有進入幽都的通行證,我們跟着他們才能找到幽都。”

莊別點頭,他倒是知道靈山的位置,他正要帶着大白鵝和宮松鼠離開,突然耳朵一動,他轉身看向附近的密林,下一秒,無數箭雨就砸了過來。

莊別足下輕點,水澤中圈圈漣漪蕩起,他的身體在箭雨中輕盈閃現,并很快躲在了另一邊的林木之後。

“敵襲?”

宮松鼠冷不丁說:“是赤。”

莊別聽到這個名字後不由得一愣,赤?這誰啊?

“哦!是密他們部落的戰士?”莊別陡然回想起之前的事:“我們這是到密的部落附近了?”

宮千重不确定地說:“可能吧,畢竟我們最初是被大巫祖丢下來的,然後又跟着方老頭他們趕了一段時間的路,也許這邊是密他們部落真正居住的地方吧?”

之前宮千重和密聯手進攻猁部落,位置還要更加靠東,宮千重擡頭看了看天象……然并卵,他根本沒看懂。

而能看懂的葉小白卻成了鵝,還得意洋洋地嘎嘎了兩聲。

聽到葉小白的叫聲,遠處躲藏在樹林裏的大白鵝們同樣嘎嘎起來。

宮千重一愣,随即他的嘴巴越長越大,恍惚間想到了一件事。

這麽一大群鵝,還安安穩穩地在這片水澤裏嬉戲……

“你們是哪部落的人?為什麽要襲擊我們部落的鵝群!?”

赤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林中隐隐約約露出不少戰士的身影,殺氣緩緩凝聚,似乎只要宮千重的答案不對,就要徹底攻過來似的。

宮千重:“…………”

莊別:“…………”

宮千重小聲說:“如果我說這頭鵝是我們自己的,你覺得赤會同意我們帶着鵝離開嗎?”

莊別很誠懇地說:“鵝長得都差不多,我不認為赤能分辨出鵝和鵝的區別。”

宮千重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口中說着不好意思,松鼠臉上卻躍躍欲試,他一揮爪子:“上!把他們全部打一頓!”

莊別看着興奮的松鼠,不由得失笑,他口中說着好,手上卻将松鼠再度塞到懷裏。

宮松鼠:“哎?你去打架我跟着幹嘛?正好我在這邊看鵝。”

莊別語氣溫柔地說:“沒關系,我覺得你還是在我懷裏比較安全,至于這頭鵝……”

莊別的指尖流動出金色的絲線,密密麻麻将葉小白這頭鵝纏成了紡錘,只露出了鵝頭。

莊別試了試手感,他說:“就當流星錘用了。”

宮千重:“…………”

總、總覺得一段時間沒見,莊別好像又變了一些。

手持鵝式紡錘的莊別如利劍一樣沖到了赤等部落戰士的包圍圈中。

不得不說,找回了一部分記憶的莊別好像開了挂一樣,如果說以前的他是個端着範兒的法爺,那現在就進化成魔物雙修了,激鬥之間招式層出不窮,好像武林高手附體,伴随着強悍的力量和鵝鵝鵝的崩潰混亂buff,一刻鐘後,莊別就掀翻了在場所有的部落戰士,包括實力最強的赤。

赤憤怒羞愧的眼睛都紅了,他覺得自己今天藥丸,還連帶着一小隊戰士都藥丸。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幹翻他們後,輕飄飄落地,身上寬大的袖袍和叮咚響的玉佩也順勢落下來,當此人收斂了一切氣勢地站在面前時,透露出的是大荒少見的平和寧靜。

他那身淡黃色的袖袍垂落在地,玄色的帶子輕輕飄着,仿佛有風在四周打旋,或白或青的環佩壓着袍角,黑發青年緩步走到赤身前。

他微微彎腰,黑色長發從身後散落到前襟,如玉的面容露出一絲笑容。

“抱歉,我餓了,正好看到這群鵝,所以……”

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來以為自己要死的赤聽到這句解釋,他怔怔地說:“那現在呢?”

莊別歪頭,實誠地說:“我抓了一只鵝,足夠了。”

他還抖了抖手上金色絲線纏繞的大白鵝,葉大白鵝被當成流星錘砸人,不僅繞的頭眼昏花,整只鵝也沒勁了,終于像鹹魚一樣安靜了下來。

莊別說完就直起身,他說:“你們傷勢不重,一會就能起來啦,那麽打擾了。”

他很有禮貌地說了再見,下一秒身體就漸漸變成淡影,瞬息間就要消失。

赤渾身一個激靈,猛然大聲道:“這位前輩!”

莊別的身體動了動,沒走,他回頭看向赤。

赤很機智地說:“烤鵝雖然好吃,但我們部落最近開發出了焖鵝的法子,您要試試嗎?絕對好吃!”

莊別的表情很微妙,他之前的餓了只是借口,總不能真的将葉小白烤了吧?

下一秒莊別胸前的衣襟處探出了個松鼠腦袋。

“焖了!!”宮千重想起一路的艱辛和葉小白惹的麻煩,不由得恨恨地說:“我要吃焖鵝!!”

莊別:噗。

他索性留下來,對赤說:“好吧,那就前面帶路,我去你們部落那看看。”

赤大喜,他立刻艱難地扶着自己的長矛站起來,招呼同伴一起收拾爛攤子:将那群撒花找不到的鵝再聚攏起來。

赤自己又叫了個人,倆人一起帶着莊別和宮松鼠前往部落居住的地方。

他們走了沒多遠,許久不見的密就帶着人沖了過來。

或者說他們部落的傳訊還是不錯的,這邊赤失手要完蛋了,那邊密就接到消息點齊人馬跑來救援了。

在看到赤完好無損時,密明顯松了口氣,不過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跟在赤旁邊的莊別身上。

密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四目相對間,莊別同樣有瞬間的失神。

他看着密,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各種破碎零落的記憶碎片紛紛連成一條線,最終變成了一個畫面。

密穿着華麗的禮服,雙手張開向天,高聲說着什麽。

然後,密身上綻放出璀璨的金光,他身前的巫器顫動起來,下一秒,有什麽東西誕生了。

這一刻,莊別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是被密制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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