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懷抱

二人一路沉默，不一會便到了蘇隸謹的住處。路上淩左想問事情的經過，但看着自家主子眉頭緊鎖的樣子，淩左還是閉上了嘴。

陸北淵一邊敲着門，一邊喊着蘇隸謹的名字，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再敲我門非壞了不可。”蘇隸謹對着來人抱怨。

“這是什麽情況？”陸北淵拿出玉佩。

“沒想到你這麽急，進來說吧。”蘇隸謹說完就自顧自地朝屋內走去。

等三人都坐下，陸北淵又急着開口道：“快說吧。”

蘇隸謹看着陸北淵，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沒想到你上次來找我說要送禮物的那個人就是李清啊。”

“你認識他？”陸北淵反問。

“不僅認識，還認識很久了，來往不多便是。”蘇隸謹看着一臉焦躁的陸北淵接着說道：“你先別管這些，關于這個玉佩，是李清自己給我的。他讓我跟你說他有急事出城了。”

“出城去哪？為什麽出城？”陸北淵追問。

“這他可沒說。”蘇隸謹看着陸北淵，喝了一口茶，心裏好笑，想不到陸北淵也有這副表情的時候,“不過……”

“不過什麽？”

“你別這麽着急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我知道的。”蘇隸謹嘴角勾了勾。

“你能不能別廢話了，趕緊都說了。”陸北淵此刻有點不耐煩，但是也不能對眼前的人怎麽樣。

“李清肯定是遇見了什麽知道他身份的人，出城避一避去了。不過話說也怪，知道李清身份的人可不多，除了我還有蒲懷遠應該都死絕了才對。”

“你的意思是，出現了知道他是李道洪兒子的人？”陸北淵問道。

“你居然也知道？他對你說的可真多啊，”蘇隸謹接着說道，“那除了那個不知來歷的，現在就是有三個人知道李清的身份了。”蘇隸謹想了一想，突然意識到什麽，改口道：“啊不對，還有淩左，那就是四個。”說完便笑着看着坐得筆直并且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的淩左。

“淩左沒關系，他遲早也是要知道的。”陸北淵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淩左說道。

“我明白，要不是這樣，我怎麽可能一順溜全說出來。”蘇隸謹收回目光，“你不是想知道李清去哪了嗎？”

“你知道？你不是說他沒說嗎？”陸北淵追問得緊。

“他是沒說，沒說卻不代表我不知道。”蘇隸謹好像突然找到了逗陸北淵的樂子。

“你能不能撿重要的，簡短地說？不要賣關子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房子給拆了。”陸北淵壓低聲音。

淩左看着自家王爺，覺着好像耐心快磨沒了。雖然不适時，但此刻淩左心裏有點好笑。

“咳咳……”蘇隸謹清了清嗓子，覺得還是不要惹他了，“他應該在北燕鎮，那裏有一處蒲懷遠的小屋，沒什麽人知道，他應該去那裏躲着了。我把地址寫給你。”說完，便拿起桌上的筆寫了一個小條給陸北淵。

“謝了。”接過地址，陸北淵起身準備朝門外走，卻聽見背後蘇隸謹喊住他。

“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世，我還是勸你不要涉入太多，沒什麽好結果的。”

陸北淵沒有回頭，沉默了一會，說道：“這個不用你管。”說完便和淩左走出了大門。

屋內，空留蘇隸謹一人苦笑：“真是不知好歹。”

出了蘇宅，淩左開口：“王爺，現在怎麽辦？”

“想必你大概知道事情的經過了，趁着天黑，我去北燕鎮。”

“您一個人沒事嗎？我同你一起去吧。”淩左回道。

“我沒事，你回去照顧好淩煜，打點府中事務，若有情況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現在李清一個人在外，他又不會武功，我得盡快找到他。”陸北淵囑咐道。

“屬下明白了。”說完，淩左就用輕功消失在街道。陸北淵握着手中的紙條，心裏還是不住的焦慮，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北燕鎮。

此刻北燕鎮的小屋內，點着一盞燈。李清坐在桌前，看着手裏的書，但是心思卻一直在想昨天遇見的那個人。李清已經回想過所有能夠記起的記憶，也拼命回想昨日那人的眼眉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可還是一無所獲。

“要是當時能夠問到名字就好了。”李清自言自語道。

不過當時的情況李清只想着趕快走，也顧不上太多。不管對方是誰，這個人的存在對李清來講，就不是什麽樂觀的情形。

一天裏李清其實是擔驚受怕的，躲在屋內一步也不敢出。屋外突然傳來什麽聲音都讓李清心頭一顫，只能找點現成的幹糧填填肚子。

過了一個時辰，李清覺着時間不早了，準備上床先歇着。雖然知道自己肯定很難入眠，但是好歹也得養養精神。李清燒了一大桶熱水，散下了自己的頭發，瞬時間宛如瀑布的黑發襯托着李清的那張臉，顯得別有一番味道。清洗過以後，李清坐在木桶裏閉目養神。可是浮現在眼前的還是以前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還有昨日那人的臉龐。李清有點累，他其實不想記起原來的回憶，這也是為什麽他選擇在繁城安靜生活的原因。就這樣待了一段時刻，李清起身換上睡袍，開始打點床鋪。

夜已深，陸北淵還在趕路。雖說已經快到北燕，可是陸北淵心裏還是覺得要更快些。

周遭已經沒有了行人，越是這樣陸北淵就越擔心。其實他很怕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找不到李清，如此他便沒有了方向。他十分希望能夠推開門就看到李清安然無恙的待在那裏，絕不能出現什麽岔子。如果這次平安無事，他發誓以後便會拼盡全力保護李清的安全，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小屋內，李清已然鋪好了床。他走到桌邊，拿下燈罩，輕輕吹熄了蠟燭。頓時屋內陷入一片黑暗。李清摸索着躺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須臾間，視覺好像适應了灰暗，月光透入窗子傾瀉到地上，屋內呈現的輪廓也漸漸清晰。李清閉上雙眼，想要入睡。

李清輾轉反側，過了好一會兒，有了一絲絲睡意。就在迷迷糊糊間，李清好似聽到了什麽動靜，吓得一機靈，瞬時間李清睜開雙眼，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他的呼吸加重，卻不敢再發出其他的聲音。李清捕捉着一絲一毫的聲響，他希望是自己聽錯了。這麽晚了應該不會有人路過這裏，蒲懷遠的這個屋子不大，并且在北燕鎮比較偏的地方，一般也只有白天會有農戶路過。正當他在想是不是什麽野兔或者動物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

李清趕緊起身，拿起放在床頭的一把匕首，蹑手蹑腳地靠着牆走到了門口，聽着屋外的動靜。李清心跳很快，呼吸也不均勻，他想着若是有人闖進來他就從背後偷襲他，若是不進來，他就裝作屋內沒人，找個時機轉移。

漸漸地，好似外面那人愈發急躁，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響。李清膽戰心驚，貌似這些敲門聲都直入自己的耳朵，他腦海裏除了這些聲響，再無他物。

猛然間，砰的一聲，門被撞開，李清本能的叫了一聲，然後将匕首朝進來人的方向刺去。

來人聽到李清的叫聲，瞬時間捕捉到了李清的方向。他一手将直入的匕首打掉，一手抓住李清的手臂并拉向自己。

一瞬間，好似世界都安靜了，李清擡頭望着眼前的這個人，緩緩開口道：“陸……北淵。”

陸北淵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李清，猛地把李清拉進了自己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就像抱住了他自己的整個生命般，不願放手。

夜很靜，只有月光的屋內，勾勒的是這樣一幅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