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良辰美景八月天(1)

更新時間:2014-03-23 16:00:03 字數:4211

釋墨笑了一笑,走進了屋內,朝那洞口瞧去,裏面映着火光,一道徐徐向下的階梯,他探身進去,沿着階梯緩緩向下走去,頭頂上的地板又“紮紮紮”地關合了去。

地洞下是一個偌大的廳堂,其中坐着兩個人,背後站着三個人。

坐在前面的兩個人,一個十七八歲,烏發如緞,瓜子臉蛋上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澄澈流轉,一雙纖秀的柳眉微微挑起,瞪着他看,一臉的不忿,又是一臉別樣的嬌俏妍麗。她穿着一身海石榴般紅得像雲霞的絲綢緞子,軟軟地飄垂下來,更襯得她光滑的肌膚宛如雪玉一樣的白,豔麗得令人炫目。

釋墨怔怔地望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想起廳堂中還有別人。

行楷卻對他的失神很滿意,唇角淡淡地笑了起來,甜甜的笑意氤氲在明亮的眸子裏,特別的誘人。

她的身旁,大馬金刀地坐着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兒。頭發花白,一身深藍色的水綢長衫,老者長得尖嘴猴腮,嘴邊總是蘊着一抹欲笑不笑的神情,一雙使人畏懼的充滿智慧的眼睛,似乎與之對上一眼,他就能分辨出你是人是鬼,精神抖擻,哪裏像是一個久病卧床的病人?

釋墨望着他淡淡地笑了,他已認出這個人正是當日“錢太醫”去為他診治的海道幫總瓢把子池江天。

而身後站着的三個人,一個紅衣的精瘦漢子,約莫四十多歲年紀,一身體格精悍;一個黑衣的剽悍大漢,虎背熊腰,一看他的手臂與大手掌上的肌理和骨骼便知道是個使拳的好手;一個紫衣的漢子,雖然不高,但是飛眉大眼,鼻挺口方,不怒而威,看起來頗是威嚴。

池江天笑眯眯地看着釋墨,說道:“釋大人請上座!”他把攏着的手,伸出來向一旁的椅子一請,既不躬身,也不行禮。

釋墨瞧他一副江湖草莽的做派,微微一笑,也不拘于禮數,緩緩走過來,一撩衣擺,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笑了一笑,問道:“不知道總把子請本官來此,有何見教?”

“你明知故問!”池江天看了他一眼,卻是答了這麽的一句話。

兩人頗有點彼此心知肚明的意思。

行楷卻是瞧得不明不白,看了看釋墨,又看了看老爹,氣道:“瞧你們這神色,就像是一早約好了似的!倒是我一直被蒙在鼓裏了?老爹,你和他是什麽時候連成一氣了,虧我還那麽賣力地為你東奔西跑,勞勞碌碌!”她臉上是十二分的不滿。

池江天對着她眯着眼睛笑,笑得就像一只老狐貍。

釋墨也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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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只交換了一句話,倒成了知己似的。

行楷瞧着,愈加是不樂意,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起,不明不白地看着眼前這兩個一老一少的男人。

釋墨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早已瞧出總把子根本沒有病!我殺人害命不在行,但救人治傷倒是在行,那三根紅絲把脈可不是僅僅拿來糊弄人的!”他說着,眼睛裏徐徐地泛出了精明的笑意,“既然總把子根本沒有病,而整個海道幫卻說他病了,海道幫的大小姐更是為了這件事大鬧了宴席,而餘子仁也表現得野心勃勃,這些種種跡象,在本官的眼裏就形成了一條可疑的線索!”

“所以,你就開始懷疑我接近你的目的?”行楷的眼眸一閃,終于跟上了他的思緒。她的大眼睛虎虎地瞪着他,“所以,你就故意引我去柳府試探我,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他們的探子?”

釋墨微微而笑,“我一開始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是當我發覺你的大小姐脾氣很重,一生氣就喜歡甩別人耳刮子的時候,我就在想你不會是他們的探子!”

“呵呵呵……”池江天一聽,倒是先笑了起來。

知女莫若父。

行楷瞪了自己老爹一眼,不服氣地問釋墨:“為什麽?難道脾氣大一點就不能當探子!”

釋墨笑了,并且笑得很奇怪,說道:“他們如果要派探子來我身邊,就只會派個千嬌百媚并且手段高而城府深的美人,因為如果不會忍耐,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不會讨我的歡心,就永遠達不到她的目的,而且大多數的男人都喜歡溫柔體貼的女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行楷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欲言又止地咬着嘴唇,生氣地盯着他看。

池江天和釋墨又是一笑。

釋墨接着道:“所以,你只能是你爹的探子,因為他信任你,更因為他派人随時保護着你!”

他說完,又是淡淡地笑了。

行楷卻是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良久才不忿地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剛才在外面一點兒也沒有為我擔心過?”

釋墨又是笑了,沉默了半晌,說道:“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多想,後來覺得事情不對,就沒有理由要擔心了……”

行楷一聽,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冷哼道:“沒良心的風流鬼!”立刻背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了。

釋墨臉色一緊張,轉眸看看坐在一旁微笑得別有深意的池江天,就又是笑了一笑,接着問道:“剛才是什麽摔破了?”

“是她的酒碗!”池江天不緩不慢地說道,眼睛裏的笑意更甚。

那只可憐的酒碗還躺在地上靜靜地咧着嘴,酒水淋漓地灑了一地,很明顯是被一個很生氣的人摔了個破碎。

“就是那時候……我有一點……”釋墨讷讷地說着。

行楷聽着,臉上又漸漸笑了起來,臉色微紅。

誰知,釋墨卻說道:“我以為自己猜測錯了,所以……”

“所以怎麽樣?”池江天偷偷瞧了一瞧自己女兒的臉色,趕緊為她問了出來,用眼神看住釋墨。

釋墨臉色微微一紅,捺着性子說道:“所以……所以……有一點擔心!”

“只有一點嗎?”行楷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我不是擔心你,我能跟着來嗎?”釋墨淡淡地反問道。

行楷“嘿嘿”一聲,得意地笑了,立刻又轉了回來,看着他,眼睛裏都樂得要冒出了花兒來,興沖沖地問道:“你說,你又是怎麽神通廣大,知道我是被我爹擄走的?”

釋墨的神色黯了一黯,說道:“如果是他們發現了我們在水裏偷聽,就不會繼續談論下去;如果是之後才發現了我們,也絕不會将你擄走而威脅我,他們會用更可怕的法子,不會這樣自曝其短的!”

行楷這時不得不嘆氣,轉眸望着老爹,說道:“又讓老頭子你猜中了,他果然沒有上我的當!”

池江天笑眯眯地道:“你豈不是也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

行楷臉上一紅,綻開了一朵紅花兒,在燈光的照映下,愈顯得嬌豔。

釋墨卻是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懷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池江天忽然覺得這個少年人的眼睛變得深邃起來,有一點悲傷在他眼眸中流動,他的心情竟然跟着沉了下來。

“我懷疑的事情就是……”釋墨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才又說道:“柳府的血案……跟海道幫脫不了關系!”

行楷的神色也是一黯。

池江天更是深深地長嘆一聲,良久,良久才說道:“是我對不起柳兄……是我對不起柳府一家……唉……”

釋墨一下子擡起了眼眸,看着他,眼睛裏有火花在閃動。也是隔了良久,良久,他才開口說話,語氣卻又是顯得十分的沉重,“那些冊子……那些冊子……果然是你……是你給柳恩師的……”

池江天吃驚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問道:“柳恩師?”

“不錯,他正是我的授業恩師——柳承運!”釋墨咬着牙齒回答道,渾身瑟瑟地發顫。

池江天的眼睛慢慢地星濕,向後揮了揮手。

身後的大漢一下子拉開了後面的帷幕,一下子燈光下顯出了一排排的靈位來,整整齊齊地排成了三行,前面的供案上還放置着鮮花供品,銅質的香爐裏插着的檀香猶自袅袅上升。

釋墨一下子站了起來,走過去,第一排中間的一個靈位上,赫然寫着:柳兄承運之靈位。

眼淚驀然就湧上了眼眶。

行楷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心上的悲傷,忽然明白了那天晚上他為什麽在庭院裏獨自落淚,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麽身上總有一股愧疚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恩師,恩師的一家遭遇了不測!

她的心,忽然變得很軟很軟,她想裝下他所有的悲傷,她想撫平他的傷口,她想與他一起承擔這一切!

行楷燃了三炷香,遞給了他。

釋墨接過,在靈位前三跪九叩了,才把香插上了香爐。

他垂下來的手,微微地在顫抖。行楷伸手過來,輕輕地牽住了他的手指,然後緊緊地握住。

釋墨明白她的意思,他也不再覺得被她看見自己流淚是一件沒有面子的事情,只有真心信任一個人的時候,才不會介意那一個人看見自己脆弱時候的那一面,真正地不介意!

“那時候,我得到了他們銷賬的冊子,但是又怕走露了風聲,所以才托付柳兄代為保存!我和柳兄雖是多年的知交,但是我一直不願意為他惹麻煩,所以在柳城裏沒有人知道我認識柳承恩,也沒有人知道柳承恩認識池江天……誰知……誰知……”池江天狠狠握緊了拳頭,又悲痛又仇恨地說道:“誰知這些個賊子竟然查到了這件事……是我……是我害了他們一家……我必定會給他們報仇雪恨的!”

釋墨霍然一轉身,已然換了另一種氣勢,冷聲說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不要讓他們的血玷污了你的手,也不要讓他們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如此不值得,總把子你還要看好海道幫!”

池江天對上他凜然的眸色,心中也是定了一定,問道:“小子,你可有把握?”

“現在冊子在哪裏?”釋墨直言道。

“在我手上!”池江天回答。

“好,現在你們得幫我辦好兩件事情!”釋墨明鏡般的眸子裏閃出了決斷之色,口氣果斷。

“你說,哪兩件事情?”

“第一,幫我把府上收到的書畫偷偷變賣出去,然後将所得的全部善款捐出去;第二,幫我找到錦繡園原來的主人,讓他屆時來拿回府邸,但先不要走露風聲!”

池江天又是眯眼笑了起來,笑道:“好小子,幹淨利落!”

現在只有等,等八月十三的到來,卻又要粉飾太平,推波助瀾,好讓他們人贓并獲,無從抵賴。

釋墨措辭修書一封,讓池江天想辦法快馬送上京師,呈遞到壬軒任丞相手中,述說因果,讓他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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