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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漸跟着米晨陽進了天字一號房,也就是米晨陽的房間,這間房子倒也跟其他的客房沒有什麽區別,杜漸随便坐了,米晨陽泡了一壺茶,給他倒上一杯,半開玩笑的說道:“我這裏沒酒,将就一下。”
他很少開玩笑,所以,杜漸竟然有些不習慣,道:“米大哥,有什麽事嗎?”
米晨陽淡淡笑道:“沒事就不能請你喝茶?”
杜漸笑道:“你不說,這茶我可不敢喝,喝了你的茶,辦不好事,我可吐不出來了。”
米晨陽道:“你就是真辦不好,我也不回讓你吐的,好,那我就先說事,省得你茶都喝不好。”他收起笑臉,心情忽然間就顯得極其沉重:“錯兒昨天晚上的事,你交代半夏,不要讓她在錯兒面前提起。”
杜漸本來以為他要說的是兇案,卻沒想到是這件事情,滿口應下道:“恩,我知道,那顏慎跟胡大屠呢?”昨晚在場的除了半夏杜漸,還有顏慎跟胡大屠。
米晨陽道:“我正為這個為難,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錯兒自己,我得想一個兩全的辦法。”
米晨陽苦苦思索着,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在杜漸眼中,米晨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想不到他也有不能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
杜漸上一次想到這句話是因為商陸,看來,這個世上,不論是誰,都會有不如意,自由随性如商陸,無所不能如米晨陽,也逃不脫這個窠臼。杜漸想到了自己,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自己的不如意呢?實在是太多了……
徐溫正在房中靜坐,忽有人敲門,阿好走去開門,來着是商陸,商陸沖阿好笑了笑,也不等阿好說話便當先走了進去。
“徐兄,小弟有一事相請徐兄幫忙。”商陸笑呵呵的說道。
徐溫起身一笑,道:“商兄客氣了,請講。”
商陸呵呵一笑,道:“這裏不太方便,請徐兄到外面走走,如何?”
徐溫道:“好。”
徐溫跟着商陸一直走到了湖邊,一路上商陸都很熱情,神采奕奕,興高采烈,高談闊論,卻始終不提要徐溫幫忙的是什麽事情,徐溫也不好問。
徐溫到了湖邊才知道商陸是要帶他去湖中的一個小島,因為是島,所以就要乘船過去,湖邊正好泊着一艘船,像是商陸早就準備好的。
船是一艘小巧精致的畫舫,雕梁畫棟,懸着輕紗,點綴着繡榻鮮花,雖然很适合在這個開滿五光十色鮮花的湖上面游玩,可是他們兩個高高大大的大男人站在上面卻着實不很搭調,有傷纖巧。
畫舫雖然小巧,速度倒是很快,少頃便至。
棄舟上岸,只見島上面鋪滿了五顏六色的石頭,在陽光下,就像是寶石,熠熠生輝,這些石頭不知道在這裏放了有多久,被歲月雕琢的光滑圓潤,又像是剛剛放在這裏,因為每一顆石頭都純淨無比,纖毫不染。
徐溫看到這些石頭的時候不禁想到了米錯束發的青帶,熠熠生輝,在那個暮色迷離的傍晚,刺花了他的眼睛。他從來不曾想過,生命的色彩可以如此華麗,華麗到他的雙眼應接不暇。
商陸沒有注意到徐溫有些心不在焉,更想不到他對着這些比寶石還要美麗的石頭想到的竟然是米錯,如果他想得到,他打死也不會帶他來這裏。
商陸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你精通醫術?”
“談不上,綠衣姑娘的傷風我治了這麽多日,反而越發嚴重了。”,徐溫随口說着,思緒不着邊際。
“這可能是個意外。”商陸嘆道。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商陸思索了片刻,決定說出來。
“你說。”徐溫見他說得鄭重,收回思緒,認真回答。
“我帶你來這裏,因為這是一個小島。”
“我知道。”
“周圍沒有人,如果有人,也會看的很清楚。”
“我知道。”徐溫在等他說下去。
“所以,我說的這件事情,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商陸很認真的說道。
“你說吧。”
“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你,你發個誓。”商陸又補充道。
“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徐溫已經有些不耐。
“不行,你要先發誓,我才能告訴你。”商陸不依不饒。
“我并沒有興趣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你不說,我走了。”,徐溫轉身就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或許只有你能幫上忙了。”商陸有些着急,不由自主拉着了徐溫的胳膊,一臉期待的望着他,虔誠的就像是對着一尊無所不能的佛。
徐溫無奈的道:“可以,可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被一個大男人這樣拉着,這樣看着,徐溫只覺得脊背發麻,渾身不自在。
“那你先發誓。”商陸松開手,可臉上還是那個表情。
徐溫忍了幾忍,終于,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好,我,徐溫對天發誓,今天,商陸告訴我的事情,我若洩露出去一個字,天誅地滅。”
商陸補充道:“你不光不能洩露,還得保密,如果無意中被別人知道了,也得天誅地滅。”
“好,我保密。”徐溫已經被他折騰的沒有一點脾氣,對他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只是配合他,才站在這裏。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病,叫夢游。”
“聽說過,可是我治不好。”徐溫淡淡的說道,負手而立,仰臉看天,忽然低下頭道:“不會是你,得了這種病吧?”
“如果是我,就好了。”商陸一臉絕望的神情:“既然你治不好,那就當我沒說,你的誓也白發了,我走了,石頭你喜歡的話,随便挑,不用謝。”
“我可以試試,我,沒有經驗。”
徐溫不想他的一句話可以讓商陸的情緒發生如此之大的變化,看來生病之人一定是商陸十分緊要的人,有些不忍讓他失望,他雖然确實沒有多大把握,可決定要幫他。
“那你有幾成把握能夠治好?”商陸很快就又變得神采飛揚。
“大概,三四成吧。”徐溫道。
商陸追問道:“有沒有保守的成分?”
徐溫道:“我說過,我只有理論沒有經驗。”
徐溫被商陸看的很不自在,想要閃開,因為商陸此時的表情就像是一個餓久了的人見到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口水四溢,想要把他吞下去。
“那好,可是,你一定要用心治,好好治。”
“我會的,病人是誰?”
“我姐姐。”
“……”
徐溫終于明白商陸為什麽這麽小心翼翼,為什麽提這麽多無理的要求。
“有多久了?”
“三年了,其實,姐姐是一個很自閉的人,她有時候可以盯着一朵花看一個時辰。”
“那是因為那朵花跟其他的花不一樣。”
“你怎麽知道?”商陸狐疑的望着他,因為米錯也是這樣回答的。
“因為,我也喜歡看花。”徐溫淡淡的道:“這件事情,她自己知道嗎?”
商陸搖搖頭:“不知道,可是昨天晚上,她出去的時候,撞上了半夏,她當時就暈倒了,還好及時發現,給她服了藥,才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是什麽藥?”
“因為這個病,我們家請遍了天下名醫,除了石生花,那些醫生雖然治不好她得病,多少,還是幫上了點忙。”
“或許石生花能夠治得好。”
“大哥雇了江湖上很有名的探子,尋了整整一年,也沒有找到他,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幾年前見過他。”
“是嘛?”商陸頓足捶胸,一副生不逢時的表情。
“我們雖然對她一直都保護的很好,可是,就像昨天晚上那種情形,防不勝防,唯一的萬全之策就是治好她。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忙,拜托了。”
“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湖水波光粼粼,一葉小舟從七色瘴中翩翩駛來,船頭站着一個女子,不停的沖商陸招手,是米錯。
“姐姐,你怎麽來了?”
“你跟徐公子,在這裏幹什麽?”米錯已經登舟上岸,提着裙裾,緩緩走來。
“我們,我們研究石頭呢,徐公子老家也有很多這樣的石頭。”商陸碰了一下徐溫,意思是讓他一起配合撒謊。
“對,我們在研究石頭。”徐溫不擅撒謊,有些吞吞吐吐。
“騙我呢。”米錯淡淡的說道。
商陸瞪了徐溫一眼,笑道:“其實,我們是在分析昨晚的兇殺案。”
“是嘛?那你們幹嘛選在這裏分析?”米錯踱到徐溫身旁,打量着他腰間的靈風劍。
“這裏不會隔牆有耳啊!”
米錯抽出了靈風劍,長劍出鞘,寒光陡生,白色的光芒刺的米錯眼睛生疼,她還劍入鞘:“這把劍不錯,你就是用他打敗杜漸的嗎?”
徐溫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說:“我不會使劍。”
米錯就站在他面前,徐溫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徐溫看了米錯一眼,便錯開了目光,有些無法直視她的眼睛,似乎她的眼睛有一種可以洞穿一切的法力。
米錯打量着他道:“那你帶一把劍幹嘛?裝飾?”
徐溫道:“這把劍是竹劍派掌門人的佩劍。”
米錯莞爾一笑,道:“那如果我拿着你這把劍去江湖上轉一圈,你說,他們會不會以為我是你們竹劍派新的掌門人呢?”
徐溫道:“極有可能。”
米錯道:“那你這把劍借我玩幾天。”
徐溫道:“可以。”他從腰間解下佩劍,遞給米錯。
米錯接過劍,嫣然一笑: “多謝。”她彎腰從地上拾起一塊青色的圓石:“小小禮物,不成……”,她停頓了一下,微笑道:“不成謝意。”
徐溫鄭重的接過她遞過來的石頭,道:“多謝米姑娘的禮物。”
“你們,兇案分析的怎麽樣了?”米錯問道。
“這個嘛,兇手,高深莫測,高深莫測。”商陸支支吾吾的笑道。
米錯上來挽着商陸的胳膊,道:“回去吧。”
商陸點點頭,兩人徑直向畫舫走去。
徐溫站在原地,望着米錯跟商陸兩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直到商陸在船上向他招手他才回過神來,快步走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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