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以前同居的話應該是從來沒有缺少過的吧?好像從來沒有操心過冰箱裏缺什麽少什麽的時候……身上的不少傷都愈合了但是留有的信息還是很多,林林總總下來看的話,大致能确定是三個月。”

說到這裏他換了個姿勢從靠着床邊變成了躺在地毯上,太宰治将自己的臉貼在柔軟的絨毛裏,思索着這塊地毯不該是他的審美才對。

深紅色的圓形的,有四分之一被壓在床底下,似乎是能夠坐在地上靠着床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看着電視,他皺着眉想了很久,都覺得不是他這種懶到抽筋的人會專門布置的角落。

所以說——

——“好煩啊,是同居吧,肯定就是同居吧。這座房子裏不論怎麽看都是一股子帶着別人氣味兒的感覺。怎麽講……三個月嗎?居然三個月了都沒有消散,在我壓根都已經記不得他的情況下三個月了都依舊折磨我,果然他是我最讨厭的人吧,死了都不讓我清靜,浴室裏有分門別類的雙份清潔用品,廚房裏的筷子都專門分了兩個顏色,這就算了連購買的CD特典都是兩種風格,這算什麽,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殺了你嗎?”

明明是比較憤憤不平的內容,但是太宰治說出來卻帶着一種無所謂又或者是懶洋洋的口吻。他記得房間裏用了一半的男士香水,還有幾條品味堪憂的領帶,那些一定都不是他的東西,最開始的時候還疑惑過自己什麽時候買的,等後來在家裏的邊邊角角都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後,太宰治才開始在夢裏記起兩個人的過往。

內容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稀少的很,他就靠着那幾個片段不斷的從中汲取信息,不斷的當做是自己活下來的養分,一定要知道是誰,一定要明白那個人對自己的意義是什麽。

到底為了何種理由而真正的決定放棄‘唯一’的那一個機會,從而将對方占據在這個位置上。

——“同居就該是親密的人,不是這種關系應該也不會同居。況且這棟房子也不是出租房,房産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但是這個地段和這個樓層與戶型不論怎麽看都不是我會掏錢購買的,因此一開始的戶主該是蛞蝓先生吧,但為什麽現在房産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呢,該不會是對方送我的吧?這麽有錢嗎?——可是想一想血液樣品匹配失敗,機車駕照的持有者信息是空白,應該是有誰在吧。”

手裏捏着那個小錄音機,他在地毯上蜷縮着腿翻了個身,壓倒了身上剛剛刻出來的傷口的時候被疼的嘶了一聲,随後又安靜了下來。錄音機裏發出了細小的機械運作的聲音,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而是在考慮在的那個人是誰。

該是有人在作祟才對。

抹掉了信息,剔除了消息,讓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

他從地上坐了起來随後開始翻找桌前的那些文字資料,大概都是他這三個月裏僅僅憑着那幾段模糊的記憶而推演出來的結論。

——“性別男,和他同齡但是大概大上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身高在160,身體柔韌度很強,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性格剛烈但是并非不知變通,喜好奢侈品不過收入能夠支撐對方的這個購買的力度,會做飯會洗衣服會做家務,最喜歡的東西是帽子,大概是執着于這樣看起來會高上一點?開玩笑,這也太天真了吧?身手很好又或者說是對我沒有太多的顧慮,簡而言之就是在互相讨厭的基礎上很信任,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我一刀致命……唔,應該是知道我本質是個什麽人才對,但是依舊選擇和我在一起應當是接受了吧,如此來說真是個可憐人呢——喜歡我什麽呢?不、應該來說不讨厭我什麽才對。這種類型一看就是我最厭煩接觸的啊,究竟是因為什麽同意同居了呢?”

可真正對比起來,比起同居這一條來說,兩個人是戀人這種關系才更加匪夷所思才對。

太宰治整理出對方生前的關系網,發覺這麽順下來對方認識的人他都認識,可以算作是百分百重合的地步,如此一來除開能夠更加确認出他們兩個的關系異常親密之外,大概就是調查範圍跳不出太宰治自己所認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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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幾乎是在高速運算着,從何人擁有動機到何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甚至于算進去了是否有不知名的陌生人對此進行了插手行為,但是太宰治卻自信于如果是路人無法做到能夠蒙騙他三個月以上的程度才對。

挂在牆面上的指針一格一格的擺動着,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裏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而落在床鋪上的錄音機依舊在運作着,太宰治伸出手按下了關閉鍵,至此才算是搞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裏。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殺死了自己的戀人、自己最讨厭的那個人,當對方已經板上釘釘會成為他死亡名單裏的唯一的那個人的時候,太宰治就一定會讓對方做到真正的‘死亡’。

即生理性死亡、法律性死亡、社會性死亡。

鮮活的生命一定要死在他的懷裏,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會忘記這個人除了作為殺人者的他本人,而那些存在在白紙黑字上的任何一個能夠留有對方信息的、能夠讓旁人知曉蛞蝓存在的信息将全部抹除。

他要讓自己的唯一永遠的只停留在他的腦子裏,甚至是沒有出生證明沒有公民證件,沒有任何能夠說出這個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性,也沒有人能夠再意識到有這麽一個人曾經活着。

既然是唯一,那就應該伴随着太宰治的大腦一起生一起死,等到他的腦器官開始逐漸老化,那些肉體都變得腐朽,記憶會随之慢慢消失,就如同每一個星球死亡的過程,被吸食進黑洞的那些粉塵,悄然的離開,再最後像是一團垃圾被吐出去。

該是陪着他一起腐爛在墳墓裏才對。

- ██ : ██

他們兩個停在高架公路的邊上,長長的路像是沒有盡頭,從海的這一頭延伸到了海的那一頭。整條綿長的瀝青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與任何一個車輛,亮粉色抛光漆的機車停靠在一邊,他看見那風把對方的帽子都吹了起來,小臂伸出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一節皮膚,過于結實的肢體有骨骼形狀的凹陷,他想伸手去捏,可最終卻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行為。

對方當着他的面把小馬甲的扣子一顆一顆的解開,風吹過來的時候那塊布料就在眼前人的身後飄啊飄,蛞蝓在路邊舒适的伸了個懶腰,連衣物的褶皺都凹出了一個令人着迷的弧度,修身的褲子包裹着線條好看的腿,有時候太宰治會想為什麽明明個子只有一米六,但是腿卻那麽的長。

多雲的天氣裏頭頂上遮着太陽的雲層就像是髒掉的冰,他看到對方跳起來站在馬路的護欄上,随後又跳下去坐在了上面,兩條腿就這麽懸空着晃蕩,風吹着這人色澤鮮豔的頭發,他只能看的到對方的後背,根本望不見那張臉是什麽模樣。

有幾只海鳥憑空的飛在一邊,落在了對方不遠處的欄杆上,他看着這個人轉過了臉,對着那只海鳥吐了一口煙,能到那只鳥鳴叫着拍打翅膀飛走了之後才低沉的晃着腿笑了出來。

海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幹淨的蔚藍色,反而是深沉的如同墨水一般的黑,像極了科幻電影裏藏着巨大深海怪物的那種色調。他走到對方身後就站定了,高架橋下的海像是黑洞一樣能把人的眼睛吸進去,他越過對方的頭頂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反而是對方把抽了一半的煙舉起在他的嘴邊,問他要不要來上一口。

太宰治沒有推脫,低頭就着這人的手咬住了煙蒂,随後兩個人就這麽在近海公路的邊上一邊望着這種寂寥的風景,一邊呼吸着從重度感染區吹來的風。

他極度的想要擁抱着對方,可是這段記憶裏的他卻只是站在後面就這麽看着。太宰治好着急,他急到想要伸出手去抓着自己脖頸處的皮膚,想去扒下那些一圈一圈纏着他頸部的那些繃帶,把刻在上面的那些因為長出新肉而發癢的爛皮,可最終他也只是将吸完的煙吐在一邊,看着那黃色的煙蒂從橋上掉落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中,連一丁點的漣漪都沒有濺起。

他帶着滿嘴的煙味低下頭埋進了對方的後頸裏,幾乎是瘋狂的吸食着獨屬于對方的氣息。這人還沒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向前傾斜了一點,随後他聽見對方笑罵他這是在謀殺,他差一點就沒坐穩掉下去了。

太宰治想,可不是嗎,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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