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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起的很早,她已經把徐溫昨晚脫下來的衣衫洗淨烘幹補好,她把一件新的袍子拿到徐溫門口的時候,徐溫已經起床,盡管徐溫不習慣她這樣事無巨細的服侍他,她還是執意幫他把衣服穿好。
風已經停了,暴雨已變成了蒙蒙細雨,這裏四周都是山,清幽又幹淨,如在畫中,昨晚在馬車中一路颠簸,四周一片漆黑,外面的景象并沒有看到,半夏此刻只感覺昨晚經歷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所有人都聚在客廳裏面,有的認識,有的并不認識。
半夏早上起來原本心情很好,可是一走進大廳就有點心煩了:因為綠衣,她裹着一條厚厚的披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坐在杜漸旁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徐溫昨天晚上開給她的藥,不時皺起眉頭,似乎那藥很苦,杜漸在一旁端茶倒水拿點心,照顧的細致入微;因為杜鋒,他一張臉比他身上的衣服還要黑,比他手裏的劍還要青還要冷,跟在王班後面陰魂不散的樣子,看到自己總會特別不屑的斜上一眼,那一眼幾乎能将人冰凍起來,或者就是在自己剛要瞪起眼睛看出去的時候徹底的當作自己不存在,半夏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個瘟神;所以半夏決定出去走走,她走到院子裏面的時候,又看見了陳逸仙,他還是一身白衣,上面卻染了點點血跡,看來昨晚受傷不輕,逃的必然很狼狽,他依然若無其事的裝做很清高的樣子,只是看起來卻沒往日那麽神氣,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她只好走得更遠一些,才可以不看到這些讓她心煩的事情。
她信步走出院子,走過一條鵝卵石的小徑,小徑盡頭有一座石拱橋,古樸無華,這裏春水初融,青灰色的石子安靜的躺在溪水中,水深不過膝,緩緩的流着,昨天的暴雨似乎對這裏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她正要朝石橋走去,一頂粉紅色的小傘從石橋對面飄來,是落葵,她笑嘻嘻的走過來,收起了傘,拉半夏在石橋上坐下來。
“師姐,你怎麽不開心啊?”
半夏嘆口氣:“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還活着,周圍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怎麽會不開心呢,可是,有些人,卻總是故意讓你開心不起來。”
落葵淡淡一笑,笑容純淨無比:“綠衣接近我們誠然是有目的的,可是,她的目的并不是師兄。”
半夏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落葵道:“感覺,我的感覺一向很準哦,還有就是,我早上起來忽然就感覺特別不好,希望不要發生什麽事情。”
半夏道:“能發生什麽事啊,無聊死了都。”
落葵笑道:“但願吧。”
半夏挽着她的胳膊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等下會有人接我們去海上。”
“所有人都會去那裏嗎?”落葵感覺很意外“海上可是米大哥家最要緊的去處,江湖上最神秘的四個地方之一,一下子去那麽多人,不太好吧,米大哥又怎麽會同意呢。”
半夏似乎并不關心這個問題:“早上聽那個該死的杜漸說的,那些人都想要去,這麽好的機會,都到門口了,怎麽舍得不進去看看呢,米大哥怕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顯得太小氣了吧。”
他們兩人趕到的時候,杜漸跟綠衣已經走了,因為海上那邊派過來的船一次只能接兩個人,而一次,只有一條船劃過來,說是水道只容一條小舟成行,這樣,使得海上更加神秘。
半夏十分生氣,杜漸居然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臭杜漸,回頭再跟你算賬。”她握着峨眉刺不停地削着一叢迎春,花瓣如雨落下,枝頭上很快就變得光禿禿的。
落葵也不好說什麽,心裏默念道:迎春花,不要怪師姐哦,回頭我讓商陸派人多多的給你施肥澆水,明年春天一定會更漂亮的。
王班緩緩踱到半夏旁邊,道:“半夏姑娘紅袖翻飛,這迎春花是迎刃而落,這花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得姑娘如此青睐,縱然都是凋零,卻不及這樣凋零的好看,那邊還有幾叢,姑娘不如也成全了他們?”
半夏現在正沒好氣,翻了王班一眼,道:“要你多嘴啊。”,轉身走了。
王班微微一笑,不以為意,落葵略帶歉意的沖他笑笑,追着半夏去了。
杜峰抱着劍站在廊下,一身玄衣,鐵青着臉,一言不發。王班又慢慢的踱到他旁邊,手中還拈着一朵落花。
陳逸仙嘆道:“王兄風流倜傥,怎奈半夏姑娘偏偏不解風情。”
王班有些不悅,臉上并不怎麽表現出來,哼了一聲,別無他言。
胡大屠看陳逸仙奚落了王班,跟着哈哈大笑幾聲,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王班斜睨了他一眼,臉色越來越陰沉。
小舟送走了杜漸,綠衣兩人,已經返回,現在就泊在河邊,衆人卻争的面紅耳赤,都要先走。老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徐溫緩緩走過來向老吳說道:“吳先生這裏風景好,茶又好,在下還要再叨擾先生半日,讨幾杯茶水喝。”
這些人老吳自然是一個都開罪不起,徐溫這樣說無疑是在替他解圍,老吳甚是感激,苦笑道:“公子客氣了。”
胡大屠面紅耳赤的道:“他奶奶的,老子先來的,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
青束冷哼道:“你罵誰呢?”
胡大屠轉到他面前:“小子,怎麽,不服氣啊?”
青束身形一轉,已經站在了胡大屠身後,手中的鋼刀已架在胡大屠肩上。
胡大屠身子顫抖了一下,嘴裏再也罵不出來。
史湘緩緩走了過來,将青束的刀移了下來:“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呢。”
青束冷冷的瞪了胡大屠一眼,退到了一邊。
章建皮笑肉不笑的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衡陽雙雁,幸會。”
史湘略點點頭:“幸會。”
陳逸仙輕搖折扇,緩緩說道:“章大哥,大屠兄弟,以小弟看,就讓他們先過去吧,也并不是怕了誰,只是大家到米府是來做客的,你争我奪傷了和氣倒也罷了,讓主人家為難,就不好了。”
老吳向陳逸仙颔首笑了笑,倒也不好說什麽。
青束冷冷的道:“誰要你讓!”
胡大屠道:“小白臉,別給臉不要臉啊。”
青束大怒,剛要動手,萬達卻擋在了二人中間:“兩位,切莫動手,聽老朽一句話。”他咳嗽了兩聲接着說道:“以老朽看,半夏姑娘跟落葵姑娘當先行,我們總不好跟兩位姑娘争吧。白衣書生陳少俠跟濑蒼教的胡少俠身上都有傷,自然需要早些過去歇着,章少俠顏少俠若沒有什麽事,不妨耽擱一會,讓衡陽雙雁先行,王公子跟杜公子兩位也沒什麽急事吧,老朽倒是想請兩位喝杯茶,不知兩位是否肯賞這個臉?”
王班笑吟吟的道:“江湖上都知道,跟萬先生喝茶,一定有錢賺,在下求之不得。”
萬達笑道:“那就好。”
萬達這一番話并沒有人反對,在江湖上混,消息很重要,任何人都不能保證以後沒有用到萬達的時候,所以這點薄面還是肯賣給他的。
小舟送走章建顏慎兩個又回來時,已交了申牌時分,王班客氣了幾句便同杜鋒登舟去了。
徐溫依然坐在廳中喝茶,阿好立在一旁續水。
萬達坐在一側,一邊喝着茶,一邊笑眯眯的道:“徐公子年紀輕輕就做了竹劍派掌門人,老夫今日才得見公子風采,果然是非同一般,真是英雄出少你啊!”
徐溫淡然道:“老先生過譽了,晚生還有事情要向老先生請教。”
萬達眉頭微蹙,随即笑吟吟的道:“公子請講。”
徐溫道:“江湖人稱先生萬事通,想必先生對于十幾年前徐家那件慘案也有所耳聞吧。”
萬達挂在嘴角的笑突然便僵住了,随機展顏一笑,笑得卻極不自然,他揮了揮手,道:“都是些虛名,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擡愛,老朽那裏有這麽大本事。徐公子切莫當真。”
徐溫淡淡的道:“晚生自然知道先生的規矩,只是我現在沒有錢,請先生開個價。”
萬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捋着胲下的胡須微微一笑。
徐溫又道:“我把這把劍押給先生,日後定拿錢去贖。”
站在一側的阿好不禁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可是竹劍派掌門人的佩劍,可是她相信公子只要說了就一定會把他贖回來。
萬達緩緩搖了搖頭,随手一指,意思是有人來了。
只見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卻是神偷妙手婆婆。
妙手婆婆冷冷的掃了他三人一眼,倨傲的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萬達嘿嘿笑道:“妙手婆婆,稀客啊!”
妙手婆婆冷冷的道:“多日不見,你還沒死。”
萬達冷笑幾聲道:“你不死,老夫又怎麽敢先死呢。”
妙手婆婆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萬達又道:“老屋莫非也有婆婆想要的東西?”
妙手婆婆道:“我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不像有些人,做的都是沒本的買賣。”
萬達笑道:“婆婆過譽了,老夫倒有一個賺錢的買賣,不知道婆婆有沒有興趣。”
妙手婆婆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船又來了,徐溫起身向他二人道:“失陪。”
船在一片開闊的水域上面緩緩行駛,水面越來越窄,漸漸的僅能下容這艘小船經過,兩岸原先的峭壁已連在一起,形成了山洞,小船已經駛進了山洞,山洞中水路曲折,四周一片黑暗,不見一物。洞中不是傳來怪異的聲響,獵獵的寒風從耳際刮過,令人毛骨悚然,阿好不由自主的抓起身邊的物事,左手竟然抓住了徐溫的胳膊,她一陣羞慚,連忙松了手。徐溫沒有說話,黑暗中只回頭望了她一眼。
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眼前突然就一片明亮,在一片純淨的水面中央,一座原木的閣樓聳立在那裏。水面開滿了五光十色的睡蓮,阿好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不禁伸手要去撫摸那柔嫩漂亮的花瓣,她的手還不及觸及水面,卻被徐溫拉住了“不要碰,有毒。”
阿好更加驚奇的看着他,又看向水中的睡蓮,她仔細看,才發現,那并不是睡蓮,而是一種跟睡蓮及其相像的植物,花較睡蓮大一些,也豔麗的多,共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
阿好不禁道:“是彩虹的顏色。”她想起在大青山彩虹澗的情形,一種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禁望了徐溫一眼。
徐溫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心事,沉吟道:“它叫七色瘴,相傳生于海外仙山,不知道這裏怎麽會有。”
撐船的少年不禁回頭望了他一眼。似乎是因為他一語道破了七色瘴的出處。
船在鋪滿青石階梯的渡口停下,放下他們,少年又撐了回去。阿好拎着包袱,擡頭仰望四周,空山寂寂,這裏卻是在群山包圍之中。回頭看方才的水域,原來他們劃過來的地方距離岸邊最窄,這本是一個方圓十裏的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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