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血煞

不得不說,蘇伊諾的脾氣,可不會像祁磊那樣沉穩,還不等李清遠又是伸進袖袍的手掏出。

彈弓的繃弦已經被她拉直,以上水靈靈的大眼睛微眯着,目标所指,卻不是那貪得無厭的師爺。

而是那還在佯裝躺在太師椅中睡覺,卻一直偷偷關注着李清遠動作,那個油滿腸肥的府官。

“請賊先擒王!”

蘇伊諾心中一個念頭跳出,便是将緊緊保住石子的手,給松了開來。

眼見彈弓繃弦一軟,蘇伊諾的嘴角便是勾出滿意的笑容,因為這便是,彈弓射出石子的第一訊號。

果然,繃弦軟下之後,便是飛速向反方向彈了出去。

知心那石子飛目标所指,蘇伊諾腦袋中不由浮出了那兔子的悲慘下場。

不由有些覺得血腥一樣,在石子即将飛出的一瞬間,便是閉上了眼睛。

盡力的豎着耳朵,面容緊緊皺在一起,等待着接下來的慘叫。

可是過來一會兒,慘叫沒傳來,耳朵中卻是傳來了,李清遠盡量壓制怒火的聲音。

“呵呵,這些不知道府官覺得怎麽樣?”

“這時怎麽回事?”

蘇伊諾心中一陣驚異,睜開一只眼睛,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後,便是向公堂上望去。

“不會吧,打偏了?”

只見這時已然是滿意了的師爺,正伏在那府官的耳邊說着什麽,那府官居然什麽也沒有。

蘇伊諾頓時驚怒了雙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眨動的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是不是石子被他那脂肪太厚的臉,給免疫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壓低的聲音,卻是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耳中,不得不讓她的心中湧出驚駭。

“小丫頭,暗箭傷人可是不好呦。”

輕輕的聲音,一個好聽至極的女子聲音,略微帶着些嘲笑的味道,落在蘇伊諾的耳中。

讓因為沒有發生臆想之中的事,而有些震驚的蘇伊諾不由将落在公堂上的心神收了回來。

而這時,她才發現,她手中的彈弓居然還沒有發射出去!

此時,包裹着石子的地方,居然還捏着一只芊芊玉手,望着那瓷肌雪白的手,蘇伊諾不由一愣。

“難道剛剛太緊張,忘了松手?”

心念一動,蘇伊諾不由動了一下手,頓時一雙驚恐的眼眸,不由順着那玉手,向身後機械般的看了過去。

因為蘇伊諾發現,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手。

随即,一道張笑意盈盈的臉龐,便是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是一個極美的臉,有着所有一切美女的特征,年歲和年顏夕差不多。

可是眉宇間卻沒有年顏夕那般的魅惑,而她也是一身男子的打扮。

頭上帶着黑色的帽子,高高的,給蘇伊諾的感覺,像是一頂官帽。

可是蘇伊諾對朝廷并不是很了解,不好判斷的同時,也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長長的黑色袍子,一直落到膝蓋的下面,可是自黑色的腰帶之上,卻是鮮豔的紅色。

而衣領又變換成黑色,上面用白色的絲線,繡着一個刺眼的‘聶’字。

她鮮紅色的嘴唇,微微的揚着,平靜的望着蘇伊諾笑着,精致的鼻子尖微微聳了一下。

好像是在嗅着空氣中的什麽味道,可又是好像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一樣。

嗅了一下之後,并沒有表情随之浮現,只是望着蘇伊諾,一雙彎月般的眼眸上,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眨了一下。

雖然她是一臉笑容,沒有敵意,就好像是路過一樣,可卻是讓蘇伊諾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的時候。

看出了只露出一線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血色的紅光,蘇伊諾不自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血煞之氣!”

蘇伊諾心頭一跳,頓時湧出一種,跌入冰窖的冰冷感覺,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她似乎也是看出了蘇伊諾此時的心驚,不由臉上的笑容,像是隐藏起了什麽一樣,更是讓人見了有些親切的感覺。

望着這人,蘇伊諾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感覺到她,抓住包裹石子的手,輕輕的松開。

“啪嗒!”

石子落在地上的聲音,雖然淹沒在漸漸熱鬧起來的公堂上的嘈雜裏。

但是蘇伊諾還是将那聲音聽得清楚了一樣,被冰冷肆虐的心頭,也是跟着石子落地的聲音,咯噔了一下。

她雖然是平淡的站在那裏,只是露出一張笑臉的看過來,卻讓蘇伊諾,繃緊的心弦不但無法放下,反而繃得更緊了。

一種無形的壓力猶然而生,讓目光落在她臉上的蘇伊諾,連大氣都是不敢喘一聲。

“這就是氣勢嗎?好冷,居然比林戎軒發火時候的氣勢還要吓人!”

心弦顫抖着,蘇伊諾又是覺得有些不争氣,因為僅僅是看着她,而自己的小腿肚子,已經開始有點要抽筋的感覺了。

好像是看出了蘇伊諾此時的驚駭與窘迫,這人的心思,便不再落在蘇伊諾的身上。目光一擡,便是向公堂上看了過去。

随着她的目光移開,蘇伊諾不由心神一松,暗自吐出一口氣來。

同樣是将心思回到公堂的蘇伊諾,這時卻是聽見李清遠有些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來。

不由心思一動,便是凝住目光,向着公堂,對李清遠的身影,搜尋了過去。

此時的府官俨然是不再裝睡,眯着一雙看不見目光的眼睛打量着李清遠。

這種怪異的感覺,倒真心像是,打盹時,沒有意識的搖頭晃腦。

這一瞬間,直接讓蘇伊諾認為,剛剛是誤會他在裝睡了,這家夥,根本就一直再盯着李清遠手上的錢。

只他歪歪的坐在椅子上,加上深深陷在肥肉中的眼睛,好像沒辦法睜開一樣,讓被人誤以為他睡着了一樣。

“大人,由于這件事涉及到白大小姐與白員外,更是牽扯到白府的清白名聲,我建議應該讓白員外上公堂!”

聽着李清遠的慷慨陳詞,那府官好像也是很贊同一樣,碩大的腦袋點了點。

于是一旁的師爺,便是會意了一樣,接着尖細得有些男女難辨的聲音,便是對這堂下的衙役,吩咐道。

“明白了沒有,還不快去請白員外!一群飯桶,嘿嘿,大人您說是吧。”

随着他的斥責聲,兩名如同穿着喪服的衙役,便是奔跑了出去,而他也是對着府官,低聲的獻媚起來。

不多時,白員外便是被請到了公堂,黑着一張臉,看誰誰不順眼一樣,顯然是不怎麽高興。

見他大搖大擺的走都公堂上,便有衙役主動的端來凳子,他坐穩之後,便是對着府官,不怎麽客氣的說道。

“大人今天請老夫來,又為何事?”

府官聽着他斥責一樣的聲音,不敢沒什麽脾氣,反倒是很客氣的笑了笑。

“呵呵,沒有沒有,只是這段時間公務繁忙,沒去府上看望,有些想我那幹女兒了,不知她現在如何呀?”

府官看似随意的寒暄,卻是讓白員外鐵青的臉色上,又是沉了沉,多出一抹凝重。

心知發生了什麽事,卻不好直接說出來,便是舉着一雙怒眼對堂上的李清遠與祁磊打量了起來。

李清遠看時機差不多,不由笑了笑,舉着溫和的笑臉,對那白員外說道。

“院外不必動怒,我等此次前來,是有一件好消息,傳給員外。”

白員外心中只有那失蹤的白書雅,不由将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臉上不由露出了些喜色。

可又随即化開,他可是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李清遠與祁磊兩人在他的眼中,不由成了那不懷好意之人。

面色又是沉了沉,說道,“有什麽好事?”

看着李清遠像是握着劇本唱戲一樣,有模有樣的說了起來,站在人群的蘇伊諾,不由覺得他還是有一股子的穩住。

蘇伊諾捂着小嘴一陣偷笑,又是覺得剛剛那女人的臉龐浮上心頭,不由偷偷的回眼一看。

卻再也沒有找到那人,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同時放下心來。

“難道真是路過的?”

心中念過,蘇伊諾便又是将目光回到堂上,看李清遠開始發揮了起來。

“員外,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救出令愛的時候,無意中的發現,你先看看再說。”

李清遠掏出一張書信,遞給白員外。

見那白員外打開書信看了一下之後,便是臉色大變,瞳孔漸漸放大,驚駭之情無語言表。

蘇伊諾的心中,便是覺得樂不可支起來,那信分明就是事前讓白書雅自己寫的勒索信。

還記得當時聽李清遠說出這事的時候,蘇伊諾還特意要過了看了一下。

上面的內容,蘇伊諾自然是記得,“白家有女白書雅,今日被俠盜劫持,望父親念及恩情,送來銀錢一千兩,解救女兒于水深火熱之中,白書雅。”

看着眼前秀娟的字跡,白員外最後将目光,死死的落在那鮮紅的指印上。

淡淡的血腥氣飄在鼻中,頓時怒不可遏起來,憤然讓手中的書信撕毀後。

用一雙猩紅的眼睛瞪着李清遠,說道,“你們在這公堂之上,到底意欲何為!”

面對他吃人一樣的目光,李清遠無動于衷一樣,又是溫和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

“沒什麽,我們只是不希望送回白小姐的時候,遇到什麽不必要的麻煩,特意來此,在衙門公堂之上請鄉親們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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