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接應

當李清考慮好如何對話于黎王之時，卻發現屋內還坐着一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兩人的眼睛瞬時間對上，卻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平淡如水。

“見過兩位王爺，人我已經帶到，”引路的宦官對面前的二人行了一個大禮，接着說道：“這位是李清李大人，這位是他的侍從淩煜。”

“李清見過二位王爺。”

“淩煜見過二位王爺。”

兩人不約而同地行了禮後，李清開口：“淩煜是我的侍從，但年紀尚小，如若照顧黎王不周還請多擔待。”

“還請李大人放心，我這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也就只是平日裏打打下手。”黎王回道。

“那就謝過黎王了。”李清又鞠了一躬。

“李大人面生，以前從未見過，正巧這次又有這個機會，要不在我這裏稍坐片刻，也可以讓淩煜熟悉下環境。”黎王提議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此場景，宦官就主動請別了。不一會，除了他們，屋內也只剩下黎王的随行。黎王命人沏好茶，讓李清就坐，淩煜則站在了李清身邊。随後，只見一個侍衛從屋外走來，并向黎王使了一個眼色，黎王輕微點頭，屋內的随從就都退下了。

“現在沒事了，這個宮殿我已布下了眼線，李大人說一下到底怎麽回事吧。”黎王先開口。

于此，還沒等李清說什麽，陸北淵則按捺不住了，直接抱住了對面的人，吓得李清措手不及，也讓黎王睜大了雙眼。

“李清，你吓死我了！”陸北淵對自己抱住的人說道。

“你們……”黎王好像已然弄清楚了眼前的狀況。

李清輕輕推開身上的陸北淵，說道：“你別着急，時間緊迫，先聽我說。”

聽到此話，陸北淵才緩緩地松開雙臂。

“我長話短說，我本是只想來皇宮找你，但是可行的辦法只有蘇隸謹的這一種。現在我是皇上的人，明面上給他提供你們的動向，實際則是搜集情報來接應你們。而淩煜，”李清深深地望了一眼陸昀，“他是為了一個人而來的。”

至此，陸昀沒有回應什麽，而淩煜也是一直沉默。只有陸北淵對李清的這番話有些震驚，此刻，他心如明鏡，卻想到了淩左。

“我比你們早來幾天，這些時日我與皇上接觸頻繁，也得到了很多蘇隸謹的情報，猜測的宮中力量也一一得到了印證。”李清接着說道：“朝廷官員早已分崩離析，黎王應該清楚，大多數臣子已入您的麾下，并且他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我想這一定都是您前期安排好了的。”

“沒錯，所以我對這次的進攻有九成的把握。現時段，皇上直屬的親軍因為北方游牧侵掠已不在國都，”說到這，陸昀猶豫了一會，“目前就只有禁衛軍是個問題了。這也是我只有九成把握的原因。”

“我有辦法。”李清看着陸昀說道。

陸北淵在初識李清時，就不自覺地被他吸引，然後他發現自己越接觸李清就陷得越深。從容貌、到才學、膽識，再到現在的處事不驚與謀略，讓陸北淵不停地對他刮目相看，并充斥着自豪之心。他突然想到，若是當年李家沒有被滅門，李清現在應該是一位極其優秀的賢臣。

“雖說這樣可能會付出點代價，但是我可以保證，代價一定是最輕的。”李清看着不說話的二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會秘密私信于啓南之王——應琰。”

聽到此處，二人有些驚異，陸昀沒有想到李清的來頭居然這麽大，而陸北淵卻是有些擔心李清的安全，因為再怎麽樣，也是又多了一層風險。

“李清你繼續說。”黎王催促着。

“我将拜托應琰攻打東邱的西北，那個方向只有從國都調兵最快，然而北邊的直屬軍隊已經被游牧困住則有心無力，此時皇上就沒有時間調令其它在地方的部隊了。我也會谏言他派出禁衛軍，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個道理我想他應該懂。當然你們放心，我會讓應琰繞開城市，點到為止，目的只是為了吸引兵力。到那個時候，就該我們行動了，事成之後，我會讓應琰撤軍。”李清說完了自己的計劃，等待着對面兩人的建議。

“你有把握可以施令于啓南的王嗎？”陸昀還是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李清笑了笑，“十成。”

夜漸漸深了，李清覺得不宜久留，便起身準備離開：“我不能留太長時間，煜兒就拜托你了，以後我會适時的接應，成敗還是在于你們。”

話畢，李清要挪步轉身，卻在第一時間被陸北淵拉住并對上唇吻了上去。雖然李清又被吓得不行，可是卻沒有反抗。這一幕，讓一直站在李清身邊的淩煜有些詫異，毫無意識地咽了咽唾液。而一旁的陸昀卻是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沒出聲。

過了半晌，陸北淵輕輕放開了李清，說道：“你要小心。”

“北淵，我沒事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李清撫上了陸北淵的臉，用拇指輕輕撥了撥，深情地看了對方一眼，就離開了。

陸北淵愣在原地站着，等那人走遠後，卻聽到陸昀有一絲絲戲谑地說道：“想不到十三弟你還有這一出。”

“請九哥一定要好好照顧煜兒，”陸北淵回應道，随後看向淩煜，“你哥那邊我會跟他說的，煜兒萬事小心。”

“謝謝王爺，我會的。”

待陸北淵走後，屋內就只剩了陸昀和淩煜二人。淩煜還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可是眼睛卻一直看着黎王。

陸昀望着眼前這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少年，有些想笑。他招了招手，喚道：“煜兒，你過來。”

淩煜聽到呼喊，沒有猶豫地走到了陸昀的身邊。

“煜兒，你一直都沒有說話，是不是害怕？”陸昀拉起了淩煜的小手。

“不是的，李清大人要我謹言慎行。”淩煜還是時刻記着了李清對自己說的話。

陸昀聽到淩煜的回答，笑了：“也對，在危機沒有解除前，你還是要做好你的淩煜。不過，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說完陸昀溫柔地抱了抱少年，并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随之，陸昀站起身，走向了裏卧，背對着淩煜說：“我要休息了，你來幫我更衣吧。”

淩煜悄悄走近陸昀，有些不知所措。他從來沒有伺候人更衣的經驗，只有在很小時，哥哥有幫自己脫過外衣，可那時候的自己，卻不會注意到行動的方式。所以在一層一層地剝下外袍、腰封、裏衣的時候，淩煜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看着淩煜笨拙的樣子，陸昀眼神有些寵溺。他沒想到淩煜為了自己，居然可以冒這麽大的風險。在剛才，他其實內心裏有些後悔與愧疚，但現在看着淩煜陪在了自己的身邊，倒覺得也是值得了。

漸漸地，陸昀身上只剩下了裏衣，淩煜此刻耳根有些發紅，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就擡起頭望着也正在看着自己的人。

陸昀覺得眼前的少年實在是可愛的緊，也不舍得繼續逗他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煜兒你去睡吧，房間就在外屋的那頭，有事就喊我，我聽得見。”

“是，王爺。”淩煜應着，頭也沒回地走出了裏屋。淩煜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從剛才被黎王主動擁抱的時候就抑制不住，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可以離黎王這麽近，一尺一寸的肌膚隔着衣服都感受了個真切，強有力的軀幹也讓淩煜心生羨慕。

這時，在繁王的寝宮，氣氛卻有些不太好。

“王爺，你的意思是煜兒被李清帶來了皇宮，還變成了皇上的間諜被安排到了黎王的寝殿？”淩左壓住火氣。

“淩左你不要着急，不管怎樣，煜兒現在是安全的。”陸北淵此時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早知這樣，我為什麽把他留在繁城。”淩左五味陳雜，無所适從。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把李清留在了繁城，可是他還是過來了。事已至此，就該往後打算了。”陸北淵嘆了口氣，接着說：“煜兒其實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孩子了，他很聰明，做事沉穩，也有自己的想法。如若不是他自己的百般要求，李清也不會帶他冒這個險的。”

“抱歉王爺，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我沒有怪李公子的意思。”淩左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沒事，你不用在意。我找個機會帶你去見煜兒，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你看見了什麽，或者聽見了什麽，都不要暴露了他們的身份。”說這句話的時候，陸北淵其實在想關于煜兒和黎王之間的事，但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謝王爺。”

眼看挂在天上的月亮就快圓了，皎潔的月光照亮了相遇的路，也照亮了重逢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