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和傅松住在一起沒有岑昀想象中那麽煎熬。
事實上,都談不到“熬”這個字。
傅松大多時間都不在家,就算回家也都是半夜,岑昀已經睡了,兩人在家幾乎只有早上才能碰到面。
岑昀每天起床後會給傅松準備一杯黑咖啡,然後再去做自己的早飯。
傅松早餐只喝黑咖啡,并且從不自己動手,如果哪天岑昀忘記準備,他也不說話,靜靜坐在餐桌旁,等岑昀自己發現。
有的時候傅松走得早,岑昀的早飯還沒做好他便已經留下咖啡杯走人。有時走得晚,兩人便會坐在餐桌上沉默地、面對面地,享用着各自的早餐。
偶爾傅松下班比較早,會趕在岑昀做晚飯的時候回來,這種時刻他一般都會坐下來吃一碗飯。
吃完後,他會對岑昀的廚藝做一些簡單而又苛刻的評價,但這不影響他下一次依舊會坐下來拿起筷子,也不影響岑昀根本不聽他的。
就這麽過了半個月,岑昀漸漸覺出搬過來這裏的好處。
家裏永遠都是安靜的,再沒有用無止休的的争吵聲和做愛聲;客廳、廚房等公共區域都十分幹淨,雖然岑昀每天都會打掃,但每周還是會有保潔阿姨來進行一次深度清潔。
還有“室友”,雖然不太好相處,都半個月了也沒有進行過一次完整的對話。但好在事少話少,在家的時間也少,只要每天給他沖一杯黑咖啡,再忍受他偶爾對自己廚藝的批評,其實還是可以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從他搬過來後傅松就沒有再邀請過他“同睡”。
岑昀倒是樂得高興,除了偶爾會沒什麽用地、多餘地擔心傅松白給自己那麽多包養費。
不過他還記得之前傅松對自己說的有些事需要自己來配合,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既然傅松都這麽說了,自己應該還是有些用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所想被偷聽了,第二天傅松就對岑昀說:“這周末和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岑昀正在洗碗,聽到後把水關了,扭過頭看着傅松:“宴會?”
傅松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廚房,“嗯。”
“我沒有參加過,不知道你說的是哪種宴會。”岑昀說,“我唯一參加過的應該只有婚禮了,這種算宴會嗎?”
傅松看了岑昀幾秒,像是無法理解他說的話。
不過最後他還是諒解了岑昀的沒見過世面,自認為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也算一種,但不太一樣。到時候要穿正裝,我會叫沈遲給你準備,還有一些資料,他也會發給你。”
“什麽資料?”岑昀又問。
說完剛剛那段話後傅松的耐心像是已經告罄,丢下一句“沈遲會告訴你”後便轉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沈遲就帶着像是裁縫=的人登上門,岑昀全程像玩偶一樣被圍着量身上的尺寸。
裁縫量得很認真也很仔細,把岑昀全全面面都量到了,包括岑昀沒料到的地方。
等終于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岑昀有些脫力地倒在沙發上。
裁縫拿着尺寸離開,沈遲走到岑昀面前,客套地關心了一句,“還好嗎?”
“快累死了。”岑昀說,“就做個衣服而已,有必要這麽麻煩嗎?”
“這次因為時間急,沒有做高定,高定會比這更麻煩。岑先生慢慢習慣就好了。”沈遲推了下眼鏡說。
“天…”岑昀擡頭望着天花板,覺得自己真的沒有當有錢人的那個命。
做件衣服都這麽折騰,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這裏是宴會當天的名單。”
沒等岑昀休息好,沈遲就拿出一沓資料放在他面前,“裏面有姓名照片和詳細介紹,你這幾天熟悉一下,最好在周末前能背下來。”
“這些?背下來?”岑昀看着眼前可不是簡簡單單幾頁紙的資料,“你是覺得我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嗎?”
“背不下來也盡量熟悉,宴會當天你會以傅總的伴侶身份前往,不能表現出怯場。”沈遲說。
“伴侶?”
岑昀終于知道傅松要求自己配合做的事是什麽了,只是他不明白傅松為什麽要自己來假扮?
自己一沒錢二沒勢,三樣貌雖然尚可,但要跟明星比還是差點意思,就算找顧水都比找他來得有排面。
不過這些疑問岑昀也只是在肚子裏咕嘟了幾聲,沒問出口。
想必沈遲也不會告訴他。
為什麽這麽做是傅松需要考慮的事情,他需要做的只有服從、配合。
周末前一天西裝被送了過來,當天傅松也在家。
岑昀換好衣服好走出來對沈遲說:“正合身。”
沈遲打量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傅松。
傅松坐在沙發上,看了岑昀好一會兒,才點了下頭,說:“可以。”
岑昀低頭擺弄了一下衣服的下擺,有些不适應穿這麽正式的西裝,擡頭詢問傅松:“我能脫下了來了嗎?”
傅松沒回應他,而是轉頭對一旁的沈遲說:“再做一套黑色和藍色的。”
頓了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以後還有別的場合,多準備幾套。”
岑昀現在身上穿的是銀灰色的,可能顧及到岑昀的年齡,版型做得沒那麽死板,領口和袖口處做了比較大膽的設計。不過岑昀消化得很好,衣服上身後看起來精神不少,像是換了個人。
“是。”沈遲應道,轉身對岑昀說:“脫下來吧,褲腳有點皺,我叫人拿去熨一下。”
“哦。”岑昀回房間換上居家服,出來的時候傅松已經不在客廳了,他把脫下的西裝還給沈遲。
“資料都看過了嗎?”沈遲接過後問他。
岑昀點了下頭,“大致看了一遍。”
沈遲皺起眉,再一次叮囑他,“一定要熟悉宴會來客的名單,這很重要。”
“哦。”岑昀應了一聲,擡眼看着沈遲,“剛剛傅總說以後還有別的場合是什麽意思,我之後也要一直假扮他的伴侶嗎?”
“是。”沈遲說。
“為什麽啊?”
為什麽不找別人?為什麽是我?為什麽要找人假扮伴侶?
沈遲并沒有透露太多:“這段時間你只需要做好這一件事,其他的不用擔心。”
“好吧。”岑昀話鋒一轉,“我媽的事怎麽樣了?”
“還在尋找合适的移植者,這需要時間,再等一等。”沈遲說。
岑昀理解地點點頭,“麻煩您多上點心,畢竟我媽對我來說很重要…非常重要。”
沈遲颔首點頭:“明白。”
第二天,司機在樓下等着,沈遲上樓把熨好的衣服給岑昀,讓他換好下樓。
換好出門的時候,傅松正好也換好一身黑色西裝走出來。
雖然傅松平時也總穿一身西裝,但今天這身還是有些變化。岑昀說不出具體哪裏變了,但感覺哪哪都變好看了一點,就連腿都好像長了幾公分。
可能這就是沈遲之前說的高定吧,看起來是比自己的那套要高級一點。
到了宴會場所,在一家私人度假村裏舉辦,光是開車過來就花了足足兩個小時。
岑昀坐在車後座,透過車窗看着外面有些熱鬧的度假村。
度假村門口已經有不少車輛在依次緩慢開進去,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車。
他左手邊坐着傅松,正垂眼看着手機,不知在看些什麽。
岑昀那會兒有偷偷瞄一眼,好像是股市圖,他也不太确定。
下車前,沈遲回頭囑咐岑昀:“今天的來客都是有地位的人物,切記謹言慎行。如果遇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問題,寧願不說話,也不能說錯話。”
“知道了。”岑昀說。
沈遲又說:“如果有人問到你和傅總是怎麽認識的,實話說就可以。”
“但是不可以提到包養的事。”岑昀替他補充道,沈遲已經跟他重複過很多遍了。
“對,你和傅總一見鐘情,之後戀愛了,感情穩定。”沈遲說。
岑昀扭過頭瞄了一眼和自己一見鐘情感情穩定的人,默默在心底顫抖了一下。
宴會現場已經來了不少人,傅松和岑昀走了進去,得到了來自全場的矚目。
今天的宴會是顧仟隆的生日宴,他特地邀請了傅松,為的就是探探傅松口中所謂的愛人。
“顧爺爺。”傅松帶着岑昀走到顧仟隆面前。
岑昀看着眼前八十多歲卻依舊精神抖擻的顧仟隆,想起沈遲給自己的資料上寫着他是顧水的爺爺,更是顧氏集團的執掌人。
顧仟隆看了眼岑昀,問傅松:“這位就是岑昀?”
傅松點了下頭,岑昀沖顧仟隆笑了下,“您好,我叫岑昀。”
顧仟隆看着岑昀沒說話,臉上沒表現出什麽情緒。
被這麽直直盯着讓岑昀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看了眼傅松。
傅松頓了下,對顧仟隆說:“我們先去那邊打個招呼。”
顧仟隆眯了下眼,随即笑了笑說:“好,去吧。”
離開顧仟隆身邊後,岑昀呼了口氣,小聲地說:“這老頭看我的眼神怎麽感覺陰陽怪氣的,像是對我很不滿意,明明我才第一次見他。”
傅松看了他一眼,說:“不用理他。”
岑昀聳聳肩,又跟着傅松跟幾個人打了招呼,好在這幾個雖然都對他投來好奇的眼神,但好像有些忌憚傅松,沒問出什麽讓他棘手的問題。
一圈下來,岑昀感覺肚子有點餓,便問傅松:“什麽時候開飯啊?”
被他說的仿佛像是食堂開飯,傅松表情微微黑了一下,随後才說:“8點開宴。”
岑昀看了眼表,還有十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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