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暗着呢

“要不學長你去跟他說說?也許他會聽你的。”侯禮提議。

杭嘉澍壓根沒這打算,哂笑兩聲,“他不帶班我還松口氣呢,免得誤人子弟。”

沈司岚哪會帶新生,脾氣又臭又不愛搭理人,成天板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驕矜又自負,簡直糟蹋他那副長相。

怎麽想都不會是個負責任的好學長。

報完道,杭嘉澍又帶着穗杏去找寝室。

這一路上穗杏也不怎麽說話,杭嘉澍猜她是擔心新助班不好相處,嘴上安慰道:“放心吧,随便找個人來帶你們班,都比沈司岚好相處。”

穗杏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其實她并不在意助班是誰,僅僅是想到,如果沈司岚是她的助班,那她就多了些能看到他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沒了,她當然會失落。

可又沒膽子去争取,不能告訴杭嘉澍,否則他肯定會察覺出來,更不能直接對沈司岚說,她承擔不起被拒絕的風險,也不敢想象自己是特殊的。

開學這幾天是男生們唯一能夠自由進出女寝的機會。

穗杏被分配到三樓宿舍,中間樓層,運氣很不錯。

她的室友們都已經到了。

有兩個人上午就來了,床鋪和桌子都已經收拾好,只是人不在。

可能是出去逛校園了,主校區很大,除教學樓以外,還有不少文娛場館和大學生活動中心可以逛。

不過還有個室友跟她一樣也是下午才過來的,穗杏到的時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吃巧克力,一個看着身材魁梧還特別有勁的男人正在幫她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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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臉上化着淡妝,笑容明媚。

見有人來了,女生立馬主動地迎上前,“你也是住這個寝室的嗎?你好你好,我叫孟舒桐,”然後也沒等穗杏自我介紹,她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你長得好像你衣服上的狗啊。”

穗杏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上印着的玉桂狗。

白白綿綿的狗狗長着雙湛藍的圓眼睛,兩只長長下垂的耳朵像是小女生梳起來的辮子,臉頰邊兩坨心形狀的腮紅正好和她因為天氣熱而染上紅撲撲顏色的兩頰對上號。

穗杏暗下決心,從今以後,她杜絕身邊一切有關于狗的物品。

杭嘉澍聽到這話,也湊過來看了眼,然後噗嗤笑了。

孟舒桐頓時雙目放光,“這是你哥哥嗎?”

穗杏不情願的承認,“嗯。”

杭嘉澍笑眯眯的說了句你好,算是打招呼。

孟舒桐頓時羨慕的不行。

之後杭嘉澍要去洗抹布先把桌子床板擦一擦,孟舒桐卻說:“剛剛我讓張叔搞衛生的時候已經順便擦過了,直接鋪床就行。”

身材魁梧的張叔此時正在陽臺上洗抹布。

因為孟舒桐的順便行為,穗杏很快原諒了她說她像狗這件事。

杭嘉澍在裏面邀請張叔和他一起幫穗杏裝被套,兩個小女生站在陽臺上聊天。

“你哥哥有女朋友嗎?”孟舒桐問的很直接。

“沒有。”

“長這麽帥居然還是單身嗎?”

穗杏撐着下巴,心裏想着別的事兒,并不想跟室友一起誇杭嘉澍,含糊說:“也就一般吧。”

她興趣缺缺,孟舒桐自然也就換個話題了。

“那你覺得我們助班學長怎麽樣?”

換湯不換藥的問題,室友似乎對其他人的長相這方面特別感興趣。

但這個問題剛好擊中穗杏。

她也認識沈司岚?

穗杏的表情有些奇怪,“你認識助班嗎?”

“不認識啊,我在教學廳逛的時候看到他的照片了,”孟舒桐用手比劃一下大小,“這麽大的一塊公告欄啊,上面有他的照片,你沒看到嗎?”

穗杏剛剛滿腦子想的都是沈司岚他不願意帶新生,壓根沒注意到公告欄。

她懵懵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呆。

“你沒看到嗎?”孟舒桐嘆氣,一副你錯過了好東西的表情:“長得特別好看吶。我看到照片的那瞬間,就覺得能被分到三班肯定是因為我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

即使知道沈司岚長什麽樣,但穗杏還是被說得心癢癢。

于是她也不自覺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居然錯過了,好想看。

“不過聽負責報道的學長說,他好像不是特別想帶新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運氣了。”孟舒桐無不可惜的說。

穗杏被孟舒桐的話帶動着情緒,上上下下的,臉上表情一會兒可惜一會兒失落,嘴角下撇的弧度也越來越明顯。

孟舒桐盯着穗杏變換多端的臉,毫無預兆的笑了出來。

“穗穗,我剛剛聽你哥哥叫你穗穗,我也可以這麽叫你嗎?”

穗杏點點頭。

只要別叫她狗,叫什麽都行。

孟舒桐提議:“你想去看看那張照片嗎?我現在陪你過去看吧?”

穗杏的心情突然就明媚放晴了。

看不到他人,多看看照片也行啊。

杭嘉澍好不容易把床鋪搞定,額上已經露出了一層汗。

有點後悔自己沒架住穗杏的撒嬌,這種本來該她自己做的事,到頭來全成了他的義務。

正好穗杏這時候和她室友一起從陽臺上回來了。

“你倒是挺會享福的,”他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上雖然諷刺着,但很快又提醒她,“還有什麽吩咐趕緊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別回頭又說自己哪哪兒都不行,那時候你就是哭着求我也沒用了。”

“哥哥你辛苦了,”穗杏語氣軟軟的,“剩下的我自己一個人來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去陽臺曬了會兒太陽,突然就學會獨立自主了?

杭嘉澍以為自己聽錯,口氣不确定的問:“你一個人來?你行嗎?”

“我不行還有我室友呢。”她說。

孟舒桐适時沖杭嘉澍笑了下。

杭嘉澍皺眉,“不用我幫忙了?”

穗杏語氣突然正經起來,開始發表她的獨立宣言:“哥哥,我已經是大學生了,就算不行也要學着行,你什麽都替我做了,我還怎麽學會獨立呢,”然後得出結論,“所以你走吧。”

剛剛路上說不要別人,只要他陪着,現在和新室友剛認識不到半小時,就不需要他了。

這就是他們兄妹之間最真摯的感情。

當初報完道就該直接把她丢在路邊,讓她自生自滅。

甩頭剛走沒多遠,穗杏又追上來對他說:“哥哥,晚上記得過來找我一起吃飯。”

杭嘉澍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不會跟你室友去吃?”

“我不好意思讓室友請客。”她理直氣壯地說。

“……”

孟舒桐帶着穗杏又返回到了教學樓。

他們折回來時,下午的報道時間已經結束,除了幾張還沒被搬走的桌子,旁邊擺放着的宣傳立牌和報道資料都已經被收走,剛剛負責報道的學長學姐們也離開了。

還好公告欄是鑲在玻璃裏的,帶不走。

孟舒桐沖穗杏招手,“就是這張。”

公告欄展示的是新一屆的學團分會人員名單,其中沈司岚的照片位置在公告欄靠上的位置,穗杏必須仰着頭看。

“我說了很好看吧,”孟舒桐嘿嘿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肩,“你慢慢欣賞,我去上個廁所,等我出來咱們就回寝室吧。”

“好。”

穗杏不由看向教學樓門口,現在正是晚霞最張揚的時候,夕陽與成群的年輕學生們輝映,外面是熱鬧而悠閑的校園景象,上次來的時候穗杏還是訪客,這時候她已經是其中一員了。

大廳裏燈光明亮宛如白晝,此時正好只有她一個人。

她躊躇的捏着手指,最後還是遵從內心,悄悄掏出手機,點開相機,舉起将後置鏡頭對着公告欄。

燈光太亮反射到玻璃上導致過曝,根本拍不清楚。

穗杏有些心急,越是擔心有人過來越是緊張手抖,最後只好踮起腳試圖找個不那麽反光的角度。

至少偷拍公告欄的照片,不會有任何被發現的風險。

任何明目張膽的舉動都有可能被發現,只有這樣是最安全的。

但很快,事實教她凡是不一定。

她舉着手機艱難的找角度,一只手突然伸出來輕輕松松拿過了她的手機。

“要拍什麽?我幫你。”

穗杏轟隆一聲,腦子炸開了。

男人冷淡散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很久都沒聽到了,可穗杏一直沒忘記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可以輕易主導她的喜怒哀樂,就連微不可覺的呼吸聲都不會逃過她靈敏的耳朵,帶着淡淡清冽的氣息,将她的耳根瞬間染成和外面晚霞相同的顏色。

穗杏回過頭,剛好看到男人襯衫領口處的衣扣。

她真的被抓了個現行。

見她似乎在發呆,沈司岚又開口:“你想拍什麽?”

拍你放在公告欄上的照片。

這能說嗎?

穗杏當然選擇閉嘴,好在沈司岚似乎并不知道她扒在公告欄上,努力踮腳舉着胳膊究竟是想夠到什麽。

她盯着自己被他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想起了什麽。

這個手機裏有個單獨的相冊,裏面存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照片。

比如一張主角看似是地板的照片,左上角的鞋子和右下角的鞋子看上去像是意外入鏡,又比如空蕩蕩的工作室裏,陽光明朗,看似是風景照,其實左下角有個正趴在桌上正在午休的人。

“不拍了,手機還我。”穗杏現在只想要回自己的手機。

沈司岚沒聽她的,轉了轉胳膊,将手機藏在了背後。

穗杏終于仰頭看他。

男人眨眨眼,一臉無辜,似乎剛剛的惡作劇行為不是他做的。

穗杏又繞到他背後去搶手機。

他又不緊不慢将手機拿回了身前。

穗杏轉了一大圈也沒拿到手機,漸漸急了。

“還我!”

穗杏咬牙切齒,鼻尖上浮起怒紋,毛茸茸的碎發似乎也感受到這種情緒,跟着主人豎了起來。

男人可不怕小博美生氣,又沒什麽威懾力。

他用手機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下,還是不肯還,懶洋洋地說:“先告訴我你在拍什麽,我就還你。”

“又沒拍你,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她大聲反駁。

說完又去搶,這回沈司岚倒是順從的讓她搶了回去。

穗杏趕緊将手機塞進兜裏,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沈司岚突然彎下腰看她,桃花眼微眯,纖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成扇,意味不明的問她:“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幾個字怎麽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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