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還他自由
第12章還他自由
白君然回京沒幾天,朝中的一些平日與白府交好的武将,便紛紛派人來邀約敘舊。
這裏面有好幾個将軍都是白老太君以前的舊部下,他們也是看着白君然長大的一些長輩。
雖然他現在是三軍統帥,但對從前有恩于他的幾個叔叔伯伯,他還是很敬重的。
隔天清早,用過早膳後,他便帶着蕭何騎馬出門了。
打點好府裏的一切,像往常一樣又陪老太君敘了一會話,直到晌午用過膳後,老太太睡熟了,墨蘭才輕手輕腳的從白老太君的房裏走出來。
白府的後花園裏,隐約傳來幾個人聊天說話的聲音。
起初墨蘭還以為是府裏的下人聚在一起說嫌話,便并沒在意,直到元帥這個字眼被她聽到後,才漸漸停下了腳步。
順着拱形門往裏望去,坐在後花園石桌子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君然這次帶回來的幾個護衛。
因為今天的場合并不适合他們出面,所以白君然便将幾人留在府裏。
這些人雖然都不拘小節,但入了白府,對白老太君和自己還是很尊重的。
墨蘭平日裏并沒有偷聽人講話的習慣,可是幾人聊天的內容好像和自家夫君有關,她便好奇的想要多聽幾句。
“這信就這麽交給元帥,真的沒問題嗎?”
其中一人抖着手中剛剛收到的信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幾個大字:白元帥親啓。
落款處寫着一個很女性化的人名:陳珞瑜。
“看吧,咱們元帥剛到府裏沒幾天,這陳姑娘的信就追了過來,擺明了是耐不住相思之苦,這才分開幾天呀。”
另一個護衛嘿嘿一樂,“這說明元帥的魅力不一般啊,整個軍營幾十號铮铮男兒,哪個站出來不是意氣風揚,威風赫赫,可惜這陳姑娘眼高于頂,偏偏就看了上元帥。”
“我說小六,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啊。”
另一個人出口反駁,“軍營裏的将士雖然不少,可放眼看去,哪個能比得上咱家元帥氣勢非凡,陳姑娘能一眼相中元帥,那也是很正常的。”
“要我說這陳珞瑜陳姑娘也是個不一般的女子,十五歲時便跟在元帥身邊貼身侍候着,不但模樣長得俊俏,而且還是将門之後。和咱營裏的那些大老粗比武的時候,那劍耍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馬騎得也好,還射得一手好箭……”
“嗯,據我所知,咱元帥就欣賞這樣的女子,當初白老太君不就是軍中巾帼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嗎。說不定哪天啊,元帥還真能把陳姑娘給娶進家門呢。”
幾人紛紛一樂,顯然對這段八卦的話題很感興趣。
躲在一旁偷聽的墨蘭就覺得胸口窩子突然一陣堵,有那麽一剎那的工夫,就覺得心一陣慌亂無措。
正想轉身離去,就聽那幾人又繼續說道:“可是咱元帥已經娶了妻啊,你們也看到了,少夫人不但人長得漂亮,治家的能力也不一般啊。”
另一個人嘿嘿一樂,“可惜啊,少夫人雖然也是個不錯的姑娘,卻并非能入得了咱元帥的眼,你們跟在元帥身邊這麽多年,還不知道元帥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那種嬌嬌大小姐嗎。”
“是啊是啊,我還記得有一次咱們途經華魚縣的時候,有個富商的閨女可是一眼就看了元帥了。”
“可元帥卻毫不客氣的問那姑娘,你能在我想騎馬的時候和我一起策馬奔騰嗎?你能在我想喝酒的時候與我把酒言歡嗎?你能在我手腳發癢的時候陪我一起揮刀舞劍嗎?”
“結果那姑娘被問得一窘,哭哭啼啼的氣走了。”
“嗯,這樣看來,少夫人的氣質和那富商的閨女還真有幾分相似呢。”
“不止相似啊,你們沒聽說嗎,當年元帥剛剛把夫人娶進門的時候,夫人可是被元帥手中的蛤蟆當場吓昏過去的,像這種沒用的嬌嬌女,元帥怎麽可能看得上眼?”
衆人又是一樂,“難怪元帥整整十年不肯歸家,原來是誠心躲着少夫人啊。”
“那可不……”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聊着自家老大的八卦,絲毫沒注意拱形門外有一雙哀怨的眼在看着這一切。
直到再也聽不進去的墨蘭轉身逃離,細弱的腳步聲才引起幾個人注意。
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中将士,不但武藝了得,就連耳力也都是頂尖的。
因為這裏是白府而非戰場,所以他們剛剛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可墨蘭轉身逃去的那一瞬間,還是被幾個逮了個正着。
幾個護衛面面相觑,有些啞然,心底都有些悔意,剛剛那番話若真被少夫人聽了個十成十,那可是了不得的呀。
而轉身離開後花園的墨蘭,則一口氣奔回自己的房中。
雖然她一直在逃避,可白君然整整十年未歸卻是個不争的事實。
她不想去猜白君然到底有多讨厭她,因為答案往往會讓世人無法接受。
在她還沒記事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九歲以前,生命中唯一記得的親人就是那個一手将她撫養長大的老将軍。
她兢兢業業的活着,竭盡所能的要求自己一定要表現得最好,哪怕受了委屈,也逼着自己千般忍耐。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任性,這個世上,沒有人會縱容她有一絲無理。
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做到別人希望自己做到的一切。
直到老将軍去世,她被白老太君帶進了白府的大門。
以九歲之齡嫁進白家,那時幼小的心底,也曾期盼過興奮過,終于可以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了,終于有一個人,願意做她的親人,陪她走完這一世了。
可她的夫君,在她嫁進白家的第一天,就徹底的逃出了她的生命。
十年,對于大多數九歲的孩子來說,是一個快樂而無憂的成長歷程。
可是對她來說,卻是一個漫長的,無止境的等待過程。
一個女人最悲哀的,不是容顏的逐漸老去,而是在風華正茂時,沒有人來珍惜自己短暫的青春。
現在她才十九歲,或許還有籌碼來等待丈夫的寵愛。
可是再過一個十年後呢?她還有沒有立場去要求那個被她稱之為天的男人,來正視她的存在?
心,突然覺得異常空曠。
仿佛有什麽東西丢掉了,怎麽找也找不回來。
陳珞瑜?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姑娘?
竟有資格站在白君然的身側,陪他翺翔天際,陪他共度歲月。
那麽自己呢?
有朝一日,是不是必須接受丈夫遠離,或是被迫接納丈夫将一個又一個他喜歡的女子帶進家門?
“呵!”
不知怎地,墨蘭突然笑了下。
那是一個很悲傷的笑容,其中還透着無限苦澀。
用力揪緊了衣襟,努力抑制着心頭浮現出來的悲哀,目光堅定的望着自己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如果真有那一日,她不會屈居于那男人的憐憫之下。
她會,毅然絕然的走出他的世界,還他自由,也給自己重生。
傍晚将近,白府門外就傳來刺耳的馬哮聲。
白忠及幾個家丁急忙迎過去,就見傲然坐在馬背上的白君然以及蕭何,手中都提着一堆戰利品。
是一堆新鮮的獵物,身上還沾着未幹的血漬。
白君然将那獵物丢給家丁,臉上綻放着豪放的笑容,“這些野味都是今天的晚餐,吩咐廚房好好做,可別浪費了這股子新鮮勁。”
“哎。”幾個小家丁忙不疊撿起獵物就往廚房的方向跑。
白君然屁股底下的白色戰馬揚着兩個前蹄還在仰天長嘯,那叫聲大得,幾裏之外都聽得真真切切。
白君然一把拍了拍馬頭,笑道:“我說淩霄,你今兒到底中了什麽邪,在獵場上就叫得歡實,這回到了家,怎麽還叫得這麽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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