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說是闖, 也不完全正确。

畢竟西撒并沒有在周圍設下結界或者禁入令,所以其他惡魔如果想要進來,自然就從正門進來了。

作為唯一一個人類, 我的身份在魔族這裏非常的顯眼,有的時候外出, 偶爾碰到幾個惡魔, 他們都會在遠處不着痕跡的觀察我。

不過他們卻從來沒有到我面前來過, 畢竟我的身後有西撒。

而且自從西撒将我帶來魔族之後, 無論是做什麽,他都會帶着我一起, 我們兩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離。

因此哪怕有幾個用心不軌的惡魔, 也會因為西撒的存在而打消了原本對我不利的想法。

但是現在由于西撒接收到了挑戰, 所以他只能離開我身邊。而霍爾——卻過來了。

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他故意的。

雖然我只見過他一面, 但是我對這個惡魔的印象非常深刻。

可以說,哪怕是将我從天族帶走的西撒都沒有給我留下過如此深刻且害怕的印象。

這個時候西撒不在,他卻忽然闖了進來;盡管此時他表情平靜,面容俊美,站在那裏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無害且優雅的好人一樣,可我卻依然害怕着他。

我握緊了手中的書, 沒有第一時間去跟他打招呼,而是在腦海裏瘋狂想着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自救。

我首先想到的是西撒留給我的那個可以取代艾米利亞項鏈的珠子。

可是西撒他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那個珠子的功能啊。

但是現在我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寄希望于西撒送給我的禮物能夠保護我狗命吧。

面前的霍爾并沒有因為我的沉默而惱火,相反,他整個人還笑眯眯的, “诶,居然不理我,真傷心啊。”

奇怪的是,這次我見到他時,并沒有出現初見時那麽劇烈的恐慌反應。

因此我猜測,在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一定是做了什麽手腳。

比如說,放殺氣什麽的...

西撒送給我的珠子一直被我随身帶着,我伸手摸了摸,心底稍稍安定,這才擡頭看向霍爾。

“你有什麽事嗎...”

霍爾帶着笑意,很自來熟的拉過來一個椅子坐在我面前,“我沒有其他的事,只是想和你見一面,順便聊聊天。”

我:......

我不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你是怎麽過來的?”他忽然問道,紫色的眼眸盯着我,“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類了,可你卻忽然冒出來了,而且還是降落在艾米利亞看管的神樹那裏。很神奇,但是也是個奇跡。”

我坐在床邊,聽着他自己在那邊叨叨的分析,沒有插嘴。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該插嘴什麽,畢竟我自己對我怎麽來的都是一頭霧水的。

他低聲自言自語了一會後,停下了話語,然後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

在他第一時間動作的時候我就警惕的看着他,同時手指緊緊握着西撒的那顆珠子。

“你好像很緊張?”他饒有興趣的問道,“哈哈,看來我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給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來他知道啊。

“不過......”他微微眯了眯眸,“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人類,即使你再怎麽警惕,也逃不過我的掌心。”

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吐槽,眼看他就要伸手抓過來了,我準備溜走。

......結果當然是理所當然的被抓住了。

作為比我高比我強的惡魔,他一只手就輕易的拎起了我,然後另一只手卡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在想是不是惡魔都有這個愛好,或者說下意識的動作呢。

我想去掰他的手,他卻毫不在意的任由我動作。

結果顯而易見,我的動作并不能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他語氣中帶了一兩分笑意,我感覺到他湊到我耳後,輕聲說道,“你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啊。”

這樣說着,他手中的力道稍微松了些,大概是怕我這個脆弱的人類被掐死吧。

我扒拉着他的手,“放開我。”

霍爾興致不錯,“有趣,難怪西撒要将你從艾米利亞手中搶回來,這樣看起來,我也有些想了。”

他的聲音距離我很近,幾乎是貼着我耳朵後面說的話。

“惡魔是弱肉強食,肆意妄為的種族,想要什麽,就去搶過來。既然西撒是将你從艾米利亞那裏搶來的,那麽我也将你從他那裏搶過來吧。”

作為被争搶的我一點也不開心。

我還是覺得霍爾很危險,有的時候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相比起來,我果然還是更喜歡西撒。

于是我更加想要掙脫他了。

這時,我身後的惡魔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着溫熱的體溫,但是我卻感覺到一陣寒涼。

“別動。”他在我耳後說道,下一刻,我就感覺到手腕傳來劇烈的疼痛。

“啊——”

我疼的渾身顫抖。

這是我第一次受到這麽重的傷。

“我猜的果然沒錯,西撒還真是單純。”霍爾嘲笑的笑了下,“他只想着保護你不受其他惡魔的攻擊,卻沒想到哪怕是‘攻擊’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傷害到你。”

“呵,到底他還是惡魔,思維方式也是如此,即使意識到了要保護你,也沒能設身處地完全的替你想全。”

我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

哪怕是手指頭被擠到都會覺得很疼的我,此時的感覺更是不用多說,我甚至很想沒有形象的大哭出聲,因為真的很疼,疼到我後背都是汗。

我......

在這樣的時候,我好想艾米利亞。

如果艾米利亞在我身邊的話,他一定不會讓我受傷,也不會讓我這麽疼。

他一定會幫我療傷,然後用聖光治愈撫慰我。

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不好。

西撒是西撒,艾米利亞是艾米利亞,我不應該将他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而且,一切都是霍爾的錯,我也不該遷怒西撒。

我想西撒的那顆珠子應該和艾米利亞的羽毛一樣,可以為我抵擋住法術攻擊,可是他們都沒想到,作為人類的我,有多麽脆弱。

對他們來說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的力道卻能讓我疼得死去活來。

我好想哭,我好想罵人。

“怎麽,疼的這麽厲害嗎?”

稍微清醒一點的我第一句聽到的就是這句話,我...

要不是我活動不便,我真的好想踩他的腳,盡管不一定有用。

霍爾散漫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好了好了,跟我走吧。唔...我記得你是叫......”

後面的話他沒有成功說出來,因為,伴随着一陣強勁的風,門被沖撞開,一個人展着黑色的蝠翼,帶着凜冽的氣勢飛了進來。

——是西撒。

他的身上還帶着傷痕,後面原本因為頭發過長而束起的頭發也因為發繩的消失而散亂的披在背部。

他緊緊咬着牙,臉色一片冰冷,眼底帶着淩厲的殺氣。

不過片刻的照面,下一刻,他就直接卡着霍爾的脖子,趁着強勁的力道将他整個人砸到了牆裏。

“霍爾——”

我聽到了西撒一字一頓帶着殺意的聲音。

與他以前清朗中帶着得意的少年人截然相反。

此時的他,牙關緊咬,殺意外露,眼睑下黑色的符文在緩緩擴大,逐漸布滿了他的下半張臉。原本暗金色的眸子因為怒氣的原因而在緩緩變亮,瞳孔越發尖銳,像是蛇曈一樣。

從西撒的手臂處冒出了一股黑色的火焰,接着,從他手臂開始,他的全身覆蓋上了黑色的像是铠甲一樣的裝備。

我見過。

是上次和霍爾相見時,西撒擋住他動作時胳膊上露出的那個裝備。

只是我記得那個時候在解除了裝備後,西撒那條胳膊的狀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我此時手腕的傷痛已經逐漸緩了下來,我擔憂的望着他們那邊。

霍爾被西撒掐着脖子砸進了牆裏,一時之間還沒有聲響。

西撒右手浮現出一把薙刀。他眉眼處的殺意越發凜冽。

這時霍爾說道:“咳...現在可不是動我的時候,你的人類手腕被我碰壞了,你不去關照一下她嗎?”

西撒一頓,手下微微用力。

就在西撒松懈的時候,霍爾沖開了他,然後展開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

西撒原本身體外表的裝備又再度消失,包括他手中那把彌漫着血腥氣的薙刀。

他轉過身看着我。

他的頭發淩亂的披散在背部,眼睑下是黑色的圖案,在室內這樣的光線下,他的金眸微微發光,細長的眸子看向我。

這個樣子的西撒,看起來更加的符合惡魔的人設了。

他臉上和眼底冰冷凜冽的殺意緩緩退散,在看到我狼狽的模樣後,他眸光猛地晃動。

“千花......”

在短暫的沉默後,西撒微微張口喊我的名字。

明明受傷的是我,可他卻看起來比我還要疼。

他眼中原本微亮的金色緩緩沉下,化作了晶瑩透明的眼淚在他眼底。

西撒眼角微紅的看向我,聲音沙啞的喊我。

他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在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又用那樣的目光看着我。

帶着無盡的疼痛和心疼,還有對自己的悔恨與自責。

西撒手指微微顫抖的摸上我的臉,我這才注意到,不過短短片刻,他和裝備磨合不暢的後遺症就已經顯露出來了。

然而西撒并不想關心他自己的情況。

他用指尖輕輕碰着我的臉頰,眼底含着淚水卻一直沒有掉落,就這樣看着我。

“我......對不起...”

我心底原本壓着的害怕還有因為疼痛而引起的脆弱情緒直接爆發了。

其實嚴格來說,這也不算是西撒的錯,但是大概因為我已經将他看做自己人,看做朋友了,所以在面對着他的時候,我......

就如西撒所說的那樣,我想要撒嬌,想要通過這樣來緩解內心的情緒。

于是我撲到了他懷裏,剛才因為疼痛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我抽着鼻子跟他說,“我好疼,西撒,我的手好疼。”

西撒的身子猛地一顫,他深深的呼吸了下,帶着一些極力壓制的顫抖,接着我感覺到他的手撫摸上我的頭,然後用很溫柔的力道輕輕摸着。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輕,帶着沙啞。

“我、我這就帶你去治療。”西撒松開了我,然後對我說道。

他暗金色的眸子看着我,帶着一片霧氣。

“我帶你去治療。”

“千花,別哭了,不要哭了,對不起,不疼不疼,不哭不哭...”他語無倫次的哄着我。

大概是看我一直在抽鼻子,而且哭的越來越厲害,西撒輕輕捧着我的手,然後彎腰湊近我的手腕,低頭,用唇瓣輕輕觸碰着我此時已經腫起來的手腕。

濕潤而柔軟度的觸感傳來,并不疼,因為西撒的力道輕到了極致,我甚至都無法想象這是他能夠做到的力道。

下一刻,我感覺到原本一片火辣疼痛的手腕處忽然傳來了一片清涼。

一滴兩滴透明的水珠滴在了上面......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解釋一下

霍爾猜到西撒送了女主什麽東西保護她

但是西撒吧,本身是惡魔,他首先想的是,其他人會用【法術】或者【物理大招】攻擊女主(畢竟他自己就這麽過來的)

所以他會想要用珠子來保護女主,珠子也就是會抵抗或者免疫這兩種攻擊,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女主是一個普A就可以幹倒的......=

然後霍爾就是單純的,威脅利誘逼迫三部曲,所以不要問為什麽他會想要折女主手腕【再問就是我是作者我為了劇情我故意這麽寫的!】

emmmm所以說,就,你們大概理解下女主這狀态,就好像,小時候哪怕被雞仔叨了下手指頭,遇到媽媽之後都想要哭着跟她告狀,就更不用說女主這疼痛了,所以,這大概算是真·撒嬌

(當然,要是艾米利亞在的話,因為雛鳥情節加成,女主應該會哭的更厲害)

感謝凝淵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11-30 21: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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