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鐘華甄腦子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被人算計了。
現場的環境有些混亂,似乎有翻找過的痕跡, 張相被人放平在躺椅上, 身體已經涼透了。張夫人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張夫人已經差人去請禦醫, 又讓下人去報官, 鐘華甄坐在椅子上,手上膠黏的血跡讓她覺得惡心。
張相有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孫子孫女和她年歲差不多大, 書房重地,不是普通人呆的。外面哭成一團,屋裏的相府下人都在戒備她, 尤其是張夫人, 她恨不得要鐘華甄扒皮樣。
張夫人性子是典型的世家女子,活了五六十年都是守禮有教養,如今露出這種表情, 顯然以為事情是鐘華甄做的。
鐘華甄多看她幾眼, 手慢慢攥緊了一些, 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朝她開口道:“難怪張相特地邀我前來,張夫人,我鐘家近年雖沒大動靜,卻也不是好惹的, 我好心前來探望張相, 你們卻讓人打暈算計我, 未免太不把鐘家放在眼裏!”
她把匕首擲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先聲奪人把自己摘除。
就算張相是年邁的老人,以鐘華甄的身手,也不可能做到毫無動靜把人殺死。她暈倒之前有人在這裏,只能有兩種解釋,要麽是她運氣不好撞上有刺客,要麽就是張相用性命自導自演。
張夫人已經上了年紀,一雙眼睛狠得淬毒樣,卻又因為哭得沒力氣,站都站起不起,只能被大兒子扶住。
張相是在朝高官,極少偏袒,他兒子們都不随他,資質平庸,只得一步步往上升,他大兒子則是出了名的和事佬,萬事以和為貴。但父親的死對他打擊也不小,他眼睛也是紅的。
“鐘世子血口噴人也要有點證據,父親不過是想同鐘家化幹戈為玉帛,”張相大兒子在朝為官,知道鐘家得寵,忍下一句謾罵的話,“父親出事時只有鐘世子在場,難不成世子還要來一句父親陷害于你?可恥可笑。”
“我若是動張相,何苦留着證據等你們發現?張大人一句血口噴人倒是在随意臆斷,我清白無辜,一切交于官府來查判,你沒有證據也不是親眼所見,直接便說兇手是我,太過荒謬,張相在天有靈,也絕不會許你這般胡亂冤枉人。”
鐘華甄做了這麽多年世子,說話是有底氣的,不卑不亢間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相府之中當有禦醫,請張大人前去請人過來,你們想要冤枉我,我管不着,但我的清白,卻不是誰都可以污蔑的。”
早就有人去請禦醫,禦醫一趕過來時就見到兩方對立而站,張夫人在張相身邊哭個不停。
張相連呼吸都已經停了,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人。禦醫聽完張大人的話後,硬着頭皮幫鐘華甄上前檢查後頸。
他雖覺鐘華甄的骨架偏小,卻沒說這無關緊要的事,朝張夫人和魏尚書行禮說:“世子常年養尊處優,肌膚細嫩,比常人更易留下痕跡,後頸留下的青紫雖不大,但也确實有一些,應該是不久前被人重擊過。”
Advertisement
鐘華甄扶着後頸,屋內的氣氛格外壓抑安靜,誰也不說話,外面的哭聲也越發明顯,鐘華甄已經聽到有幾位大人的詢問聲。
今日是休沐,張相已經從朝中退居家裏養傷,但他底下弟子官員不少,來拜訪的人自不少。
鐘華甄手上都是血,都已經有些幹涸,她長身直立,一人站在書房,未見慌亂。
張夫人氣得想上手打她,又被她大兒子攔住,喊母親三思,她嘶啞着聲音道:“我念你年紀小,在相爺身邊勸他無數次,讓他不用那些事對你下手,他好不容易容易才松下口,讓你來侯府把事情說明白,你何必下此狠手?以為做些手腳便無人再懷疑你?我真是看錯你這狠毒至極的人!”
張夫人氣急了,已經認定兇手是她。
鐘華甄一頓,看向張夫人,張大人心知張夫人說錯話了,連忙道:“母親氣糊塗了!父親在朝為官,廉政清明,不可能說出那種話。”
張夫人也緩過來一些,就算張相真有過那種心思,這些也不是能說出來的,鐘華甄不僅得皇帝寵愛,她還是鐘家世子。
鐘華甄腦子飛速回想方才進來時的情景,看樣子張夫人似乎還不清楚她身份,但張相知道,信上很明确,他連小七都查到了。
如果張相已經知道她的女兒身,那根本用不着法子設計她,他明明可以拿捏住這個把柄,讓長公主和她不敢輕舉妄動。
鐘華甄手攥緊,又明白張相手段是狠的,這種事是他的作風。
“張夫人信與不信與我沒有關系,”鐘華甄道,“但張相的死與我無關便是與我無關。”
旁事到底如何她猜不到,但剛才有人把她打暈一定是真的。
“書房由重兵把守,沒一個人見到有外人出入!你所說所舉,只不過是想逃脫罪責,枉相爺一番好心。”張夫人依舊不信她,她拿起旁邊的茶杯,想沖她砸過去,被張大人攔下來後,她氣都快喘不上來。
“母親,事情還未下定論,使不得,”他把茶杯放回去,“去請大夫過來。”
鐘華甄胸膛微微起伏,她專門帶了暗衛,想要闖出相府不難,但闖出後什麽也做不了,恐怕才回到侯府,就已經有人以謀殺重臣的罪責将她打入天牢。
屋外下的雪越來越大,書房附近的人越來越多,又被侍衛驅趕離開,刑部魏尚書匆匆趕過來,進了書房,他本來是探望張相的,沒想到突然間就出了事。
魏尚書是不信鐘華甄能做出這種事,她也沒力氣做這種事,他在幫張相驗胸口的傷,鐘華甄安靜待在一邊。
等過了一刻鐘後,魏尚書才道:“相爺胸口刀傷幹淨利落,應該是習武之人留下的,世子力氣弱小,刺不出這種傷口。”
“魏尚書,定是鐘世子認為相爺要對她不利,這才提前下手,又做出不是自己所為的假證據,”張夫人聲音啞了,顫抖的手指着她,“一定是她。”
魏尚書面上為難,若鐘華甄不是東宮一派,他借機把她帶去刑部并不是問題,可現在鐘華甄要是踏足刑部的門,恐怕百姓心中就會給張相的事做個定論,必會傷及侯府與東宮的關系。
鐘華甄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從袖中拿出帕子擦手上的血,她開口輕道:“方才張夫人同我說張相要對我做一些事,我至今未想明白是什麽事,張夫人既然認定是我殺的人,那也請告知我這些事是什麽事,我好看看是不是真值得我親自冒險殺人。”
張夫人沒再說話,旁邊的張大人也是額頭冒汗,張相素來覺得他們這些兒子做不了大事,總不讓他們摻和。
魏尚書心知鐘世子年紀雖小,但真論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便道:“這事涉及張相,請世子将其中細節告知老臣,近幾日也請不要出門,以免生出事端。”
鐘華甄應了一聲,把自己進來到昏迷醒來的事都告訴了他。
她也明白今日這一鬧,鐘家和張家的關系,怕是徹底崩了。
某些官員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就被張府下人送了出去,無論鐘華甄說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張家都已經開始戒備森嚴。
她要離開相府時,李煦這才匆匆趕到。
鐘華甄擡頭看他,他身邊跟着禦林軍和兩個刑部官員,面色如寒冷的天氣,冷得可以結冰。張相于他而言像老師又像親人,這事突如其來,根本沒有任何預兆。
李煦帶着官員直接從她身邊路過,連招呼都沒打,鐘華甄深吸了一口氣,沒打擾他,她走下臺階時沒注意,腳突然一崴,身體忽地一斜,平福趕緊要扶她,沒扶住,有人提前摟住了她。
李煦把她打橫抱起,送上她的馬車。
鐘華甄愣了愣,又開口道:“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張相,但他目的很明顯,是要挑撥鐘家和張家的關系,現在看來,他成功了。”
“我聽到消息時就已經派人加緊嚴查出城可疑人,這事我會全權負責,”李煦沉聲說,“天冷多穿點,好好休息。”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同他一起來的人已經進相府,他慢一步。鐘華甄的手上還沾着幹血跡,她掀簾看他高大的背影離去,又慢慢放下窗幔。
“市井中若有不利鐘家的消息冒出,立即壓下,查查傳謠人最近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鐘華甄從懷中拿出幾張信封,對暗衛開口,“若同張家有關,直接将人送往刑部。”
鐘華甄确實是被人打暈的,但在張夫人進來之前,她就已經醒過一次。
她一醒來便發現自己手上拿把帶血的刀,屋子裏沒有人,只有張相坐在扶手椅上。
書房那時還沒現在亂,她猜是自己來得時候不太對,正巧剛上那個人殺完人,所以才背了鍋。
人已經不在,她那時候再朝外叫人,百口莫辯。
張相把她找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她難以猜中,他一向想得多。但能想到的,是他手上應該還有更多消息,不可能只有一些下人的信息。
她把書桌書牆都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些不能見人的東西——是暗探調查回來的消息,明明白白寫着她出生的日子,還有她的身份。
刑部查案多年,只是稍用心思就能查出張相的死與她無關,這些東西留在那裏只會讓她處境變難。
她把信夾在自己平日看的書中,要帶回去燒掉,旁的暫時不用鐘家出手,現在至少是把李煦給瞞過去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