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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寧剛沖到羅春旁邊,一只羽箭便呼嘯着從她耳畔飛過,她側身閃開,腳下一個趔趄,情急中抓緊了一旁的木藤,才不致跌倒。

箭矢飛蝗般疾射而來,羅春坐下的馬又中了一箭,眼看着便要栽倒,羅春大叫一聲,松了馬缰,就勢從馬背上滾了下來,身子撞在一株樹上,又跌落在地。

後一匹馬奔來,仰天一聲嘶鳴,前踢落下,恰要踏在羅春胸口,電石火光中,宇文寧猛地撞過去,羅春被她一撞,滾到一旁,她自己的半截袖子,卻被那馬踩掉了,若是方才那一撞少用了半分力道,只怕現在被馬踩掉的便是她半邊膀子。

宇文寧驚魂甫定,始覺後怕,在地上躺了片刻才有氣力爬起,她拖起昏厥的羅春,向一旁奔去,那十一匹馬,受了驚吓,各自亂跑,掙斷相互間連接的繩索,早已不聽號令,更不受控制。

草原十八部的兵死傷過半,那帶兵的隊長一邊令人去後面搬開堵在谷口的屍體,一邊又着人去林中查看虛實,看來是急着離開峽谷。

宇文寧搖醒羅春,羅春愣怔片刻,才開始大聲喘息,“宇文姑娘,多謝你救了我,我太沒用了。”

“羅大哥,你還能射箭嗎?”

羅春扶着宇文寧胳膊站了起來,步子仍有些發虛,赧顏道:“可以,就是我箭術不好,沒準頭。”

宇文寧:“我想草原十八部的兵一通猛射過後,一定會派人進來查看虛實,你要不停的變換位置去射,還是做疑兵,不求殺敵,只要使他們不敢進林子就好。”

“好,好,這個容易。”羅春抓起先前放在樹下的弓箭,便朝林外射去。

宇文寧見他箭囊中箭矢數量有限,便從周圍撿起草原十八部的人射來的羽箭遞給他。

十幾個草原十八部的兵下了馬,彎着腰剛走進林子,裏面便有箭射出來,吓得忙又退了回去。

山腰處,趙鑲一邊搭弓射箭,一邊滿臉興奮的笑說:“小侯爺,羅春真是長進了,竟然知道用疑兵計。”

羅成搬起一塊巨石投下:“計策出自那宇文姑娘。”

“奧。”趙鑲臉上不禁露出贊賞的神色,他射完箭囊中最後一枝箭,順手從背上扯下箭囊扔在一旁,也開始滾石頭,他剛搬起塊大石,一眼瞥見林子外情形,手一松,那石便順着山道滾了下去,驚呼道:“不好了,草原十八部的兵要進林子了,小侯爺,怎麽辦?”

羅成神色一凜,轉身便朝山下奔去。

“小侯爺,我跟你一起……”

“不用。”

畢竟羅春一人之力有限,雖然他不停的換位置去射,可是射出去的箭數量太少,草原十八部的人遲疑片刻,看出林中伏兵不多,便有恃無恐,又朝林子裏沖去。

宇文寧遙遙瞧見草原十八部的兵進入林子,自知羅春此法不過拖延片時,她鎮定片刻,迅速想出一計,向羅春道:“羅大哥,可有火刀火石?”

羅春滿頭大汗,正自往來亂射,聽說,止住腳步,點頭如搗蒜,“有,有。”經此前之事,他已知道宇文寧言出必有妙計,只等着她吩咐。

“快把你衣服脫了,裏面包上柴草,燃着了抛出去,記得,要分散着抛,在林外形成一道火牆,敵人就進不來了。”宇文寧一邊彎腰撿柴,一邊急急吩咐。

這片榆林古木參天,遮天蔽日,平常少有人來,所以林中地上枯枝敗葉密密一層,不難收集。更兼塞外天氣幹燥少雨,所以那枯木都是一燃便着。

當下兩人一個包,一個燃着了扔,林子外緣登時便起了火,濃煙攜着火頭滾滾而上,熏得剛進林子的草原十八部的兵又退了回去。

宇文寧脫了自己上襦,只剩裏面的月白中衣,撕開包了幾包,仍覺得不夠,又跑去遠處樹下,将包裹中的衣物盡皆抱過來,一一撕開,做成火具。

“宇文姑娘,你這法子真好。”煙熏火燎,羅春早成了大花臉。

宇文寧抹了把額頭汗珠,笑而不答,手上不停忙碌。

如此一來,雖然阻了草原十八部的兵進林之勢,卻也暴露了他們的實力,那大隊長呱呱怪叫,又派了二三十人與先前的十幾人一道進林子,務必要殺死騙了他們的敵人。

林外火勢随風而起,漸漸連綿成一道火牆,噼裏啪啦,幾株大樹也着起了大火。幾個草原十八部的兵往來奔襲,終于找着一處火勢較小的地方,沖入了林中。

有的身上着了火,同伴便脫了铠甲幫着拍打,有的在地上亂滾,試圖撲滅背上火苗,被燒着的士兵哭爹喊娘,未被燒着的士兵也駭得膽裂,前進之勢自然受阻。

宇文寧與羅春兩個累的滿頭大汗,抛出最後一個火球,都背靠大樹坐着直喘氣。

忽地,宇文寧一眼瞥見草原十八部的兵從濃煙中沖進來,驚得面色大變,“羅大哥,不好了,草原十八部的兵攻進來了,我們快跑。”

羅春惶恐之際,從腰間拔出匕首塞進宇文寧手裏,“宇文姑娘,給你防身。”

兩人爬起來轉身便朝林子深處跑去。

一個草原十八部的兵看見了他們身影,便怪叫着招呼同伴,追了上來。

林中樹木盤根錯節,藤蔓遍地,宇文寧一個不留心,腳下絆着什麽,摔了出去,羅春見狀,便忙折回身來扶她,如此一來,草原十八部的兵便輕易追了上來,羅春忙将宇文寧護在身後,警惕的瞪視着敵人。

草原十八部的兵不知他們身手,也不敢貿然動手,只等更多同伴追來。

宇文寧腳踝崴了,疼得虛汗淋漓,羅春一手扶着她,更抽不出身來,兩人漸漸被趕上來的草原十八部的兵圍在當中,幾個草原十八部的兵說着他們聽不懂的語言,眼中兇光四射。

忽然一人舉着馬刀砍向羅春,宇文寧驚恐中,尖叫一聲,握着匕首便刺了出去,匕首恰恰刺中那人肩膀,她手一抖,拔出匕首,鮮血跟着射出,灑了她滿臉,那人捂着肩膀,怪叫着滾向一旁,叫聲凄厲,在這不見日光的幽幽林底,顯得十分滲人。

雙方不知是驚駭還是怎地,都像是魇住了似的,一陣愣怔。

羅春先回過神,就勢奪過了一人的馬刀,握在手中,做了個守勢,将宇文寧緊緊護在身後。草原十八部的兵的眼睛這才再次轉動,又步步逼近。

宇文寧極度驚慌過後,大聲喘息着,草原十八部的兵緊緊盯着她上下起伏的胸口,目光猥亵,不懷好意。

從敵人淫邪的目光中,宇文寧與羅春都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兩個對視一眼,羅春大叫一聲,再不畏縮,掄着大刀便砍了上去。他驟然進攻,草原十八部的兵被他的架勢吓着了,一個兵沒閃開,被他一刀砍掉了胳膊,痛的嗷嗷大叫,在林子裏跳腳。

幾個草原十八部的兵互相遞了個眼色,突然一擁而上,将羅春撲倒在地,宇文寧剛要上去救他,便有兩個兵從後面沖上來,分別扯住了她兩個胳膊,向林子深處拖去。

“宇文姑娘,宇文姑娘……”羅春急的大喊,拼命掙紮。

宇文寧踢踢打打,可是那草原十八部兵的手鋼箍一般緊緊抓着她,她絲毫掙脫不開。她雖驚恐萬分,但是卻打定主意,即便是死也不能讓草原十八部兵羞辱。

羅春死死抵抗着草原十八部的兵要砍下的那把大刀,他手臂漸漸脫力,那把刀也距離他胸口越來越近,突然,一個影子一閃而過,出手極快,那握刀的草原十八部的兵頸中飛出一抹血花,便向後倒去,緊接着,又是兩人斃命倒地。

羅春翻身爬了起來,這時才看清楚,來救他的是羅成,“小侯爺,你來了。”羅春高興過後,便着急起來,“小侯爺,快去救宇文姑娘,她被帶到那邊了。”

羅成殺死最後三個草原十八部的兵,向林子深處追去。

荒草疏疏落落,林子深處甚是沉寂,宇文寧被那兩個草原十八部的兵抛在地上,兩人調笑幾句,別齊齊動手,上去撕扯她身上那月白中衣與明綠缬裙。

宇文寧一邊閃躲後退,一邊趁那草原十八部的兵不備從他腰間拔下一柄匕首,剛攏進袖間,另一個草原十八部的兵一眼看見,說了幾句似乎是咒罵的語言,捏着她手腕便奪去了匕首。

兩個草原十八部的兵叽裏呱啦說笑着,扯掉宇文寧最後幾縷蔽體的絹帛,盯着宇文寧蜜色的酮體,急急的去脫身上铠甲。

宇文寧用盡她生平最惡毒的眼神瞪着兩人,手在草叢裏亂摸,觸到一個冰涼的硬物,是一塊石頭。她把石頭抓在手裏,心裏想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猛擡起手臂便朝自己腦門拍去。

一根樹枝破空飛來,帶着淩厲的勁風,撞落了她手中石頭。

羅成一個箭步沖來,一腳一個,将兩個草原十八部的兵踢飛出去,順手抓起地上兩人留下的大刀,飛擲出去,兩人落地的同時,大刀分毫不差的刺入各自胸膛,血濺在樹幹上,兩人瞬間雙雙殒命。

宇文寧絕處逢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羅成,嘴巴張開,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身上再無一絲氣力,暈了過去。

羅成見宇文寧衣不蔽體,暈倒在地,愣了下,忙脫掉甲胄,把裏面穿着的玄色袍子裹在宇文寧身上,才将她從地上抱起。

林外的草原十八部的兵見進了林子的同伴都沒有再出去,更兼火勢越來越大,便不敢再進去,那隊長見帶來的三百多人只剩下百十人,更不敢戀戰,調轉馬頭,便從後面死屍堆裏扒開的出口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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