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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跟杜漸在小舟中喝了個大醉，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醉過，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房間裏的床上，他只覺得頭很疼，卻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落葵似乎一直都守在他旁邊，看見他醒了，忙端了碗醒酒湯過來，微笑道：“商陸哥哥，趕快喝了吧，喝了就不頭疼了。”

落葵一邊扶商陸坐了起來，又嘆息道：“你就是陪師兄，也不用自己醉成這樣啊！對了，米大哥方才來過了，說等你醒了讓你過去呢。”

商陸一口氣喝了那碗藥湯，他此刻真的是頭痛欲裂，也分不清滋味，喝完了問道：“大哥找我有事嗎？”

落葵點點頭，又走過去把商陸的外套跟靴子拿了過來，便要幫他穿着。

商陸臉上一紅，忙道：“不用，我自己來。”

商陸一時反應過于強烈，忙又放低聲音轉過話題，問道：“杜漸呢？”

落葵臉上讪讪的，遲疑了一下，索回了手，雖然有些尴尬卻還是微微一笑，說道：“師兄被師姐拉出去玩了。”

商陸一邊穿鞋一邊整理衣冠，随口問道：“你怎麽不去？”

落葵猶豫了一下，道：“外面太冷了。”

商陸随口‘奧’了一聲，又道：“是賠了。”，人已經跑到了門外。

米晨陽獨自在書房中喝酒，也沒有什麽下酒菜，這讓商陸有些意外。他面色少有的帶着些紅潤，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他平時是不喝酒的，商陸有些琢磨不透，所以就什麽也沒說，站在一邊。

米晨陽看到商陸，倒是笑着走了上來，說道：“來，陪我喝一杯。”

商陸雖然現在看見酒就想吐，連聞見酒味都反胃，還是接過了酒杯，他知道米晨陽此次的勝利得來不易，他必須要為他慶祝，一杯酒，又算得了什麽呢？

兩人輕輕一碰，皆一飲而盡。

米晨陽又道：“阿漸還好吧？”，語氣甚是關切。

商陸強忍着胃裏強烈的不适，莞爾一笑，道：“他沒事，除了有一點失落，畢竟期望太高。”

米晨陽道：“沒事就好。”

商陸道：“恭喜大哥這次大獲全勝。”

米晨陽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麽。

商陸沉默了一會，道：“大哥，你不是一個不謹慎的人，這次更不會只憑借五成的把握就把賭注全部押在徐溫身上，我想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了？”

商陸雖然肯定米晨陽一定在事前做了十足的準備，但還是想要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什麽，這不是不信任，而是——信任的基礎。

米晨陽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了，他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會有此一問，你即便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我事先确實找人試過徐溫的武功，知道阿漸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才會押他。至于莫伊，他是我派去的，我讓他試杜漸功夫的虛實是做給林項那幫人看的，讓他們誤以為我要賭的人是莫伊身後那個人，好讓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裏，其實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米晨陽沉默了一下，又道：“可是，我這次雖然贏了，卻贏得很蹊跷，因為來自林項那邊的阻力很小。”

商陸沉默，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繼而是詫異，因為米晨陽遇到了跟杜漸同樣的問題，言道：“杜漸告訴我說杜鋒在賽前找過他，還把林項的劍法演示給他看，說要讓他贏。而比賽的時候，杜漸說感到林項并沒有用全力。”

米晨陽嘆了口氣，道：“他們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呢？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把這麽多錢都讓給我來賺。”

商陸嘆道：“只怕沒安什麽好心。”

米晨陽忽又問道：“阿漸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徐溫是我安排的？”

商陸點了下頭，說道：“他雖然沒有說，但是不難猜得出來。”

米晨陽思忖片刻，道：“他們要對杜漸做的大概有兩點，一是離間他跟我們的關系，第一點應該效果不大，二是讓他的自信心徹底喪失，杜漸本來就不是一個自信的人，這次多少會受到打擊。”

商陸一想不錯，米晨陽所說的這兩點确實已經在杜漸身上發生了，第一點确實對林項那夥人來說效果不太好，也可以說徹底沒有效果，畢竟杜漸跟米晨陽他們都是從小玩大的，這樣的友情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被瓦解的。第二點卻比米晨陽說的還要嚴重，因為杜漸整個人都有些氣餒了，杜漸最渴望的是成功，而缺乏的就是自信，他們卻在想方設法打擊他的自信，給他廉價的成功。

米晨陽又道：“他們接下來還會有所動作的，這次故意讓我贏，不過是想讓我放松警惕，還有就是我成了最大的贏家，勢必也會成為衆矢之的。”

商陸點點頭，米晨陽說的很有道理。他現在覺得頭越發的疼了，這個江湖，原來有這麽複雜。

商陸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大哥，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米晨陽沉吟片刻，微笑道：“商陸，你只用專心的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商陸忽然道：“我想知道接下來局面會有多兇險？是不是會流很多血？死很多人？”

米晨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怎麽回答他，末了，只是淡淡的道：“商陸，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商陸道：“如果我能夠做我喜歡做的事情的代價是踩着很多人的屍骨，我寧願不做。”，他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可是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自己怎麽可以這樣跟大哥說話？自己有什麽資格跟他說這樣的話？

米晨陽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善良單純，很多事情我不讓你知道也是為了你好，我只能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為你們營造一個好的環境，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看到更不需要知道。”

商陸無言以對，他還能說什麽呢，自己還有這個家裏幾乎每個人都是大哥身上的寄生蟲，離開他的金錢他們優越的生活美好的夢想都會瞬間變為泡影，他們甚至無法在這個世上立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錢的日子很難，而掙錢，卻更難，商陸可以體會米晨陽作為一家之主的心酸，更知道他為他們營造的這個大家有多難。

商陸沉默了一下，說道：“大哥，我知道了。”

米晨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或許我做的也有失偏頗，錯兒不是常說我自以為是嗎？你們有知情權不假，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壓根就不要知道的好，等到有一天你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你就會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

商陸點點頭，他其實已經理解了，每個人都不會想讓自己要保護的對面對那樣的殘酷的。

米晨陽要守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商陸感覺自己其實是很幸福的，因為有這樣一個大哥。

可是，好的東西總是會不長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