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伊諾沒事
這位陳師爺的話客套有禮,老江直覺他神色輕蔑,三元出示了上任文書,陳師爺仔細打量了一遍,笑道“這文書是真真的,官印便交與縣令大人了。”
韓素雙手接過官印,然後那陳師爺一笑,指着案幾上一摞信紙道“不瞞您說,一月之內縣衙裏上上下下人都辭退了,你看我也老了,一并起骸骨,這離職書,便統一歸攏放那,請您過目。”
老江上前一步道“師爺哪裏的話,小姐以後還需要多多倚仗您。”
陳師爺笑了兩聲“官爺既然能五千兩買官,還怕有辦不成的事麽?況且說句不好聽的,雲來縣的半數武林中人不在管轄內,半數的才子權貴跟京城沾親帶故的,恐怕還管不了,這縣令着實閑得很,哪裏需要敝人倚仗?”
老江還待再勸,陳師爺徑直離開了,這下風過穿堂,人影蕭然,縣衙仿若一個中空的花架子,當頭給了韓素一個下馬威。
“小姐別擔心……”三元勸了一句,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江咳嗽了一聲道:“三元,先去拾掇出幾間房來,行李先打點進去住下,人手以後再找也不遲。”
是夜,月明風清,刀光游走于府衙中庭之內,大開大合的去勢,掃、劈、撥、削、掠、奈、斬、突,八式歸演,橫出一招,猶如破風,正是落霞谷失傳的鳴鴻刀法別于其他六大刀法的一式“破”。
老江道:“鳴鴻刀招式中正,雖無太極刀法的游弋自如,也無八卦刀法的綿綿不絕,卻勝在一個勢,九式看似簡單,歸一而不破,純正是強者之道。”季曜沂反手一轉,刀尖倒置,斜上直削,力道醇厚未盡之時刀身左橫,只劃了半個圓弧餘力便盡了,這一招“掃”是失敗了,季曜沂收刀而立。
老江嘆息一聲:“今天就到這吧。”
季曜沂恭謹拜了一拜,轉身向房裏走去,背後老江猶自說道:“敵雖千變,我自歸一。”季曜沂愣了一下,轉身看去,老江已經不見了,空餘一庭月色,隐隐反射着長刀的餘霜。
這幾天韓素拜訪邊了雲來縣的鄉紳,不是吃得閉門羹,就是碰到些曲意逢迎的老狐貍,即使是有韓遠這個将軍爹威名在外,韓素的官路依然坎坷。
馬車駛入一條長長的巷子,往巷子深處而去,那裏有一戶人家,門楣很高,門口立着兩只石獅子。
老江在車中道:“小姐,這戶大家,我們自然避不可免得要來拜訪,不叫有心之人唠了閑話,進門之後可要拿出方才拜訪劉老爺家的氣勢來,輸人卻不能輸面。”
韓素疲憊的阖上了眼,聽老江這般囑咐有點奇怪。
馬車吱呀一聲慢慢停下,老江掀開車簾對季曜沂道:“你也收斂着點。”
季曜沂點點頭,三元已經下了馬車去扣門了,扣了好久裏面才傳出悉悉索索的走路聲,一個女子的聲音慵懶又帶着幾分稚嫩“來了,來了!”
門後顯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三元和伊諾同時喊出來“怎麽是你?”
伊諾指着季曜沂,目光微冷。三元指着伊諾,下一秒,門又砰一聲關上了,淩亂了三元一頭參差不齊的發。
蘇沐剛從正堂走出,卻看見伊諾氣呼呼甩手把大門阖死,拽着她的胳膊嗔道:“快點收拾東西,可能今晚就要出發了,還磨蹭什麽?”
蘇沐打開門,兩手合抱舉于胸前,推手為揖,蘇沐是蘇伊諾的孿生妹妹,卻全然是兩種做派,伊諾随意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江湖的灑脫氣,而沐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像是皇家金貴的金枝玉葉。
蘇沐輕道:“公子有請。”
四人進了那一扇門,方知門中乾坤,一條路寬可并行三輛馬車,僅一個中庭抵得上半片府衙,三元牽着馬,伊諾在後面猛踹了他一腳,他吓得跳起來:“幹什麽!”
伊諾狠狠瞪着他:“眼珠子都快滾下來了!”
三元臉一紅,目光戀戀不舍得從蘇沐單薄的後背移開,韓素也紅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步調都有幾分虛浮。
老江看着自家這一個個被人家勾了魂的窩囊孩子,恨鐵不成鋼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道:“三元,把馬車牽去後院,馬領進馬棚。”
“哎。”三元答得有幾分不甘願,又不舍地看了沐一眼。
“我去吧。”季曜沂接過缰繩,左轉直走,三元激動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季曜沂懶得搭理,他只是不想見到林戎軒罷了,卻見伊諾眼珠一轉,忙不疊蹿到前面:“我帶路!”
蘇沐看着伊諾一臉欠揍的神情,就知道她又想使壞,罷了,放她這一回,反正晚上她就要回雁塔苑了。
伊諾在前面領着路,青石路邊假山錯落,繁花似錦,伊諾領着他穿了三個簾洞,五座拱橋,才進了馬棚,這時候已經足足晃悠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便往回走去。
走了一會,兩人走進一片石林,季曜沂停下了腳步,神色微冷:“方才走的不是這條路。”
伊諾道:“這條是近路,這府邸大,一開始連我自己都要迷路,你可要跟緊了,丢了我可不管。”
季曜沂眉頭微微皺着,方才她就故意繞了許多彎路,其中一座鄰水的拱橋走了三次,季曜沂摸摸後背的刀,跟着走了進去。
怪石突兀嶙峋,中間一條羊腸小徑曲折,路越走越窄,最後竟完全消失了,季曜沂晃神一瞬,那穿着淺碧衣服的女孩子,精靈一般倏爾消失了蹤影。
季曜沂多年在沙場上的警覺使他本能地拔刀而出,喀嚓一聲,砍碎了一塊迎面而來的巨石,仿佛這一塊石頭破碎便開啓了什麽按鈕,四周的石塊嗡嗡地活動起來,移動的速度竟不亞于他,石塊移動在不同的方位,一塊巨石便直挺挺向季曜沂撞來,季曜沂揮刀大力劈合勢如破鈞,石塊應聲而碎,可是石陣立刻又移動起來,填補了那方巨石的空缺,一擊一補,連連不絕。
饒是季曜沂這般功力也遲早是要用完,他在下一塊巨石襲擊他後背的時候猛向斜後撤出一刀,刀刃上立,正是那一式“削”,斷石的創口平整如玉,他急速後退,借石頭沖力點上,騰空跳起。
“別,趴下!”伊諾的聲音仿若從四面八方傳來。
恰一尾螢火蟲撞在他視線裏,那發亮的小蟲突然憑空被一削兩半,季曜沂腦袋嗡一聲,千鈞一發之際低下頭,聽得空氣裏刺啦一聲響,借着微薄的暮光,看見一根極細的絲線在空中劃過,他驚出一身冷汗,若是再慢一拍,此時他的脖子已經和身子分家了。
他這一倉促後退,一塊巨石已經襲向他背後空門,他反手用刀去硬格,從刀身傳來強力的波動引發的痛楚傳遍了他五髒六腑,整個身子反沖出去,急忙将刀尖狠狠插入地面,地面劃出一條長長的裂痕,刀刃再也受不住,咔一聲斷了,他忍不住嘔了一口血。
石陣瞬息百變,一個淺碧色的身影輕如落葉般飄打了幾個旋,巧妙地避開了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絲線,落到他眼前,一塊石頭直沖過來,伊諾從前面環住他的腋下,深提了一口氣,居然,居然沒拖動。
渾身痛得發麻的季曜沂心裏的火藥猛然炸了,一股怒火沖上心頭,身體就湧出了奇妙的力氣,他一把抱着她就勢一滾,那石頭撞擊在另一塊石頭上,四分五裂,碎石噼裏啪啦打在兩人身上。
他氣極了伊諾,可是伊諾咿咿呀呀叫着往他懷裏鑽,于是乎受了內傷的季曜沂又給伊諾當了一回墊背的,數不清的石塊劈頭蓋臉砸在他身上。
他忍不住痛哼了一聲,一把推開她,撐着折斷的半截刀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伊諾正待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不知是傷是氣,季曜沂喉頭冒出一股血腥味,伊諾摸摸鼻子,不敢再折騰“你跟着我。”
季曜沂眼神陰桀不定,但還是猛提一口氣跟了上去,伊諾為了照顧他,跳躍的高度低了許多,只見伊諾靈活地穿梭其間,每踩到一塊巨石,陣法不見變化,仔細看看,踩到的石頭上面必有一處的斷面是平整的,這便是陣眼了,四周越來越寬闊,季曜沂眼前一片昏暗一片清明,伊諾落下腳,遲疑了一下,往右邊那塊石頭跳去,季曜沂直覺不對,那塊石頭上的斷面神似自己方才削平的那塊,伊諾才跳上去,那石塊突然崩裂,數根絲線破過巨石,兜頭蓋臉撲過來,季曜沂霎時從頭涼到腳,巨大的恐懼感襲來,他幾乎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盡管他這麽死了肯定不會瞑目。
季曜沂揮刀向上,斷刃的長刀觸到絲線的一瞬側走偏鋒,他幾乎要繃斷了所有神經,就這一瞬一眨眼一招一側刀,絲線上的力道被撥開,連接絲線的數塊巨大無比的山石竟然被扯了出來,狠狠向外抛出去。
不想此時竟然将鳴鴻刀的第三式“撥”真真正正使了出來,這一招避力打力,四兩撥千斤,只是季曜沂用勁太狠,石塊飛出去的同時,他全身力氣也被抽幹了,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