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先生翻車了
“爹爹?”
晏映疑聲問出來, 随即扭過頭去看謝九桢,卻發現他也是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顯然并不知道晏道成回京了。
之前因為晏氏突遭橫禍, 晏道成離京避難,距離現在也有些日子,但她爹娘是被謝九桢安頓的, 如若二人進京,謝九桢不可能不知道。
馬車很快調轉方向, 晏映不明所以, 父親既然回了洛都,又為何去周家?也不知道那周徊會跟父親說什麽鬼話,阿姐和離的事晏映一直沒來得及跟爹娘說, 雖然事出有因, 但在大胤,未經父母長輩準許私自和離,府衙是不會給批的。當初要不是謝九桢施壓,晏晚的和離文書不會下來得那麽快。
晏映有些擔憂, 謝九桢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讓鳴玉加快速度。
“大人和夫人一直沒回來,晏娘子聽說這件事後先去了, 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周府了。”鳴玉在外面說着。
晏映隐隐皺緊眉頭,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
說是周府, 實際上不過是個三進的宅子, 周家如今落魄,家底都要被少一輩的敗光了,除了周徊在朝當官,其他人都沒有個正經的營生, 進項只有周徊的俸銀。馬車停在周府門前時,晏映挑簾一看,還恍惚一下,周家落敗至此,其實也不怪別人,以前要不是有阿姐操持着,周家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就是這樣,阿姐還撈不到好。
晏映想着就生氣,忽然感覺身子一輕,她“唉”得驚叫一聲,兩手胡亂一抓,才發現自己被謝九桢騰空抱了起來。
然後謝九桢又将她穩穩當當地放到地上。
好像搬東西一樣。
晏映眨巴眨巴眼:“我自己能下馬車啊!”
謝九桢似笑似不笑地看了看她:“是我怕你摔着。”
哪能那麽嬌貴呢?晏映又不是一磕一碰就會碎的玉,也不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花。心裏這麽想,她卻覺得心情開闊不少,随謝九桢邁進周府的門檻,晏映好奇地看着他的手臂:“夫君的力氣可真是大!”
謝九桢“嗯”了一聲,說話語氣都是淡淡的,卻就是有些刻意,道:“我功夫也習得很好。”
Advertisement
“比鳴玉好。”
晏映不知道他為何要跟鳴玉做比,鳴玉是他的貼身護衛,武功之高無人可比拟,不過先生說他更厲害,那他就更厲害吧,她倒是沒有懷疑。
“那鳴玉可真得加把勁兒,身為護衛怎能沒主子能打呢!”晏映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句。
鳴玉在後面有些汗顏。
有他什麽事呀?做什麽要扯到他?
謝九桢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忽然覺得失憶也有失憶的好。
三進的院子實在不必費多大腳力,晏映才走了沒幾步,就隐約聽到争吵聲,似乎是她阿姐的聲音,晏映不由得加快腳步,走近才聽得更清楚些。
“我已經與你和離,今後再沒有半分關系,周徊,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倘若你問心有愧,就自己在餘生後悔去,千萬不要來糾纏我,我跟你緣分盡了,要說還留下什麽,興許就只剩下恨,周徊,你別把我惹急了,讓父親來壓我,這算盤打錯了,我決定好的事,誰也不能更改,是我在周家卑微妥協慣了,讓你忘了我原本的性子嗎?”
晏晚說話時妙語連珠,極少停頓,所以別人想插.進話去也沒有機會,她就是這樣,真正要開始咄咄逼人的時候,誰也不能在她嘴上讨得了好。
周徊欲言又止:“晚娘……是我,是我錯了,可和離的事終究要兩方長輩知曉,原來爹都不知道你要同我和離,這種事怎能草率呢?”
“晚兒,這……”
晏映在門外聽得急火攻心,萬萬想不到周徊會不要臉到這個地步,拿父母長輩來壓人,縱使知道父親不是迂腐不堪的人,她也被周徊此舉惡心得夠嗆。
晏映直接将門一推,正好打斷晏道成的聲音。衆人尋聲一看,就見一個打扮清秀淡雅的女子走進來,她臉上未施粉黛,頭上只別了一根通透雪白的玉簪,臉上卻有攝人的氣魄,眼波一掃,無人應聲,最後的視線堪堪落到周徊臉上,她冷笑一聲。
“你是當我們晏家都是蠢人傻子,一次次觸犯底線欺負到頭上來?若你真的疼惜阿姐,體諒她心意,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把你那不值一文的悔恨咽到肚子裏,我還敬你是個斯文守禮的讀書人,現在這樣,不緊讓人看低,還叫人惡心!”
晏映直接走到晏晚跟前,将阿姐護在身後,晏晚看着自己妹妹的背影,忽然就生出許多委屈來,心頭卻熱乎乎的,她掐着自己手心,強迫自己不能在這裏流露出一點軟弱來。
晏道成看到自己兩個女兒都如此憤怒,一時間更加糊塗了,他進京為的是別的事,卻在中途遇見巡禮,想着他一直看重這個女婿,女婿邀他去府上吃酒,也沒什麽不妥,便答應了。沒想到一到府上就被告知兩人早已和離,巡禮為此都給他跪在地上解釋了,說晚娘對他有諸多誤解,和離不過是一時沖動。
晏道成身為長輩,女婿如此懇切真誠,他自然是要把晏晚叫來說道說道的,可是不等他弄清兩人到底所為何事而和離,晏晚看着巡禮就像看着仇人一樣,劈頭蓋臉就罵了他一通,現在小女兒也來了,仍舊對周家人沒有好臉色。
他似乎納過悶來了,臉色瞬間變得黑沉,扭頭去看周徊,低聲喝道:“巡禮!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徊臉色一白,看了晏晚一眼,然後直接跪了下去,剛要張口,門那邊又傳來響動,黑靴踏入,謝九桢擁門又了進來。
他跟晏映正好是一前一後。
晏道成看到來人,目光一震,臉上的神色數度變幻,複雜難言。
正當糾結時,與謝九桢的視線忽然碰上,那人涼涼一瞥,轉而去看晏映,分明沒有過多交流,他卻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晏道成背後忽然生出冷汗來!
“岳父大人,請您聽小婿一言,從前,是我對晚娘有所疏忽,我已經知錯了,晚娘嫁給我,我對她一直是真心實意的,她不喜歡我納妾,我就把綠茯發賣,今後再不會擡任何一個女子。她不喜歡侍奉母親,今後母親的一應事宜都不需她操持。她不喜歡管家,我再也不會拿那些事去煩擾她,還請岳父大人再給小婿一次機會!”
說着,周徊重重磕了一個頭,擡起來時,額頭上隐隐能看到血色。
晏道成收回視線,被周徊的舉動弄得無所适從,他還不知他的真面目,一直都将他當作值得信重的後生看待,眼見着他這麽狠心,心裏多有不忍,晏映是知道自己父親什麽心情的,倘若知道阿姐因為這個畜牲失去一個孩子,周徊保不準不能這麽齊全地跪在這裏。
“巡禮,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好好說,縱使咱們兩家姻親不成,你也不必這麽作踐自己。”晏道成留了一層心思,已經不敢說讓兩人和好的話了。
周徊聽了心中一沉,然而接下來的聲音,卻讓他呆立當場。
“淇陽侯府的四娘死了,你知道嗎?”謝九桢走到上座,随意坐下,他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看了看晏映。
晏映直愣愣走過去,滿是探尋地看着謝九桢。
他竟然在這裏提到郭芙梅。
周徊面如土色,不敢擡頭。
謝九桢繼續道:“她因為意屬于你,視晏氏晚娘為眼中釘,想要除之而後快,所以派人暗中行兇,驚了侯府馬車。”
晏道成已經皺緊眉頭:“竟然有這樣的事!”
謝九桢嘴邊似有淺淺笑意,眼眸卻異常冰冷,說出的話更似雷霆萬鈞,在周徊頭頂狠狠劈下去。
“這件事,其實你事先知情吧。”
周徊猛然擡頭,因為恐懼和震驚下意識做出的表情,沒有任何準備,和謝九桢目光交彙時,他感覺脖子上被勒了一根繩子,在緩緩收緊,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無所遁形過!
晏映和晏晚也震驚了,兩人聽懂謝九桢的話,都不免一怔。
“周徊,你背後還有什麽人?”
周徊腦中不停作響,謝九桢的話像一根針一樣戳到他太陽穴裏,他自知軟弱無能,可這一生裏,能将他吓得口不能言的人,除了那人便是眼前這位。
周徊并沒有什麽野心,他想要光宗耀祖,想要權勢和地位,不用位極人臣,只要京城裏無人可以因為他的家室出身就奚落他,僅僅只是這樣。
所以晏氏倒臺時,他起了休妻的心思,得知妻妹被當朝太傅看重,他又想挽回,知道挽回無望,而自己又得淇陽侯嫡女賞識後,他便想幹脆去做侯府的女婿。
誰知郭芙梅會多此一舉,去害晏晚驚馬!當他得知郭芙梅被發現死在淇陽侯府門前,并且死相慘狀時,他甚至吓得整夜未曾阖眼,就怕惡鬼找到他頭上。
周徊背後沒有誰,唯一值得說道的,無非就是某日一次意外相遇,那人拍了拍周徊肩膀,笑意深長地看着他,說:“說起來咱們也沾親帶故,可惜你現在已經跟晏氏沒關系了。其實謝九桢很寵愛你那個妻妹的,別看晏家倒臺了就覺得這門親事沒用了,說不定順着這層關系,你還能搭上當朝帝師這樣的貴人,不虧,是不是?”
那人眉梢恣意,笑得燦爛,可莫名就讓人覺得膽寒,周徊回去細細想了他的話,卻覺得十分有道理,才有後來日日登門去求晚娘原諒。
也因此跟那人走得更近一些……
周徊冷汗淋漓,恍然大夢初醒,才發現自己許多事情的步調竟然都是被那人牽着走。
而他更震驚的是,謝九桢從何處得來這樣的懷疑?難道背後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謝九桢好像并不在意周徊的回答,他擡頭去看晏道成,面無表情,聲音也低沉:“周家人害得你女兒小産,今後也再難有孕,傷你女兒身在前,傷她心在後,這樣,你也要說服兩人和好嗎?”
晏道成呼吸一頓,轉而怒目看着周徊,他可從來沒有聽說晏晚小産的事,此時突然被告知,簡直氣急攻心,他先是看了晏晚一眼。
晏晚深呼一口氣,點點頭。
下一刻,晏道成直接一腳踹翻了周徊,信誰的話都沒有自己女兒的話分量重,晏晚沖他點頭的樣子簡直就像在他心上割肉,他捧在手心裏養的女兒,嫁到周家來受這樣的苦受這樣的罪,憑什麽!
“周徊!你這個畜牲!”晏道成目眦欲裂,過來補了第二腳,還想再去拳打腳踢的時候,鳴玉看到主子的眼色,過去把晏道成拉開。
“放開我!放開我!看我今天不打死這個畜牲!”除了周老夫人沒在,這屋裏還有許多周家的慫人,從晏映出來時就不敢出聲了,更別說現在還有謝九桢坐鎮,鳴玉也就是敷衍地拉兩把,晏道成的腳印都十足十地落在了周徊衣服上。
“岳父大人舟車勞頓也累了,不如就到府上休息幾日吧。”謝九桢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将憤怒的晏道成從失控邊緣拽了回來。
卻不知為什麽,這一句話就讓晏道成瞬間找回了理智。
他還記得自己進京所為何事。
晏道成的臉黑得能磨墨,離京之前還能在他臉上看出一點愧疚來,如今已經毫無痕跡,更多的是畏慎,提防,還有冷漠失望,就如同在看一匹怎麽也養不熟的狼。
在周家大鬧一場,戲總有唱完的時候,周徊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人都走了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他其實沒有昏倒,臉上身上的疼讓他異常清醒,可他卻怔怔地毫無動靜。
周家大哥過來扶他,周徊好不容易從地上起來,趕緊抓住大哥的手:“大哥,你現在去……”
從周府回到定陵侯府,晏映總覺得父親有些奇怪。
在馬車上,晏晚已經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父親,除了魏濟……晏道成只恨自己沒有多補幾腳。
“岳父大人可以放心,犯了錯的人,總會遭報應的。”謝九桢輕輕說了一句,他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卻讓晏道成心中一凜,此後馬車上再沒有聲音,晏映看着這氛圍着實不對。
一回到侯府,晏映直接就問他:“爹,您怎麽不聲不響地就回京了?事先沒有告訴我們一聲,反而還被周家人半路截去,娘還好嗎?怎麽沒跟爹爹一起回來?”
晏道成張了張口,先扭頭跟晏晚道:“你剛小産,身子虛弱,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這是明顯想要把人支走,晏晚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她沒有反駁,看了晏映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屋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謝九桢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喝茶,臉上未見多餘神情,晏道成便是看了他這副模樣,心中忽然火起,連同在周家那裏受的氣,此時一并爆發。
“映兒……”
晏道成轉身握着晏映的手,話剛起了個頭,還不等說完,正好聽到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是茶杯托碰上檀木桌面的聲音,謝九桢緊接着道:“映兒有孕了。”
晏道成一頓,神色從驚詫到驚喜,再到猶豫不決的糾結。
那句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真的嗎?”晏道成聽出了謝九桢口中的威脅語氣,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晏映隐隐皺了皺眉,但臉上的猶疑很快退卻,她反手握住父親。
“是!已經有三個月了,您跟娘都不在洛都,我也才知道自己有孕不久,還沒來得及去信!”
晏道成目光漸漸柔和:“你身子如何?近來可要小心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跳脫了。”
晏映點頭,有些無奈:“爹,我知道!”
“你先出去一下,爹有點事想跟亦清說。”
“什麽事,我也不能聽嗎?”晏映說着,已經放開了晏道成的胳膊。
“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回頭再告訴你。”
晏映不是癡纏的人,見父親真不打算告訴她,就不再堅持,她回身看了一眼謝九桢:“那我先回栖月閣了?”
謝九桢卻沖她招手。
晏映不明所以,邁步走過去:“怎麽……”
剛說到一半,謝九桢的手已經摸到她的領子,替她理了理衣襟——馬車坐了太久,有些衣衫不整。
他将她妥帖照顧得無微不至,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被他看在眼裏,晏映任他整理好,彎着眼笑笑,然後回頭跟晏道成擺手:“爹爹,你轉過身去!”
晏道成一怔:“嗯?”
“別管了,轉過身去,快點!”晏映多了幾分撒嬌的語氣。
晏道成不明所以地轉身。
晏映捧着謝九桢的頭“啵”地親了一口,然後逃也似的走出了前廳。
那聲響誰能聽不出來?即便是背過身的晏道成也知道女兒剛才幹了什麽,可他竟然沒有一點羞赧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重的郁色,他黑沉着臉轉過身去,謝九桢也已換上那副看不透的神情。
拿着茶杯又喝了一口,無人先開口說話。
最終還是晏道成忍不住,他向前一步。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晏道成連嘴上邊的胡子都透露着怒火跟質疑,謝九桢放下手,緩緩地搭在膝頭上,擡起眼眸望着他:“您想讓我說什麽?”
他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冷漠到讓人心中發冷,徹底激怒了晏道成,他緊緊攥起拳頭,眼中已有淚水:“流放路上,晏氏全族遭遇落石,死傷慘重!而屍體,無一例外地都是晏氏男兒!”
謝九桢眯了眯眼:“你的意思,這些都是我做的?”
“你敢說跟你毫無瓜葛!”晏道成大聲将他打斷,而後又弱了幾分,“你明明答應過我,不動無辜的人。”
究竟有多無辜,晏道成自己也說不清,晏氏能得百年榮耀,說沒有踩着清河郡王府的鮮血争得的,他也不會信,可是終究有太多人不知情,那些人或許跟他一樣,知道了就不會妥協,知道了就不會允許自己再頂着晏氏的名聲過活,不是所有人都困于污泥而肮髒不堪的。
也有幹淨的人,不是嗎?
晏道成覺得眼前的人被仇恨蒙蔽雙眼,更害怕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後半輩子要落在這樣的人手中過活,他豈能放心?
“不動無辜的人,誰是無辜的人,你嗎?”謝九桢忽然笑了笑,那笑容裏的嘲諷意味刺痛了晏道成的雙眼。
“我,不是。”晏道成沒法心安理得地說自己是。
但他仍然不能介懷,接着道:“當初你父親為護我,不惜自己受傷,臨到死也不願拖累我,郭、晏兩族和魏王做局害你全族被誅,滔天的冤情到如今還未得雪,你現在手握重權,要申冤不難,你要是想自己親手報仇,也有這樣的能力,我不能阻止你去讓那些人血債血償,可是,亦清,你娶了我女兒!你娶了晏氏的女兒啊!若是被她知道,你要她如何自處?”
“晏氏害你全族,你便殺了晏氏所有人,那映兒呢?你不怕她害怕你嗎?”
謝九桢神色毫無變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晏道成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幫你瞞着她,是嗎?所以剛才故意讓我知道她有孕了,你要挾我。”
看到謝九桢一言不發,晏道成有些崩潰,他伸手捂住臉,再也沒有方才的趾高氣昂,整個人萎靡不少,聲音裏滿是無奈跟滄桑,他哭道:“亦清,我知道是你殺了父親,我知道是你!”
“父親位居中書令,他死後你就坐上這個位子了,沒娶映兒之前你就開始一步步的複仇計劃了,晏氏全族的事,也是早就預謀好的,既然你從來都沒改變過心意,為什麽還要救下我們,為什麽還要娶了我女兒?事到如今,難道要我感激你不殺之恩嗎?”
如果能回到從前,晏道成寧願全族受苦,拼死也要捅出郭晏兩族和魏王合謀做下的禍事,可他一人終歸無法抵抗父親,即便看到他那天将腳收了回來,依然關了他數日,直到蕭家上了斷頭臺。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糾結誰對誰錯了,可人有天生立場,就如棋盤上的楚河漢界,謝九桢做到這麽絕,晏道成已經看不到退路。
難道真的要順了他的意,瞞映兒一輩子,讓她睡在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的枕邊,不知什麽時候,仇恨的藤蔓瘋長滋生,又不知會不會傷了他的映兒,要一直這麽擔驚受怕下去嗎?
晏道成只感覺到恐懼。
“是誰告訴你,是我殺了晏珩的?”謝九桢回手想拿桌上的茶杯,卻不知為何,手上一抖,桌子邊緣的茶杯落地,“啪”地一聲摔碎了。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你只說是,還是不是。”
晏道成仍然期待在謝九桢口中聽到否定的話。
謝九桢卻忽然涼笑一聲,冷到沒有溫度的目光上移,他看着晏道成,笑道:“我說我是清河郡王府世子,他還愣了一下,問我哪裏來的清河郡王,我覺得他一點也沒有悔改之心,哪怕一絲的愧疚也沒有。”
“晏世叔,如果你是我,你會罷手,放過他嗎?”
謝九桢站起來,一步一步走近。
晏道成忽然生出一絲危機感,向後撤步。
“誰都可以活,他必須死。”
謝九桢的聲音浸透了門縫,落到人的耳中,讓人莫名打了個冷戰,門忽然被推開了,晏道成也沒有料到,那個原本說要回栖月閣的人,現在正白着臉站在門口,目光渙散地看着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實在太忙太忙了……
實在抱歉。
本章評論有紅包,聊表歉意。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