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美人心黑了

到三月中, 京中籌備多時的武舉已經緊鑼密鼓地開始進行了。先前幾天都是小打小鬧,沒什麽好看,若要優中選優, 從中擇出今後的能臣良将,參加武舉的人必須披荊斬棘站到最後才行,因此這場考試最有意思的都是在後面。

晏映也沒那麽着急, 她主要還是想帶着阿姐出去透透氣,晏氏流放的影響已經漸漸消歇, 當時沒有牽扯到她們, 現在就更不會再舊事重提,她倒是也不害怕出現在衆人面前了。

這日,她喬裝出府, 直接去了柳安街。

柳安街是京城有名的有名的花街, 春香樓就在這裏,往日晏映來時,總要去裏面看看秦淮南的,今日卻獨自坐在旁邊的酒樓裏, 飲了一盞又一盞茶, 時不時看向樓下。

對面是個大賭場。

她一身青衫,玲珑小巧的身形往那一坐, 壓迫感是沒有的,更像是哪家偷跑出來想要吃喝玩樂又不敢的少年郎。

小二見她坐了許久也不點菜, 白白占了最好的位置, 以為是黑心對頭派來搗亂的,沉着臉想要将人趕走,剛往前走一步,樓梯處突然閃過來一道人影, 将人正巧撞上。

說是撞上,小二被彈得一屁股做到地上,那個一身黑衣的人竟然紋絲不動,小二氣急,擡頭要罵一句他不長眼睛,卻忽然碰上他幽深兇惡的目光,登時就噎住了。

“起不起來了?”黑衣男子問他,眉頭緊緊皺着。

“沒、沒事——”

小二吓得搖頭,什麽都忘了,男子眉頭松了松,只是看他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繼而不再耽擱,轉身去了那個小少年的桌子旁。

男子躬身行禮,剛剛對他橫眉冷目的,現在卻對少年畢恭畢敬。

小二生了一身冷汗,知道那少年不簡單,自己還差點把他當作搗亂的小混子,差點就得罪人了。

他擦擦屁股站起來,終于看到背對着他坐着的小少年露出了側臉。粉粉白白的,迎日光一照,像鑲了一道銀邊,笑時,眼睛彎成月牙,模樣真是太讨喜了。

小二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要是早瞧見她的臉,也不至于懷疑人家是來搗亂的了。這樣矜貴的長相,定然是哪家受寵的小公子。

“鳴玉,你別總板着一張臉,瞅你給人吓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晏映端着茶杯,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鳴玉,語氣裏有幾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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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玉恭敬地垂着眼:“屬下自來就這樣。”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先生,肯定耳濡目染的,也不茍言笑,侯府死氣沉沉的,他功不可沒。”晏映撅着嘴“哼”了一聲。

鳴玉就要說話了,夫人私下诋毀主子,他當然心中不喜。可是張了張口,又想起今時不同往日,主子緊張稀罕夫人,那是有目共睹,他一個仆從就算心裏再不樂意,也得跟着大人的想法走。

大人讓他聽夫人的話,他就不能忤逆。

鳴玉欲言又止,都看在晏映眼裏,她彎着眼笑了笑,拍了拍桌子對面:“你過來,坐那兒!”

“夫——主子,這不合适。”

“讓你坐你就坐,別婆婆媽媽的!”

鳴玉面色一僵,偷偷看了她一眼,最後乖乖地坐了過去。

晏映很高興,眉開眼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想跟着我,現在這樣忍氣吞聲忍辱負重,都是看在先生面子上呢,是也不是?”

鳴玉一頓,擡頭正大光明地看着晏映,以前因為忌憚主子,他從來不敢看她的正臉,現在聽她語氣輕松地說出這些話,他心裏有點異樣。

就好像小心眼的心思被人發覺,讓人擡不起頭來,偏偏那人還心如明鏡,并且并沒把他的惡意放在心上。

晏映啜了口茶,他雖沒說話,她也明了答案,卻并不生氣,抿着唇,好像在強忍笑意。

“你笑什麽?”鳴玉看出她在憋笑,緊着眉頭問了一句。

反正主子也不在這,他膽子莫名長大些。

晏映破位得意:“管你喜不喜歡,你家大人喜歡我呀,你氣不氣?可是就是沒有辦法!”

鳴玉還以為她要說什麽,結果就是跟他耀武揚威來了,果然是個小丫頭,小孩心性,不穩重,也難堪大用,這樣的人,怎麽站在主子身後,怎麽配跟主子相提并論呢?

晏映将他的臉色看在眼裏,解讀地一字不差。

“你真是,我看府上的人誰都比你聰明,不通人情世故,空有一身好本領,又有什麽用,連——”晏映說到這裏不說了,神秘莫測地看着他,仿佛故意在勾起他心中好奇。

鳴玉心裏那個癢啊,他知道夫人就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那句話後面到底是什麽。

“連什麽,你說清楚。”

晏映笑着拍了拍桌子:“你其實知道我後面要說什麽,連什麽?連個媳婦都讨不着呗!你自己想想,你像是個能有媳婦的模樣嗎?”

“你!”就算是鳴玉,心裏也想着今後能成家育子的,大胤被人說讨不着媳婦,就是詛咒人斷子絕孫的惡言,他當然生氣,可生氣又不敢把晏映怎麽樣,只能瞪着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晏映拿了一個幹果嚼着,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我不知道你哪裏不喜歡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大抵是心疼先生背負許多又要顧着我,我沒法給先生幫助,就是個包袱累贅,讓先生分神太多,很累。”

鳴玉見她突然認真起來,按在桌子上的手又慢慢放下去,他坐正身子,認真聽着她說話。

“先生跟你不同,他從來不會看輕別人,也會接受一切合情合理的事物。我年齡不及他,閱歷不及他,性情不及他,我沒經歷過太多風浪……但他不會如你這般一味否定,而是給我足夠的時間長進,會教我,等我,引到我,所以他是‘先生’,而你終究只能跟在我後面做事。”

鳴玉被她的話說得神情僵硬,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是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而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跟他挑明了說這番話。

在鳴玉心中,晏映絕不僅僅是年紀和心性上的差距讓他反感,他其實更害怕的是主子對她一味的保護和寵愛,毫無節制的放縱會傷害所有人,而主子身邊危機四伏,遠沒有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時候。

他需要理智,甚至話說難聽點,他需要無情。

鳴玉覺得自己得把心中真實想法說出來。

“你說的那些,我都曾想過,”他抿了抿嘴,似乎在思量自己怎麽說好,半晌後,他擡頭,“主子是你的夫君,他以你為先,我是主子的心腹,我事事以主子為先。即便知道你有許多不足,但你能讓主子開心,能讓主子歡喜,我和星沉都樂意見得。”

“這是私心上,所以我其實對夫人并沒有太多看法。”

晏映摸着桌角,唇邊的笑意漸漸隐去。

“但其實假若沒有夫人,主子在京城裏會更輕松一些,不管夫人記不記得,心裏清不清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主子為了保全你,保全你的家人,做了許多妥協,而這些妥協他本不必理會的。還有就是……”

鳴玉緊了緊眉頭:“将來有一天,若你成為他人威脅主子的軟肋,我不敢保證他能一直選擇理智的處理方式。”

晏映緊接着說道:“所以他派你來保護我了。”

鳴玉一怔,似乎在對面的人臉上看到了強撐的表情。

他偏過頭小聲嘟囔一句:“但我也無法篤定自己永遠不會失手。”

晏映将桌子推過去一些,神色暗沉:“所以,到底是誰會這麽做?”

桌邊抵到身前,杯中的茶水灑了出來,順着邊沿流下,弄濕了他的衣服,鳴玉忽然有一瞬的恍惚,他發覺對面的人似乎就在等着這一刻。

怎麽就說到這裏了呢?

夫人好像在套他的話。

“這些事,你可以自己去問主子。”鳴玉并不上當。

晏映神色沒有變化,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去問謝九桢,她當然不會吝啬表現自己的好奇心,但她也必須要從別人口中知道點什麽。

謝九桢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意在向她透露隐在的危險,可也同樣有種害怕的情緒在裏面。

他害怕她在別處聽到什麽,也許是某件事情的真相,也許是編造的謊言。

他同樣也在否定她辨別真假的能力,劃定她接受真相的程度。

換句話說,他心裏有秘密,這個秘密是她不能知道的,他也不想她在別人那裏聽到。

自她醒來後,跟先生相處的時光大多是快樂的,她發覺自己好像喜歡他……不,其實是很喜歡。也許是從前的記憶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她對先生有依賴,會被他莫名其妙就吸引,她享受跟先生在一起時耳鬓厮磨的溫存……她覺得自己有些深陷了,又因為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失憶的病,而患得患失,忍不住害怕。

她幾乎認定了先生是她後半輩子相守一生的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一直躲在先生的羽翼下,如果有阻隔,她去破除,如果有仇怨,她去消解,她想排除萬難奔向他。

她覺得先生也值得一個這樣的她。

“我可以問他,也可以問你,事實上,我會覺得你比先生更該告訴我這些事,因為先生就算再怎麽縱容我,他第一想法還是保護我的安全。但你不同,鳴玉,對先生的事情,你足夠理智,你對我也沒有無謂的雜念,把先生身邊的敵人都告訴我,我就會多一分警惕少一分魯莽,你也不希望因為我的肆意妄為而讓先生落入難做的境地吧?”

鳴玉發現自己被晏映繞進去了。

他被派到她身邊,本以為最多也就是跑跑腿,陪着她闖闖禍,可晏映一席話無疑是在說更深入的東西。

先生不止是喜歡她,也看重她,這一點,鳴玉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實際上,這個年紀輕輕的夫人很聰明,若她不是個女兒家,也許在官場上早就嶄露頭角。

世家子弟裏面十個裏可能八個都不如夫人。

鳴玉咳嗽一聲,眼睛向下看:“太後,淇陽侯,魏王,福王,都有可能對先生不利。”

晏映唇角微不可見地上揚一下。

“還有汝南王府。”鳴玉加了一嘴。

“汝南王府?”晏映收起笑意,神色微怔,“穆遷?”

“對,穆世子。他性情多詭善變,喜怒無常,連主子也時常摸不透他的想法,雖然他如今在暗中與主子多有交集,但我覺得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夫人最好不要跟他有所接觸。”

穆遷跟謝九桢有交流?

晏映眉心跳了跳。

這些事她似乎有點模糊的記憶,可是并不完全,聽說那次箭雨襲擊,先生中箭,其中就有穆遷在場……

她收起心思,對鳴玉笑了笑:“多謝你告訴我。”

不管怎麽說,兩人似乎達成了一致的意見,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背地裏猜忌诋毀好,鳴玉并不壞,他只是為謝九桢思考太多。

晏映也不生氣,鳴玉追随了先生那麽長時間,他又不是她什麽人,萬事将她排在最後,那最正常不過。

鳴玉似乎也沒想到她會言謝,臉色有些不正常,聲音小了許多:“夫人言重了,這是屬下的本分……”

晏映不說話,扭頭看着對面的那座樓閣,三月中,日頭已見火辣,陰影處坐着,有風徐徐,倒是也十分惬意。

不多一會兒,對面的賭場的門口突然被丢出來一人,緊接着,接二連三的人湧出來,對那人拳打腳底,嘴上還罵罵咧咧的,神情十分兇惡,可是路過的人沒有一個上前。

賭場門前,賭徒欠錢不還,這樣的事太常見,只要不打死,府衙一般也不會管——能在京城裏開這樣大的賭場,背後絕對是有人支撐的。

“看來你做的不錯。”晏映看着樓下的人笑。

鳴玉有被她的笑容吓到,心想那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夫人,怎麽笑起來這麽毛骨悚然。

他摸摸鼻頭,悻悻地說道:“周家三爺好賭,才到京城多少天就忍不住了,我也只是略施小計,他在賭場上殺紅了眼,很容易就中套了,現在都把周徊新買的宅子輸進去了,啧啧,這下周徊算是完了。”

晏映支着下巴,百無聊賴:“這你就錯了,他還可以來侯府求我阿姐幫忙。”

鳴玉斜眼看她:“不帶這麽不要臉的吧?”

“就是這麽不要臉,”晏映篤定,半晌後,她幽幽說道,“周老太婆害我阿姐失去孩子,我也讓她嘗嘗骨肉分離的痛,沒燒死才是真的好,怎麽能讓她白白去死呢,總要等到把該償還的都給償還了再去見閻王才好。”

鳴玉聽着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最毒婦人心啊,說得不過如此啊!

不過,主子也找他囑咐過,周家的事,要做就做到極致,就算夫人什麽都不說,他也會私下裏給解決的……

過了一會兒,一身白衣的周徊已經趕了過來,他神情激憤,地上的周三爺已經被揍成豬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周徊跟賭場的人說了什麽,最後卻憤憤地看了周三爺一眼。

“這是知道自己連宅子都沒有了。”晏映忍着笑。

即便兄長錯誤再大,他也不會看着周三爺被人打死,好面子的人就是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後還是得親自将人扛回去——人是不能現在就死的,得回府上喘息兩天,讓周老太婆親眼看着。

晏映心情不錯,掏出一錠銀子放桌上,起身離開了。

鳴玉緊随其後。

回府後換上一身輕便的春衫,晏映去西院陪阿姐,她是不會拿周家的事去煩她,阿姐一輩子不記得周家人才好。

誰知正碰上魏濟在那看診,晏映看着水晶簾後的兩人,眼皮跳了跳,鬼使神差地躲到門後。

“明日就去玄武門看比試,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你的情況,不如我也跟去吧。”魏濟面不紅心不跳,十分自然地睜眼說瞎話。

晏晚的情況他已經控制住了,再有孩子也不是問題,還好周家那個老太婆給她下毒時間不長,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清理幹淨毒素。

“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麻煩魏倉公了……”晏晚坐在玫瑰椅上,臉上已經多了幾分血色,瞧着氣色不錯。

魏濟收拾藥箱:“不麻煩,晏娘子是我的病人,我本就該負責到底。”

“這樣嗎?”晏晚低垂着眼,濃密的睫毛遮蓋了一片幽深,那聲音有些憂郁,魏濟一下就停住手,轉頭看她,本在琢磨她為何會如此低落,晏晚忽而又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倉公原來對病人,就是這麽盡心盡力嗎?我瞧着不像,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仰着頭,神情也是張揚的,不像病中那麽唯諾,反倒像一團火,将魏濟一下子燒着了。

魏濟被這麽冷不丁地一問,是有些懵的,可是他轉而就壓下去心中糾纏的驚豔和膽怯,也不甘示弱地揚了揚眉:“怎麽,晏娘子害怕二嫁麽?”

晏映在水晶簾後面瞪大了眼睛。

她前腳還怕阿姐困于周徊的情網中出不來呢,後腳兩人就?這就告白了?

好一個魏倉公,為阿姐的病忙前忙後,她還以為是醫者仁心,屁個仁心,定然是看上她阿姐美色,迷得走不動道了吧!

兩人還沒發現屋裏還有別人,晏晚手肘搭在桌子上,眸光微閃,卻是笑了笑:“我怎麽會怕二嫁?”

魏濟面色一喜。

“可我要嫁,也不會嫁你。”晏晚跟着說了一句。

魏濟愣了愣,随即啞然失笑,他也不着急,把藥箱合上:“明日我會去找你,場上有你想見到的人,你可千萬別因為躲着我不去,那麽重要的時刻,沒有你們兩姐妹,他會少很多樂趣。”

魏濟說着就要往外走。

晏晚終于急了,站起身将他叫住:“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喜歡你,以後你也別來了。”

魏濟一頓,久久沒回應。

晏晚以為自己将他說動了,撐着桌子穩了穩身形——剛才起得太猛,頭有些發昏。

“我不怕二嫁,什麽名節聲譽,都束縛不住我。可是我也不會嫁你,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知道我其實已經沒事了,把話說開了,對——”

晏晚忽然停住話音,因為她看到背對他的魏濟竟然轉身大步向她走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把她後面的話全都憋回去了。

走到近前也不算完,晏晚真沒見過這麽不懂禮數的人,她下意識往後躲,就這麽被逼到架子床的床壁上,魏濟忽然俯下身來,她急忙閉上眼。

可是等了許久,只等到一聲帶着促狹的笑聲。

“你好像也不讨厭我啊?”

睜開眼,魏濟正笑着看她,嘴角揚起,有種讓人畏懼的匪氣。

晏晚一下就紅了臉,她有些惱羞成怒,揮着手錘打着他前胸,不住地推他。

魏濟得了便宜,當然甘願忍受她的脾氣,笑呵呵地任她打。

“我還以為你得憋一段時間,想不到這麽快就挑明了。”

晏晚聽到他漫不經心的聲音,動作一頓,擡頭看他:“你早就知道我看出來了?”

“廢話,”魏濟哼了一聲,“我表現得這麽明顯,你是傻嗎看不出來?”

晏晚從來沒這麽羞恥過。

“你一直看我笑話!”

魏濟忽然摸了摸她的頭:“你好好休息吧。”

他不再久留,背着藥箱匆匆走了出去,強行結束了暧昧的氛圍,晏晚瞪圓了眼,卻沒了發洩的出口,怔怔地坐在床上,眼圈漸漸紅了。

踏出門檻的魏濟一下子換了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像是下一秒就會将人撕碎。

晏晚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如果她喜歡自己,就一定會努力争取,可是剛剛她說謊了,她在下意識推開她。

到底還是被周家那個瞎眼的傷害了,有的人一旦受過一次傷,就會豎起堅硬的刺,将自己妥帖保護好,不準任何人靠近。

所以她才拒絕他。

魏濟不是難過,他是生氣,是心疼,是無奈。

他又不敢太冒進,他一樣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魏濟心事重重地走出了侯府大門。

晚上,謝九桢一踏進栖月閣,就被晏映拉着走到床前,神秘兮兮地把門關上,然後狠狠把謝九桢按下去。

謝九桢一頭霧水。

“咱家來狼啦!要把我阿姐叼走!”晏映說得煞有介事。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你們一邊心疼先生一邊哈哈哈哈哈啊,先生更慘了好吧(??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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