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美人有點酸
跟周徊和離的事, 晏映前後沒少折騰,為此還開了金口求謝九桢幫忙,為的就是趕緊跟那大家子斷了聯系, 及時止損,将來她阿姐能無拘無束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她想得那樣好,可今兒白天在西院無意中偷聽到那些話, 她一下子就後悔了。
有種失而複得,結果馬上又得而複失的感覺。
有種自己家辛辛苦苦種的白菜, 被豬拱了的感覺。
但她倉皇下逃回栖月閣, 自己想了一下午後,她發覺自己只是跟阿姐一樣有些害怕了。阿姐與周徊的親事并不是一門好親事,周家人把明豔張揚的阿姐弄丢了, 晏映就怕阿姐會重蹈覆轍, 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可是魏濟都能看出來晏晚的小心思,晏映沒道理看不出來。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魏濟是如何勾引她阿姐的,只知道阿姐其實心中有些動搖。
只為了那一點動搖, 晏映覺得不容易, 也值得珍惜。她不會認為阿姐剛剛結束一段感情,不能這麽快去接受別人, 她更怕阿姐因為那段不美好的回憶而錯過正确的人。
正不正确,晏映也不知道。
她也覺得自己不應該現在去打擾阿姐, 再擾亂她的思緒, 晏映只好等着謝九桢回來,打算在他那裏好好打聽打聽這個“魏倉公”到底是何來歷。
畢竟在私下裏,侯府的人對魏濟都是很恭敬的,能得如此對待, 說明魏濟和謝九桢的關系不凡。
晏映沒瞞着謝九桢自己偷聽到的事,反而在跟他控訴,把自己白日裏的驚慌化作怨氣一股腦向他傾瀉。
“我以為他真是好心,每日盡心盡力來回奔波,還感念他辛苦,心裏特別不好意思……哪成想,他根本就是看上我阿姐了,還藏得這麽深,他是先生的朋友,這個責任先生要擔一半!”
晏映三言兩語把鍋放在了謝九桢身上。
謝九桢處理完公務回府,連口茶都沒喝,被拉到床上,先挨了一頓批,在晏映颠三倒四掐頭去尾的敘述中,他終于弄懂了是怎麽回事。
他端坐着,一句話也不插,靜靜地聽晏映說完,神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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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麽嚴肅做什麽?”晏映見謝九桢面色越來越幽深,害怕這事兒還要更糟,不由得提起心來。
謝九桢并不是嚴肅,他只是覺得有點不敢置信,或者說是有點荒唐。
他清心寡欲許多年,只有一個晏映入了他的眼,可見他不是個精于感情之事的人,魏濟頻頻出入侯府,他沒有多想,就算想了,也不會想到他存了那樣的心思。
晏映怨他引狼入室,謝九桢還真覺得自己擇不開。
“你不喜歡魏濟?”謝九桢終于開口了。
晏映一下怔住,正說她阿姐的事呢,怎麽扯到她身上?她不知道謝九桢心裏正想着,如果他的映映不喜歡魏濟做她姐夫,那從明日起就不讓他登門,此後也不許接近晏氏晚娘,讓鳴玉去攔人,就算是魏濟也打不過的。
謝九桢心裏做下決定,晏映卻還萬分不解:“魏倉公喜歡的是我阿姐,關我什麽事啊!”
她尋思着自己剛才也沒說錯整個故事的人物關系,又害怕謝九桢會多想,挪着屁股湊過去,一把抓住謝九桢的胳膊,急道:“先生是我夫君,我只喜歡先生!”
她既然已經認清自己的心,就不會偷着藏着,毫不吝啬地表現出來,謝九桢的眼睛稍稍睜了睜,這好像是鶴頤樓出事之後,她第一次這麽露骨的說明心意。
謝九桢的心頭暖了暖,暖的時候,還有點疼。
“我知道。”謝九桢輕聲應了一句,目光都落在她臉上,好像怎麽都看不厭。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看不上魏濟,以後就不讓他進門了。”
他的眉頭松展開來,面色柔和時,就收斂了一身戾氣,溫和随煦,是個能讓人整顆心都蕩起來的男人。
晏映臉紅了,暗道自己怎麽這麽膚淺,總是為美色所惑……
她聽懂了先生的意思,明白了他是在意自己的看法,可是,魏濟不是他的好友嗎?對待好友會如此無情?
魏濟要知道了會不會罵先生見色忘友啊?
晏映垂着頭,盡量掩去自己臉上的紅,搖了搖頭:“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就是想問問先生,魏倉公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若他品行端正,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我也不會說什麽,況且,阿姐對他,是有些不一樣的。”
謝九桢垂眸,看着她眼睫輕顫,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進來時沒脫外袍,熱。
他松了松領口,正色道:“魏濟為人……你可以放心,周徊之流,還配不上跟他相提并論——另外,魏濟與我,都曾在積室山受山長指導,積室山,不是什麽樣的人都收的。”
晏映聽到積室山,稍稍松了口氣。
“那他從前……從前有沒有心上人,或是妻室……”魏濟不比謝九桢小多少,卻沒聽說有家室,晏映不知他過去,害怕阿姐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謝九桢搖了搖頭:“他在積室山時,醉心醫術,後來來到大胤,也是孑然一身。”
晏映心頭一動,小聲道:“他,沒什麽隐疾吧?”
謝九桢眼波微閃,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當初他不跟她同房,她就是這麽想他的。
世上男子大多好色成性,無怪乎她會有這種擔憂。
可是具體真相如何,謝九桢當然沒問過魏濟,沒問過,便是不确定,不确定的話他不會替人妄下定論:“我不知道,若你擔心,我可以幫你問問清楚。”
晏映哪能讓他真去開口,她也就是随口一說,這樣直言不諱去問,多傷人臉面啊。
謝九桢知道的她的顧慮,搖頭道:“他是醫者,不會介意的。”
晏映想了想也是,而且比起魏濟的臉面,當然是阿姐的幸福更重要,爹娘不在,阿姐得靠她操心,什麽魏濟魏鴨魏貓魏狗,她總得探探底,知道得越清楚越好。
可不能再踩進肮髒的泥坑裏了。
晏映又問了謝九桢一些其他問題,他沒藏着掖着,把魏濟的缺點也說了出來。
“對付有仇的人,心狠手辣,用醫術救人,也用醫術殺人,山長便是因為這個,才沒傾囊相授,只教了他五分,就讓他下山了。”
晏映平日裏,看不出魏濟哪裏心狠手辣了,但謝九桢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也并不認為這樣有何問題。
她想了想,好像也什麽問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濫殺就好了。”
她也不是濟世菩薩,非要普渡衆生,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那要屠刀下的亡魂怎麽安息?就算是周家那個被她設套陷害的三爺,也是沒少受老太婆蠱惑欺負她阿姐。聽綠喬說,他還曾經觊觎過阿姐,若不是阿姐厲害些,清白或許都不在了。
這三年阿姐受了多少苦,晏映都一一記下,讓周家加倍奉還。
她心裏念着周家人的不好,沒看到謝九桢微微閃動的目光。
比起黑暗,人一定更喜歡光。他在她面前時,常常斂起一身的幽暗氣息,吃了魏濟給的藥,也能控制住情緒。
只要不濫殺就好了。
胸口處正好有一封從泾北傳來的書信,信上說,晏氏族人流放途徑泾北,遇上滾石落下,死傷慘重。
晏映忽然摸上他的臉,笑容燦爛:“今日我問的,先生都答了,替我解決了一大心事!”
她忽然站起身,摟着他脖子,在他嘴邊“吧唧”一口。
晏映親完,轉身就走,謝九桢沒反應過來,神情竟然有些愕然,不一會兒,晏映端了一盞茶過來,兩手奉上:“喏,剛才聽先生聲音嘶啞,是不是渴了?”
謝九桢緊了緊嗓子,仰着頭看她。
他眸色暗了暗:“不是……”
聲音竟然更低沉了。
晏映疑惑地端詳他,剛要說話,腕上忽然覆上一只手,将她往床上一拽,茶杯應聲落地,茶水濺得哪都是,她驚叫一聲,眨眼間已經被壓在身下,撞上那雙情絲纏繞的眼眸,她方才知道先生為什麽聲音沙啞了。
晏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呀,可是謝九桢這樣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她就忍不住心頭亂跳,臉上飛霞……人前,他是清冷寡淡的謝太傅,人後,他也有壓制不住情.欲,抱着她抵死纏綿的時候。
人怎麽能這樣!
恍惚時,她好像聽到先生貼着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別在把我忘了。”
他聲音那麽小,像是哀求,也像是命令,總之聽着有些許可憐,晏映抱着他的背,想說自己不會忘呀,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算忘了,今後也會愛上先生一個人,她就做他的小妻子。
可是那些話都被細碎的輕吟聲掩蓋了。
這一夜睡得非常安穩,晏映醒來時只覺得神清氣爽,她剛睜開眼睛,一下就看到謝九桢正幽幽地看着她,給她吓了一跳。
發現人醒了,謝九桢忽然握住她的手,卻沒說話。
晏映竟然在他眼裏看出一絲絲小心翼翼。
她坐起來,反握住先生的手:“先生,你怎麽了?”
她看到謝九桢面色一松,緊繃的身子也放輕了,目光柔和許多。
晏映一下子就明白他是怎麽了,原來是怕她又把他忘了,所以才這麽緊張害怕。
不知不覺的,先生竟然也會因為她有了這麽恐懼的情緒,晏映有點心疼,将他抱了抱:“先生你看,我忘了你兩次了,每次都能再愛上你,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只會對先生動心了,你別害怕,也別厭倦了我好嗎?”
她大抵是這個世上最會說情話,最會安撫人的女子。
謝九桢要說什麽,碧落進來了,兩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分開。
碧落捂着眼睛想要出去,晏映把她叫住:“你去西院跟阿姐說一聲,今日去玄武門,讓阿姐準備準備。”
碧落應聲走了。
她其實也是試探試探阿姐,昨日魏濟說了那樣的話,今日阿姐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還是要去玄武門,那大抵就是确實對魏濟有意思……
用過早膳,出府時,晏映果然看到了晏晚。
晏晚眼神有些躲閃,晏映全當沒看到,拉着阿姐上了馬車。
謝九桢作為提出開設武恩科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操持,早上用過飯就匆匆走了,他們姐妹兩個倒是不緊不慢。
到了玄武門時,看熱鬧的人已經許多了。不光晏映她們感興趣,別的貴族裏也有喜歡這種場面的,尤其世家貴女們,都是些血氣方剛的漢子,說不定還有長相好的,沒人不喜歡看這種人傑們角逐争鋒的畫面。
晏映遮着日光遙遙看了一眼,正琢磨着先生為她準備的位置在哪,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穿紅戴綠的小娘子。
晏映看着甚是眼熟。
“太傅夫人,是不是找不到位置了,随我來吧。”滕六娘笑意綿綿地看着她。
晏映想起來了,是滕氏六娘,當初在淇陽侯家見過一面,具體因為什麽事情忘記了,她只記得這個滕六對自己冷嘲熱諷。
晏映有些警惕:“不用了,我自己再找找。”
滕六笑笑,聽出她話音裏的抵觸,并不生氣,她上前來,走到晏映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是太傅大人托我照顧夫人的……”
晏映瞥了她一眼。
“之前……多有得罪,如今你已經脫離晏氏,我對你自然沒有惡意了。”
晏映好像聽出了什麽,之前擠兌她,似乎是因為她沾了晏氏的光,所以被一并讨厭了。
可是憑什麽滕六讨厭她她就要忍受,湊過來她就要挨過去?
晏映心中莫名有些煩躁,卻盈盈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多謝滕六娘好意,現在比試還沒開始,我想帶着阿姐随意轉轉,就不麻煩你了。”
說完,看了鳴玉一眼。
鳴玉就想翻白眼,饒是他再木讷,也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醋意。
鳴玉乖乖帶路,幾人越過滕六就走了,滕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皺眉站了半晌,末了才松展眉頭,頗有些好笑地看着幾人遠去的背影。
“挺有脾氣的嘛!”
她這樣“不請自來”,定然是惹了晏映隔應了,可是也不至于将她放在心上吧,就算給滕六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肖想謝太傅啊……她今日就是來做個跑腿的,沒想到還惹了人不快。
滕六壓力有點大。
玄武門旁的擂臺已經搭好,鳴玉帶路,将她們帶到了視野最好的地方,晏映四下一看,沒有亂七八糟的人,省得她去應付,剛要安下心坐下,就看到滕六坐到了她旁邊的席位上。
晏映心情就不美好了。
滕六如坐針氈,覺得自己得解釋一下,她對她笑笑,笑容有些僵硬:“太傅大人怕有人擾夫人清淨,所以做了這個安排。”
晏映本是心中不喜,聽她這麽說,神色微微緩和了,她偏過頭看了對面一眼,淇陽侯的郭家四娘在高臺的另一邊遙遙相望,魏王府的儀仗離這裏很遠。
“鳴玉。”
鳴玉附身道了一句:“滕氏是能信的。”
晏映就懂了。
她記得滕氏的根在清河,侯府後院的秋娘原是清河郡王妃,滕六不喜歡晏氏……
好像有些清晰了,但仍舊有細枝末節的東西模糊不清,她莫名有些頭疼,正好有人招呼,便心安理得地将冒上心頭的猜測壓下去。
“我是來看診的。”魏濟不知何時站在旁邊,背着一個藥箱。
晏晚将頭埋起,緊緊咬住唇。
晏映看着魏濟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裏,心裏就氣呀,這人怎麽能這麽道貌岸然?要不是她偷聽,現在保準要贊他一聲“魏倉公辛苦”。
“魏倉公如此上心,還追到了這裏……”
晏映裝不知道,神色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魏濟放下藥箱,一邊拿脈枕一邊坦然說道:“都是我該做的。”
他好像一語雙關,晏晚偷偷瞪了他一眼,魏濟笑着看她:“晏娘子,把手放上來。”
晏晚恐怕妹妹看出端倪,不敢表現地太明顯,只好把手腕放上去,這次魏濟沒有拿手帕蓋上,而是直接覆手上去。
“你——”
晏晚要把手抽出來,魏濟卻先知先覺,用了巧勁将她的手腕叩在脈枕上,外人看不出來晏晚在掙紮。
魏濟揚了揚嘴角:“晏娘子,你脈象不穩,什麽事如此介懷,情緒跌宕起伏啊。”
晏晚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晏映坐在前頭縮了縮脖子,真想捂住耳朵跳下去,這魏濟果真不一般,連她阿姐都應付不來,她阿姐多厲害一個人啊,竟然反駁不出半句話來。
魏濟不得寸進尺,認真把了會兒脈就将東西收起來了,卻沒說離開,做到了旁邊空着的席位上——原來早有準備。
玄武門又不是晏晚家的,她也不能做主把魏濟趕走,只好無視他,卻總是無意識被那人的視線牽着走,正焦心時,忽然聽到妹妹的聲音。
“阿姐,在那!”晏映扭頭喚她,手指指着下面。
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能看到參加武舉的人群中一個面色黝黑,劍眉星目的人。
晏晚也笑了:“怎麽又黑那麽多!”
有點看不清,她起身走到欄杆旁,細細去看:“你怎麽認出來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晏映湊過去:“他剛剛朝我偷偷揮手來着。”
下面那個人似有所覺,仰頭往這邊看,然後露齒笑了笑,日光耀眼,襯得那牙齒又白又亮,像是能閃光一樣,人憨憨傻傻的。
晏映不禁捂眼睛,才多久時間不見,她弟弟怎麽變得這麽傻了。
這人正是兩人許久未見的晏歸麟,晏氏出事前,晏道成和舒氏就被連夜送走了,晏歸宸在謝九桢的書院裏,倒是不必害怕誰來将他抓走,至于早就說要參加武舉的晏歸麟,則被謝九桢藏了起來。
如今換了個身份,終于出現在京城的武試上。
改頭換面,還換了個身份,好在當初是晏映頂替他在京城生活三年,否則還真不一定能瞞過去。
這還是晏映後來在謝九桢那聽說的。
武試開始。
按照筆試成績排名,剩下這些人都是筆試成績排在前頭的,武試科目有馬射、步射、平射、馬槍和對擂,只有馬槍和對擂是需要兩兩比試的。
先頭比射箭,尚書臺主管兵曹的官員根據成績打分,晏映最關注的就是陳硯時和自己二弟。參加武試的人寒門子弟居多,剩下是在家族沒有蔭恩的人,唯一一個與衆不同的,要數那個新找回來的福王殿下。
他雖是王爺,卻是所有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唯唯諾諾地低垂着頭,一有人靠近,就跟吓破了膽似的,趕緊躲到随從身後。
他的箭術成績不好不壞,平射拿到了乙等優秀,馬射和步射差點,只摸到了乙等低級,泯然衆人。
但他一個傻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算好的了,別人本身也沒寄予他多大希望。武試繼續進行,很快到晏歸麟上場,他上去時,晏映聽到喊他的名字是“趙鐵牛”,晏歸宸笑得嘴角抽抽,晏映差點沒滑到臺下。
“這也太土了吧!”晏映不能忍受。
但其實那些寒門子弟裏諸如這樣的名字有很多,很多平民家裏,奉行賤名好養活的俗話,不會給孩子起特別文绉绉的名字。
想起,肚子裏也沒那個墨水。
晏映也就是心裏嘀咕兩句,很快就被二弟的身姿吸引了,他在軍營裏呆過,騎射都是在戰場上練就出來的,相比別人,多了幾分沉穩,快狠準,有時就是因為一瞬間的猶豫,才會失了準頭。
甲等優秀!
這已經算最好的成績了!
晏映和晏晚心裏高興,卻不敢太過張揚,畢竟那麽多雙眼睛看着,趙鐵牛跟她們是素不相識的人,表現得太欣喜,該惹人多想了。
今日的武試落幕之後,兩姐妹趕緊走下高臺,不能多說什麽,二人只好隔着人群對趙鐵牛笑笑,趙鐵牛接收到她們視線,又露出白白的牙齒。
人多眼雜,武試之後總有時間再見的,上了回去的馬車,晏晚總是心神不寧,知道阿姐還在想魏濟的事,晏映也不打擾。
晚上謝九桢回來,晏映沒給他好臉色,安寝時,謝九桢想抱抱她都不行,晏映背對他,抱着被角縮成一團。
謝九桢神色茫然,他還從未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過。
他拍了拍晏映的後背:“映兒……你怎麽了?”
晏映不就等着他問這句話呢嗎?
聽到聲音,晏映哼了一聲:“先生跟滕氏關系交好,特地讓滕六關照我,可你知道我跟她有過節嗎?先生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她大搖大擺走過來,張口就是托你的情,不知道的,以為你們關系有多好呢!”
謝九桢聽着聽着,緊鎖的眉頭便漸漸舒展開來,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将人一撈,牢牢按在懷裏。
晏映“哎呦”一聲,拍他的手,羞紅了臉:“您的手往哪放呢!”
謝九桢卻搭上她側頸,挨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我錯了。”
晏映就不掙紮了。
其實她也不是生氣,她就是心裏酸酸的,她發現自己占有欲好強,就是在別人嘴裏聽到先生的名字都不成,尤其是女子。但是她也不會胡攪蠻纏,她甚至覺得自己這樣鬧一下,先生還很喜歡。
謝九桢是真的很喜歡。
晏映失憶之前也喜歡他,但那喜歡飄飄忽忽的,若有似無,像浮萍一樣沒有紮根。
而此時的喜歡,則讓他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在乎。
謝九桢也不喜歡原随舟靠近她,也不喜歡穆遷注視她,甚至晏映總惦記着春香樓的秦淮南,也讓他心裏不舒服。
“你不喜歡她,明日我讓她換地方,”謝九桢緊緊摟着她,閉着眼睛,能嗅到馥郁香氣,他說完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解釋,“滕氏為我所用,她在你身邊,我放心。”
晏映被他呼出的氣息抓撓地脖頸癢,心頭也癢,忍不住躲:“不用,你跟我說清楚了就行!滕六挺好的,我甩了她一日的臉子,她也沒有怨我,就是神色好像覺得我怪幼稚。”
謝九桢失笑:“沒關系。”
晏映聽出他的開心了,轉過身摟着他脖子,屋裏是不熄燈的,淺淺的燈火投射進來,在青紗帳上落下影子。
她也笑:“你瞧我這樣,就是小心眼,我要了先生,別人多看一眼,我就吃醋,酸死人!你喜不喜歡?”
謝九桢該怎麽說呢?
他沒說話,只是将人緊緊扣在懷裏。
昨日已經……要忍忍,不能這樣毫無節制,他怕晏映經受不住,明日還要在玄武門觀看一天。
不知怎麽就睡去了。
第二日在玄武門又碰到了滕六,這次晏映沒有甩臉子,笑着迎上去:“滕六娘,你今日将桌子挪一挪,咱們坐在一起吧!”
滕六臉上一怔,剛要說什麽,背後就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挖苦聲。
“滕六娘什麽時候跟晏二關系這麽要好了?二妹妹,雖然晏氏現在遭了大禍,可你也不能這麽丢晏氏的臉啊,從前,晏家人可從不跟滕氏卑躬屈膝!”
晏映笑容不變,望向滕六身後,來人她也認識,是淇陽侯府的郭芙梅。
郭晏兩姓交好,她看起來是在為晏氏鳴不平。
可是晏氏人下獄時,淇陽侯府可沒出面,現在假惺惺的,是真心不平還是挑撥離間,顯而易見。
可是晏映印象中,郭芙梅沒這麽張揚跋扈,滕六就在這,她幹嘛惹人不快?還得罪她,不知道她現在代表的是謝九桢的臉面嗎?
郭芙梅掃了晏晚一眼。
晏映眉頭一跳,怕什麽來什麽,眼前有個人闖入視線,腳步還很急促,好在最後鳴玉頂了上去。
鳴玉将人攔下,那人一臉後悔之色:“晚娘,我知錯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娘已經受到了懲罰,周家也大不如前,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面子上,能不能不要這麽絕情?”
周徊,他真是臉都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害怕嘛,我說啦,總體是個開開心心小甜文,失憶了也甜,真的,不失憶更甜。
我家映映就是小甜餅本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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