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倩倩的心願4
一巴掌拍上肉嘟嘟的屁股, 陳倩愣了下,驀地又哭又叫起來,“媽媽、媽媽你打我!”
“你從來沒有打過我嗚嗚”
“啪啪”
唐恬手下不停,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小孩子眼中沒有對錯, 但是大人有引導教育的義務。”
“媽媽的話不聽,你一個勁地聽信陌生人的胡言亂語。”
“你殺了那麽多人,他們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嗎?”
“你之前不懂, 媽媽不和你計較。但這一頓打,你得記好了,什麽是對的, 什麽又是錯的。你可以為了自己的願望奮鬥, 但是絕對不能傷害到別人。”
“我不懂!”女孩尖叫,死命地在唐恬腿上撲騰,無奈張月捆的她跟粽子似的,再怎麽撲也是粘板上的魚,“我想回到媽媽身邊有什麽錯嗎?我願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靈魂。別人的命又算什麽,哪裏比得上我的願望!”
陳陽也在哭叫央求, “媽媽別打了,好疼啊嗚嗚。”
“姐姐也是沒有辦法,你不要責怪她了。”
“你給我閉嘴,”唐恬一巴掌重重落下, 打的兩姐弟鬼哭狼嚎,“姐弟情深不是用在這個時候,你聽你姐的話引誘那些人去危險的地方, 也是為虎作伥。不要成為是非不分的人。”
“媽媽我錯了!”陳陽認錯的飛快。
陳倩還在嘴硬,“我沒錯、就是沒錯!”
唐恬小時候在福利院脾氣犟又不懂事,也挨過不少打。她掌握的到力度,屁股最是肉多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打上十幾巴掌,也不會傷筋動骨,痛也就是痛那麽一晚上。
打完了,陳倩嘤嘤地哭,唐恬把人從膝蓋上放下來,手指一下下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對不起,倩倩。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那麽小就離開了我們。”
“媽、媽媽”大棒完了塞一口胡蘿蔔,陳倩沒想剛才還強硬的女人一下柔和下來,溫婉如同記憶裏的母親,她哽咽着,固執的脾氣也軟化下來。
唐恬摸着她的頭,“雖然你是受人指使鑄成大錯,但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倩倩,媽媽送你去往該去的地方,好嗎。”
倩倩含淚的眼滿是茫然,“去、去哪裏?倩倩一直在這裏……”
糖糖瞟了眼手機,上面顯示正是午夜12點。
打開APP,清泠如水、沁人心脾的聲音在深夜無人的游樂園靜靜流淌。
“各位聽衆大家好,又到了我們午夜詭話的時間。我是你們的主播,糖糖。”
“今天我想為大家講述一個關于愛的故事。”
“每個人都對愛有着自己的定義。有的人認為愛就是,自己付出一切也要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而主播覺得,愛是隐忍,是克制,是願意付出一切去達成愛人的心願,哪怕對方想要的并不是和自己在一起。”
路燈下,糖糖看了眼自己地上的影子,利落幹淨的短發,身影斜斜拉的老長,她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故事發生在很多年前,一個美麗的海濱之城……”
寂靜夜色中,涼薄的聲線娓娓道來關于愛的故事。
被綁匪撕票的小女孩懷着對家人的思念,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重返人間;
失去女兒的母親即使有了第二個孩子,依然沉浸在對女兒的思念之中,把男孩當女孩養;
被迫承受母親扭曲的愛的男孩,一直過得委屈又壓抑,直到某一天看到,原本早就應該死去的姐姐,穿着紅裙子抱着洋娃娃,扯着紅唇笑着站在了他的面前。
姐姐說要跟他玩一個游戲,而他心中忍耐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他主動跟随姐姐離開,因為他想看看,在媽媽心目中,自己跟姐姐到底誰更重要?
随着她的講述,啜泣的陳倩逐漸安靜下來,開始專注地聽着,神情似有觸動。
“主播覺得,這一個關于愛的事故中,每個人都有錯。但是他們母子三人,也都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利用她們的愛的人。”
“那個布置風水局,引誘無數人前來,欺騙女孩犯下殺孽的風水大師,”唐恬握着手機,聲音清亮擲地有聲,“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這個電臺。我還是要告訴你,也是告訴聽這個節目的鬼,或者人。”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而我,就是你們的報應。”
柔弱單薄的白衣少女,對着電臺背後數以萬計的魑魅魍魉,激昂無畏地宣戰了。
幾步遠處的樹蔭下,滿身血跡的張月心不在焉,一眨不眨盯着怔愣的小女孩,纏着黑發的手指微動,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就能立刻絞殺;認真聆聽整個故事的寧萱不知不覺濕了眼眶,隔着淚眼看到面前神情堅毅的少女,恍惚又回到在廢棄工廠裏,她帶領他們與厲鬼厮殺逃命的時候。
她并不是強大到無所不能地步的人,要單純論戰鬥力,其實還不如身邊的厲鬼們。
她有一種難能可貴的特質,一次次打動着它們這些看透了人心、本來對人世已經徹底絕望的鬼魂。
于是它們選擇留下來,想陪在她身邊,親眼看看這樣的她,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
陳倩眨巴下眼睛,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子。
她頂着記憶中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剛才的說話卻透着股陌生的味道。
但是莫名讓人并不讨厭,反而……
裹成粽子似的陳倩扭動着學僵屍跳,一步步跳動,倚着樹幹的張月立刻直起身兇神惡煞地盯着她,尖利的五指蠢蠢欲動。
唐恬朝張月示意了眼,看着女孩艱難地挪動面前,突然一頭紮進她懷中。
女孩深深吸了口氣,溫軟的懷抱,散發着海水的潮氣。
鎖魂釘被拔除,一番鬧騰被打屁股,再加上聽了這個振聾發聩的故事,她的神志清醒了很多。
“媽媽,”女孩小聲呢喃,“我錯了,對不起。”
“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在這裏,沒有人和我說話、沒有人看得見我……我好孤獨啊。我不想繼續了。”
“乖”唐恬抱了抱她,接通了熱線,“這位熱心聽衆你好,你想分享給我們怎樣一個故事呢?”
“你好。”入耳的聲音低沉溫和,不疾不徐,應是個年輕的男子,他躊躇着道,“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
過往打來熱線的聽衆說話胡言亂語的多,條理分明的少。越是思維能保持清晰的,代表意志堅定,也更容易遭受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
“我會盡我所能。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說,“我不知道……我是說,我不太記得自己的名字,還有過去了。腦子總是一段時間清醒,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
嗓音帶着一絲苦惱,這樣平和的談話讓唐恬覺得這不是一檔厲鬼投稿節目,而是心理咨詢。
“那你今天打來電話,是想要我們能幫你什麽呢。”
“我忘記自己叫什麽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游蕩。我是誰、來自哪裏、發生了什麽,我也很想知道。”
“這裏?”唐恬追問,“這是什麽地方?”
忽然聽筒裏傳來嘈雜的背景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嘶吼、尖叫,還有仿佛指甲在玻璃上劃過刺耳聲,唐恬皺眉,在這混亂交疊中男人的聲音也顯得模糊不清。
“……陽明山精神醫院。你聽說過嗎。”
喀嚓一聲。電話被突兀挂斷。
唐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誰叫她剛才還跟人叫嚣宣戰呢,臉好疼。
連個跟人、哦不,跟鬼約會的時間都不給她。
嘆了口氣,唐恬低頭看着男孩毛茸茸的腦袋,按下了安魂曲。
随着安寧祥和的樂曲聲回蕩,五花大綁的“陳陽”身上飄出一個血紅色的身影,抱着洋娃娃的紅裙小女孩望着唐恬,開心的、毫無一點陰霾,天真稚氣的笑起來,“媽媽,我好開心,還能再見到你,抱抱你。”
“倩倩要去該去的地方了。”她認真地說,“可是媽媽你還是要愛着我,想念我。嗯……”
她看了看旁邊呆滞木然的陳陽,想了想,“不用在弟弟面前念叨我,心裏記着我就好。”
“我愛你們。”她眼中含淚,笑容燦爛,“如果下次可以選擇的話,我還想做媽媽的女兒。我會很聽媽媽的話,對弟弟很好的。”
唐恬也微笑起來,“倩倩,下一次你一定是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過着幸福的一生。”
“謝謝你,”女孩對着她調皮的一笑,“大姐姐。”
唐恬摸了下臉,輕顏美鬼APP超時自動失效了。
“嘻嘻”女孩開心地閉上眼,血紅色的身影消失。
唐恬看到一層灰色的霧氣從小男孩的頭頂飄散,期初是灰黑色的,随着樂曲過半,霧氣漸白,變成透明散在空氣裏,無跡可尋。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男孩猛地往前栽倒,唐恬連忙接過,他虛虛軟軟躺在她懷中,臉頰凹陷,憔悴的厲害。
陳倩附身期間他估計沒辦法吃東西,全靠鬼魂的怨氣支撐着,嚴重營養不良,再不救治就危險了。
唐恬掏出背包裏裝的礦泉水,喂男孩喝了一些。接着二話不說,把男孩背在背上,唐恬奔向觀光車,“再堅持一下,很快你就回家了。”
“……媽媽,”細小的氣音在唐恬耳畔飄過,輕若無聲,“我不是姐姐。我也不想當她。”
“我是陽陽。”
溫熱的液體伴随着男孩的臉埋進唐恬脖頸,她往上托了下男孩,防止他滑下去。
她不是他們兩姐弟的媽媽,也許是之前借用了人家母親的臉,給男孩殘留了點記憶。
“……媽媽知道了。”她說。
把昏迷的男孩放在座位上,唐恬一手駕車,一手給節目組打電話。
來到樂園入口的岸邊,很快一艘搭載着救護人員的船只開了過來。
“在那裏!”
“快快!”
一群人擡着擔架蜂擁而至,小島上一下熱鬧了起來。
“幹的不錯。”小醜看唐恬在船邊站着,遞來一張毯子。
唐恬接過裹上,一身濕漉漉的實在難受。那邊,衣着華貴的女人跟着擔架運送的陳陽,一路擔憂的哭喊,“陽陽,是媽媽,媽媽來了!”
“沒事了。醫生都在這裏,說沒有外傷,只是餓着了。”西裝革履的男人扶住痛哭失聲的妻子,緊皺的眉終于舒展開來。
女人擦着淚眼點點頭,如釋重負,“沒事就好。這些天我心都碎了。”
救護隊把陳陽送進船艙,衆人上傳,陳父陳母平靜了會兒,過來向唐恬道謝。
陳母淚眼婆娑,看到唐恬略有些驚訝,“這麽年輕……謝謝你了,唐大師。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家一輩子都記得。”
說着這對夫妻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唐恬笑笑,“人找回來就好。”
小醜瞥了眼,“所以,島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母攥緊手帕,“他們說,跟倩倩有關。是不是倩倩……”
“沒有,倩倩也是受害者,”唐恬不願說出實情,徒令人痛心,一語帶過,“對了,陽陽昏迷的時候,把我當做是你。說了一句話。”
複述了陳陽的話,陳母既傷心,又自責,“都是我的錯。我太想倩倩了,看陽陽跟他姐姐長的又像,忍不住時長給他換上她姐姐以前的衣服,就好像倩倩還在我身邊似的。陽陽聽話,很乖,一直也沒有反對,只是不說話地任我打扮。原來他心裏這麽介意。我以後一定不會這麽做。”
唐恬點點頭,“我想經過這件事,你們一定會更加珍惜身邊人。倩倩你們也放心,它去了該去的地方。你們的愛她都知道,她也愛着你們。”
“以後樂園不會再出事了。”
兩人均是一怔,看着黑發長裙的少女,并不是多麽裝神弄鬼的打扮,她神情和聲音都是平靜的,卻聽的人心中深深動容。
“謝謝你。”兩人再次拜謝,陳父想要跟唐恬交換聯系方式,被小醜隐晦地攔了下,便不再提。
唐恬看在眼裏,沒有發表異議,而是一副有事找節目組就好的态度。
回到岸上,兩人再次千恩萬謝,言明豐厚酬勞會盡快打到節目組的賬上,由節目組轉交給她。
送走陳家人,小醜懶懶散散地拍了兩聲巴掌,“唐大師出馬,果然非同一般。”
唐恬淡淡道,“就是不知道這個結果,是不是節目組想要的了。”
表面上看,她破了對方設置多年的局,又壞了他的好事;
實際上,也暴露了她的身份。
這一次PK,兩人誰都沒落着好。
“這可能是我們節目組有史以來,最快結束的靈王争霸賽了,”小醜托腮,佯作苦惱,“四強複賽,一個死,兩個退賽,而你成功地救出了小男孩。當然是當之無愧的冠軍,哎我們還辛苦設置了決賽,現在是沒用了。”
小醜伸出手,“恭喜你,最快出爐的靈王大人。以後還請多關照了。”
唐恬跟他握了下,心中惋惜自己沒艾麗的本事,“既然我是冠軍,那說好的獎金什麽時候到賬。”
她不是貪錢的人,曉得節目組的尿性,那該要的她不會客氣。
小醜看稀奇樣地看她,“什麽時候你對錢這麽看重了。”
唐恬嗤笑,“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小醜誇張地大笑起來,“當然,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你不為錢,也不為名,為着其他的一些虛無缥缈東西。這樣的人,我見過一些。”
塗的血紅的嘴巴咧開,滿口白森森的牙,似提醒又似威脅,“這些人,通常都管得多,死的早。”
唐恬眉梢一擡,“信不信我回去就紮你小人,看誰死的早?”
小醜大笑,“唐大師的嘴還是這麽不饒人。”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旁邊,司機恭敬地打開門,小醜長腿一跨坐進去,朝她抛了個飛吻,“bye~”
唐恬拉住車門,“你就這樣走了?”
“嗯哼?”
唐恬呲溜鑽進車裏,“大半夜的,讓我一個女生在路邊打車?麻煩你紳士點,到喜來登酒店,謝謝。”
“……”蹭車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小醜也不生氣,瞥了眼後視鏡,朝還在等他回複的司機倨傲地揚了下下巴,“走吧。”
唐恬把毯子裹緊,一身都濕了還是有點冷飕飕,“你們節目組,到底想幹什麽。”
坐在另一側的小醜單手撐颔,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城市夜景,朦胧的車窗玻璃映出他滿臉詭谲油彩,“有着這樣通天本事的你,不管想要做什麽,我們節目組都會是你堅實的後盾。”
唐恬觎他,“就不怕道不同,不相為謀?”
“殊途同歸罷了。”小醜打着啞謎。
“那之前那些靈王賽的冠軍,現在在做什麽?沙加、安琪拉……等等。”唐恬趁機問。
小醜則道,“有本事的人,到哪裏當然都能夠讓自己活的很好。你自然也可以,不用擔心。”
唐恬垂下眼睫,小醜的嘴封的夠緊的。
一路無話到酒店,唐恬下車,頭也不回。
“用完就丢。”小醜評價,嘆笑着搖頭,吩咐司機打道回府。
唐恬等載着小醜的汽車消失在深夜裏,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去看剛才在車上沒有看的消息。
是陸遠。
【聯系上了。瑪利亞醫院302。】
“幹得漂亮!”
唐恬低喝。
她就知道,兩個專搞情報的一出手,不會讓人失望。
小醜,或者說幕後之人很明顯不想讓她跟陳家人有私下接觸的機會,她就要好好和對方聊一聊。
--陳倩和陳陽的父親,即陳老板,很有可能當年親身跟那個風水大師打過交道,見過他的真面目。
作者有話要說: 陽明山精神病院,原本是當初寫恐怖游戲實錄時沒用上的,一直存在電腦裏想寫第二部 的時候用的。
然後……很多原因恐游2流産了。
現在終于寫出來了。
重體驗感,恐怖故事就是要恐怖才好玩嘛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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